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平安锁坠在麦色的手腕上。
“嗯?”秦锐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晃了晃手腕,锁片轻轻碰撞,发出细微清脆的声响,他失笑道,“拜托,沈长官,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给我戴这个干嘛?”
“因为,”沈知寒微笑着,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他握紧秦锐的手,低头在那因常年训练而显得有些粗粝的指节上,印下一个轻柔而坚定的吻,“我也想你平安无忧。”
一叶金黄缓缓落在主殿的台阶上。
“方丈,打扰了。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再求一枚平安锁?”
老方丈缓缓睁开眼,目光平和睿智:“阿弥陀佛,施主面前已有一枚,为何再求一锁?”
他微笑着,声音苍老而悠远:“万物皆有其缘,一念所求,是为缘法;贪多务得,恐生执障。施主,心念贵专,何故再生他求?”
沈知寒微微垂眸,复又抬起,声音温和却坚定:“这一枚,是为我的爱人所求。”
老方丈捻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笑意。
他并未多言,只向身后的小沙弥微微颔首。不一会儿,又一枚同样精致的平安锁被呈到沈知寒面前。
“施主,”方丈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您一求为子女,二求为所爱,皆是至亲。然则,为何不曾想过,也为自身求取一枚福田呢?”
“我?”沈知寒闻言微微一怔,显然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的目光垂下,掠过手中两枚银光熠熠的平安锁,最终落在自己手腕上。那里戴着一枚样式简洁的红色金属手环。那是很久以前,在木星上,秦锐给他戴上的。
年轻的alpha从坠毁的赤红机甲上,硬生生掰下一块残骸,强硬地箍在他的手腕上。
“结婚的周年礼物。”
“祝愿我们都活着。”
“好。”
指尖无意识地轻抚过那微凉的金属表面,沈知寒的唇角缓缓扬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眼中的怔忡化为一片安然。
他抬起眼,望向宝相庄严的佛像,双手合十,虔诚一拜。
“我想,”他轻声说道,“我已得到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一切了。”
再无他求。
老方丈凝视他片刻,终是缓缓阖眼,双手合十,深长的叹息中蕴着了然的慈悲。
“善哉,善哉。”
......
银杏树下,秦锐被这猝不及防的直球情话搞得耳根一热,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手捂住沈知寒的嘴,眼神慌乱地瞟了眼四周,压低声音:“别、别闹!这佛门清净地呢!知不知道什么叫清修之地!注意点影响!”
沈知寒的下半张脸被他捂着,只露出那双仿佛盛着星辰大海的冰蓝色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眼底含着清晰的笑意与更深沉的眷恋。
他一只手坚定地握住秦锐戴着平安锁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温柔却不容抗拒地托住秦锐的后脑,随即俯身,隔着秦锐捂住自己嘴的手,珍重地吻了上去。
刹那间,万籁俱寂。
唯有微风拂过,摇动满树金叶,无数银杏叶如同碎金雨般纷纷扬扬地落下,在他们周围旋转、飘舞,构成一幅绚烂至极的背景。
秦锐在那漫天旋转坠落的金雨里,清晰地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爱人眼中,那片只倒映着他一人身影的蓝色海洋,深邃而专注。
其实,再无他求是假的,沈知寒知道自己骨子里是贪心的。
他希望秦锐心里永远只有他一人,连他们最爱的崽子,都不能分走秦锐的目光;
他希望自己能永远和秦锐并肩而行,无论是硝烟战场还是平凡日常;
他希望......这个如同太阳般炽热耀眼的人,永永远远,都属于他一人。
那枚系在秦锐手腕上的平安锁,此刻正被沈知寒紧紧握在掌心,紧贴着秦锐的脉搏。
他握得是那样用力,指尖甚至微微泛白,仿佛恨不得将这枚承载了他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渴望与祈愿的信物,彻底融入秦锐的血脉,与他生命相连,生死相随。
崽子仰着小脑袋,澄澈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两个父亲在漫天金黄的银杏叶雨中安静接吻。他伸出戴着银杏叶手链的小手,接住一片飘落的叶子,仿佛也接住了这一刻,无声却磅礴的爱意。
“这个,不算。”沈知寒缓缓直起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那双冰蓝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暗流涌动。
秦锐整个人僵在原地,从脖颈到耳根彻底红透,像一只被煮熟的虾。
他甚至忘了将还捂在沈知寒唇上的手收回来,大脑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否决和刚才那个隔着手背的吻搅成了一团浆糊。
“什、什么不算?”秦瑞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眼神慌乱地到处看,生怕周围走过的香客注意到他们这边暧昧的动静。他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带上了几分罕见的结巴,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张扬洒脱。
光天化日,佛门净地,他却被沈知寒逼得方寸大乱。
“没有真正亲到,”沈知寒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锁住他,声音低沉下来,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磁力。
他再次抬手,这一次,却是极尽温柔地捧住了秦锐滚烫的脸颊,微凉的指尖轻轻捏了捏那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耳垂,感受到指下肌肤惊人的热度,“所以,不算。”
“不、不是......你别在这儿......”秦锐被沈知寒那双仿佛能吸人魂魄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方那张无可挑剔的漂亮面孔在眼前无限放大,所有拒绝的话到了嘴边都变得绵软无力。
残存的理智让他只能偏过头,气息不稳地胡乱承诺,溃不成军:“晚上......晚上再说,行不行?回去再......”
他的话音未落,沈知寒的脸却再次靠近了他。
越来越近。
近到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交错的呼吸,近到能数清对方纤长的睫毛,近到那股冷冽而熟悉的雪松信息素如同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包裹,无处可逃。
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空气中清冽的雪松信息素变得浓郁,那双淡色的唇越靠越近,带着某种致命的诱惑力。
秦锐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最终认命般地、紧张地闭上了眼睛,睫毛因为紧张和羞/赧微微颤抖着,准备承受那个预料中的吻。
可是,预想中唇上柔软的触感并未降临。
反而是一阵滚烫而湿润的呼吸,带着刻意压低的轻笑,喷洒在他最为敏感脆弱的颈侧动脉处。细微的痒意如同电流般窜过脊椎,激得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沈知寒并没有吻他,而是用一种近乎依赖的姿势,将额头紧紧抵在他的肩窝,整张脸深深埋了进去,只露出微红的耳廓和一段线条优美的后颈。
高挺的鼻梁亲密地蹭着他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汲取他的气息。柔软的发丝搔刮着皮肤,带来一阵阵难耐的麻痒,比直接的亲吻更让人心慌意乱。
沈知寒就这样紧紧抱着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极力平复着什么。
“好,”他的声音闷在秦瑞的颈窝里,声音比刚才沙哑了几分,带着一种克制后的磁性,仿佛狩猎者暂时收起利爪,却并未放弃到手的猎物,“那就晚上再说。”
微凉的指尖抚上秦锐的唇瓣,指腹带着某种珍视又占有的力道,极其轻柔地、带着无限眷恋地摩挲着。
那触感像极了一个亲吻,缱绻至极,又偏偏不是。
他的锐锐啊......明明连崽子都给他生了,平日里在军中更是说一不二,作风强悍的Alpha,可在他面前,却总是这么......好欺负。
沈知寒牵着秦锐的手,漫步在寺庙后山蜿蜒的樱花小径上。
经由特殊基因技术培育的樱花树终年盛放,粉白的花瓣叠云堆雪,蜿蜒的小径被落花染成柔和的粉色,空气中弥漫着清浅的甜香。
他们沿着略有坡度的石板路向上走,身边是同样来此享受静谧美景的游人:
有三五成群、嬉笑打闹的年轻友人;
有白发苍苍、互相搀扶着却依旧步履从容的老夫妇;
有像他们一样,带着好奇张望孩子的一家三口;
还有不少穿着统一制式校服、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学生们,他们的欢笑声为这片静谧的山林增添了无限的生机。
秦锐一只手稳稳抱着怀里咿咿呀呀的崽子,另一只手被沈知寒微凉的手掌紧紧包裹着,有些机械地被牵引着向前走。
他的脸颊仍泛着未褪去的热意,依旧热腾腾地烧着,显然还没从方才银杏树下那个突如其来的亲吻和直白的情话里完全回神。
“因为,我也想你平安无忧。”
这一切来得太过猝不及防,让一向擅长主动出击的他反而招架不住,心跳快得不像话。
崽子被他抱在怀里,正好能清晰地看到爸爸通红的脸颊和耳根。小家伙眨巴着那双和沈知寒如出一辙的冰蓝眼睛,好奇又关切地伸出软乎乎的小手,轻轻摸了摸秦锐发烫的脸颊,奶声奶气地发出关心:“妈妈......红红?”
崽子还不懂什么是害羞,更不明白大人之间复杂的情感涌动。
但他那双纯净剔透的蓝眼睛,因为遗传自沈知寒而带着几分天然的清冷感,此刻却写满了关切,被这样一双纯粹又懵懂的眼睛专注地盯着,仿佛所有心思都被看了个透亮,秦锐只觉得那股羞意更汹涌了,简直无处遁形。
他张了张嘴,一时语塞,该怎么跟这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小东西解释,他不是生病发热,他只是......只是被你爹搞得,搞得......!
这简直太丢脸了!秦锐在心底哀嚎。
他向来不是那种容易脸红心跳的主,正相反,在过去和沈知寒漫长的相处与博弈中,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主动出击,去撩拨、去逗弄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冰块,乐此不疲地试图打破沈知寒那副万年冰山的冷静面具,享受看着对方面具出现裂痕的成就感。
可偏偏,偏偏每次只要沈知寒冷不丁地撤去防御,反过来用那双盛着认真和深情的蓝眼睛看着他,说出那些平实却杀伤力巨大的话时,秦锐就兵败如山倒,脸红心跳得像个毛头小子。
最终,秦锐再也扛不住崽子那纯洁无瑕的目光洗礼,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把怀里这个小“烫手山芋”往旁边自家指挥官怀里一塞。
随后猛地拉起了兜帽,试图把自己发烫的脸颊和耳根彻底藏起来,当一只合格的鸵鸟。
然而,即便羞窘如此,他那只被沈知寒牵着的手,却自始至终没有抽回来。
那枚沈知寒方才为他求来,亲手为他戴上的平安锁,就松松地挂在他线条分明的手腕上,随着走路的动作轻轻晃动,在透过樱花缝隙洒下的阳光下,流转着温润而坚定的微光,无声地诉说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承诺。
嘿嘿高攻低防的锐锐宝,诱哄老公的时候什么情话都能说出口,但是被沈知寒随手一撩,欸嘿!!!!好吃!!!好吃!!!
这一章其实大部分是沈知寒的内心独白,他小子真的很喜欢锐锐啊,我简介说过了,超级无敌大的双箭头!
怎么办啊,越温馨越觉得整个故事的背景还是太那个了......再给读者宝宝们甜几章再推推主线吧[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9章 没亲到,所以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