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璐是木樨园西花园的新任管事之一,她是前两个月才刚从本家被调任过来,和她一起调过来的都是跟她一样性格严谨惯会保守秘密的人。
木樨园是燕京豪族私下圈子里的传说之地,也是他们本族当年耗费大量物力人力造出来的“明珠”。
族内两代家主也相继在此处居住和处理重要的事务,这便使木樨园更成为他们族内甚至是中心市的核心区域。
而不为外人所知的是,木樨园里有一处不可言说的“禁地”,就是现今被层层禁严进入的西花园。
邓璐早前听参观过木樨园的族人说过,西花园以前并不是禁地。夫人还在的时候,那里是整个木樨园最美丽幽静的灵秀之地,他们有一年还被特许进园参加了非常热闹的庆典……
只是自从半年前夫人昏迷不醒,被秘密转移到特殊医院治疗,而新家主上位突然严令禁园之后,木樨园的西花园从此成为了不可说的禁地。
这里面有什么故事缘由,无人知晓,也无人敢议论。
邓璐刚被调来这里时,也不敢多看多听,只一心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只是,有一日园内的大管事找到她,跟她说她选的江南茶叶得到了贵人们的喜爱,让她以后到西花园鸳鸯馆里侍奉茶事。邓璐这才第一次踏进这个传说是禁地的西花园。
而当她成为西花园的管事之一后,她也渐渐得知了一些内部的消息。
据说当初禁园,是因为新家主在西花园的时候出了一些乱子,没人能说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那天木樨园里灯火亮了一整晚,出动了很多随从,而新家主脸色非常难看。
还有更隐秘的传闻说新家主当天脸上还受了伤,而最荒唐的说法是看到了新家主脸上有巴掌印和嘴唇上有伤口。
这种说法太过荒谬完全不会有人相信,邓璐更是嗤之以鼻。对他们这个家族来说,外界的人哪个不是对他们毕恭毕敬,上赶着奉承的人多如牛毛,更别说是身居高位又当了将军的新家主,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老虎脸上拔毛?
别说绝对不可能有人做得到,就算万一真有人能打到新家主,那估计是全家都不想活了才会这样发疯吧。
当时的邓璐还在心底嗤笑这个荒谬绝伦的传闻,可她没想到,进了西花园没几天,她还真不小心看到了颠覆了她认知的事。
邓璐刚到西花园的时候,主管就提醒过她,园里有处留云居是绝对不能靠近的。尤其是留云居里的人,他们更不能随意窥探。
她只需要待在鸳鸯馆的茶房里,少听少看,做好份内事。主人们偶尔会来鸳鸯馆,到时候他们也要谨慎侍候。
而邓璐就是在一次鸳鸯馆里做事的时候,第一次看见了那个人。
那是个她看了第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的青年。
邓璐感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她活了这么多年,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却是第一次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倾国倾城,什么叫惊为天人。
那绝色的青年踱步而来,他脚步轻盈身姿飘逸,不经意的眼波流转,就令人神魂颠倒。
可他的眉间却仿佛藏着永远化不开的忧愁,他墨玉似的黑眸里是无法磨灭的郁愤。
邓璐突然明白了,这个青年就是留云居里的人,是这个西花园里真正要守着的“秘密”。
青年来到了鸳鸯馆前,他愣愣地端详着某处,带着怀念的神色。而他身后是跟随也是看守他的几个随从,一眼不眨的暗暗盯着青年,仿佛随时准备着防备青年做出什么举动一般。
邓璐其实不太明白,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绝色美人,至于让这些人这么如临大敌吗。
而这时,被层层封锁的西花园大门被从外面打开,新家主回来了。
邓璐在西花园的这些日子已经发现了,新家主几乎每日都要过来。
这个西花园是被看守得非常严密的禁地,除了他们这些层层挑选进来的侍从和管事外,只有新家主才能自由出入。
而新家主每次来都是直奔留云居,那时关于留云居里的人和新家主的关系,邓璐早就心中有数。但这次,真正看到了那个青年,邓璐却有些怀疑了,实在是青年的气质和传闻里那些香/艳绯色的形象太不相符了。
后来几日,青年都会来鸳鸯馆坐一坐,或在菏池边走一走。而西花园就在这几日也迎来了另一个不速之客——二少爷许挚回来了。
邓璐作为一个小管事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二少爷在某天晚上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溜进了西花园,后来就跟新家主大吵了一架,据说还差点动了手,两兄弟差点闹崩。就在这人心惶惶之际,外面的一些势力趁机有了动作,为了共同的家族利益,新家主又跟二少爷两人重归于好了,从此,很偶尔的时候,二少爷也能出入西花园了。
邓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她也不敢多想。只是在有一日,新家主和那个青年在鸳鸯馆里发生了争吵。
那天,新家主让大管家特地购入了一个价值连城又非常珍稀的玉镯,新家主亲自和颜悦色地送到面无表情的青年手上,却在下一秒被青年毫不留情地扔到了窗外的荷花池里。
新家主当时的眼神就沉了下来,但竟然没有发作,反而忍耐了会后更温柔地对青年低声解释着什么。青年却嘲讽地反驳了两句便拂袖而去,新家主气得将桌上的昂贵的茶具摔到了地上,但没一会,又追了过去。
邓璐无奈的和其他随从开始打捞荷花池里的天价玉镯。对于一向威仪高冷示人的新家主,私下对青年的态度竟然如此宠溺温柔,邓璐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也已习惯了。
她想,也难怪,毕竟是那样的一个美人。
但邓璐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那个青年好像生病了,西花园里本来是有常驻的医护团队的,但这次,新家主又急招了一批更专业的医生团队进来,里面有不少是治疗心理和精神疾病的专家。
邓璐开始为那个美丽却日渐沉郁的青年担心起来,身体的伤病也许容易治好,但心理的伤病又要怎样治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邓璐只是个连留云居都不能靠近的小管事,她只能像是小时候祈祷那只羽毛在风雨中被折断的美丽小鸟早早好起来一样,为那个美丽的青年暗暗祈祷。
那天,邓璐做完事从鸳鸯馆走到西花园供随从们通行的后门小道时,撞上了一个面生的年轻人,看他的工牌,年轻人名叫邢宇,他说他是以前那个邢管家的侄子。
两人匆匆寒暄了几句,那年轻人像是有很急的事一般赶忙告辞跑走了。而邓璐却想到了那个在他们侍从和管事里很德高望重的邢管家。
自从夫人不在园内后,邢管家也不再担任大管家,新家主一开始是安排他在西花园管事的,但好像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有一天,邢管家竟然面对面的对新家主出言不逊。
有人说听到邢管家拿夫人来压新家主,让新家主不要再做那样荒唐的事,还说什么要放谁走的话,据说新家主当时就勃然大怒,让人把邢管家带了下去。
此后,邢管家被送出木樨园,但念在邢管家是夫人身边的老人了,便还是将他留在了本家,但不再担任要职相当于只是养老了。
邓璐想到此处叹了口气,越是富贵之地越要步步小心,她虽然有幸因为姓氏进入族内,但每一步她都走得很谨慎,她想,她不能像邢管家那样因为私人的情感而毁掉自己和家人的前途。
因此,邓璐决定不再去关注那个青年的事,她既无能为力也害怕触怒了上层。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因为那个青年,木樨园里甚至是族内,都将迎来一场大变故……
邢宇心下沉重地从西花园跑了出来。他攥紧了藏在兜里的纸条,那是云遥偷偷给他的。
是的,他刚刚见到了好久没见的被软禁在西花园里的云遥。因为云遥被那些肮脏事活生生逼出了抑郁症,那位担心云遥想不开,招了很多心理医生,实在没办法了,才松口让人把他这个云遥曾经的朋友给找来劝慰云遥。
因为对云遥的看守有所放松,邢宇才有机会和云遥单独会面。他记得自己和云遥是怎样泪眼相看,他还看到云遥身上轻生的痕迹,他当时克制不住地抱住云遥,激动地跟他说:“云遥,错的不是你,你不应该要伤害自己!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你要付出代价,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云遥眼神灰蒙蒙地看着他,在他的一遍遍的强调下,云遥终于伏在他的肩膀上哭了出来。
然后在这时候,邢宇感到云遥悄悄塞给了他一张纸条,邢宇这才悚然而惊,此刻看上去是无人的地方,谁知道又掩藏了多少双眼睛和耳朵。
等到完全出了木樨园,邢宇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云遥给的纸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去找少夫人娄英英。
邢宇瞬间明白了。
大少爷成为新家主后,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了木樨园,几乎很少回和妻子娄英英在外面的家,都半年了,也没有提过要接娄英英和女儿来木樨园,外界对这个状况早就有些风言风语。
娄英英是某位实/权/将军的独生女,她当年嫁给大少爷是两个大家族的联姻,这场婚姻实质很重要,是不能被破坏的。而虽然当初是联姻,但不代表娄英英对大少爷没有感情,相反,娄英英对丈夫的感情明显很深。
现在这种状况,大概率是大少爷对娄英英隐瞒了很多事情,也没人敢把事情捅出来。邢宇想,云遥肯定猜到了,现在这样的僵局,突破口应该就在现在的将军夫人娄英英身上了。
本章是侧写,也算留白写法,亲们可以自行想象,能接受什么故事就想象什么故事……
对本书来说这是情节发展到这个程度了,是符合前文逻辑和揭示一些伏笔的,也是美人悲歌的一些想象;对主角来说,这是人物塑造和性格成长的要经历的一个“劫难”,不过先苦后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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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十二章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