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脸一下就垮了。”沈禾遥问。
“没什么。”我敷衍回答,往窗外看去。
许焉寻一个人站在雨里,他盯着地面看,似乎是有些出神。
雨水落在地上又溅起,许焉寻裤脚都沾了泥。
我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在雨中那副模样,孤零零的,没忍住下车去找他。
待雨顷刻就把我淋湿,我丝毫顾不上,径直走上去,一把拉住在雨中发呆的许焉寻。
被我拉扯,许焉寻回过神来,迷茫看着我:“你在这做什么?”
“想起点什么了?”
许焉寻缓缓摇头。
“既然没有,那就回去。”我拉着他就回到车里。
一上车,车里就变得湿漉漉的。
水珠啪嗒啪嗒砸在车上,沈禾遥从前面整出一条毛巾扔过来,我一把接住,这才避免毛巾砸在许焉寻身上。
我拿着毛巾往许焉寻身上披,顺手揉了下他脑袋。
隔着毛巾都能感觉到湿漉漉的头发把毛巾浸湿。
我一边揉一边说:“想不起来不要紧,也不着急,我们也没人赶你走,是吧?”
我示意前面的沈禾遥说话。
“我可没有赶你们走。当然,如果你们背着我又做什么奇怪的事,我不保证不会把你们其中一个人赶走。”
他说“其中一个人”的时候故意看着我,我回瞪了他一眼。
别看他现在瞪着我,但如果真的赶走一个人的话,八成会把许焉寻赶走。
我倒是希望他赶的话会赶我,我还有家可去,许焉寻要是被赶走,可就没地方可以去了。
许焉寻闷闷“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看着他,见他也不动手,就帮他搓了搓脑袋,又跟沈禾遥要了一条毛巾裹在他身上,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总感觉他的精神比来之前要差很多:“还在想你的事?”
许焉寻摇了下头,靠着车窗没说话。
车开回去,一进门他就回自己房间去。
我和沈禾遥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沈禾遥见我也不走,狐疑问道:“你不会想等我走之后进去找他吧?”
“没,我只是觉得他状态不太好。”
今天本来就发烧,本以为带他出去能让他心情好一些,这样看来反倒是帮了倒忙。
“我去上班。”我丢下这句话就走,沈禾遥连忙跟上来,一边走在我前面,一边回头看了一眼二楼许焉寻的房间,确定我没在骗他,美滋滋地跑到前面去,殷勤打开玄关门说,“我就知道你这个工作狂不可能旷工。”
上班是去上班了。
下班后我急匆匆地回来,沈禾遥想拉我都拉不住。
我敲了许焉寻的门,没有人开门,跟沈禾遥要了钥匙开门进去,就见许焉寻缩在床上。
我走过去推了推裹在被子里的人,没有动静。
看了一眼他的衣角,发现他穿的是今天的衣服,顿时一惊,连忙将被子掀开。
被子里面还有些湿,他回来之后没有去洗澡,就这么上床睡了一觉。
我惊地喊了一声,许焉寻迷迷糊糊睁眼看了我一眼,又合上眼。
“你还发着烧,衣服也不换就这样睡,你还要不要命了?”
许焉寻“嗯”了一声,没有力气反驳。
“去洗个热水澡。”我催促他去洗澡,末了不放心说,“你要是洗不了,我帮你洗。”
“我洗,我洗。”许焉寻微弱喊了两声,生怕我真的要帮他洗。
他踉跄着进了浴室,我在卧室里等得焦急。
好半晌,许焉寻才平安无事出来。
“洗完了。”说完就倒在床上又要睡过去。
我拉着他,强行帮他吹干头发,才把他往被子里一塞,又忙前忙后地出去煮水。
出房间门的时候,见到沈禾遥站在走廊靠着墙没说话,我看了他一眼,去煮了水回来。
许焉寻眼睛都睁不开,我把扶着他把药塞进他嘴里,他抗拒皱眉,伸舌推开药片。
我强硬塞进去,看着他咽下药,轻轻把人放回床上,这才出了房间。
出门,看着不说话的沈禾遥。
“干什么呢?”我问。
沈禾遥就没好气:“你对他那么上心,也不见你对我那么上心。”
“怎么就没有了?”我反驳,“你小时候落水,不还是我拼了命把你拉回来的。”
沈禾遥愣了一下,又倔强道:“那不一样,那时候我不是没办法吗?可他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会照顾不好自己?肯定是故意的。”
“就算他是故意的,我也不能放着他不管。”我沉声说。
许焉寻都变成那样了,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不可能什么也不做,任由他那么烧下去。
沈禾遥看了我一眼,气呼呼回了自己房间。
今天叔叔和阿姨一起回来,在客厅就喊我们下去。
我出门时,沈禾遥也刚好开门,我和他一起下楼。
阿姨奇怪问:“你们那朋友呢?”
“他生病了,在房间休息。”我回答。
沈禾遥就没说话,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
阿姨看了沈禾遥一眼,又看向我,然后说:“小雁,陪阿姨去洗个水果。”
我应了一声,跟着她去了厨房。
阿姨拿了几样水果,一边洗一边轻声问:“小雁,你们这是吵架了?”
“没有吵架,他自己单方面闹脾气。”我解释说,“许焉寻生病了,我就稍微照顾了一下他,他就吃醋,说我对他没有那么好。”
阿姨叹了口气说:“他是这样,有时候有点任性,但他没有那么多心思,只是想和你玩得好而已。”
我当然知道,不然在他莫名其妙吃许焉寻的醋,甚至还闹脾气的时候,我早就该生气了。
之所以没有真的生气,不过是因为我了解他而已。
“阿姨说这些可能有些为难你,但是阿姨希望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护好他。”
“我会的。”我应了一声,“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他。”
沈家对我有恩,沈禾遥一直以来也对我很好,虽然有时候方式不太对。
哪怕阿姨没这么要求我,我也会保护好他。
阿姨叹了口气,难受说:“不知道为什么,阿姨总觉得他会出事。”
我犹豫了一下,问:“因为小时候的事?”
阿姨轻轻点头说:“我就知道你这孩子聪明,阿姨没明着和你说,但你也猜到了。阿姨也不瞒着你,我们对你好也是有私心的。因为有你在,小遥才能平安无事。但你相信阿姨,阿姨对你好也是真的。”
“我知道的。”我们把洗好的水果装好,把水龙头的水关上。
水声消失,我的声音也清晰起来:“我知道阿姨你们没有利用我。”
如果只是想利用我,不会对我那么好。
从小到大,沈家没有做一点对不起我的事,他们待我就像对自己的亲生孩子,凡是沈禾遥有的,我也都有。
是真心还是假意,我分辨得出。
一只手伸过来拿过我手里的果盘,阿姨抿唇有些自责说:“你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如果将来有一天,实在没法……”
她音突然哽咽了一下,下了决心才说:“阿姨希望你能第一时间保护好自己,之后再考虑小遥的事。”
自我很小的时候,沈禾遥不小心跌入湖里,生了好长一场病。
从那之后,阿姨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平时温柔善解人意,但一涉及到沈禾遥安危的事,她总会多想,甚至会因为假想不存在的危险而彻夜难眠。
她的心结会伴随她一辈子,甚至是在她永远地合上眼之前,都会担心她不在之后,沈禾遥会不会受委屈而没有人能帮他。
我认真说:“阿姨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好他,不会让他出事。”
哪怕阿姨说了真的到那种时候希望我能顾及自己,我还是给出了承诺。
这承诺不仅仅是安慰她,也是我心中所想。
“谢谢。”阿姨看着我,声音温温柔柔的,分量却很重。
“好了,阿姨别想那么多了。”我故意转移话题,“现在我们不是好好的?他也有工作,虽然有时候不靠谱,但是同事都很喜欢他。”
沈禾遥对同事很大方,平时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算上他们一份,同事想不喜欢他也难。
“好了,我们出去吧,我们聊那么久,他们会担心。”阿姨点点头,换上轻松的表情,和我回到客厅把水果放下。
沈禾遥看了一眼,伸手捡了块水蜜桃吃,咔嚓咔嚓地咬得很大声。
“你朋友生病的话,要不要去看医生?”阿姨问了一句。
沈禾遥立马说:“看什么医生,他好着呢!正常哪有那么容易生病,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小遥!”阿姨严肃喊了他一声。
沈禾遥扭头看向别处,嘀咕了一句说:“本来就是,他又不是什么小孩,说生病就生病,你们那么紧张他干什么?难道生个病还会他死掉不成?”
他语气充满了不屑。
叔叔突然起身说:“你跟我过来。”
沈禾遥立马坐直了,说:“我开玩笑的!又不会变成真的,那么严肃干什么?”
叔叔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沈禾遥立马败下阵来说:“我对他也不差啊,他把我车都搞成那样脏兮兮的,我都没说过他一句重话。”
仔细想还真的是这样,他虽然抱怨我对许焉寻很好,可从头到尾都没有真的做出将许焉寻赶走或者不利的事来。
身后传来咳嗽声。
我扭头看去,许焉寻站在二楼楼梯口,披着被单看着我们这边。
见我们看过去,他又紧了紧被子,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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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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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