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节假期给霍格沃茨带来的并非预期的宁静与新生。天气依旧阴沉,城堡里弥漫着一种悬而未决的紧张感,仿佛每个人都在屏息等待下一只靴子落地。
假期开始后的第一个周末,哈利在魁地奇球场进行着加练。天空是灰蒙蒙的,冷风灌满他的袍子。他在空中一次次地盘旋、俯冲,试图用飞行的专注驱散心头萦绕的不安——训练结束后,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格兰芬多塔楼,却遭遇了当头一棒。
“不见了!它不见了!”哈利翻遍了床头柜和行李箱,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慌。那本黑色封皮的日记本,他明明记得就藏在宿舍里,此刻却踪迹全无。
罗恩帮他一起翻找,连床缝和地板都检查了,依旧一无所获。“谁会偷一个日记本?”罗恩困惑地挠着头。
哈利摇摇头,无法确定到底是谁,但也只有格兰芬多的人进入,范围变小了。
真正的恐怖在夜深人静时降临。
哈利被一阵冰冷的、只有他能听见的嘶嘶声惊醒。那声音仿佛来自墙壁内部,带着粘稠的恶意,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接近。
“……时候到了……鲜血……撕裂……”
他猛地坐起,冷汗浸湿了后背,推醒了旁边床铺的罗恩。“它又来了,”哈利的声音因恐惧而沙哑,“就在附近……”
不祥的预感像藤蔓般缠绕住心脏。这种预感在第二天变成了残酷的现实。
又发生了袭击!双重石化!在图书馆!
哈利和罗恩从魁地奇球场冲向医疗室,正好遇见麦格教授。她的脸色像她身后的石墙一样灰败。“波特,韦斯莱,跟我来。”她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
他们走进医疗室,眼前的一幕让哈利几乎窒息。
赫敏·格兰杰一动不动地站在一张病床旁,保持着一种惊恐的姿势,她的手还半举在空中,脸上凝固着发现终极真相那一刻的震惊。在她旁边,拉文克劳的级长佩内洛·克里瓦特也化作了一尊僵硬的石像,表情茫然。
“不……”罗恩发出一声呜咽。
就在这时,门再次被推开。玛丽娅抱着一盆刚刚开始舒展的、颜色奇特的魔法草药走了进来,她是来帮斯普劳特教授给庞弗雷夫人送药材的。
看到病房内的景象,玛丽娅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她的目光首先落在赫敏石化的身躯上,倒吸了一口冷气,棕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与悲伤。然后,她的视线迅速转向哈利和罗恩。
哈利站在那里,仿佛自己也中了石化咒,脸色惨白,眼神空洞地望着赫敏,拳头紧紧攥着,身体微微颤抖。罗恩则红着眼圈,像失去了主人的小狗无措
玛丽娅默默地将药草交给庞弗雷夫人,然后迟疑地走向哈利和罗恩。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他们身边,像一道无声的支撑。
麦格教授沉重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格兰杰小姐被发现时,手里拿着一面破碎的小镜子。”
玛丽娅看着哈利几乎被击垮的样子,忍不住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试图安抚的温柔:“她会没事的,波特。斯普劳特教授说,曼德拉草很快就能成熟了。”她的目光也转向罗恩,“韦斯莱,振作点,赫敏需要你们保持清醒。”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滴温水,暂时融化了笼罩着两个男孩的绝望。哈利抬起头,看了玛丽娅一眼,那眼神复杂,有感激,也有更深重的、背负起朋友未竟使命的决心。
雪上加霜的是,当天晚些时候,坏消息接踵而至。由于袭击事件频繁发生,霍格沃茨董事会迫于压力,宣布学校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被暂时免去了校长职务,离开了霍格沃茨。
对哈利而言,回到德思礼家如同坠入另一个阿兹卡班。那种被排斥、被囚禁的恐惧,压倒了对蛇怪本身的害怕。他想起汤姆·里德尔的日记里,那个同样视霍格沃茨为唯一归宿的男孩,那个同样害怕被送回麻瓜孤儿院的人。此刻,他前所未有地理解了那种心情。
“我们不能让学校关闭。”哈利对罗恩说,声音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决,“我们必须知道真相。”
唯一的线索,指向了鲁伯·海格。
夜色深沉,在隐形衣的掩护下,哈利和罗恩踩着泥泞的小路,走向海格那栋孤零零的小屋。灯光从窗帘缝隙透出,里面似乎有人。
他们悄悄贴近窗口,看到了令人心碎的一幕。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站在屋里,脸色严峻,旁边是趾高气扬的卢修斯·马尔福。
“只是预防性措施,海格,你的……历史记录不佳。”福吉语气生硬,“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你需要去阿兹卡班待一阵子。”
“可是邓布利多——”海格争辩道。
“邓布利多现在已经无法庇护任何人了。”马尔福冷笑着打断他。
海格被两个傲罗押着走出小屋时,他挣扎着,突然大喊,声音在寂静的禁林边缘回荡:“如果你们还想知道!就跟着蜘蛛!跟着蜘蛛走!”
话音未落,他就被强行带走了。哈利和罗恩在隐形衣下瑟瑟发抖,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个可能帮助他们的大朋友被带走,邓布利多也不在,绝望像冰冷的湖水淹没了他们。
“跟着……蜘蛛?”罗恩的声音带着哭腔,脸色比月光还白,“他明知道……他明知道我……”
但这是海格用自由换来的唯一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