许季北不记得自己回了什么,可能只是嗯了一声。
他从小到大都不是那种大人口中大大方方的孩子,他沉默寡言,不善交际。
在学校的时候,他见过不少那种说话俏皮、班里显眼包的男生,好像对方在场班里总是有些好笑的有趣的。
许季北坐在中间对这样的男生并不感兴趣,也不想和他们成为朋友。
他又要疑惑,为什么向泊冬可以这么自来熟,连问都没问他来自哪儿,直接和别人说他们是老乡。
为什么要这样呢,他感觉这个词对于他们来说太近了,他们并不认识,即使真的都来自沈阳。
可是这样告诉别人,大家就会默认他们是比较熟的。
许季北不想要这样的误会,一种虚假的关系,从此再见都是“嘿,这我老乡”,他不要。
他猜他当时应该是点头了,然后这个话题就结束了,一直到出了冰立方,三个人打车回学校,老乡这个话题没有再被深入聊过。
向泊冬也没有解释为什么要这么说,虽然他误打误撞说对了。
可是那天晚上在学校门口告别王一曼,他们两一起走向男生宿舍的时候,许季北又希望向泊冬继续这个话题,哪怕只是简单的解释。
可向泊冬什么都没说,路灯下踩着长长的影子,谁也没说话,然后在进入宿舍区域后道了声再见两个人就就此别过,走向不同的公寓楼。
许季北知道自己很奇怪,他也无法讲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纠结着这样的小事。
在鸡公煲店工作的时候,好几次他走神差点在煤气灶前被滚热的砂锅烫到,他只好努力集中注意力,在午饭高峰期结束后坐在店内休息才开始松懈。
他掏出手机,犹豫了几次,最后还是点开和向泊冬的聊天框,打着字去问他。
“上次你为什么告诉王一曼我们是老乡?”
发出后就是漫长的等待,向泊冬没有立刻回他。
收拾好店内的卫生后,许季北就往学校里走。
他今天在衣服外面加了条围巾,网上买的,本来想买黑色,下单的时候又改成了深灰。
进校的时候,因为冷空气的原因,他下意识把下巴埋进围巾里,感受着针织柔软的气息。
手放在衣服口袋里,把手机都给捂热了,不想再掏出来。
然而手机一有消息提示音,许季北依旧会立马掏出来看是谁发来的,有好几条,手机运营商的、防诈骗的,宋语婕的。
宋语婕问他今天去不去图书馆,许季北想了下,回复她,“今天不去。”
然后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许季北不讨厌宋语婕,如果宋语婕不总是一天到晚打他电话,他是很乐意时不时回复她的话,而不是干放着装没看见。
距上次向泊冬约他去滑冰,两个人已经快十天没有碰面聊天,聊天记录除了开始的通过申请和转账,就只有这句前不久问出的话。
许季北一直在等向泊冬回复自己,随便什么回答都好。
好在他回到寝室后,向泊冬终于回了他。
“如果我说我跟你才认识几天,王一曼会问一大堆问题,不如说老乡方便,反正王一曼不认识你。”
对着这条消息,许季北看了好几遍,发了个“明白了”才把手机放下。
他心里感觉有些空落落,原来原因就这么简单。的确,王一曼不可能会来认识他,也压根对他来自哪里不感兴趣。
手机页面显示那边正在输入中,许季北一动不动地盯着看,但坚持没几秒那几个字又消失了,如同水面消失的波纹,那边什么都没发恢复了沉寂。
那天晚上许季北的确没去图书馆,虽然他后面想去,可还是没去成。
他感冒了,坐在自己桌子上鼻涕流个不停,头感觉晕晕的。人还是强撑着趴在桌子上看书,最后实在是连书本上的字看得都晃眼,这才觉得不对劲,只好去摸手机找室友回来。
他第一反应是去找柏肖,因为平时柏肖就是很热心肠的模样,于是打开微信去聊天页面找柏肖,中午他们还讲过话。
页面没划过几个人,许季北隐约感觉找到了就去拨打电话。
电话打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估计柏肖又跑去哪里玩去了。
接通的时候许季北感觉自己坐不直,一直撑着自己的头,还是那头喊了几声他才反应过来去回话,“喂,柏肖,我感觉我可能发烧了,你现在在哪儿?能不能帮我个忙。”
他努力把话给说清楚,想着柏肖能不能帮他找个人来或者打救护车的电话,因为他不知道怎么找救护车,也没有医院的电话。
说完这句话后,那边就一直没有说话,但时不时还有几句别人聊天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声音不算大,只是没人说话就显得清晰起来。
他以为柏肖在那边是感到为难,估计是赶不回来觉得棘手。许季北正要说挂掉算了,那边终于回了他话。
“你现在在哪儿,我带你去校医院看看吧。”
“我在寝室啊。”许季北想站起来,但实在是没有力气。
“……你寝室在哪儿?”那边停顿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你打错电话了,我不是你室友。”
那声音终于慢慢变得耳熟,越来越清晰,许季北努力转动大脑,然后拿下手机去看,接通页面显示的显然是向泊冬而不是柏肖。
他大脑浆糊了,真的打错了电话。
向泊冬没有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问了他的寝室号和栋数,就说自己会赶过来,叫许季北想装作没打过来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向泊冬在电话里说他刚好在学校球场看打球,马上就能过来,让许季北穿暖和点出来。
许季北接到指令,先是呆坐了几秒,然后开始慢慢起身去把前不久洗干净的羽绒服拿出来换上,换衣服的动作还有些慢。
衣服穿好了,接下来就是戴帽子戴围巾,足够捂得严严实实。然而戴围巾的时候,许季北犹豫了下,还是把那围巾给放下了。
下午在店里杀鸡清理,当时围巾他没摘直接戴着,感觉围巾沾上了厨房里的那种味道,且一路回来出了汗很黏腻。
他坐在寝室等了大概有七八分钟,然后寝室门就被敲响,随后被推开。
门一开,那人凑过来的衣服表面还有些冷,走到许季北面前,问他,“怎么样,还能走吗?”
许季北点头,然后被向泊冬扶着站起来,路还是可以走,就是有时候头晕比较严重。
向泊冬的手探过来还是温热的,他表情有些凝重地看着他,只觉得额头有点热,具体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
出了宿舍楼,就能感受到晚上那股大风,呼呼地吹,不知道哪里来的塑料袋也被风吹着在路灯下跑动。
这会儿宿舍楼底下走动的学生不多,许季北感觉脸被风吹得有些冷又有些热,脑子都要讲不清什么季节。
“我背你吧?”向泊冬问他,许季北想说自己不用,走去校医院估计十分钟都用不到。
然而下一秒一个毛绒绒热乎乎的东西就围住了许季北的脖子,一下子隔绝了想钻进来的风,世界比上一秒安静暖和了一些。
许季北一低头就能感受到围巾上残留的温度,他下意识摸过去,知道那是向泊冬的围巾。
这会儿向泊冬换了条灰色的毛线围巾,不同于许季北的那条的是这条更加柔软舒服。
向泊冬在他面前微微弯腰说要背他,许季北不肯,只说马上就到了,他走得动。
见他态度坚决,向泊冬只好带着他走过去,两个人在冷风里僵着也不是办法。
一到校医院,向泊冬叫他在旁边等会儿,他去看看什么流程。
许季北点头,就围着那匹围巾在大厅里找了个空座位坐下。向泊冬在窗口那儿排队挂号,偶尔往许季北那儿看过去,见后者还好好坐着才转回视线。
挂好号去见医生,先是去测温度,还好温度不算太高,38.3度,只是有些发热症状。
许季北开始在寝室头还有点晕,出来后不知道是吹风清醒了还是什么原因,坐到医生面前除了脸有点红行动还是正常。
医生见他反应不算严重,给他开了些几盒退烧药,说明了服用次数,差不多就会诊结束。
向泊冬站在旁边听,还有点不放心,“要不你打个吊针吧,我看你开始头还晕。”
许季北没回话,医生却插嘴了,“同学,这个输液也不是说发烧了就一定得打吊针,也要看情况严重程度,我给的建议肯定是专业的。”
向泊冬不置可否,医生又对许季北说,“我看你目前情况还可以,先回去吃药,实在不退烧再过来看看。”
许季北看了眼向泊冬,又看了眼医生,感觉自己现在确实没有开始那么难受,只好接下去,“要不我们回去吧,我吃了药说不定就退烧了。”
“行,随你。”向泊冬没坚持打吊针,见他说话了就去扶着许季北起身出去。
两个人谢过医生后没直接走,而是又重新坐在了一楼大厅的座位。
向泊冬拿了那几盒药出来看,顺便替许季北看了下医生写的吃药注明。
“你回去就先就着热水喝次药,然后睡一觉,要是睡觉不放心,叫你室友多注意下。”
“没大事的话,明天估计就好些了,要是还是很不舒服,早上起来再吃一回,中午还不见好就再来医院,叫你室友或者叫我送你都行。”
向泊冬说着把药都装好,替他拿上袋子,问他现在走不走。
许季北点头。
向泊冬一直送他回了寝室,看他吃了药才走。
走之前,许季北对他说谢谢,向泊冬只是笑了下,“没事,老乡帮老乡,两眼泪汪汪嘛,下次你帮我回来就是。”
关上门的时候,向泊冬还多解释了一句,“我跟王一曼说的时候没多想,你要是介意,我跟你道个歉。”
“……”
许季北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个事道歉,轻声说,“没事,我也是沈阳的,我们的确是老乡。”
“我只是当时被你这样说吓了一跳,所以才问你。”
“那就没误会了?”向泊冬这会儿脸上的笑意更大了,向他摆手,“那老乡,下次见?”
许季北说不出话,等他关上寝室门重新坐下后,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向泊冬的围巾还被他戴着,对方没有拿走。
包裹着他的温度很舒适,就像向泊冬本人一样。
差点赶不上,没纲就是很不好,写的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上章我感觉自己写歪了,这章感觉还行吧。
凌晨有了个新故事,然而到了晚上又不想写了。
我要学会一心一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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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