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误我 第5章 第五章

玄羽觉得这事儿不愧是小鬼能做出来的，竟然拿这个东西来吓唬她。

但她刚才好像表现的过于镇静了，现在想逗逗他。

“喜欢，太子殿下所赠之物，必定是天下少有的稀罕之物，臣女很是喜欢，只不过，臣女曾经听闻此物最少五个才能成局，太子殿下怎么独独送了最小的这颗？”

宋舒月说起谎来草稿都不打，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还有些享受，她微微往裴厌城的方向倾了倾，将那小小的盒子推到他跟前道：“您若收回去，送我一套整的，臣女倒是会依照太子殿下的期望，吓一跳呢！”

听听，这叫什么话，裴厌城没生气，宋离月都要焦急死了。

无论多么贵重的礼物，就算再少，那也是皇家御赐，竟然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想要更多？她宋舒月凭什么？

“太子殿下恕罪，臣女的姐姐不是那个意思。”宋离月急忙跪到地上请罪，心道你一个人发疯可别连累整个宋家。

宋夫人脸色亦有些不自在，但她素来都是与世无争的模样，只是看看宋舒月的表情，又瞧瞧裴厌城的反应，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想到裴厌城眉头挑了挑，轻轻哼了一声，回宋离月：“哦？那你且说说，你姐姐是什么意思？”

原本就对宋舒月可以坐着作陪，而她却只能站着伺候的安排甚为不满的宋离月，此时好比斗志昂扬的母鸡，她最喜欢与宋舒月攀比，无论什么场合，只要给她机会，她都会倾尽所有，压姐姐一头。

“太子殿下所赐，无论多少，都是皇家御赐，天家恩惠，怎能用多少去衡量恩泽？姐姐只是大病之后行为不端，是病情所致，并不是真的觉得太子殿下所赠数量太少。”

说完又道：“臣女感怀天家恩泽，姐姐嫌少，臣女不嫌少，昨日献画亦有臣女的功劳，若是能送与我，臣女定将礼物好生收着，日日拭尘，感念天家恩赐。”

宋舒月被骇了一跳，心道你是啥都敢要啊！也感慨于，她这妹妹若是生在小户人家，必定是反应极快，行事周到的妥帖之人，可惜生在官宦之家，嫡庶有别，身份的框架将她的眼界锁死，仿佛只有证明她比姐姐强，才能暂时解脱庶女的身份，来证明，看，她宋舒月是嫡女又如何，还不是像傻子一样，样样都被她比下去？

宋离月伏着身子等着被允诺，不想场上静默了许久，她见无人应答这才缓缓抬了头，就见太子殿下一个眼神都未曾瞧她，长姐抖着肩膀，似乎忍的很辛苦。

裴厌城觉得无趣，他才不要看两个姐妹之间虚伪的争斗，他手中拿着那盒子，竖着在桌子上轻轻磕碰，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仿佛在思考。

“既然你嫌少，那就送予你妹妹吧。”

裴厌城道：“只一条，没有吾的允许，你不许打开，不许丢弃，否则……”

否则他没说，但是无声的震撼最是有用，越是不明，越是胆战心惊。

宋离月感恩戴德的接过，千恩万谢的叩头，仿佛得了什么稀世珍宝。

原本就是为了看宋舒月的反应才一时兴起而来，如今目的达到，他不介意发展自己的恶趣味，惩罚那些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的人。

不过他还是很意外。

明明探子来报，宋舒月自从出生便没有离开过京都，宋相目前属于自己的阵营，无论如何，宋舒月都没有获得这些情报的机会，那她是如何做到不是阿姐，但是身上都是阿姐的影子？

就连她看到肮脏之物的反应，都与从前的阿姐如出一辙。

犹记得多年前他在阿姐身边时，有一天她也这样收到了一个匣子，里面有比这手指恐怖无数倍的脏东西，但是阿姐仍旧是这副样子，平淡的好像里面放的是集市买的鸡蛋，转身拿了工具随手就埋了。

事后还能跟他调侃：“可惜不是牛身上的，不然还能煮一锅汤，可惜了！”

裴厌城想起阿姐惋惜的模样就觉得好笑，唇角不自觉弯了一个弧度。

而这正好被宋离月看见。

她以为她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睐。

“太子殿下放心，臣女一定会好生收着这礼物，绝不会让您失望！”

宋舒月尴尬的笑笑，心道：他不会失望，但你一定会失望的。

当然，裴厌城也不会无聊到，专门拿个脏东西吓唬宋舒月，就来宋府一遭，为了看宋舒月的反应不假，他还有几处不明，需要宋舒月解惑。

于是，他把筷子往桌上一放，道：“不吃了，吾还有要事，这就走了，昨日之事，母后感念宋姑娘仗义相助，赏赐稍后会送过来。”

宋离月一怔，赏赐？那她手里的是什么？

肯定是太子殿下精挑细选，最珍贵的那个！

一定是。

裴厌城紧接着又道：“但京畿重地，经昨日一事，大理寺那边还有几处疑点需要宋姑娘配合，便请宋姑娘换身衣裳，随吾走一趟吧！”

宋舒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她道：“臣女穿成这样，不行吗？”

裴厌城后退了几步，上下打量宋舒月。

她模样不俗，神情虽有阿姐的影子，可是无论站姿还是浑身肌肉的紧绷程度，都不像是习武之人。

所以，假的就是假的，无论再像，都只能是假的。

他对自己的妄想充满鄙夷，竟然有那么一丝的期待，希望宋舒月就是他牵肠挂肚的阿姐。

替身也好。

呵！

“无所谓，宋姑娘若是觉得可以，那便走吧。”

府外是太子殿下的马车，宋舒月在裴厌城的受意下，也坐了进去。

马车内宽敞豪华，二人相对而坐，并无多言。

玄羽其实看得出来小鬼的疑惑，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样荒诞离谱的经历，一则他未必会相信魂穿之事，二来，即便他相信，也未见得就会破镜重圆。

当年她不告而别，客死他乡，对于小鬼来说，无疑是背叛，也许她的惨死对于自身是惩罚，但对于小鬼来说，不过是背叛后的自食其果。

宋舒月想了想，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说回昨日的刺杀之事。

经过今日她的抽丝剥茧，她终于想起了怪异点在哪里。

按照昨日那短箭的射程来算，不过只有几丈的距离。

否则力道不会如此大，她也不会握不住被箭头划伤。

既然距离如此近，没道理会射不准啊？

一个想要杀人的凶手，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不会找一个准头不济的来做这件事。

一来容易失败，二来容易暴露。

按照当时短箭来的方向，应该是要正中她心口才是，大致推算，应该是小鬼意外站到了她对面，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只好偏开距离，好避开裴厌城。

可是送礼之事本就是她想要探查过去之事联系破晓的随机行为，距离她送画到被刺杀不过半个时辰，什么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准备好弓弩，伺机杀了她？而且是在皇宫内杀人，如此不管不顾，究竟与她有何深仇大恨？

裴厌城看她不说话，表情却变幻莫测，其认真程度与阿姐从前如出一辙，就像面前做了一个容器，里面盛的，正是阿姐的魂魄。

“大理寺明察秋毫，不会让任何犯人任何不公逃脱法网，你若有什么发现，不妨直说！”

宋舒月嗯了一声，抬眼看了裴厌城一眼，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裴厌城在她面前的时候，总是比旁时轻松一分。

“既然要查，自然是要顺藤摸瓜，从根源查起，可知道那刺客的来历？”

裴厌城不禁笑道：“宋姑娘还知刑案侦破？”想了想又道：“荆川之画，也是宋姑娘这么费尽心机得来的？”

说罢他微微往前倾了倾，眼神中却不再有笑意：“这么喜欢探查别人的**，宋姑娘意欲何为？”

宋舒月刚想要解释，没想到裴厌城倾过身低下头距离她又近了一分：“想要引起吾的注意，不用如此麻烦，你只需……”

求求我。

二人距离过近，是危险的前奏，宋舒月用力一撑，把裴厌城推了回去。

“小（鬼）…太子殿下自重，臣女绝无窥探别人**的癖好。”

裴厌城被推的摔到了马车壁上，却哈哈大笑起来。

末了道：“许你逗我，倒不许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宋舒月，你且说说，谁许你的胆子在太岁头上动土？”

宋舒月无语凝噎。

“太子殿下怕是对臣女有什么误解，臣女也认真解释过了，荆川之画，是臣女从四海图志上看来，画出来讨皇后娘娘欢心的礼物，不知太子殿下为何会对荆川如此念念不忘，揪住不放。”

裴厌城冷笑道：“你最好是这样，否则吾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

马车适时停下，大理寺到了。

裴厌城径自跳下马车，也不管身后的宋舒月能不能下的来，他朝樊卓一个眼色，樊卓便着人去安排。

现在宋舒月终于明白裴厌城为何会让她换身衣服了。

这大理寺外面还好，越到里面，地面越是粘腻，尤其是执行刑罚的地方，血污在地上结成一层又一层的暗黑色印记，新旧交替，仿佛修罗场。

宋舒月许久不经历这等被大量血腥冲击五官的场景，一时有些不适。

她掩鼻追问裴厌城：“犯人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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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