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冬 第6章 一种快乐

许季北推着小海豚在冰场上慢慢挪动，他紧盯着自己的脚，不敢松懈。

许季北来自沈阳，是个北方人，但他没有滑过冰。读高中的时候，叔叔的儿子寒假有约同学出去滑冰，一滑就是好几天，许季北在桌上听他们聊天，婶婶叫她儿子注意安全，三个人在那儿聊是哪个同学。

许季北坐在桌子上全程没出声，虽然他心里也在好奇滑冰。

如今真在冰上自己划起来，许季北却觉得比开始向泊冬拉着自己好练许多。向泊冬在的话他总觉得放不开，拉着对方的手能感受到力量但更多还是把注意力在自己脚上，总觉得不够稳定。

许季北自己推着小海豚摸索了一两分钟就可以慢慢推着小海豚往前滑了，步子不算大，但也是个进步。

他慢慢在冰场上行动，小心注意着从自己身边路过的人以防磕碰。

没等许季北去找向泊冬，向泊冬就自己出现在他旁边，对方从他后面滑过来，凑近他，“不错啊，学挺快。”

许季北听了心里高兴，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他侧过头发现只有向泊冬一个人。

“她还在后面呢。”向泊冬似乎知道他想什么，示意了对方的大概位置。

许季北只是囫囵一瞥，只看见了场上不同颜色的衣服，没看清就收回了视线，还是装作知晓微微点了下头。

他推着海豚往前挪，向泊冬也就在他旁边放缓速度。

许季北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扔下自己，对他说，“你去玩你的吧，我这学得差不多了。”

“学差不多，要不我带你溜一圈？你也该放手滑一滑了。”

“行。”许季北有点蠢蠢欲试，他把小海豚往边缘一放，牵着向泊冬的手去挪动步子。

一步两步，缓慢地，然后再放脚去滑，跟着旁边人的速度。

他们在冰场外圈滑，前面站着三三两两的人，各自隔着一些间隙，都在慢慢滑动。向泊冬虽然说想带他溜一圈，看语气是想冲一冲，可真到现实这样被堵塞的情况，反而还是老实滑起来。

两个人就跟在其他人后面，稀稀拉拉布满外围，叫冰场中间空了一大块地出来。

“我以前经常滑冰。”向泊冬突然开口。

“我初高中就在沈阳读书，那会儿冬天到了就去滑冰，跟着同学啊我爸啊，我就爱挑人少的时候，在冰场上随便怎么划，速度越快越好。”

许季北没出声，默默看着冰面，他两穿着一样的鞋，在冰场上悠悠地滑。

他不知道说什么，“那冬天应该挺有意思吧？”

“还行吧，滑冰滑多了觉得就那样，太久没去偶尔滑上一回就觉得很有意思了。”

“我带你小小溜一下，我等会儿还要去我同学那儿。”

向泊冬改了话头，没等许季北同意，脚上就加了速度，紧紧抓着许季北的手就把他带出去。

他特意找空的区域，速度不算特别快，许季北却觉得自己像真正在冰面上靠脚滑行起来，比自己在那儿滑连贯、丝滑多了，好像刚刚他只是在笨重地学习滑冰一样。

滑起来真的很好玩，许季北想，跟他以前想象得一样有意思。

在冰场上速度提上来，还能感受到有凉凉的风扑过来，不过哪怕是没风，冰场也叫人觉得凉凉的。

向泊冬过来带许季北溜了半圈就走了，远远看他往王一曼那儿去，后者站在那儿似乎有些不太开心。

“我看见你两牵手滑冰了，你两关系这么好，怎么之前没见你们一块儿玩？”王一曼抱着胸，看着刚过来的向泊冬。

“他不会滑冰，刚学会，带着他溜了下。”

“那你怎么不带我？”王一曼不饶。

“你不是会滑吗？”向泊冬莫名看了她一眼，“到底滑不滑。”

“滑就滑。”王一曼不太高兴，一下就加速滑了出去。

向泊冬起步跟在她后头。

“曾伦说你最近不打游戏了？”王一曼滑着，见向泊冬不说话，这才开口问他。

“嗯，没空。”被问话的人言简意赅。

“那期中考过后，咱两一起打也行，你怎么不通过我好友，我头像没改，以为你能认出来。”

“曾伦跟我说了，但我一般不看好友申请，不知道你哪个。”

王一曼抿了下嘴，放缓了速度等着跟他并肩，“你带你朋友来什么意思，我不是约你来吗？”

她说完又快速接了一句，“我就想着约你出来玩，结果你带你朋友来就算了，你还带着他去溜圈。”

向泊冬听了在心里叹气，他最不喜欢王一曼的一点就是追根问底，模糊拒绝不行一定要再问得到明确的拒绝，被拒绝了还要换着花样再试探。

偏偏王一曼总觉得自己在他这里有机会。

“你下次有事直接找我，不要总叫曾伦来替你问。”他没多解释，只是对她说清楚。

“问的时候刚好我在跟曾伦聊天，你两又一个寝室，干脆就直接叫他来问了，你当场就能听见。”王一曼没发觉自己有什么不对，说起话来还有那么一两分道理。

向泊冬觉得自己跟她说不通，又不想掉女孩的面，干脆没再问了。

“再跟你溜十分钟，等会儿我去看看我朋友学怎么样了。”

“什么啊，你到底是陪谁出来玩的啊。”

王一曼有点生气了。

许季北自己滑了一段时间，感觉玩起来也就这样，干脆找到自己刚刚那个海豚，在冰场边缘坐着休息了一下。

他坐在那儿注视着冰场，看着向泊冬跟王一曼在那儿滑来滑去，再看着他从冰场三三两两的人群里冒出来，向自己滑过来。

许季北期间没动，还是坐在小海豚。

向泊冬这回过来没说话，绕到侧边，给他推进了海豚。许季北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挪着在冰场滑动，还挺新鲜。

只滑了大概一分钟，向泊冬在后头出声，“我还是带着你滑吧，推感觉有点累。”

许季北闻言莫名耳朵红了，没等他说话自己从座位那儿站了起来，下了这个塑料小凳。

“再带你滑一会儿吧，等下我们就走了。”

“好。”许季北点头。

这其实很奇妙，许季北跟在向泊冬身边。空旷巨大的场馆就这样灯光和地面明晃晃地照应着每个人，所有人好像都在有说有笑，不紧不慢地滑冰。

王一曼期间路过了他们，跟在向泊冬旁边和他说话，许季北就听着，没有什么好搭话的。

他想起那种背着手像是在扭腰的走姿，像少女的神态，那应该是种喜悦的心情，很贴合许季北当下的状态，但他只是背着手，没有其他动作。

读高中的时候，许季北也想去滑冰，然而那会儿他没什么额外的零花钱，只能听着同学商量周末去哪儿，约着去滑冰。

有一次叔叔一家要去公园玩，隔着房间门，他听见许朗在那儿说要去滑冰，婶婶就在那儿嚷“一天到晚滑冰有什么意思”。

门外窸窸窣窣，听动静大概要出门，许季北一直窝在座位上，在那儿拿了本书看。当时他也很想跟着叔叔一家出去，可是又不好意思推开门出去。

许朗穿鞋的时候问了句，“要不要喊哥一块儿去？”

声音隔着门穿了过来，叫许季北看书的一页停住了，在那儿也说不清自己想干嘛。

然而婶婶只是说，“喊什么喊，你哥学习呢，别影响别人读书，你自己不读书就算了。”

许朗很明显不喜欢听到这种谈天走向，一下子就开嚷不想再听了。

叔叔估计就在旁边看着，最后门重重一关，许朗的声音、婶婶的声音都听不见了，那会儿许季北心里有点空落落。

等到过年叔叔塞了红包给他，他就揣着那红包出门，自己想去滑冰。

他还记得那天他自己走路去的商场，在冰场外面望了好久，也没好意思走上前。

一个人滑冰太没意思了，那天他抱着这样的想法在商场坐了一下午就自己回家了，红包开始多少回去就是多少，那红包封在袋子里都被捂热了。

后来来了北京，他也没想过去滑冰，可能来的时间太短，室友也没人说过要滑冰。

许季北一直想体验在冰上快速滑行的样子，那天他在商场看着，里面的冰场上人不多，有个人就在那儿一直滑，滑得很快很流畅。

那会儿许季北希望自己也可以像那个人一样，在冰面上滑冰就像走路、跑步那样流畅，想滑去哪儿就滑去哪儿，想怎么滑就怎么滑。

他觉得在冰面上快速地滑冰就是一种自由，一种快乐，这个念头吸引着他去看去想，却一直没有执行。

如果不是向泊冬，可能许季北永远也不知道滑冰不需要那么快，不需要自己娴熟地学会，即使只是这样慢慢地并肩，都有一种快乐。

也许他要到下次冬天回沈阳，看见有人在冰面上滑冰才会想起来，也许他会一个人上前去滑冰，也许他会觉得滑冰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有意思。

许季北想了好多，可是一抬头看见向泊冬侧头跟人说话的样子又不想再想了。

他思绪乱转，回神时，向泊冬和王一曼都在看他。

他不知道怎么了，向泊冬见他终于有反应，才又问了他一遍。

向泊冬说，“我跟王一曼说你是我老乡，她不信。”

啪，一句话又把许季北拉回现实。

差点更新不了，可能后续会改，不知。

其实更到第三章的时候就不太想开这本书了，但是一直沉寂也没意思，希望下次更新依旧准时进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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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