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糙汉捡回家后 第10章 重逢

女修等了等，没有回话，她诧异地望了过去，“遇到了个什么样的人呢？”

柳青染的表情止住了，她想，她该去怎么形容他呢？一个很好心的人？一个很冷淡的人？一个看起来有点粗糙的人。

不，都不是，柳青染摇了摇头。也就是在这时，一个念头蔓延到了柳青染的脑海中，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柳青染竟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有一瞬间的僵直。

——他是我所喜欢的人。

无论如何，这个念头不会改变。

＊

孙大爷几乎是守着孙二狗咽了气，果然如同柳青染所言，孙二狗明日申时死，丝毫不差。

但也不止是受到的冲击太大还是怎，到这个时刻，孙大爷的内心的反而是平静下来了。

“铁柱啊，你说我是不是也是一个很坏的人。”

孙大爷没有指望铁柱回答，自顾自道。

“你知道我在知道我儿子做坏事的那一刻想的是什么吗？我想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儿子啊，我不能没有儿子，我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可其他人也是无辜的啊，亲家的年纪比我小不了多少，也不知他收到郭妞去世的消息了没有。”

铁柱：“别想那么多，有时候子女做的事情，不一定都反应在父母上。”

孙大爷摇摇头，不语。

铁柱不在多劝，他的状态其实并不好，长时间的运作，让他的脑子晕的发胀，睁眼闭眼之间，浮现的全是柳青染的一瞥一笑，明明相处时间也就短短几个月而已，他就像是一辈子都陷在那里了。

屋子里满是沉默。

“孙大爷，我要离开了。”铁柱突然道。

孙大爷嗓子哑的几乎都快说不出话：“你要去找她吗？”

“是。”

“她叫什么？”

“不知。”

“……不知姓名，那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铁柱默了默：“不知。”

孙大爷不由有些急：“天大地大，你即不知道她叫什么，又不知道她在哪里，你如何去找？”

“总会找到的。”铁柱的语气很坚定。

孙大爷感觉自己浑身的气都被抽了个干净：“如果找不到怎么办？”

“找不到也要找。”

“……”

铁柱等了等，没有听到孙大爷再说些什么，“既然如此，那我离开了。”

孙大爷摆了摆手，喃喃道：“走吧，走吧，我老了，我已经活够了，没必要再掺和你们年轻人的事了。”

铁柱垂眸看了很久很久，“经此一别，回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望珍重。”

说完，铁柱转身离开。

不管如何，他要去寻找他的妻子了，他不能失去她。

同样，他会去告诉她，他对她的喜欢远比她想象中的要深。

哪怕是不知姓名，哪怕是不知道她在何处。

他也要找到她。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十年时间过去了。

而距离柳青染解决叛徒也已经有了八年。

当初事出突然，柳青染一回来便匆匆忙忙地迎敌，将魔修给打了回去，然后便开始抓九长老的小辫子。

她被魔修的给围攻，她就有所怀疑是九长老干的，后来搞了两年，将她和魔族勾结的证据给查清，还把那些魔族拔萝卜带出泥给清干净。

再然后就是急急忙忙的闭关，凡间的灵气并不充足，再怎样养，其实还是没有恢复完全，回到修真界倒是好了大半，但还没有完全修复，而且修为临近突破，闭关已经迫在眉睫了。

可真正到了忙完该闭关的时候，柳青染悲哀的发现，她其实不太想闭，她有些害怕。

她害怕等她出去时，和她曾经有过纠缠的人已经死了。

山中无岁月，闭关更是没有岁月了，修真界闭着闭着把自己闭死的人大有所在。

呸，她自己是不可能闭死的。

但不管心中再如何纠结，柳青染还是去闭关了，她没有等人的习惯，修真界弱肉强食，不好好提升修为，像之前被人打下去的事还大有所在，总不能天天指望别人把自己捡回来吧。

况且，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铁柱了。

“恭喜宫主突破。”圆脸女修祝贺道。

柳青染“嗯”了一声，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有种淡淡的焦躁一直围着她。

她知道这种焦躁是因为什么，同样，她也知道，因为这，她的境界并没有很稳定。

“你说，十年过去了，一个凡人会变成什么样呢？”柳青染有些茫然，她有些想象不出来铁柱现在的样子。

圆脸女修想了想道：“是宫主之前说的遇到的人吗？如果是一个小孩，十年过去，那可能已经成为一个青年人了，可能正为未来想干什么而发愁，如果是一个青年，那他现在说不定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了，如果是一个中年人……唔，十年过去，应该不至于垂垂老矣，应该是两鬓斑白了点，脸上的皱纹更多了点，如果是老年人，那就悬了，宫主，你遇到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我都问过你好几回了，你就告诉我嘛。”

圆脸女修拉着她的袖子，撒娇道。

柳青染默默地听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听到“娶妻生子”这四个字时手指甲几乎都快掐进肉里。

“没什么好讲的。”柳青染有些恍惚道。

圆脸女修托着下巴，看到柳青染这样子，她有些发愁：“宫主，你要是想的话，你就下去见见他呗，看看他，说不定就没那么想了。”

看看他，说不定就更想了，也……说不定彻底断绝了念想。

柳青染在心里道。

“如何去？凡间禁止修士出入。”

圆脸女修和她相处很久了，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叹了一口气：“宫主你既然能下去，说明也不是全无空子可以钻啊，再说咱们是正道修士，不会管的特别严。”

人间和修真界和封印是修真界共同创建的，怕的就是魔修下界作乱，所以对他们这些正道修士而已，不算是太严。

“再说了，哪怕是神，又岂能完全做到无私，宫主你太逼迫自己了，去一趟也没什么。”

即便是在那里陪那个凡人过完一生。

柳青染默了默，近乎是有些固执道：“我有我的责任，长老当时传位于我，就是希望我能够把这一切给办好，而且……”

她不太确定，她真的有那么喜欢他吗？这份喜欢，真的不会随时间而淡忘吗？如果她真的很喜欢他，同他在一起了，他死去后，她该怎么办？现在忘不掉，之后更不会忘掉。

她算过了，他此生没有仙缘，反而是个……想到这里，柳青染的眉头皱了皱，不知为何，她竟不能把他的命运给算透，但她可以肯定的是，他一丝仙缘都无，未来可能会成就一番功名，或者王侯将相都有可能。

到时候他死去了，死去的他还是他吗？而且她不会舍得留他那么久，鬼强留世间是被消磨的存在，而且观念记忆什么的，都会改变，如果他去转世，转世之后和现在更不是一个人了。

或许他们现在就是最好的选择，趁喜欢还没有那么深的时候，尽早断开，之前做的不就很好吗？

“宫主，十年过去了，你对他的感情淡了吗？”圆脸女修身为旁观者，看的比她要更加透彻，“无论宫主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只要宫主你不后悔。”

圆脸女修抱住她，笑了笑：“而且你只是成为了一个宗门的宫主而已，你甚至连宗主都不是你就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了，之后成了宗主那还了得。”

柳青染没有动作，任由她抱：“是啊，你也知道我只是成为一个宫主，不知道还以为我是修真界的老大呢，自从我成为宫主，你就对我恭恭敬敬的。”

圆脸女修不太自在：“我这不是看你很在意吗？我担心……”

“我在意的是责任。”柳青染又重复了一下这个词，“我总觉得，责任越大，能力就该越大才对，同样，能力越大，责任就该越大，嘘——你不用管我的想法对不对，我只知道，我当初也是受过别人的恩惠，所以我不会对我该做的，我能做的放任不管。”

柳青染用手止住了她的嘴，打断了她刚才想要说出口的话。

圆脸女修有些茫然，她将她的手放了拿开，放在自己的手里，低声道：“偶尔，偶尔也放一放自己的责任吧，你猜我今天为什么要说那么多，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从你回来第一天，我怕你后悔，染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我的天赋没你好，但你可以相信我，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会为你处理好一切的，只要你不后悔。”

手再放开时，柳青染刚才被掐住的印记已经全部愈合。

“染染，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柳青染垂眸盯着她的手看了半响，轻声道：“好。”

＊

这次柳青染来到凡间时是个雨夜，大雨哗哗地往下下，周围的景象有些模糊不清。

任玖，也就是圆脸女修，撑着伞，走在她的后面。

柳青染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铁柱，只能依靠本能，先去了她和铁柱联系最深的小屋。

只是十年过去，小屋已经变得破败不堪了，没有一点住人的地方。

她有些沉默地看着那间屋子。

“宫主，要去其他地方找找吗？”任玖适时出声道。

柳青染没有说话，她去旁边住户看了看，是孙大爷家，已经没有人了，和铁柱家一样破败。

她又在村子里转了转，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铁柱在十年前就离开了，他要出去找人，村子里有些人想要出去闯荡，所以就结伴离开了。

但这十年天灾**不少，到处战乱，村里虽然幸运的没有遭到严重的灾害，却也不太好受，人越来越少了，外界也联系不到。

就这么晕乎着转了一圈打听后，柳青染又回到了那间屋子前，这次，她施展了一个法术。

一只雪白的小鸟从屋子里飞出来，晃晃悠悠地往外面飞去。

“追踪术，只是十年过去，追踪术也不一定能追踪到。”柳青染低声道。

任玖拉了拉她的袖子，轻轻晃了晃，“没关系，咱们多找一会儿总会找到的。”

柳青染“嗯”了一声。

小鸟飞的并不太稳，总是时不时地看着停在某地，像是在分辨些什么。

每次一到这时候，柳青染就很有些耐心地站在下面看它。

她说不清她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她很期待，但也很害怕，幸好每次在她恍惚停在原地时，都有任玖来安慰她，不然光凭她自己她都不知道找到人得什么时候了。

这一路都很混乱，听说是皇帝昏庸，然后才不断降下灾祸，内里造反，然后外族又打进来了，乱的不行，幸好这段日子快结束了，有个很神武的将军能够结束这一切。

不过柳青染并不关心，比起她无能为力的劫数，她更想找到她心爱的人。

只可惜走到最后，小鸟在一片地方停下了，它的极限就在这里，不太找的到了。

柳青染惋惜地将小鸟收起来，在这一片耐心地寻找起来。

只是柳青染没有想到，那一天会来的如此的突然，和如此的猝不及防。

那是一场大战，按理说，她们这些无关的修真人士应该早点避开才对。

但或许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柳青染路过那里时，见到了铁柱。

他已经变得和以前大不同了，眉眼之间更加坚毅，就连身型都比之前更加了，穿着坚硬的铠甲，哪有之前一点那种农村见猎户的影子。

两人见面之时，他笑了，柳青染却哭了。

她想，如果见面之时，他的身上没有被数十道铁□□穿，她说不定也会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