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薄行川和言知礼离开大礼堂后,没有安排什么特殊活动。
两人去校门口的小吃街吃了一顿宵夜,又在操场上走了几圈,便回家休息了。
也许是穿西装吃学校小吃街有点显眼,抓拍他们的照片在网上小火一把,也吸引到老师们的注意。
在国奖颁奖晚会上中途退场,大概是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行为。他们各自被辅导员抓去谈话,谈话内容混合了劝说、教育和“明年可能不会推荐”的威胁。
薄行川第一次听到这种谈话。从小到大,他向来是最标准的模范学生,放在任何群体里都能当最规矩的那一个。
可是,他听辅导员谈话时走神了。薄行川想,不规矩也很开心。
小吃街的孜然鱿鱼须比颁奖晚会值得。
平淡的生活无声无息地流逝,时间终于来到薄行川的生日。
他们挤在沙发上看电影,看的不是爱情片,而是血肉横飞的恐怖片。
谁都没认真看,电影成为背景音乐。
薄行川捏着言知礼的手指,再三确认:“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过?”
“不了。我特意安排的活动,不能让我自己破坏了啊。”言知礼连连摆手。
薄行川:“但我还是想交换礼物。”
“可以啊。你过生日,我也可以收礼物。”言知礼笑眯眯地摊手,“礼物!”
薄行川在他手心上拍了一下:“等零点。”
“现在也行。”言知礼抓住薄行川的手,睁大眼睛,“你是想说,你就是我的礼物吗?”
薄行川微微挑眉:“哎……”
言知礼不准备听他说话,自行决定:“好嘞,我笑纳了。”
他俯下身,享用自己的礼物。
薄行川摸摸他的脑袋,帮他吃进更多。
一番享用结束,他们彻底看不懂电影剧情了,只好转而分析每一段的死亡设计是否合理。
在这方面,言知礼的专业知识十分有用。他投入十二分的热情,分析起来仿若一位变态科学家。
薄行川定定地看他几秒,说:“你有点吓人了。”
言知礼点在他锁骨上,手指慢慢滑动:“一会儿更吓人呢。”
薄行川下意识夹紧双腿。
“喂,不是这个意思啊!”言知礼笑了。
薄行川轻咳一声,又看向言知礼身下。
言知礼捂住他的眼睛:“能不能往血腥一点的方向想?”
“不能。”薄行川刚说完,便感觉到一条冰凉的东西贴到自己肚子上。
鉴于他们正在看一部开膛破肚的恐怖片,这个动作多少有点吓人。
薄行川顿了顿:“现在可以了。”
言知礼:“倒数一下。五,四,三,二,一——”
他话音刚落,薄行川手机上的闹铃便响起来。
零点了,今天是薄行川的生日。
“你的礼物。”言知礼松开手,将那个贴在薄行川肚子上的东西递给他。
薄行川低头一看:这是一个线圈素描本。
“你画了什么恐怖图片吗?”薄行川猜测道。
“为什么要送你恐怖图片啊。再说,我也没那个本事。你知道的,我只会画专业相关的图。”言知礼话锋一转,“所以,我画了骨头。”
“嗯?”薄行川不明所以。
他翻开素描本,第一页便是一个完整的人体骨架结构,后面则是一根根骨头。
“这些是腿骨,准确来说,这一张是股骨,这一张是胫骨,这一张是腓骨。”言知礼一一解释。
他还介绍了一下腿骨们的连接方式和特点。他说得起劲,薄行川听得晕头转向。
他刚想开口,便注意到那张腓骨的不同之处。
“你画的是一个断过的腓骨?”薄行川问。
“是的。你终于看出来了。”言知礼勾起唇角,“准确来说,这是你的左腿腓骨。”
薄行川小时候摔断过腿,养得不是很好,骨头上有骨折的痕迹。
“这一本是……”薄行川心里有猜测,他想让言知礼亲口说出来。
言知礼看着他,笑容更盛:“对,我画了你的骨头——是真的,比如这一张,你右手小指的中节指骨比一般人长一点。”
薄行川忽然觉得手里的素描本很重。
要有多了解,才敢说“我画了你的骨头”。
言知礼见他半天没翻页,便主动帮他翻页,边翻边说:“你记得吗?我的文化选修课是考古遗迹介绍。骨头可以流传很久,也可以承载很多信息与意义……嗯,总之,我想说,我会爱你很久,直到骨头都消失的那一天。”
“是不是有点给自己的礼物贴金?”言知礼指着画上的头骨,笑道,“你的高眉弓,很明显吧?”
薄行川放下素描本,吻在言知礼唇角。
温热的眼泪划过脸颊。薄行川低声说:“我以为你不会准备这种……没有实际意义的礼物。”
在送礼物的事情上,言知礼是实用派的。与其费时费力地准备一本只能观赏的画,他更可能送一瓶平时能用的香水。为了方便,这瓶香水还可能是以前买好的。
薄行川已经准备好收到香水了:他感觉言知礼八成会送他“言知礼”当作生日礼物。
但是言知礼没有。
他送了薄行川喜欢的东西。
缠绵的吻结束后,言知礼才回答:“你喜欢就是意义。我想开始在意了。”
他抚掉薄行川脸上的泪,又想吻过去。
薄行川按住他的手:“稍等,还有我的礼物。”
“好。”言知礼乖乖停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薄行川拉开茶几下的柜子,取出……一瓶香水?
言知礼想起自己过去的送礼物风格,笑道:“这是‘甜橙’吗?”
“不是。”薄行川在自己后颈上喷了两下,让言知礼来闻。
言知礼嗅了嗅,闻到一阵和“甜橙”截然不同的味道。
最先飘入鼻腔的是酸涩的青柠,青柠酸出了一种清冽感;紧接着,柚子叶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扒开柚子皮时的清新与苦涩,最后的柚香和橡木稍稍中和苦意,只留下凉意。
“它叫‘薄行川’。”薄行川抱住言知礼,下巴抵在言知礼肩上,“我没有二次分化——至少现在没有,不再能和你一样。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有信息素,但是,如果我有,我希望它是这样的。”
甜蜜的花香,青涩的草木香,他们像生长在同一座植物园里的同伴。
言知礼竟然也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埋在薄行川肩上,袒露出后颈。皮下的腺体正在释放紫罗兰香气,和柚子叶交缠在一起。
“薄行川”有抑制剂成分,柚子叶竟然真的融掉一部分紫罗兰。
言知礼舔了舔薄行川的耳垂,在他耳边说:“标记我吧。”
“嗯。”薄行川低头,嘴唇贴在言知礼腺体的位置。
“标记”是一个无法出现在他们之间的行为,薄行川只好用别的举动代替它。
他埋在言知礼体内,用另一种方式,一遍一遍打下自己的印记。
……
做完一切,两人都困得睁不开眼。
言知礼迷迷糊糊地捧着薄行川的脸,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生日快乐,薄行川。明年也要有我。”言知礼闭着眼睛。他已经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却仍旧坚持说清了这句话。
“每年都有你。”薄行川轻轻吻在他眼皮上,“一直有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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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