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高强度的工作终于结束,格瑞德向后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肩颈。
光屏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终于停止,取而代之的是系统自动保存和关机的界面。
几乎在他起身的同时,今天的监管员也准时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准备带他返回牢房。
其实,以沈知寒的手段和这里的安保级别,根本不怕格瑞德会产生越狱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脚踝上那个看似不起眼的电子镣铐可不是摆设,内置了多重定位、麻醉和高压电击功能,除非格瑞德直接把脚砍了,否则绝对逃不出沈知寒的手掌心。
安排监管员每日押送,与其说是看守,不如说是沈指挥人性化管理的一部分,至少让格瑞德在从工位到牢房这段枯燥的上下班路上,能有个人说说话,不至于与社会脱节。
今天的监管员是李长斯。
他看起来心情极好,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连脚步都带着点轻快,还殷勤地替格瑞德按下了电梯按钮。
“哥们儿,我跟你说,”电梯门刚关上,李长斯终究还是没忍住内心澎湃的分享欲,用手肘碰了碰身边一脸疲惫的格瑞德,带着掩饰不住的炫耀语气说道。
“我好像......真的要谈恋爱了!”
“哦?”格瑞德抬了抬眼皮,反应平淡。
他对李长斯的感情生活并不感兴趣,现在只想赶紧回到牢房那张虽然硬但能让他躺平的床上。
他更关心的是流程问题,于是抬了抬手腕,示意李长斯忘记了给他佩戴限制行动的手铐。虽然说大概率用不上,但流程还是要有的。
“哎哟!你看我这脑子!”李长斯一拍额头,这才想起来正事。
他忙不迭地从腰间取下那对轻薄的金属环,“咔哒”两声,利落地扣在格瑞德的手腕上,启动限制程序。
做完正事,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继续他的话题,语气更加兴奋:“嘿嘿,是真的!我们家领导,他今天带我回家见他父亲了!而且,他父亲好像特别喜欢我!”
李长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脸上泛起幸福的红光,根本没留意格瑞德那略显无语的眼神。
他想起那位看起来严肃,却意外好讲话的Alpha长辈,紧紧握着他的手,老泪纵横地感慨,自家那个工作狂,感情绝缘体的林规弥终于开窍了,终于不再满脑子惦记秦锐了,知道带小Alpha回家见家长了!
不管林规弥在一旁如何黑着脸解释“这只是个意外”、“他不是我男朋友”,老人家都充耳不闻,俨然已经把李长斯当成了未来的儿婿,不仅热情地留他吃了晚饭,还不住地给他夹菜,询问他的家庭情况和工作。
格瑞德听着这离奇的叙述,忍不住打断了他,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等等......林规弥长官?他为什么会......带你回家?”
林规弥也当过格瑞德的监管员,就一次,一路无言,冷淡到极致。
带李长斯回家?
这完全不符合那位以不近人情著称的科技部精英的人设。
李长斯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干笑了两声,解释道:“这个嘛,说来话长。”
“就是前天晚上,我去喝了点酒,结果在酒吧街巷子口撞见他了,他遇到一些事情。后来我把他送到医疗所嘛,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好像抱着他睡了一晚上,他脸色铁青,然后......”
“然后就一巴掌把我扇晕了,但是你别说他身上是真的香。”
格瑞德:“......”
李长斯顿了顿,可能也觉得这个过程有点离谱,摸了摸似乎还在隐隐作痛的脸颊,继续说:“等我再醒过来,人就在他家的客房里了。他说是因为我晕倒后怎么叫都叫不醒,他又不能把我随便扔在医疗所,没办法,只能先把我扛回家了......然后,就被他父亲撞了个正着,就......就这样了。”
“但是我领导是柠檬味的信息素欸,怪可爱的。”
格瑞德:“............”
他张了张嘴,看着李长斯那一脸“这难道不是爱情的开始吗?”的笃定表情,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好狗血的剧情。而且为什么要强调林规弥的信息素味道?
槽点太多,不知从何吐起。
另外,被Omega扇晕,那分明是故意伤害,怎么就能解读出恋爱的酸臭味?
最终,格瑞德把所有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实在不忍心打断这位沉浸在粉色泡泡里的年轻Alpha的美好幻想,也不想用自己那套过于现实的逻辑去分析这其中显而易见的误会和林规弥可能存在的杀心。
他默默地闭上了嘴,将目光转向电梯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决定让这份沉默,作为对李长斯这段“恋情”最仁慈的回应。
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李长斯依旧沉浸在粉红色泡泡中的哼唧声,以及格瑞德内心无声的叹息。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兴高采烈地嘎嘎聊,一个生无可恋地被迫听。格瑞德从未觉得军部大楼这部性能优越的高速电梯运行得如此缓慢过。
他感觉自己如果再听下去,恐怕连林规弥父亲烤小饼干时烤箱设定的具体温度、面粉的品牌偏好都要被迫了解了。
救命!
就在李长斯眉飞色舞地描述到那块小饼干如何酥脆掉渣时,“叮”的一声轻响,电梯终于抵达了他们要去的楼层。
梯门缓缓向两侧滑开,门外的景象却让两人同时一愣。
门外并非预想中空旷安静的走廊,而是乌泱泱地站着一群人。
这些人统一穿着深色制服,身形挺拔,眼神锐利,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一看就非常不好惹。
李长斯看清为首那人的样貌,呼吸猛地一窒,脸色“唰”地白了。
他反应极快,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将身边的格瑞德拽到自己身后,紧紧贴着电梯角落,试图降低存在感,同时微微低下头,以示恭敬。
为首的是一个异常高大的中年Alpha,身材壮硕得像座小山,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带来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从额角斜劈而下,几乎贯穿了整张粗犷的脸,直至下颌,让他本就凶悍的面相更添了几分煞气。
此刻,他眉头紧锁,面色不善,显然心情并不愉快。
“怎么了?”格瑞德从未见过此人,但李长斯骤然剧变的脸色和如临大敌的反应,让他意识到对方来头极大,忍不住小声问道。
“刑讯部的二把手,景昌武......”李长斯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后怕,“他特别憎恶罪犯,当年就是他极力主张并推动,授予指挥官最高执法权的,就为了自己能先斩后奏。”
“传闻他手里亲自了结的人命,比你挪用的公款数字还多!”
格瑞德眨了眨眼,下意识地纠正道:“我挪了十几个亿呢,星币。”
李长斯一愣:“哦,那,那确实还是你贪得多......不对!这他妈是比这个的时候吗?!”
他差点被格瑞德带偏,赶紧把话题拉回重点,心脏因为紧张而砰砰直跳。
“你别让他看见你!不然咱俩都得完!”
李长斯还想再叮嘱格瑞德几句千万别惹对方,余光却惊恐地发现,景昌武的目光似乎扫了过来,在他们这边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那目光冰冷,审视,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尤其是在扫过格瑞德手腕上那对明晃晃的金属手铐时。李长斯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然而,预想中的刁难并未发生。景昌武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确认了格瑞德的囚犯身份后,便不再关注。
他庞大的身躯向旁边侧开一步,微微躬身,做出了一个与他凶悍外表极不相符的,带着恭敬意味的“请”的手势,为他身后的人让出了通路。
“秘书长,这边走。”景昌武的声音异常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喉咙,与他那骇人的外貌倒是相得益彰。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身后传来的一道清亮温和的嗓音,如同山涧溪流:“多谢您指路,麻烦了。”
“小事。”景昌武那张疤痕纵横的脸上,居然硬生生挤出了一丝可以说是和缓的表情,试图展现一个微笑。
尽管这个笑容在疤痕的影响下显得有点恐怖,但那份试图表达的客气与尊重,却是实实在在的。
谁啊?李长斯充满了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景昌武这尊煞神这么客气?
他努力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想看清那人的正脸,却只捕捉到一个清瘦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
那人比魁梧的景昌武矮了快一个头,身形看起来有几分文弱,气势上似乎完全被景昌武碾压。
但景昌武那恭敬引路的模样,却又明确无误地表明对方的身份绝不简单。
李长斯盯着那空荡荡的转角许久,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符合秘书长身份且能让景昌武如此对待的人物名单,陷入了沉思。
他太过专注,以至于连景昌武什么时候去而复返,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他面前都毫无察觉。
等他终于从思考中回过神,一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近在咫尺的狰狞恐怖的脸!
“!!!”
李长斯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原地跳起来。
而在他身边,格瑞德早在景昌武回过头来的时候,就已经非常自觉地蹲了下去,双手标准地抱在脑后,标准得让人心疼的囚犯姿势。
另一边,军部大楼的旋转门处。
柏雁秋刚走出旋转门,便听到身后传来景昌武那极具辨识度的粗粝沙哑的训斥声,似乎是在教训一个带着囚犯的城安局小部员。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自语,语气带着一丝惯常的温和与些许感慨:“军部这些家伙,从上到下,一个两个的,脾气永远都这么差,一点就着。”
“所以才更需要雁秋哥在中间协调军部和皇室的关系呀。”
一个软糯的、带着点电子合成的少年音,从柏雁秋的制服领带上传来。
柏雁秋的领带上别着的一枚绿色宝石领带夹,恰好般配他那双的浅金色眼睛。
“雁秋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阳阳好想你~”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毫不掩饰的撒娇意味。
柏雁秋微蹙的眉眼在听到这个声音时,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来。
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枚冰凉的领带夹,仿佛能透过它感受到另一端的温度,声音也变得异常轻柔:“嗯,会议已经结束了,我马上就能回去。你在家要乖乖的,知道吗?”
“好耶!”领带夹里立刻传来兴奋的欢呼声,那纯粹的快乐似乎能通过电波感染到人。
柏雁秋的嘴角向上弯了一下,这才收起指尖的温柔,重新挺直脊背,恢复了那副帝国秘书长一丝不苟的沉稳姿态,车边早已等候的专员为他拉开车门,悬浮车很快融入帝都的夜色之中。
小撒娇精阳阳呢!超级可爱超级粘人的阳阳!
顺便小李子真的好话痨,替可怜的格瑞德点灯三秒,小小同情一下哈哈哈哈
明天就是崽子牙痛咯,是一个蛮重要的点,预告一下可能对爱崽人士不大友好。会尽可能写甜一点。[让我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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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被领导带回家见家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