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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声洋几乎没给路希平留下什么反应的时间。
眼看着对方越来越近,对方搭在自己腰上的手重量难以忽视,路希平被定住了,他脸上表情一阵青一阵红,对预告式的吻倍感压力。
“证明给他们看啊哥哥。”魏声洋挑衅似的补上了这么一句。
明明这件事和这个人也有关系,他为什么好像事不关己般,做亲密举动如此自然?
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吗...?
路希平宕机了,脑袋中生锈的齿轮已经无法转动,滞涩地传出咔咔声。他被迫地仰起了头,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看向魏声洋的眼睛。
他在用眉眼质问:大哥。你来真的?
魏声洋好整以暇,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图,反而挑了挑眉毛,表情仿佛在说:怎么,怕了?
“...”路希平深呼吸一口气。
他还是想先推开魏声洋,可对方太熟悉自己的一举一动,路希平手才刚抬起来就被魏声洋攥住,粗糙干燥的手指在他腕骨上揉捏了几下,而后将手摁在了腿侧。
狎-昵动作引起周围不小的惊呼,两个亚裔大帅哥站在那,将漂亮与英俊涂在了一起,呈现出艺术般的碰撞,而他们彼此之间的胸膛甚至不超过10cm,怎么看都是一幅很养眼的画。
某一瞬间,路希平的眼睛眨了一下。
这就像一个讯号,昭示着眼睛主人情绪的转变,心态的妥协,以及某种罗曼蒂克剧目的开场。
已经退无可退了,路希平眼睁睁地看着魏声洋低下了头。
对方抬起一只手挡住了他们的脸,手指虚掩在唇边。
羽毛般轻柔的触感在嘴唇上炸开,转瞬即逝,鼻尖交错时,魏声洋的呼吸喷洒在了路希平的脸颊上。
四片饱满唇瓣镶嵌在一起,连形状都能互相吻合。
耳边聒噪的声音消失不见,路希平甚至感觉自己有一瞬间失聪了,直到魏声洋结束这个吻,直起腰,垂眸在观察他时,路希平才能重新听到周遭此起彼伏的惊呼。
魏声洋今晚似乎都没怎么吃东西,他大衣上有一股香水味,路希平注意力被这股香味攫取住,他大脑自动分析了下这香的成分。
似乎是一种水果,像橙子。
从魏声洋压下来,精准找到他嘴唇,再撤开,这整个过程都不超过三秒钟,包厢内的气氛却因此沸腾起来,直接燃到了升华点。
由于魏声洋用手挡了一下,陆尽还以为他们其实没有亲到。
毕竟魏声洋是星二代,这点借位还是手到擒来的,陆尽相信他采用了障目法来蒙蔽在场的人,但出于送佛送到西的人道主义,陆尽鼓了两下掌:“还得是你们啊!”
陌生的气息褪去,魏声洋的脸缩小,缩小,回到安全距离,身体也重新被灯光聚焦,仿佛刚才他凑过来亲路希平只是错觉。
路希平的手被自然而然地牵了起来,魏声洋手指包裹他手背,看向周围的人,“可以了?”
显然,大家已经彻底相信了。
而且方才这一出比什么大冒险都精彩,早就没人在意真真假假,完全沉浸在好莱坞大片般的镜头感中无法自拔。
魏声洋开车不能喝酒,他象征性地拿起桌上的杯子,用饮料敬了大家一次。
众人重新入座,开始了一轮新的游戏,这次大家提出在场要是有非单身的可以不参加,于是路希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分到了大人的那一桌去,大家让他自己蘸薯条吃。
最后方知放心不下,走过来拍拍路希平肩膀,低声问他:“你和魏声洋真的在一起了?”
“当然没有。可能吗?”路希平幽幽道,“我俩如果情投意合,中学就可以早恋了,何必等到现在。”
这话很有道理,方知瞬间听进去了,他点点头,露出了然神色:“也对啊。想来也是,你们肯定是演戏。不过这样其实挺好的,你看,这下大家都以为魏声洋是你男朋友了,之后就不会有人再来骚扰你了。”
“...只是为了防止被人搭讪的话,倒也不用花这么大牺牲吧。”路希平越想越觉得太离谱,“算了,不提也罢。”
然而方知离开时多看了路希平的脸一眼,而且视线主要集中在脸侧的区域。
这让路希平思忖了会儿。方知在看什么?
几秒后,他明白过来了。
方知大有可能在看他的耳朵。
路希平是很容易上脸的人,这和个人的交感神经有关,有些人天生就不会分泌这类激活物质,面部血管并不轻易扩张。
但路希平会。
他缺氧会脸红,紧张会脸红,尴尬会脸红,有时候自说自话,忽然想到什么画面了也会脸红。
上学时他如果被老师提问,站起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回答问题,也会红成柿子。
他为此还苦练过很多次不脸红的方法,可这是一种生理性反应,光凭理智是无法战胜的。
所以他至今没办法合理地控制自己脸上的烫度,经常被别人看出他的窘迫和内心状态。
那么问题来了。
他迟钝生锈的大脑终于开始重新运转,名为路希平的终端也终于接收到了肾上腺素的信号。
他感觉到自己的脸和耳朵都好烫。
刚才方知就是在看他的耳朵吧?
路希平有点慌张,他用手指捏了下耳垂,果然感受到滚烫的温度,肌肤跟被火点燃了一般。
这么明显的话,被人笑话怎么办?
路希平开始东张西望地找围巾,在角落的椅子上找到后,他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围巾罩在脖子上,还特地拉高了围巾的边缘,用以遮挡自己的耳垂。
见没人注意到他,路希平干脆站起身,去找洗手间。
镜子里,路希平两根手指勾下口罩般的围巾,将他的脸暴露在空气里。
白皙皮肤上不正常的红色暗喻着这具身体主人情绪的波动。
这真是无可解释的本能反应,一切语言在这滚烫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了。
路希平对镜打量了片刻,自言自语般地摇摇头,小声叹气,“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他这么多年真是白练了。pre时如果磕绊一下也会被打乱节奏,继而慢慢地尴尬,慢慢地脸红。
方才嘴唇抵触在一起的感官再次如潮水般打上来,拍到心岸,致使路希平想通过物理手段来驱散这段回忆。
于是他拧开了水龙头,用清水洗了把脸。本就寒冬腊月,洗手间的水更是冻得吓人,他睫毛沾了水汽,看上去比平时更晶亮。
接着路希平又压了两泵洗手液,慢慢搓洗着自己的手指,最后用手指沾了清水,去抹上下两瓣薄薄的嘴唇。
殊不知,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洗手间门框边上靠着个人。
魏声洋在路希平左顾右盼寻找围巾时就注意到他了,见路希平起身,他有点不放心,于是也跟了过来。
本来路希平自言自语说什么没长进,魏声洋还扬了扬嘴唇有些想笑,但看见对方搓洗嘴唇时,魏声洋又在心里啧了声。
干嘛啊,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而且他们就碰了那么一下,能亲到什么?连个味都没尝出来,自然也不可能留下什么。
“先把围巾放下来吧,你是想把自己勒死吗?”魏声洋开口。
“...!”路希平一个激灵,猛地回头。
魏声洋的幽灵步伐已经出神入化了,他出声之前,路希平根本没察觉到区区十几平的洗手间里已然闯入了不速之客。
“关你什么事。”路希平冷淡地甩甩手,继续对着镜子降温,“你不会专门跟过来怕我被勒死吧。”
魏声洋走了进来,反手把门关上,他单手撑着洗手台,侧头看路希平的脸,“你躲什么,我又不会笑话你。以前有人嘲笑你脸红,欺负你,说你胆小,我不是把人揍进医院了吗?”
路希平看他一眼,又收回视线,没什么想和此人进行交流的**。
而魏声洋这人从小就欠,具体表现为路希平越不搭理他他就越爱往上凑,跟逗猫似的,猫咪不理他当然可以,偶然理他一下,就会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意,也有被生来傲娇的猫科类动物宠幸的荣誉感。
于是他状似不经意地调侃:“这次怎么这么红啊,不会是因为和我接吻很有感觉吧?”
虽然平时路希平能量较低,什么事都不爱斤斤计较,但倘若你真的把他惹毛了,他也是会发怒的。
路希平揪住了魏声洋的耳朵,像老街巷里随处可见的东亚式家长在教育上房揭瓦的孩子。
“魏声洋,你再说?”路希平压着眉心,皱脸看他。
尽管已经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可脖子上的围巾给他镀上一层柔软,导致这声威胁和警告并不算强硬,愣是被魏声洋听出一种...无奈感。
“我错了哥哥。”魏声洋开始讨饶。
不到万不得已路希平才不屑和魏声洋动手,实在是此人太过得意忘形,就差拿着个喇叭出去喊了。
他觉得很不爽,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魏声洋好端端地说要吃什么炸鸡,搞这一出,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小题大做。
“错哪了?你下次再这样,我就——”路希平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
“就什么?”魏声洋看着他,用眼神示意,怎么不继续讲了?
路希平怔了怔,确认无误后才用手捏住魏声洋下巴,强行掰过他的脸,让他对准镜子。
“你还好意思说我。”路希平眯起眼睛,“你自己现在什么样?”
魏声洋处于视线盲区,他一头雾水:“我什么样?”
见对方反应慢半拍,路希平干脆抬手摸上魏声洋的耳朵。
对方很明显地抖动了一下,身体都僵硬了,但紧接着,路希平就把魏声洋耳廓给压了下来,变成折叠状。
“你也很红。”路希平好整以暇道。
“....”
的确。
魏声洋之所以没发现,一是因为他完全把注意力放在了路希平身上,没关注到自己的脑子也处于沸点。二则是因为,他红的不是脸,也不是耳垂,是外耳廓。
并且在背面,也就是沿着耳朵的那一圈弧形上,红得都有些发褐色了。
“?”魏声洋竟然仔细观摩了起来,他略显僵涩的表情暴露了他片刻的破防,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状态,反咬一口,“也还好吧,都说了我新陈代谢很快,所以这是热的。”
...话题居然还能call back。
路希平并不想重复一次小学鸡吵架了,他冷淡:“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咱们半斤八两,我警告你,这次是意外,没有下次了。并且你不许在外面乱说。”
魏声洋本来也没有要宣扬的意思,他皱眉的重点在于前面半句,“什么叫我们半斤八两。至少我比较主动。”
这又是在比什么?
“你有毛病吧。”路希平忍不住火力全开,挖苦道,“本来我喝点酒就好了,你非要过来亲,该不会你其实是故意的,就想借这个理由来满足自己的私欲吧?”
魏声洋嗤了下,开始胡搅蛮缠,“我只是给了一个提议而已,但你也没有拒绝啊。所以难道这次又是我全责吗?你敢说刚才我亲你的时候,你完全没有感觉?那你耳朵为什么这么烫啊希平哥哥。”
“正常生理反应而已。今天就算是方知来亲我了,我耳朵照样会红。跟你没有关系。”路希平道。
这话说出来相当危险。果然,魏声洋的脸色骤变,冷不丁地看向路希平,眼底情绪捉摸不透。
在路希平以为他们又要开始世界大战的时候,魏声洋却一反常态没有强争口舌之快,他冷笑了一下,才开口:
“哦?那要不然试验一下?”
“?试什么。”
“接吻啊。我们都坚持说自己没感觉,不如再来一次看看到底是谁的问题咯?谁红了谁就算输。”
....这比小学鸡式还可怕。这恐怕得是脑子进水的衣冠禽兽。
到底谁要跟他玩这种游戏啊?
路希平转身就要走,魏声洋却在身后来了句:“唉,果然是你比较有感觉。”
...well。虽然知道对方是激将法,但路希平还偏偏真被激到了。
两人明争暗斗多年,早已深陷较劲涡旋,会造成如今的局面,其实由过往很多因素共同促成,难以用简单语言概括。
简言之,无法深究他们的行为逻辑。有时候气血上涌了,趁对方睡着时,在其脸上画乌龟也常有可能发生。
路希平折回来,放弃治疗,不再思考,直接摆烂道:“行啊,你以为我不敢吗?”
他们站在洗手间的角落,前方就是大门,虽然已经被关上,但隐约能听见外面的脚步和人声。
趁着没人过来的空隙里,魏声洋已经搂住了路希平的腰。
他速度飞快地低下头,在路希平嘴唇上印了一下。
这次比起之前,重了一些,有了诸多实感,不再是羽毛般的轻触了。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但是也没有在看对方,不谋而合地将视线放空在洗手间的墙面上。
“怎么样?”魏声洋问。
“什么怎么样。”路希平冷冷道,“完全没感觉。”
“嗯,我好像也是。”魏声洋眯眼思索,“难道是亲的方式不对?可是我们做都做了,总要分出个高下吧。”
“你到底还想怎么样。”路希平没耐心,“快点好吗,洗手间不是我们开的。”
“亲久一点?”魏声洋提议。
“...随便你。”
于是魏声洋再次把人摁在怀里,他低头,目光细细地描绘路希平的鼻尖和唇线。
不由分说地,唇瓣再次嵌合。
这次又重又久,持续了大概五秒。原本路希平还可以靠屏住呼吸来减少气流的推送,可时间太久了,他憋不住气。
喷洒在人中处的温热气流顿时令魏声洋的脸有些发痒,他头皮一阵发麻。
五秒后,魏声洋微微撤开,胸膛起伏着,声音哑了:“这次呢?”
...其实比前两次都好。有点舒服。
嘴唇相贴,触感和果冻一样,滑弹细腻。
但路希平肯定不会甘愿认输,他冷脸:“还是没什么感觉。两个人嘴对嘴碰在一起能有什么特别的?我对上你就更不会有反应。”
魏声洋原本有点心猿意马,但此刻被气笑了,于是他用指腹拨弄了几下路希平的唇瓣,道:
“那你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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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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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