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机制 第4章 莲蓉蛋黄

虽然已经打针吃药，也没有不舒服，但考虑到还在易感期，牧凡被强行留在医务室呆了两天隔离观察。

其实按时吃了药，到第二天已经不疼了，信息素也得到了有效控制，气色也恢复了很多，牧凡想偷偷溜走，结果被路过的林航抓了个正着，只能又躺回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好不容易熬过两天观察期，牧凡难得起了个大早跑回宿舍，医务室这种鬼地方他再也不想去了，都怪那个林航，非要让他在医务室呆两天观察，好像不知道给他注射的是强效抑制剂一样，早就控制住了好吧。

轻手轻脚地回到宿舍床上，先把一身衣服换下来丢进洗衣机，一身的消毒水味闻着只想反胃。

周末的早晨很安静，难得可以享受一会安静的时间，牧凡缩进被子里准备玩一会手机，打开聊天软件才发现角落里有几条没有被推送的消息，最近他的手机很奇怪，在别的软件操作时经常收不到消息，但所幸他也没有什么不处理就会死的消息，就一直没有探究原因。

挨个回复同学们发来的关心的信息，翻到消息栏最下面看到一个小狗头像没有备注的人发来了很多消息，仔细回忆有了几个疑似目标，于是打开“三A一B就选B”群聊，果然是他。

翻完那一长串信息牧凡有点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怎么说好像都很奇怪，于是他打算装作没看见，下次再说！

为自己的聪明决定感到满意，退出软件准备找部电影看，还没找到要看什么，信息栏提示有新消息，点进去刚看清头像，牧凡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有种做贼被抓的感觉，极力忽略身后那道炽热的目光，但无疾而终，只能僵硬的敲了下键盘。

回来了？好点了吗？

牧凡：嗯，谢谢。

回复消息后那道目光就似乎消失了，牧凡才换了个姿势继续挑电影，一部电影看完，舍友们也陆续起床了，看到牧凡回来也都没有一惊一乍，简单的问候之后就去做自己的事。

今天起的太早，这会其实已经饿得不行，牧凡慢慢悠悠地坐起来准备去食堂买饭吃。

一坐起来他就又感觉到了那道快要烧穿他的目光，这次不得不面对了，他僵硬地转动身体，看向那道目光的主人。

林航盘腿坐在凳子上，仰头朝牧凡笑着，嘴里还嚼着口香糖，林航注意到牧凡地动作后就迅速地超人抛了个“媚眼”？

“你知道你的信息素很像口香糖吗？”

“那你还吃，吃你大爷。”

“那牧大爷你吃吗，我这还有！”

一叠口香糖落在腿边，牧凡抓起来就扔进林航怀里，利落地翻下床出门。

那叠口香糖呢，被叠好又揣进衣兜里。

牧凡走在路上一边复盘一边踢脚边的树叶，一路的树叶都快踢完了他也没有想明白。究竟为什么林航这么关心他，从他们在宿舍里再次遇到开始，他就感觉到林航很特别的关注，他能感觉到那份被包裹在胡闹之下的关心，但他感觉很尴尬，他无所适从，不知道应该怎样从容的面对，他不喜欢热闹，不喜欢打闹，但又不得不承认，他有些享受拌嘴时的感觉，就像回到小时候，喜欢做一些很傻的事情，但总是很快乐。

但说他信息素像口香糖，不太礼貌吧？还当着他的面嚼嚼嚼，这是什么意思，想打架吗？

接下来的一天半过得相安无事，林航几乎没在宿舍出现过，在周天晚上宿舍锁门前才回来。而牧凡恰恰相反，几乎没有出过宿舍的门，连饭都是舍友担心他饿死帮他带回来的，唯一下床进行的娱乐活动是被两位舍友软磨硬泡拉着玩了一会狼人杀，最后在舍友的抱怨中结束游戏。

舍友A：太没天理了，怎么有人说谎完全不脸红！

舍友B：何止不脸红，根本没区别啊！鉴别成功的概率是0啊！是0！

牧凡坐着静静听完抱怨，顺便吃了两个小面包，才耸耸肩爬上床玩手机。

第二天军训日牧凡起得很早，虽然他很困，非常困，但他有更重要得事情要做，一想起来他就觉得兴奋。

站在镜子前整理好衣服，带好军帽就出门集合了，出门前好像想起来什么，转身冲着某个生物专业的同学留下嘲讽。

“这次是你最后一个。”

“……”

什么啊，系腰带的林航都傻了，他是不是应该去检查耳朵，他听到了什么东西？好像还看到那个人得意的笑，他还应该去看看眼睛……

军训期间几乎都是牧凡最后一个出门，今天特地抢先出门就是为了这个？幼稚！

“喂！记得拿水杯啊！”

决定不予小朋友计较的林航拿起桌上的水杯接好温水，才晃晃悠悠地出门。

一周后的军训总结汇演顺利结束，牧凡觉得心情好极了！心情好了连带着脸色都红润很多，这次他玩得很开心，甚至有点舍不得，休息时间还坐在操场抱着枪左看右看，虽然表情上看得不明显，但移不开的眼睛里都是快要溢出来的兴奋。

“热武器是本体啊？外冷内热的。”

“？？？神经。”

意料之中，被骂的同时还遭到了白眼，但林航无所谓，他觉得牧凡的语气应该是开心的，这是拌嘴的语气。他发现牧凡似乎很喜欢和人拌嘴，但他从来不主动去获取，所以才总觉得他很冰冷，但他其实很爱玩闹吧。

“下次有空一起去射击馆吧？我经常去的一家，那里条件很不错，都是真枪实弹，嗯……还有你想要的射箭！你应该会很喜欢！”

“好啊！什么时候！一起…”

糟糕，好像太激动了，这样会不会显得很幼稚，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应该控制一下的。

“你很开心？那等我们把课程都熟悉了之后？”

“嗯…”

林航并不奇怪一个人为什么会有这样冲突的表现，他只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才能让一个人自我包装的意识如此极端，就让他来看看为什么小刺猬想在肚皮上也长满刺。不喜欢表露开心的话，那就当没看见没听见吧，柔软的肚皮是需要时间才能触摸的。

“为什么喜欢射击？”

看牧凡现在开心，也不拒绝交流，这样的机会平时不多，林航当然要好好把握，这样才能一步一个脚印地靠近。

“想喜欢就喜欢了，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那你觉得这是很酷的事情吗？还是觉得很爽？”

林航低头看着抱着枪盘腿坐在地上的人，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可能是在思考。视线相碰后一同移开视线，林航也在草坪原地坐下，手还在模拟着射击的样子。

时间过了很久牧凡也没有出声，久到林航差点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了。

“很踏实…举起枪的时候，沉甸甸的，是实打实的力量，感觉很踏实，可以保护自己和别人，感觉很安全。如果实弹，后坐力应该也会让我感到安心。所以很喜欢。”

这次轮到林航沉默了，他感觉世界都静悄悄的，明明是他一直在问，但真的得到答案的时候，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看见牧凡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握在枪体上反复抚摸握紧，视线却落在草坪上，睫毛扑闪着在眼下投出阴影，不知道现在他的眼睛是什么样，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欢迎任何人敲门。

牧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发现林航的狙击准心已经对准了自己。林航看着身边的人想得出神。

一个沉稳内敛的alpha时刻想着的竟然是保护，究竟是为了保护谁？还是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社交时与人保持距离也是出于自保吗？可他不像需要保护的人，他看起来冷静强大，那种相处时的矛盾感到底源于哪里？他有很多性格各异的朋友，有不善交流的，有攻击性很强的，有敏感内耗的，但似乎牧凡是第一个集这些特质为一体的。

牧凡说的是实话，虽然只是很少一部分。他不知道怎么表达那些情绪和感受，很难具体的用词语表述出来，但就算知道，他也不会说给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听，对他来说这充满危险。

“那为什么不考警校？”

“……”

“喜欢枪械的话应该会想考警校吧？”

牧凡突然笑了，很讥讽的一个笑，接着小幅度摇了摇头。

“体检不达标。”

“也是，你那个身体就得第一个不合格…怎么弄的啊，搞的这么严重？”

“关你什么事。”

“嗯…关心同学？”

“大可不必。”

不想说就不说吧，还没有他交不到的朋友呢，以后有的是机会。林航在心里默默地想。

“唉！牧凡，回班里开会了！”

建筑二班的班长来通知牧凡开会，牧凡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但很快又变成平常那样，看什么都淡淡的…

把枪放到林航脚边，让他代为归还，就跟着班长走了。

林航拿起那把枪，上面还有些温度，凑近闻得话，还有淡淡的薄荷味，这两天牧凡情绪很高，他的信息素偶尔就会不听话地溢出来，他站在牧凡的身边闻得很清除，清凉的草本味。

经过上次大量信息素的刺激，信息素对抗地本能被迫有所缓解，但还是心痒难耐，牧凡离开后擅自放了一些信息素出来，任由两股信息素打杀。

军训结束后紧接着就迎来了中秋假期，A大军训周期短，无缝衔接中秋假期，一致收到广大学生的好评。

“怎么又在睡觉啊，我带了几块月饼，要不要尝尝看？”

室友们都回家了，林航还住在学校，但每天都跑的不知所踪，牧凡也懒得问，他一天24小时几乎20个小时都在床上，不是打游戏就是睡觉，就算闭目养神也不愿意下来活动，总之就是坚持躺在床上。

牧凡把一日三餐吃的很不规律，大多时间一天只吃一顿饭，林航真的很怕这个人会饿死在宿舍，于是处处关心，在拿到朋友们送来的月饼礼盒时第一时间就拿回了宿舍。

“不吃不饿。”

果然拒绝了，林航在心里为自己的预判竖了一个大拇指。

“那你在床上吃？尝尝呗，都是新口味，很特别的，我费了好大劲才求到一盒，正好你也没有吃饭，就当饭吃了？”

这个人真的很烦。

没一会牧凡就听见月饼包装袋被撕开的声音，一丝香气飘了过来，越来越近，不用想都知道是那个烦人鬼拿到床边疯狂扇风的结果。

忍无可忍，牧凡撑坐起来，静静看着床边拿着月饼表演做作的人，叹了口气，翻身从床上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堆包装花里胡哨的月饼，是真的一大堆，甚至从上到下摞了好几层，几乎覆盖了整个桌面，这怎么看都不像只有一盒吧？

随便拿起最上面的一块，拆开包装送入口中。

牧凡：呕！！！好难吃！

虽然震惊于月饼的难吃，但牧凡没有出声，表情还是很平淡，随意翻开包装袋一看，罗宋汤…？这玩意怎么能和罗宋汤有关系呢？

一口都不想多吃，把剩下的掰开，递了一块给林航，还冲他扬了扬头，林航没多想，也没多问就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就呆住了，最后两个人一起冲向洗手台争着要漱口。

两个人你推我搡地去够漱口杯，闹得一台面的水。

等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牧凡已经擦干嘴上的水渍，一本正经地靠着窗台看笑话了。

“好啊你！”

在林航的怒吼下，两人展开了一年一度的第一届月饼大战，吃到好吃的就自己吃掉，不好吃的就想尽办法塞（骗）到对方嘴里一起难吃。

“这些月饼好像在浪费粮食…”

“嗯？”

“这么难吃和浪费粮食有什么区别？我高中食堂都比这个好吃。都是很好的创意，怎么能做的这么难吃！”

每一次他都满怀期待的拆开，然后失望，很诱人的名字，很难吃的口感和味道，这简直就是在亵渎食物啊！！

愤愤不平的忘我谴责时突然嘴里被塞进半块月饼，顺着递来的方向看过去，是林航亮晶晶的眼睛，他的嘴里也咬着半块月饼。牧凡以为是对方嫌自己吵又不好意思说，所以来堵自己的嘴，瞬间静了，低头捏住月饼往嘴里送。

这块月饼是很好吃的那种，是个很优质的咸蛋黄莲蓉月饼，他们试了这么多块终于有个正常的了，但为什么用好吃的来堵嘴？吃不下了吗？

牧凡带着疑惑的表情打量了对方一番，发现对方看起来也很疑惑。

“怎么不继续说了？难得吃到个不错的，分你一半啊。”

“该不会是吃饱了撑的…”

“对，我就是吃饱了撑的，帮我分担一点？”

“哦…”

开学短短十几天，面前这个人已经让牧凡呆滞很多次了，他很好奇，为什么这个人看到自己的冷淡不躲避，还要凑上来自讨没趣，为什么看到自己话多不嫌吵，甚至问他为什么不继续说，明明不熟悉但一直和自己玩，还约定要一起去射击馆，连分半块好吃的月饼都会顺着自己的话递出台阶……

他对别人也这样吗？那他应该有很多朋友吧？那也很正常，他应该是个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