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留芳 第3章 救人

夜越来越冷了，他们按照打伞男子指的道路，越走越荒凉，风吹过巷口，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人在哭泣。

应和着远处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即便是皓月当空，也阻挡不住这瘆人的阴森。

西边确实有不少无人居住的屋子，只是这些屋子都破陋得有些过分，不是上见光就是侧漏风，而且都比较矮小，实在没有办法供这么多人落脚。

几个官差分头找了许久，最后找到一间废弃的庙宇，在一众缺胳膊少腿的茅草屋里还算是□□，便在此处落定。

“好了，今夜就在此处暂做休息吧。”

瘦小个拽着铁链将所有人都一一赶进了庙里，挂好了锁便忙活着去生火做饭了，今夜耽误了不少时间，得加快速度。

他前脚刚迈出门槛，后脚长胡子便抬了一桶水进来，脾气不佳地丢了几只残破的碗在桶里，又骂骂骂咧咧地出门去了。

在荒芜又炎热的沙漠里走了一整日，论谁都是渴疯了的状态，就那么一个桶，除了已经站不起来的，几乎全都一窝蜂似的冲上去抢水。

陆凝站的位子不算远，顺势踮着脚往前凑了凑，但当看到那装水的桶缠满青苔和泥土后，抿了抿掉皮的嘴唇，突然不是很想喝了。

「其实好像也能再忍忍。」

不是怪她有洁癖，作为一个现代人，不是谁都能这么随随便便喝得下去这么脏的水吧。

「亲，系统君，在吗？你这里提供水吗？」

系统很快回答。

「饮用水1000积分一瓶。」

陆凝顿时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多少？1000？！这水是神仙的琼浆玉露啊？」

她犹疑着问出声。

「我买得起吗？」

「您现在的积分为0，无法支付。」

「得，我就多余问。」

陆凝找了个墙角站稳，怕自己再听到什么让人大跌眼镜的价格。

「我要怎么获取积分？」

「您可以选择充值或者完成任务获得积分。」

「这还能充值？现金？」

「是的，汇率为一钱10积分。」

陆凝吞了吞口水，觉得一阵肉疼，不过她现在穷人一个，根本不用考虑氪金玩法。

「那任务呢？是要做什么任务？奖励多少积分？」

「任务为救治病人，每成功救治一位，根据病情严重程度奖励积分100到500不等。」

陆凝两眼一黑，设计这个系统的人是什么天杀的奸商，任务一次赚200左右，一瓶水就要1000！

眼看着大家都喝起了水，陆凝控制不住地吞着口水，看到那一张张因为有了水而洋溢起幸福的脸，她内心焦灼起来。

该死的共情能力，怎么突然就觉得那水好像也不怎么脏了呢。

她叹了口气，再三纠结还是硬着头皮，拿了个破碗去盛水。

哄抢的人不多了，可桶里也就只剩下纠缠着青苔的那么一口水。

然而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眨眼间就被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挤开，抢走了那口水。

「我靠，赶着投胎啊。」

陆凝见状，只好放弃了喝水的想法，回到靠近门口的角落里缩着，想着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找到水。

“爹，爹你怎么了？！”

围在墙角的那群人突然嘈杂起来。

陆凝闻声看去，三两个人围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他先是呕吐，没过一会又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水，还有没有水，多给他些。”一旁的妇人见状赶忙吆喝着，只当人是渴昏了头。

陆凝神情一变，忙挤进人群呵制住她，“别给他喝水了。”

那妇人看清来者是谁，没好气地叉着手，“没见老爷子都渴昏了？怎么？你自己没抢到水，就来抢我们的吗？”

这一路上，陆凝大小姐的做派得罪了不少人，几乎每个人都看她不顺眼。

陆凝冷眼厉声道：“再喝他就得死了。”

她上前扯开老人胸口处的衣服，又翻开他的眼皮查看情况，最后确定是急性水中毒。

众人见平时只会作妖和哭鼻子的富家小姐突然间凶起了人，像是换了个人一般，都被怔得愣在了原地。

“有盐吗？”陆凝问，回头见人都傻愣在原地，加重了语气，“我问你们呢，有盐吗？”

一个瘦小的妇人先回过神来，“那可是稀罕物，我们哪会有。”

陆凝哑声，她倒是忘了，盐在古代是稀缺的。

「我现在要救人，你这怎么提供药物？」

她刚问完，眼前便虚空出现了一个光屏，右上角写着“积分商城”四个大字，主界面是各种药材的简图。

「可以兑换您需要的药材。」

陆凝看了看，足有几百页的内容，每页都有十多种，这一个个找得找到什么时候。

「我要盐肤木果实。」

「正在为您查找。」

几乎只是眨眼之间，系统就筛选出了结果。

陆凝操纵意识点了几下，却不见有什么反应。

「您的积分不足，兑换失败。」

陆凝差点一口脏话骂出口。

「大哥，人命关天啊，不能贷款？就当我借的行不行？」

系统仍旧保持着他冷静又机械的声音说道。

「正在为您贷款，盐肤木果实10颗300积分，一月内还清，超时利息为0.01%，兑换成功。」

只听“叮”的一声，陆凝就感觉到自己口袋里多了什么东西。

10颗盐肤木果实，一颗不少，她取出三颗，放在碗里用石头砸碎了，将汁液喂给昏迷的人。

“你给我爹喂了什么东西？”

事情发展太快，老人的儿子现在才反应过来，慌忙推开陆凝，即便是将碗打翻在地，但也为时已晚，东西已经入了口。

“爹！爹！”他双目赤红瞪着陆凝，像是在看有血海深仇的敌人，“你这个毒妇，不如你意便要害人了不成，若是我爹有什么不测，我定要你偿命。”

陆凝才懒得跟他计较，装作没看见没听见，起身拍了拍手，把剩下的几颗盐肤木果实丢在水桶边，“我那是在救他。渴太久喝水过快会急性水中毒，这果子含盐，建议你们喝水的时候泡一泡。”

这些人哪知道水中毒是什么意思，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互相观望着，谁都不相信陆凝说的话。

就在这功夫，那昏迷的老人也醒了过来，“我，我这是怎么了？”

他那儿子顿时间喜极而泣，“爹，太好了，你没事。”

众人见此情形，半信半疑地信了陆凝说的话，拿了果子去泡水，自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的。对此陆凝也纯当看不见，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下。

“小姐，那果子真有这么神奇？”小芝凑了过来，小声询问道。

“当然啊。”她把剩下的几颗果实递给小芝，“给，我这还有，你在水里泡一泡再喝。”

小芝按照她说的把果子泡了水，但自己没喝，将碗递给了陆凝，笑得一脸纯真，“我刚才喝过了，小姐喝。”

陆凝愣了愣，见她的嘴唇都还干裂着，哪有喝过水的样子。

但她还是接过碗，喝了一半又塞回到小芝的手里，“你喝吧，我喝够了。”

耳边响起系统的机械音。

「救治水中毒患者，积分加200。」

很显然，这声音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院子里升起了火，官差几人忙碌着做起了吃食，传来阵阵香气。

屋里的人喝饱了水，为了节省体力，也都各自抱团休息了，除了外面官差交谈的声音，只有时不时在角落里的一些低语。

陆凝也没闲着，她选的位置靠近门口，旁边的窗板缺了大半，此时外面的声音传进来，她听得清清楚楚。

“这里的狼怎的叫这么凶，成宿成宿得叫，叫人心里发毛。”

长胡子是最近才调来西北的，这也是他第一次跟着走这条押送线。

倒是那个瘦小个，别看人长得小，经验资历不比领头的差。

“习惯就好了，距离塞城越近，蛮族出没越多，自然是狼多些。这一带多的是夜里狼吃人的事儿。”

“那咱们在村子里过夜还安全吗？”

瘦小个说：“不安全也得过啊，去外面指定要喂了狼了。”

“我听在塞城谋生的同乡说，最近关里关外都不安生，北边的呼莫尔部和南边的克塔部像是要打起来了。”

云靖朝和敕拓蛮族的西北边境，叫做邶鸣关，关内人烟荒芜，城池稀少，关口有座大城，名为戊兰城，是邶鸣关最大最繁荣的城池，镇守着朝廷数万的西北大军，做些南北的贸易往来。

出了戊兰城，再往北就接近边境线了，唯有在沿线的一座塞城，城池不大，更多的是城墙和狼烟台，这里多为流放邶鸣关的最终目的地，关押着众多牢犯和苦役。

因为戊兰城有着南来北往的商队，所以塞城附近的蛮族也更加活跃猖獗。

“敕拓蛮族不都隶属于那个什么穆斯可汗吗？怎的内里还有战乱？”

领头接道：“那都是名义上的，穆斯可汗虽然统一了敕拓，但内部大大小小百十来个部族呢，蛮族本就生性好斗谁都不服谁，自然是要乱的。这两年敕拓皇室强盛，更是在边境为非作歹。所以朝廷这几年才流放这么多人来建城墙。”

“这片到处都是沙匪，说的好听点叫沙匪，其实就是蛮族，不过是打着商队的幌子入了关就肆意的烧杀抢掠。这地方又天高皇帝远，根本没人管，上头也不清楚，但凡是走这条路的，只要运气不好撞见了那就是个死。”

长胡子吞了吞口水，“那我们这一趟岂不是小命不保？”

领头叹气道：“只能祈求老天爷让我们运气好点了。”

瘦小个：“头儿，你说夜里的狼嚎是不是就是呼莫尔部族在警示我们啊。”

“呸呸呸，可别瞎说。”

长胡子问：“怎的晓得就是呼莫尔族，克塔族不是也在附近吗？”

“呼莫尔族善近战，各个身长八尺魁梧凶猛，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