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犬 第5章 过去

林清雾睡前洗了个澡，湿着头发敷了面膜。

自从回到安城后，她开始注意自己的日常形象。

可能职业要求，总不能灰头土脸地去见学生。

而且……熟悉的地方总能让她想起曾经，心里怀着一点念想，就像可能会遇见一样。

思绪越飘越远，被林清雾及时拽了回来。

明天她还得早点起来把作文批改完，单独空出一个下午，准备准备下星期家长会的流程。

吹干头发，去了面膜。

林清雾又往脸上拍了点爽肤水。

掀了被子躺在床上的那一刻，觉得世界都是这么美好。

她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有一条来自秦子扬爸爸的未读信息。

【秦子扬爸爸：谢谢林老师的关心，我会对孩子耐心教育，不给老师添麻烦。】

这有点儿太客气了。

林清雾下意识地想要回复，但视线扫到屏幕上方的时间，有点太晚了。

本想直接退出，却未曾想，下一秒对方的备注跳动了字符，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只是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秦子扬爸爸再把信息发过来。

不会是打字呢吧？

林清雾有些好笑地想。

她就这么看着备注来来回回地改，直到对方终于发来一条信息。

【秦子扬爸爸：还不睡？】

林清雾先是一愣，随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她这边一直点着输入框，在秦子扬爸爸那边显示也是“对方正在输入中…”

有一种轻微社死的感觉。

再回复什么都不恰当了，林清雾退出对话框，关掉手机。

-

隔天，林清雾花了一上午时间把作文批改完毕。

她整理好分数，又从工作群里下载好其他老师上传的表格，挨个合并、统计、排序，把整个年纪的成绩单做出来后，已经下午一点了。

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林清雾懒得做饭，便出门吃饭。

小区挨着学校，周围的餐馆很多。

她走进一家面馆，一个人点了碗牛肉拉面。

此时不是饭点，店里没几个客人，林清雾坐在靠近门边的双人桌上，闷头吃饭有点冷清。

她散着长发，忘了带皮筋，只好时不时往耳后掖着发丝，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吃热了就停一停，抬头看看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

二八月乱穿衣，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都能在现在看见。

其中穿短袖的大多是精力旺盛的男高中生，夏季的校服还没到期，蓝白色的衬衫松松垮垮地解了两颗纽扣，三三两两凑成一团，风一般打闹着从林清雾眼前跑过。

安城这个地方落后、老旧、布满灰尘。

时隔多年再次置身于这座小镇，时不时就会被突然扬起的记忆碎片给熏红了眼睛。

她忍不住去想一个人。

想到了，心情就不太好。

林清雾连最后一口面都吃不下去了。

她用筷子搅着香菜，余光扫到有什么东西停在了她的面前。

抬头看去，是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他们隔着面店的玻璃门，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在与林清雾对上目光后又“唰”一下，几步上前猛地把门打开。

“林……”其中那个稍微矮一些的男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林清雾！”

林清雾第一眼也没人出来，但看对方夸张的五官和神态，愣是从数十年前的记忆中捞出来一个名字。

“曹宇明。”

大约是她精准地喊出了对方的姓名，于是另一个高个子男人也惊讶道：“真的是你？！”

林清雾挪了挪视线：“徐哲。”

这一刻，熟悉的五官与声线刺激着她的神经，那些林清雾觉得自己早该忘了的回忆像沸腾的水泡，在她脑海中咕嘟咕嘟往外冒个不停。

高中那帮子翻墙头钻狗洞、勾肩搭背不干正事、被教导主任一口一个预备役少年犯的小混混们，现在也好好长大了。

没有违法犯罪，最起码混得人模狗样。

短暂的惊讶过后，久别重逢的喜悦爬上眼角眉梢。

曹宇明整个人都明媚了不少，拉开林清雾对面的凳子一屁股就坐下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路哥知道吗？”

听见这个名字，林清雾整个人都是一僵。

徐哲也跟过来，对着曹宇明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随后看向林清雾：“你住附近？”

林清雾轻轻“嗯”了一声。

“你还在生我气呢？”曹宇明刚才那副明媚样子一扫而光，“当年我也是真的没办法……”

“没有，”林清雾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故人，纠结片刻，最后在碗上横了筷子，“我还有事，先走了。”

-

当天下午，林清雾花了一下午时间查资料看视频，把家长会的流程给安排好。

随便啃了个黄瓜当晚饭，又根据班级具体情况写完了需要交代的事情和会后可能要单独留下来的家长。

最后，她在家长群里发了通知。

窗外华灯初上，一天又这么过去。

她洗完澡，又想到什么，在流程后面又加了几条意外事故紧急处理方法。

最后敲定方案，百密而无一疏。

收拾好材料，她回到卧室躺下，还在一项一项回忆着家长会的流程。

床头的星球小夜灯发出微弱的黄光，林清雾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在脑子里走完走后一项，家长会结束了。

十分自然地转场，她想到了自己上一次开家长会的时候。

那还是十几年前，林清雾高三百日誓师。

与其说是家长会，不如说是动员会，整个年级的家长都来了，一窝蜂地在操场排排坐。

林清雾一早上都不是很在状态。

她听说过有关于岑路父母的事，心里有些担心。

眼睛总是往隔壁班看，结果都散场了也没见着对方的人影。

“你在看什么？”冯菀也顺着林清雾的视线看过去。

林清雾连忙收回目光：“没、没什么。”

她一点不会撒谎，心虚的表情全显在脸上。

冯菀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儿林清雾，看的她的身上心上都仿佛被蚂蚁啃噬。

“都高三了，专心一点。”

林清雾低着头，肩膀塌了下来：“噢。”

高三下半学期对高考有多重要，林清雾不是不知道。

只是她担心岑路，和好好学习似乎并不冲突。

走廊绕了几遍，班里也瞄了半天。

岑路早上没来学校，可能没来比来了更好。

中午放学，林清雾收拾好书本，等待最初那一阵放学的人群走得差不多了，这才蔫蔫地出了教室。

她低着头，不看路，门边站了个人，一转身差点一头撞人家胸口上去。

“岑……岑路？”

林清雾原本皱着的眉头蓦然松开了。

她本以为岑路会日常贫上几句，比如“听说你今早走八百遍走廊，累不累？”

还比如“半天不见可想死我了吧，你猜我去哪了？”

又比如“没想到吧，专门过来陪你放学，感动不？”

可是岑路什么都没说。

他就这么懒洋洋地靠在一班的门口，跟晒太阳似的，似笑非笑地盯着林清雾。

林清雾隐约看见他细碎的刘海下微微发红的眼睛。

“你哭了？”

岑路：“……”

他反而笑了。

“大小姐，能不能别这么直白？”

林清雾拉着他的衣袖往教学楼侧边的楼梯口走去。

岑路腿长，步子迈得大，看起来慢吞吞地，就这么被她牵着。

放学有一段时间了，侧边的窄楼梯里没什么人。

他们平时说些什么，都喜欢从下边下楼。

只是这次，林清雾刚迈进去一只脚，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她的手腕就被岑路握住了。

从身后覆上来的一个拥抱，林清雾心上一惊，感受到对方的脸颊贴在她的鬓边，是个过分亲昵的距离。

“别动，让我抱会。”

少年声线低沉，仿佛被砂纸搓过一般，贴在林清雾的耳廓，剌得她心口一疼。

她忍不住鼻根一酸，咬了口下唇，停在原地。

教学楼内逐渐安静下来，但偶尔也会有学生走动。

忽近忽远的脚步声响起，林清雾脑子里的神经也跟着绷着。

约有两三分钟，岑路轻笑一声，放开了她。

林清雾转过身，见对方又恢复到以往那种懒散的神情，甚至还不忘挑她的刺。

“林清雾，你怎么随便就给人抱？”

林清雾也不气恼，只是站在那，直直地看向他。

“因为我好骗。”

这是岑路平时喜欢逗她的话，她今天拿出来也算是还给他。

岑路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

只是他视线依旧垂着，停在少女手腕处那一截细腻的皮肤上。

姑娘家的身上带着股香，淡淡的，说不出的好闻。

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岑路。”林清雾突然出声。

岑路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嗯？”

“我们在一起吧。”

想要收藏，想要评论，这对我很重要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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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