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北极星和天狼星 第48章 第四十七章 无可奉告

雨大的很，细细密密地串成一片帷幕。

洛娜深吸口气，带着凉意的水汽缓慢地浸润进鼻腔。

橘黄色的灯光从身后的窗格里斜斜地透射出，在洛娜的身后打下一圈温暖的光晕。她右手拎着一把黑色长柄伞，伞面上残留的雨水在木地板上蹭出一条蜿蜒的水渍。

雨越下越大，颇有狂风骤雨的前兆。

洛娜轻叹一声，单手掐灭了抽到一半的女士香烟，随着一声清脆的响指声，那支香烟被凭空出现的火团烧成了灰粉。‘叮铃’，门楣上的风铃一阵响，光亮从门缝泻出，照亮了洛娜原本隐藏在黑暗中的侧脸。她向着光处看去，脸上浮现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

“莉莉。”洛娜轻声唤道。

莉莉站在门边，整个人被屋内的灯光照得透亮。她皱眉看着洛娜，双手不自觉地插在腰间，有些恼火地质问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

“我还没想好。”洛娜顿了顿。她裹着一件黑色大衣，几乎同夜色融为一体，“他在里面，是吗？我听到詹姆叫他的名字。”

莉莉凑进两步，用杖尖在洛娜身上点了点，看到洛娜身上的水汽消失变得干爽起来，她才满意地点点头，把魔杖收回口袋里。她接过洛娜手中的雨伞，把它挂到窗台栏杆上，又回头看着洛娜，向屋内歪了歪头，只是道：“真正做错事的人都不害怕，你害怕什么呢？走吧，大家都很想你。”

她迈过门槛，听到房门在她身后自动关上，把雨幕的声音也一并隔绝在了屋外，同一时刻，她感受到了屋内原本还算热络的氛围骤然冷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徘徊在她身上。她再次叹了口气，尽量平稳地把大衣脱下来挂到衣帽杆上，然后，她借着深呼吸的动作强迫自己抬起头。只一眼，她像多年前在礼堂时那样，又一次直直地撞进那个人的眼睛里。

记忆里少年的眼眸和现实里青年人的目光重叠，许多东西都变了，她和他，除了名字还是以前的名字，再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洛娜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她果然不应该来这里，不仅是不想见到他，更重要的是，她突然忘记了记忆中的男孩的模样了。她暗自吐息，一边平复心情一边打量着他。他有着一双让她始终无法忘记的灰色眼睛，还有那张比少年时更英俊的面庞。他剪了短发，穿着一套宽松的麻瓜休闲服，坐在会客厅最角落的位置……一点也不像，她记忆中的西里斯·布莱克始终是人群的焦点。

“小北极星，你终于来了！”有人从楼上下来，带着爽朗的笑声。

洛娜错开视线，不再去看西里斯。她抬起头，看向通往二楼的楼梯。不用问，那肯定是詹姆·波特的声音，只有他一直锲而不舍地称呼她为‘小北极星’。

两人礼节性地拥抱。洛娜笑道：“老朋友们毕业后第一次相聚，我怎么可能会不来呢。”

詹姆也成熟不少，除此之外他那头乱糟糟的头发也跟着变得更乱了。他抓抓头发，哈哈大笑道：“确实如此，况且这也是人最齐的一次。坐，快坐下。”詹姆坐到莉莉身边，“别停啊大家，咱们刚才聊到哪了？”

凤凰社二期队长霍利提醒道：“傲罗名单”。

“哦对对。”詹姆端起一大杯扎啤，高声道：“敬大家，在这样危机的时刻愿意参与傲罗选拔，以后还是并肩作战的队友，凤凰永远在心中。”

“干死伏地魔！”

“妈的，终于毕业了，早看那群傻逼不爽！”

“还是队友，曼迪，你别再睡过头了！”

“靠！史蒂夫，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年轻人们互相闹了几句，最后，他们相视一笑，共同聚起酒杯，碰杯的声音如此清脆，他们的声音则更为有力：“敬大家！”

洛娜被这气氛感染，也将酒水一饮而尽。他们这群人，都是霍格沃茨凤凰社的成员，或者说，是顺利活到毕业的成员，还有许多人，甚至还没来得及长大，就消失在了时间长河中。思及此，洛娜脸色微沉。1976年，也就是她毕业的前两年，伏地魔的实力壮大到无人敢想的境地，与此同时，邓布利多被离奇重伤最后只能无奈退居幕后，霍格沃茨至此不再是小巫师们最后的庇护所，数不清的食死徒闯进学校，同学们的惨叫声仿佛还在耳边……

“不过，他为什么在这？”布兰奇从来都是有话直说的性格，她目光锐利地看向西里斯——也是刚刚场上唯一没有举杯的人，“他配吗？”

“这其实有些特殊情况，我可以——”詹姆连忙道。

西里斯挑起眉，轻笑几声，彻底把詹姆弄熄火了，布兰奇的眉头则皱得更深，会客厅里的氛围比洛娜刚进来时还要紧绷。有些不太清楚内情的小辈们互相看着彼此眼色，视线交换的飞快。

“没什么好解释的。”西里斯淡淡道：“那一段时间我确实混蛋，导致跟大家相处的不太愉快，这我承认。但接下来我不仅会加入傲罗，也会加入凤凰社，哦不对——应该是‘回到’凤凰社。还是希望合作愉快，大家不要因为个人情绪导致内部出现问题，让他人有可乘之机，那可不太好。”

布兰奇最讨厌他这副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她额角青筋‘突突’地狂跳，气得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冲到西里斯面前一把拽上他的衣领。她盯着西里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反问：“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会原谅你。”

在场的小辈们都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西里斯依旧很平静，“我没这么认为。”他顿了顿，自嘲地笑着补充道：“从没有，因为我不配，我知道的，你不用特意提醒我，布兰奇。”

布兰奇一拳砸在西里斯脸上，愤怒的像一头母狮：“你他妈以为我是想听你在这自我贬低吗？！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不是说我多么想见到你——而是当年知道真相并且还清醒着的人只有你！西里斯·布莱克！从今晚见到你第一面起，我就忍不住想起海伦还生死不明地躺在圣芒戈伤病医院里，这操蛋的事实令我每过一天都痛不欲生……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作为巡逻小队的队长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而你的队员们死的死伤的伤。布莱克，如果你有点良心、有点责任，就应该每天跪在他们的坟墓前忏悔，而不是在这美滋滋地过你该死的好生活！”

“……”西里斯从口袋里拿出魔杖，‘啪嗒’将它丢在地上。他挽起袖口，用手背抹去唇角的鲜血，然后张开双臂，对布兰奇道：“不论你怎么问，我都只能回答你，无可奉告。如果刚才那一拳还不足以让你解气，你可以继续，我今晚保证不会还手。”

詹姆听到西里斯的话，差点背过气去，他在一旁焦头烂额地劝道：“哎呀都是误会，我们坐下来好好解释嘛，没必要这样。”说着，他还不停对莉莉使眼色，让她也过来帮忙劝劝这两人。莉莉摊手耸耸肩，干脆坐下了，她可不想掺和进朋友们的纷争里，何况，她也想知道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对打架没有兴趣。”布兰奇咬牙道。

西里斯耸耸肩，“好吧。”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魔杖，把它在衣服上蹭了蹭，又放回口袋里，“这可是你说的，我今晚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计较。下次，你再这样猝不及防动手，我就不一定能做到不还手了。”

布兰奇的脸色瞬间变得又黑又臭，她嘴角抽搐几下，恨不得把西里斯烧成灰倒进臭水沟里冲走。“反正以后我不可能跟你合作。”她看了眼詹姆、莉莉以及其他人，又对洛娜点点头，“最好也别再让我碰见你——在你愿意说出‘真相’之前。”布兰奇移形换影走了。

“我们……”霍利跟队友们面面相觑。

“今天先散了吧，下次再约。”詹姆摆摆手，心累极了，“明天凤凰社重组后第一次大会，大家记得时间，别忘记了。”

“明白，不会忘记的。”

“放心吧哥，这事儿可是一等一重要的。”

“话说我们要不要去问问布兰奇队长明天怎么安排啊？”

“我可不敢，要去你去。”

“你们还能看见队长就不错了，我都不知道卢平学长每天在干嘛。”

“估计又是满世界找药吧，毕竟邓布利多校长的病……”

孩子们也都离开了。屋子里是剩下詹姆、莉莉、西里斯和洛娜，气氛一时僵硬的像是有噬魂怪在里面盘旋。洛娜本就不打算久坐，立即起身道：“那我也先走了，明天大会我也得花点时间准备一下，先不叨扰了。”

“哎洛娜——”莉莉还没来得及说完。

“我送你吧。”西里斯突然开口。

“啊？！”詹姆怪叫道。

莉莉翻了个白眼，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你突然踩我干嘛！”詹姆不满道。

“你少说两句吧！”莉莉又翻了个白眼。

“不用了。”洛娜不知道西里斯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只能客气地拒绝：“不用这么麻烦，我直接移形换影回去。”

“还是我送你吧。”西里斯坚持道。

洛娜不明所以地看向西里斯，她不明白他们俩个之间有什么好送来送去的，按理来说，他们才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前‘出轨’男朋友和前女友之间有后来还处成朋友的吗？反正她是没见过的。

但该死的，她太了解西里斯了，他们彼此间那该死的默契总是不合时宜地发作。她从西里斯的眼神里读出了他没能言明的话语，西里斯想跟她讲些事情，和西弗勒斯·斯内普有关，而跟西弗勒斯·斯内普有关的事情，就跟阿诺德也有关系。阿诺德……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好像她是她弟弟这件事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也好像利欧从一出生起就是单独一个人，从没有另一个人跟他共享过母亲的子宫。

“好吧。”为了阿诺德，为了西弗勒斯和莉莉，洛娜妥协道：“那走吧。”

西里斯露出一抹狡猾的、得逞的笑容，他又一次利用了洛娜柔软的心，这是有点卑鄙，但接近一个人，特别是那个人曾对你深深误会过，哪还有不卑鄙的手段可以使用呢？他无视目瞪口呆的詹姆，绅士地替洛娜拉开门，耐心地等洛娜穿好大衣，才在两人擦肩而过时低声道：“跟着我，带你去一个能聊天的地方。”

‘叮铃’詹姆莉莉家的铃铛又是一阵响。洛娜又从温暖的火光中钻进了黑暗，不同的是，这一次她身边站着另一个人，可惜，她无法从这样的陪伴中感到安心。

她默默地看着西里斯拿过她的伞，在她的头顶撑开。

西里斯比她高许多，两人撑着一把伞的时候很容易产生被他拥抱的错觉。

洛娜心中冷笑，或许西里斯用这样的招数套牢过不少无知少女，可惜她不吃这套，不过别人的示好，她向来是心安理得地接受。

洛娜抬起头，这样的西里斯跟她记忆里的少年相差甚远，她不会再弄错了，让她动心的始终是格兰芬多的西里斯·布莱克，而不是眼前人，一颗心被重新封存好。她对西里斯挑了挑眉，淡笑道：“下着雨，我可不想走太远。”

西里斯低下头。两年不见，洛娜跟他记忆中的模样差别太多了，那个总是笑眯眯的，会温柔地跟他闲谈，会永远支持他的女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沉默冷淡的姑娘。但还是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他记得洛娜右脸颊上有一颗棕色的小痣，还有她笑的时候总喜欢先眨左边的眼睛……但他不可能获得原谅，他心里很清楚，起码在伏地魔还活着的时候绝无可能。一想到伏地魔，他就满腔恨意，这种彻骨的恨意甚至会侵蚀他的理智。

“嘿？”洛娜意识到西里斯走神，轻轻皱起眉。她向前走了半步，本意是想要看看西里斯怎么样，虽然她讨厌他，但也不想看到他莫名其妙倒在她面前，毕竟他的脸色看起来真的很差。可她刚靠近，目光立马被西里斯挽起的袖口下露出的手臂给吸引。她知道西里斯有纹身，只是没想到那纹身竟能发出红光，还仿佛像是活动的生物一般蠕动喘息，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洛娜严厉地问道，指尖刚触碰到西里斯的手臂，就仿佛碰到了一只烧开的铁锅，被滚烫的温度燎起一只燎泡。

“没什么。”西里斯回过神，重新放下袖口。他被放出来没多久，老是忘记身上的东西不同寻常。短短一天，就已经被两个人发现了端倪。西里斯懊恼不已，先是在心里提醒自己下次一定要记住这事，之后想起来给洛娜疗伤。

“不必。”洛娜制止西里斯想要抽魔杖的举动，她双指一辗，那只燎泡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走吧，去哪？”既然西里斯不想说，她从不强求，况且她和他如今的关系只比陌生人好一点，也没有强迫的理由。

西里斯眯起眼，“你的无杖魔法又精进了。”

洛娜没什么情绪道：“情势所逼罢了。”她在霍格沃茨是站在最前线的一支巡逻队队长，在凤凰社也从来是挡在最前面，因此，她从未停止让自己变强，尽管会很难，但她相信自己总会做到。

西里斯不说话了，一旦他们的对话牵扯到他消失的那两年，他们之间伪装出的和谐友好又会一瞬间被撕破，至少今晚，他希望氛围能够一直维持现状。他们不再交谈，西里斯带着洛娜走进雨幕中，两人的身影很快被细密的雨珠遮盖。

他们脚步很快，因为晚8点后是宵禁，食死徒们会格外猖狂。

这是这两年来人们用死亡和鲜血得到的经验教训，伏地魔那边不知道是修习了什么神秘强大的黑魔法，只要一到晚8点后，他和他的狗牙们的实力都会陡然大增，简直强得不像人类。其实已经有这样的流言，就连世界上最伟大的白巫师邓布利多都重伤后至今未醒，是否伏地魔已经不可战胜，是否投靠伏地魔成为食死徒才是正确的选择。

究竟什么才是真相。

1976年，世界上最伟大的白巫师邓布利多重伤昏迷前10分钟，伏地魔的阴影真正笼罩在英国大地之上前10分钟，那时的西里斯·布莱克还是霍格沃茨凤凰社的一名成员，他正带领着自己的队员在学校的固定线路上巡逻。

按往常的经验来看，这只是一次最平常不过的视察活动，一般队长都可以不用出席。

但前两天他跟洛娜大吵了一架，或者说，是洛娜单方面将他骂了一通。他从那支离破碎的话语中拼凑出了他被骂的原因——洛娜亲眼看到他背着她跟一名低年级赫奇帕奇女生私会，梅林！这根本是无稽之谈，他压根不认识那个女生，何来私会一说。

他带着洛娜主动找到那女生，希望能澄清这个谣言，可是，那女生不知为何，咬死说她认识他，还说他们已经约会了不止一次，只是碍于他让她保密才没有说出去，这下洛娜简直怒火中烧，再也不肯听一句他的解释，就连詹姆都私下找到他，说他这会儿做的有点太过了。

可是梅林的裤衩子啊！他真的对此没有任何印象，就连那个女生此前都从未见过，这可真是一口黑锅无端扣在了他的头顶，西里斯烦闷不已，正好想借着巡逻的机会去学校外透透气。

他瞥向身后，安迪和卡丽正在闲聊今年的魁地奇学院杯冠军究竟会花落谁家，亚特兰特已经七年级，在焦虑地默背N.E.W.T考试要点，海伦依旧是那副老样子——坚决不肯用正眼瞧他，嘿！想到这他不禁也恼火起来，他真的什么也没做啊！

唉，西里斯把目光放回身前，虽然校外的道路漆黑一片，显得格外阴森，但他这几年光巡逻都不知道走了多少遍，心中的那点害怕早就消磨殆尽了，如今只剩下枯燥乏味。估计又是一趟轻松的巡逻，西里斯心想，他已经开始琢磨要怎么写这次的巡逻报告，以及如何恢复自己洁白的名誉了——等等——那是什么？

一个人……不，是一个食死徒……等等，两个、三个、四个……居然数不尽。

妈的！西里斯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立刻清醒过来。他甩出魔杖，几道‘盔甲护身’丝滑落下。他没回头，仍死死地盯着前方，只低声道：“安迪卡丽，你们带着海伦赶紧往回撤，告诉他们危险来了！”

安静。没有人回应。

西里斯回过头，看见了这辈子最难忘的一幕：安迪被一名眼冒红光的食死徒硬生生地啃断了脖子，卡丽则被挖空了两只眼珠，而海伦……他没来得及看见海伦的情形就彻底昏了过去，但也能料想到情况一定不容乐观。

“所以西弗勒斯和阿诺德他们怎么样了？”

洛娜的声音把西里斯拉回现实，他们此刻正坐在一家灯光昏暗的地下酒吧里。

宝子们喜欢吗？我自己觉得这一章写得很精彩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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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七章 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