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门铃准时响起。
余茉几乎是跳起来去开门。
门外,陈稳已经换下白大褂,穿了件简单的黑色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他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颇为专业的深色手提箱,显然是直接从医院带出来的“装备”。
他看到余茉,眼神自然而然地柔和下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声问:“人呢?”
动作亲昵又带着安抚。
余茉脸一热,侧身让他进来,朝客厅努努嘴:“里面呢。”
陈稳迈步走进客厅,目光第一时间就精准地锁定了沙发上那个陌生的、正瞪着一双圆溜溜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的女孩——姜齐星。
不过在那之前,他瞥了一眼旁边同样窝在沙发里嚼薯片的虞景佳,眉头微挑:“虞景佳,你也少吃点零食。”
虞景佳差点呛到,撇嘴嘀咕:“哥!,你怎么一来就管我……”
陈稳没再接话,视线重新落回姜齐星身上。她还在愣愣地看他,手里捏着半片薯片都忘了往嘴里送。
“陈稳,我男朋友。”余茉在一旁轻声介绍,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
姜齐月也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陈医生,麻烦你了,这就是我妹妹,齐星。”
陈稳对姜齐月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后,他目光重新落回姜齐星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却自带气场:
“姜齐星?”
“听说你牙不舒服?”
姜齐星被他这直接又冷飕飕的开场白问得有点懵,下意识想否认:“啊?我……我还好……”
“还好?”陈稳挑眉,视线扫过她手里那包薯片。
“后槽牙,左下倒数第二颗,是不是偶尔刺痛?尤其吃甜的、喝冷热东西的时候?最近晚上是不是有点隐隐作痛,睡不好?”
他语速平稳,吐字清晰,每个问题都精准砸在姜齐星的心虚处。
她眼睛瞬间瞪大,手里的薯片“啪嗒”一声掉在腿上。
“你……你怎么知道?!”
连姜齐月和虞景佳都惊讶地看向陈稳。
陈稳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淡淡解释。“看你刚才下意识用右边咀嚼,左边脸颊肌肉偶尔有无意识的轻微紧绷。
初步判断是深龋,可能已伤及牙髓,具体要检查后才能确定。”
姜齐星:“……”她被这番专业又恐怖的推断吓得小脸都白了,下意识捂住了左脸颊。
“过来吧。”陈稳不再多言,径自走到餐厅区域,将手提箱放在桌上打开。
里面是便携式的检查器械:口镜、探针、迷你LED灯,一应俱全,闪着冷冰冰的金属光泽。
那阵仗,比诊所看起来还吓人!
姜齐星瞬间怂了,猛地往后缩进沙发里,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不看!我没事!我真的不疼了!”
陈稳动作没停,慢条斯理地戴上一次性无菌手套,发出轻微的“啪嗒”声。他抬眸,看向那个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沙发缝里的女孩,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两个选择。”
“一,现在配合检查。如果问题不大,可以考虑保守治疗,尽量减轻痛苦。”
“二,我现在给你母亲打电话,告诉她你不仅牙坏了,还为了逃避治疗离家出走。让她亲自带你去医院,挂专家号,大概率直接根管治疗。”
虞景佳和姜齐月看着熟悉的话笑的肩膀直颤虞景佳在余茉耳边说道“我哥这话……套公式了吧……怎么这么耳熟啊……”
“滚。”余茉回复道。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情绪起伏,却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姜齐星心上!
尤其是那句“给你母亲打电话”,直接命中了她的死穴!
姜齐星的脸彻底垮了下来,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求助似的看向她姐。
姜齐月无奈地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虞景佳在一旁憋笑憋得辛苦。
余茉看着小姑娘那副可怜样,有点心软,轻轻拽了拽陈稳的衬衫下摆,小声道:“你……温柔点……她还是个大二的小姑娘……”
陈稳侧头看她,眼神里的冷意瞬间融化了些许,带着点无奈的纵容,也压低声音回她。
“对待病人,一味的温柔只会延误病情。”但他还是稍微缓和了语气,对着快哭出来的姜齐星补了一句。
“只是初步检查,不疼。我尽量轻点。”
最终,在“冷酷牙医”和“恐怖老妈”之间,姜齐星含着两泡眼泪,悲壮地选择了前者。
她视死如归般地挪到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下,紧紧闭着眼睛,张开嘴,全身微微发抖。
陈稳调整了一下灯光,俯身开始检查。动作果然如他所说,又快又轻,专业利落。
“嗯,深龋,近髓了。”他很快做出判断,收回器械,“还好,没到必须根管的地步,可以先尝试保髓治疗。但不能再拖了,甜食绝对禁止。”
听到不用根管,姜齐星猛地睁开眼睛,像是听到了特赦令,连连点头:“嗯嗯嗯!我不吃了!绝对不吃了!”
陈稳摘下手套,一边整理器械一边说:“明天上午十点,到我医院来,我给你做治疗。”他报了一个医院地址和楼层。
姜齐星的小脸又苦了下来:“啊……还要去医院啊……”
“不然?”陈稳挑眉看她。
“这里条件有限,只能做初步检查。你想彻底解决痛苦,就得听医生的。”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天生的权威,让人无法反驳。
姜齐星瘪瘪嘴,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老实答应了。
“……哦,知道了。谢谢……姐夫?”
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带着点讨好和套近乎的意味。
陈稳整理器械的手顿了一下,抬眸瞥了她一眼,没什么表示,但周身那股冷气似乎消散了不少,他合上手提箱,对姜齐月点了点头。
“明天直接带她过来就行,我已经安排好了。”
“太麻烦你了,陈医生。”姜齐月连忙道谢。
“没事。”陈稳淡淡应了一句,然后非常自然地揽过旁边余茉的肩膀,语气瞬间从刚才的医生模式切换回来。
“走了。”
余茉还有点懵:“啊?去哪?”
“吃饭。”陈稳回答得理所当然,“饿了。”
他对着姜齐月和虞景佳微一颔首,算是告别,完全无视了旁边那个刚被他“恐吓”完、正用崇拜又害怕的眼神看着他的小姑娘,揽着余茉就径直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还呆坐在椅子上的姜齐星,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最后的警告:
“记住。”
“明天十点。”
“迟到的话,”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零食。
“后果自负。”
姜齐星吓得一个激灵,立刻保证:“绝对不迟到!”
直到门关上,公寓里剩下的三人才同时松了口气。
姜齐星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姐,余茉姐姐的男朋友,好……好吓人啊……但是…好像有点帅?”
虞景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小星星这么有眼光啊?陈稳当时可是我们京北很多女生的追求对象呢!”
“那,余茉姐呢”
“你余茉姐也是很多男生的追求对象。”
“那他俩谁追的谁?”
“算是你姐夫追的你余茉姐。”
姜齐月也无奈地摇头,看着自家妹妹:“现在知道怕了?早听妈的话去看牙不就没事了?明天给我老实点!”
而楼下,车内。
余茉系好安全带,忍不住笑着看向驾驶座的男人:“你刚才吓唬小姑娘干嘛?”
陈稳发动车子,侧脸线条冷硬,语气却带着一丝理直气壮的痞:“吓唬?我说的是事实,不吓唬她,她明天能乖乖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还有,她刚才那句‘姐夫’……”
“叫得不错。”
余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微微一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自恋!”
陈稳勾了勾嘴角,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挠了一下,目光看着前方,声音低沉而笃定:
“迟早的事。”
陈稳低笑出声,显然很享受逗她的过程。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他问道:“想吃什么?”
“都行。”余茉想了想,“要不叫上佳佳和月月她们一起?齐星刚受了惊吓,安抚一下?”
陈稳挑眉:“我们俩的约会,带一堆电灯泡?”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拿起了手机。
“行吧,反正林枭衍那小子刚给我发消息,问我晚上有没有局,看来是闲得慌。”
他直接用车载蓝牙拨通了林枭衍的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哟,陈大医生,忙完了?有空临幸我们这些凡人了?”电话那头传来林枭衍带着笑意的声音,背景音有点嘈杂,似乎不在公司。
“废话少说。”陈稳言简意赅。
“吃饭,上次你们约的地方,带上沈显烬那家伙。顺便,”他看了一眼余茉
“宝宝,你通知一下我妹。”
他刻意在“妹”字上咬了重音,带着明显的戏谑。
电话那头的林枭衍瞬间沉默了两秒,再开口时声音里那点玩世不恭收敛了些,多了点不易察觉的紧张:“……虞景佳也去?”
“怎么?怕见?”陈稳语气痞痞的。
“不是你大学说自己配不上人家吗?”他毫不留情地揭老底。
副驾上的余茉忍不住捂嘴笑。
林枭衍在那边低骂了一句:“操!陈稳你闭嘴!……地址发我,马上到。”说完几乎是仓促地挂了电话。
陈稳满意地收起手机,对上余茉看好戏的眼神,耸耸肩“搞定。”
余茉挑眉“你这么坑你兄弟,好吗?”
“帮他一把,免得他憋出内伤。”陈稳语气随意,眼神却透着了然。
“他那点心思,谁看不出来?就是自己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