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茉看着陈稳和楚闻语相谈甚欢的画面,心里那点莫名的涩意还没散去,小腹却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隐隐的坠痛感。
她脸色微微一白,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
“佳佳,”她拉住还在伸着脖子往那边看的虞景佳,声音比平时虚弱了几分“我好像……来例假了,不太舒服,我先去一下卫生间。”
虞景佳立刻收回目光,担心地看着她:“啊?没事吧茉茉?疼得厉害吗?我陪你去吧!”
“不用。”余茉摇摇头,勉强笑了笑,“你这边还要播呢,我自己去就行。帮我跟负责人说一声。”
她说着,站起身,脚步有些匆忙地朝着体育馆内部卫生间的方向走去,背影看着有些单薄无力。
虞景佳担忧地看着她离开,又忍不住扭头瞪了一眼不远处还在和楚闻语说话的陈稳,小声嘀咕:“都怪我哥!乱招蜂引蝶!看把我们家茉茉气的……诶?不对啊,生理期跟生气有关系吗?”她挠挠头,有点搞不清状况。
另一边,陈稳虽然表面上在和楚闻语应付着聊天,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检录处的动静。
他看到余茉突然站起身,脸色似乎不太对劲,跟虞景佳说了句什么就匆匆离开了,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楚闻语还在笑着说些什么,陈稳却已经有些心不在焉。
他打断她,语气恢复了平时的疏离:“抱歉,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楚闻语反应,便迈开长腿,朝着余茉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楚闻语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看着陈稳毫不留恋的背影,有些失落又有些不解。
林枭衍在一旁看得分明,咂咂嘴,摇头晃脑:“得,白忙活。正主一生气,啥姐姐妹妹都得靠边站咯!”他倒是乐得看热闹。
余茉快步走进卫生间,关上门格,靠在隔板上轻轻吸了口气。
小腹的疼痛一阵阵袭来,让她有些无力,她心里乱糟糟的,既有生理上的不适,也有刚才看到那一幕带来的烦闷。
她刚整理好自己,准备出去找虞景佳看看有没有带止痛药,一打开隔间门,却猛地愣在原地。
卫生间门口,陈稳居然等在那里!他高大的身子懒洋洋地倚着门框,双手插兜,眼神直直地看着她,看不出情绪。
“你……”余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女卫生间门口!”
陈稳没回答她的问题,目光在她有些发白的脸上扫过,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我又没进去,不舒服?”
他的语气不像平时那样带着调侃或戏谑,反而有点硬邦邦的,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在……担心?
余茉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别开脸:“没有。学长有事?”
陈稳看着她这副明明不舒服还要强撑的样子,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火。
他上前一步,逼近她:“没事就不能找你?刚才不是挺能呛声?现在装什么乖?”
他的靠近带着一股压迫感,还有淡淡的汗味和烟草味,混合在一起,并不难闻,却让余茉更加心烦意乱。
“我装不装乖,关你什么事?”余茉也被他这态度惹恼了,抬起头瞪他。
“学长有那闲工夫,不如回去陪楚学姐聊天,人家还在等你呢。”
这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语气里的酸味,连她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
陈稳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眼底的烦躁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和……愉悦?他嘴角缓缓勾起那个熟悉的、痞气的弧度,故意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到她耳边: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不舒服?”
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声音压低,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戏谑:
“余茉,你吃醋啊?”
陈稳那句压低了的、带着得意和戏谑的“余茉,你吃醋啊?”像一根羽毛,精准地搔刮在余茉最敏感紧绷的神经上。
轰的一下,余茉的脸颊连同耳根彻底红透,这次不仅仅是气的,更多的是被戳中心事的羞窘。
小腹的坠痛似乎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而加剧了几分。
她猛地抬起头,对上陈稳那双写满了“我可算逮到你了”的眼睛,又羞又恼,想都没想就伸手用力推开他:“你少自作多情!谁吃你的醋?我只是……身体不舒服!”
她的力道对陈稳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他还是顺着她的力道微微后退了半步,给她留出一点空间,嘴角那抹痞笑却丝毫未减,眼神像黏在了她脸上一样,细细品味着她的慌乱。
“不舒服?”他挑眉,视线意有所指地在她捂着小腹的手上扫过,语气懒洋洋的,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欠揍感,“哪种不舒服?嗯?气得肚子疼?”
他这副明明猜到了大概、却非要逼她自己说出来的恶劣样子,让余茉恨不得咬他一口。
“陈稳!”她连名带姓地低声吼他,眼圈都因为气恼和生理痛而微微泛红,“你无不无聊?让开!我要回去!”
见她真的有些急了,眼睛红得像兔子,脸色也比刚才更白了些,陈稳脸上的戏谑收敛了些许。
他眉头又皱了起来,这次是真的带上了点担忧。
“真疼?”他问,声音比刚才沉了点。
余茉扭开头不看他,声音硬邦邦的:“不关你的事。”
陈稳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啧了一声,像是败给她了,他不再废话,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余茉一惊,想挣脱:“你干嘛?!”
“带你去找点热水喝,”陈稳语气不容置疑,拉着她就往外走,“脸色白得跟鬼一样,逞什么能?”
他的手掌很大,温热而有力,牢牢地包裹着她的手腕,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
余茉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反而被他带得踉跄了一下。
“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余茉又急又气,周围偶尔有经过的同学投来好奇的目光,让她更加窘迫。
陈稳却像是没听见,径直拉着她往体育馆的小卖部方向走,边走边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安静点。再吵我就抱你过去,你自己选。”
“你……!”余茉气得语塞,知道这个混蛋真的干得出来,只好暂时偃旗息鼓,咬着唇被他拉着走,心里把他骂了千百遍。
到了小卖部,陈稳让她在门口的休息椅坐着,自己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瓶热过的水和一盒布洛芬。
他把东西塞到她手里,动作有点粗鲁,语气也还是硬邦邦的:“喝了。药自己知道怎么吃吧?”
温热的水透过瓶身传递到掌心,驱散了一些寒意和疼痛。余茉看着手里的东西,愣了一下。
“嗯。”
她没想到他看起来那么拽又粗线条,居然会注意到这些。
心里那点气恼,莫名其妙地消散了一点点。
但她嘴上还是不肯服软,低着头,小声嘟囔:“……多管闲事。”
陈稳双手插兜,站在她面前,哼笑一声:“老子乐意。”
他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热奶茶,脸色似乎缓和了一点,这才又慢悠悠地开口,旧事重提:
“所以,刚才就是吃醋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余茉喝水的动作一顿,差点呛到。她抬起头,瞪他:“没有!”
陈稳也不跟她争,只是弯下腰,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椅背上,将她圈在自己和椅子之间,目光沉沉地锁住她:
“余茉,骗我没用。”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霸道。
“我不管你是因为楚闻语,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不高兴。”
“你只需要记住一点——” 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要看进她心里去。
“我看上的人,从头到尾,就只有你一个,别给我瞎琢磨那些有的没的,听见没?”
余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直白又霸道的宣言震住了,心脏砰砰狂跳,手里温热的水似乎都变得滚烫起来。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平时的戏谑和懒散,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认真。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陈稳看着她这副懵掉的样子,似乎满意了。他直起身,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强势告白的人不是他。
“药记得吃。”他抬手,用指节极其快速地、轻轻蹭了一下她发热的脸颊,然后转身,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地走了。
留下余茉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捧着温热的奶茶,心跳失序,脸颊滚烫,连小腹的疼痛好像都被这巨大的冲击暂时掩盖了。
这个混蛋…… 总是这样,打得她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