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一月似乎没有尽头,城堡里的压抑气氛几乎凝固成了实体。关于“斯莱特林继承人”和哈利·波特的窃窃私语,像地牢墙壁上渗出的水汽,无处不在,冰冷刺骨。
魔药课刚结束,玛丽娅抱着沉重的《魔法药剂与药水》课本,随着人流挤出阴森的地下教室,渴望呼吸一口相对新鲜的空气。就在楼梯口的拐角,一个身影猛地与她擦肩而过,差点撞到她。
是赫敏·格兰杰。她低着头,用一条厚厚的羊毛围巾将头脸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但那围巾的缝隙间,玛丽娅惊鸿一瞥,似乎看到了……毛茸茸的东西,和一双不属于人类的、带着惊恐的瞳孔?
“对、对不起!”赫敏的声音闷在围巾里,含糊不清,带着明显的慌乱。她甚至没看清是谁,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冲上了移动楼梯,消失在上一层。
玛丽娅愣在原地,心脏怦怦直跳。那惊鸿一瞥的景象太过诡异。赫敏怎么了?她看起来……很不正常。联想到最近哈利、罗恩和赫敏总是神神秘秘、脸色凝重的样子,一个模糊的猜测在玛丽娅心中形成:他们在进行某项危险的计划,而且显然出了严重的差错。
她抿了抿唇,决定将这件事埋在心底。有时候,不闻不问,就是一种保护。
几天后,关于“严重的变形失误”的消息悄悄在学生间流传。玛丽娅立刻想到了赫敏那天的异常。她借口探望一位“感冒”的赫奇帕奇朋友,来到了医疗室。
隔着一段距离,她看到赫敏的病床被帘子紧紧围着,庞弗雷夫人正端着一盘散发着古怪气味的银色药膏进出,脸色严肃。而在医疗室外的长椅上,哈利和罗恩并排坐着,两人都垂着头,肩膀垮塌,周身弥漫着浓重的失败和沮丧的气息。罗恩的拳头紧紧握着,哈利则盯着自己磨损的鞋尖,眼神空洞。
玛丽娅停下脚步,没有上前。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她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罐子——里面是她根据一本麻瓜家庭护理书上学的方子,自己用薄荷和几种有安神效果的魔法干草制作的糖果。她轻轻走过去,将罐子放在长椅空着的一头,发出细微的“咔哒”一声。
哈利和罗恩同时抬起头,看到她,脸上都闪过一丝惊讶。
玛丽娅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他们,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眼神里没有好奇,没有责备,只有清晰的理解和同情。然后,她转身离开了,就像只是路过。
又过了两周左右,赫敏终于回到了课堂上,看起来已经完全康复,但眼神里多了一丝沉淀下来的谨慎和疲惫。一天在图书馆,玛丽娅正在查找关于曼德拉草成熟期特性的资料,赫敏抱着一摞高高的书,在她对面的桌子旁坐下。
沉默地看了会儿书后,赫敏忽然抬起头,目光穿过书架间的空隙,落在玛丽娅身上。
“罗斯,”她声音很轻,但足够清晰,“谢谢你的糖。味道……很特别。”
玛丽娅抬起头,对上赫敏那双聪慧的棕色眼睛,微微一笑:“不客气。希望有帮助。”
赫敏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种超越了年龄的谨慎。“有些冒险,”她斟酌着词句,声音压得更低,“付出的代价远比想象中高昂。有时候,最周密的计划,也会因为最微小的意外而……”她没有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玛丽娅明白了。她是在解释,也是在警告。她点了点头,轻声回应:“明白了。很高兴你没事。”
赫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不再有之前的疏离,多了一份基于共同秘密的、微妙的认同。然后,她重新埋首于书中。短暂的交流结束,但某种无形的纽带,已经悄然建立。
尽管赫敏恢复了,但调查显然陷入了僵局,哈利的苦恼有增无减。一个周末的下午,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照常训练。玛丽娅坐在空荡荡的看台上,裹紧袍子,看着队员们在天际穿梭。
哈利的飞行依旧出色,光轮2000在他身下如同拥有生命。他在空中盘旋、俯冲,动作流畅而精准,寻找着被伍德释放出来的、四处乱窜的金色飞贼。只有在扫帚上,他紧锁的眉头才会微微舒展,那种专注和自由,是他在地面上从未有过的。
训练结束后,队员们三三两两地落下。哈利是最后一个,他骑着扫帚缓缓降落在场边,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红晕和一丝未褪去的、属于天空的释然。
玛丽娅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停下。
哈利看到她,有些意外,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你的飞行技术,”玛丽娅看着远处球门的轮廓,语气平常地说,“真的很棒。”
哈利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说这个。
“至少,”玛丽娅转过头,看向他,嘴角牵起一个淡淡的、带着点无奈的微笑,“扫帚不会背叛你,也不会用流言蜚语伤害你。”
这句话仿佛一下子戳中了哈利内心某个柔软的、不设防的角落。他脸上的疲惫和戒备,在那瞬间冰雪消融。他看着她,翠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真实的、毫无负担的情绪,然后,嘴角微微向上弯起,露出了一个极其短暂,却无比真实、轻松的微笑。
“是啊。”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它不会。”
那个微笑,像阴霾天空中偶然透出的一缕阳光,虽然转瞬即逝,却真切地照亮了片刻。玛丽娅知道,他们的调查失败了,代价惨重。但是此刻的哈利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