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山抓起木架上的铜盆,也不管里头是什么水,拎起来就浇头泼下。
春寒料峭,冻了他一个激灵,却也叫他整个人冷静了不少,他掠出卧房,谢玉蛮早在婢女的帮助下跑远了,连带着帮忙端酒和报假信的金屏、银瓶两个忠仆,也都没了影子。
谢归山咬紧了后槽牙,征服欲在这一刻被勾得高高的,远高于体内翻滚的欲念。
他大步往外走,像一把被磨刀石开得刚硬凛冽的冷刀,在清冷的月光下,反射出嗜血的气息。
轻纱拢着玉体的貌美妓子乌发委顿,躲在假山后,抱着石头不肯放手,哭得凄凄惨惨戚戚,谢玉蛮都快急死了:“你怎么还不出去?我可是付了你大价钱的,来之前你娘言之凿凿说你如何能迷惑男人,结果你就是这么躲着吗?”
妓子哭得抽抽嗒嗒的:“姑娘付了多少银子给阿娘,妾不知道,妾分文未取。妾来之前以为只是伺候个老爷少爷的,不知道要搭上性命呜呜呜,妾还没过上好日子,妾不想死。”
哭得谢玉蛮都头疼。
她但凡狠点心,也能将妓子逼出去,可是瞧着妓子哭得这般情真意切,一说没收到银子,二说没过过好日子,她就心软了。
谢玉蛮示意银瓶:“算了算了,赶紧带她去个暖和的阁楼,藏起来,再给她找身保暖的衣服,等天亮了,给她几两银子家去。”
妓子仰面:“娘那里……”
谢玉蛮还担心着自己被谢归山找到怎么办,没心思再管她了,敷衍她:“一定会说你伺候得好。”
妓子千恩万谢地跟着银屏穿过假山洞,借着夜色的掩护往那边去了,谢玉蛮贴着嶙峋的假山,透过缝隙往外一望,差点没被吓死。
谢归山离了兰汀院后并未立刻展开无头苍蝇样的地毯搜索,而是十分聪慧地跃上了树枝,借高远眺。
完了!
谢玉蛮立刻想到银瓶刚带着妓子从假山后绕出去,谢归山必然能想到假山这里藏了人,她暴露了!
谢玉蛮冷汗就滴了下来。
她这次为了对付谢归山可是下了血本的,斥重资买了春风醉,听说那药烈性得很,只需一滴,就能让失去理智,只知淫亵,而她给谢归山滴了两滴……
谢玉蛮腿都发软。
谢归山不用药就够凶猛了,要是用了药,她还能活到明天吗?
假山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谢玉蛮绝望之际,竟然有咬舌自尽的念头——她虽怕死更怕疼,但如此好歹能叫她死得体面些——却见头顶掠过黑影,谢归山竟是追着银瓶去了。
谢玉蛮大喜,猜测到底是中了药,谢归山的判断能力还是有所削弱了,她忙向相反方向跑了,只是大悲后就是大喜,情绪起伏剧烈,谢玉蛮才跑两步就腿软摔在地上,金屏忙扶她,谢玉蛮道:“我没事。”
竟也不用搀扶,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提着裙子撒开腿就跑。
说是跑,谢玉蛮却觉得她已经逃出生天,谢归山被下了药,哪有什么理智可言。那妓子又是她精挑细选的脸幼胸大腰细腿长,还特意穿了能勾勒身材的轻纱,谢归山见了能不兽性大发才怪,根本想不到再回头找她。
就是可怜那妓子了,明儿替她赎身就是,问问她的想法,若她想跟着谢归山,就帮她要个名分,要是不愿就给她些银子,叫她在外头置个寨子,做点小生意养活自己。
谢玉蛮暗自想着,又回了兰汀院。
在她看来,这里“灯下黑”,是最安全的地方。
金屏不放心,倚在窗口替谢玉蛮放哨。
谢玉蛮见了只觉好笑:“你太看重我在谢归山心里的分量了,别说他如今吃了药,就是没吃,有这么个美人在怀,他也想不起我来。毕竟他这个人只有欲,没有情。只可惜,此贼太过警觉,还是我们没有争取太多药效发作的时间,否则就能看到他搂着癞蛤蟆亲嘴了。”
金屏忧愁道:“奴婢是担心郎君药效清醒后,会不会找姑娘麻烦。”
谢玉蛮嗤笑:“那他还得跟阿娘解释为何会深夜出现在兰汀院。好了,你过来坐吧,窗边多冷。”
金屏细品谢玉蛮的语气,实在听不出她的失落,反而都是捉弄到谢归山,并且能摆脱谢归山的喜悦。
谢玉蛮还在那算呢:“明天安排婆子发现他狎妓,如此……”
“如此如何?”门外忽然响起男子的粗粝声音,宛若惊雷炸在谢玉蛮耳畔。
她猛然惊站起,桌上的茶盏被她的膝盖撞得哗啦啦响,在这不安的氛围里,门被推开,凉薄的月光从高大的身形缝隙里挤进来,艰难地倾泻在地。
金屏猛地将谢玉蛮护在身后,谢玉蛮只记得那双森冷的寒目,如彻骨的冻冰,亦如出鞘的冷刀,她打了个寒噤。
谢归山向前,步子稳重矫健,一点没看出被下药的痕迹,谢玉蛮惊疑,难道她们早就露出了破绽,被谢归山看穿了?
金屏瑟瑟发抖,但还是很勇敢地挡在谢玉蛮的身前。
谢归山站在她面前,挺拔的身影如陡峭的山,倾压下来,他冷声道:“不想死的话,就给老子滚。”
谢玉蛮清醒了下:“银瓶呢?你不是追着她们去了吗?”
谢归山笑了下,露出森冷的牙齿:“杀了。”
谢玉蛮的血被冻住了,她好像出现了幻听:“什么?”
谢归山拧了拧头:“这个,你也想让她死吗?”
金屏说了什么,谢玉蛮没听到,她只是崩溃地推开金屏:“出去,听到没,我让你滚!我是主子,你是奴婢,你该听我
的,不然明天我就把你赶出去。”
金屏拉着她不放手,想把她带走,还跪在地上求谢归山:“我也是女娘,也能陪郎君的,郎君要我吧。”
谢归山听得不耐烦,在快要抬脚的刹那,谢玉蛮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腰,她的吻慌乱匆忙还充满着恐惧,毫无章法地落在谢
归山的脸上,那冰冷的带着寒意的肌肤,那嶙峋的骨感分明的脸庞。
这种毫无**的吻扫兴得很,谢归山推开了谢玉蛮。
谢玉蛮跌在地上的那一刻,只觉周身都在发抖,她抬眼,看到包裹着长腿的皮靴,紧接着蹀躞带啪嗒地掉进她的视线里。
谢归山的声音响在头顶:“滚出去,把门带上。”
谢玉蛮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慢慢低了头将脸埋进曲起的臂弯了:“金屏,你出去吧。”
她没有多说,但那破碎的情绪不言而喻,金屏咬牙爬起来,谢归山的声音如鬼魅般自身后追来:“我不介意你去告诉那两个人,这样你家姑娘彻底就是我的了。”
他单膝跪地,半蹲着用拂开逶迤在地的发丝,露出谢玉蛮小半张白皙精致的脸庞:“不过我也劝你别那么相信你的义父义
母,尤其是你的义父,为了家产之事,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他能不知道?你义母一个从宫里出来的人精能不知道?”
谢玉蛮身子猛然一僵。
谢归山的贴着她的耳朵,喁喁私语,仿佛情人低喃:“你看,我在他面前表现得那么明显,他来问过你或者我,但凡一句话吗?说到底,他还是觉得在他看重的利益前,你不配罢了。”
谢玉蛮呜咽出声,她梗起脖子想跟谢归山辩驳,不是这样的,在谢归山不知道的岁月里,戚氏曾抱着她哼唱小调哄着被志怪故事吓坏的她,定国公曾爬在地上给她当大马骑,她能切身体会母爱与父爱,所以不是这样的。
可是在她刚抬头的瞬间,谢归山就捏住她的脖子,欺身吻上,滚烫的吻吞噬掉了她所有的语言,谢玉蛮被迫跟随与承受,她张着无措的手,越过谢归山的肩头,看到那清冷的月辉斑驳落在地上。
后来,就连那些光斑也慢慢被谢归山随手甩开的衣衫遮盖住了,她冷得发颤,但很快又被纳入火烫的怀抱里,极致的冷,与极致的热分作两头,都在折磨她的触感,撕扯她的神智,她像是被吊在这里,被迫献祭给整个黑夜。
她快被淹没了,浪打浪地推高,前仆后继,不停将她拍到水线以下,将她摁死。
谢玉蛮最后实在承受不住,手脚并爬地逃离,她在此刻已经忘却了自己是个人,本可以独立行走,但浪涌似的过电般的爽.感以及谢归山那些下.流的摆弄,让她在这时候成了只会爬行的雌兽。
她想不起来了那些诗书礼教,身为人该有的礼义廉耻,她只是单纯地想要逃,快速地逃。
但一头更凶猛更强悍以及饥饿许久的凶兽叼着她的后脖颈把她拖回了淫.窟里,舔着她的后脖颈缠.绵道:“心肝,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了吗?”
谢玉蛮咬着不知道是谁的、沾满汗津和不知道什么液体的衣衫呜咽出声。
谢归山在她身后磨着牙下,笑得畅快:“他们都说世间百毒,五步之内,必有解药,看来一点都没骗我。”
他扇出巴掌,雪白的臀.波四漾:“真是辛苦心肝了,不忍我中毒痛苦,舍身替我解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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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