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症 第36章 杠杆

夏憬琛是被林静吓醒的。

林静站在旁边读了半天人都没有醒的迹象，一个半的人都在偷偷笑，方知翊抬头看林静，结果被一眼看穿了心思。

林静目光移到了他的胳膊上：“你敢叫他试试。”

她拿起报纸，声音提高就开始读文章。

夏憬琛终于是被她铿锵有力的声音叫醒，坐起了身。

林静调侃道：“这是做什么梦了舍不得醒过来。”

其他人就跟着起哄，一个班都在“咦～”。

“把我刚刚的读的文章站起来读一遍。”林静踩着高跟鞋回了讲台。

夏憬琛困啊，昨天晚上快三点他才睡着，刚坐下没多久就又开始打瞌睡，但有人不瞌睡——

葛学扔纸条直接给他扔在了头上。

纸条弹在地下，葛学双手合十说对不起，夏怀琛捡了起来，上面写着林雅的名字，他直接给了方知翊。

就这样他开始了来来回回的纸条转递业务。

每次都是在他快睡着的时候。

终于在第三个来回，夏憬琛受不了了，正要暴起，结果下课铃响了，他气的，但又不想浪费这十分钟的睡觉时间，直接就把外套披在了头上趴在桌上一睡人不知。

睡到陈凡进来喊“起立”他才醒，有只手给他推过来了水杯，方知翊刚从水房回来：“喝点水。”

夏憬琛点头，说了声谢谢。

“昨天晚上没睡好？”方知翊问。

“嗯。”

化学课半个班的人都昏昏欲睡，陈凡让人把窗子打开了，夏憬琛属于越冷越困的奇怪体质，夏憬琛撑不住，一只胳膊支着桌子手遮在额头上，另一只手还夹着笔在转，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他刘海有点长了，挡在眼前安全感满满。

手一松，笔掉在桌子上，夏憬琛稍微惊了一下，醒了过来，听见旁边一声轻笑。

夏憬琛转头，方知翊也没有看书，周围也没有人和他说话，那还能笑什么。

夏憬琛揉了揉脖子，方知翊总是爱笑他，他有点囧：“方知翊，很好笑吗？。”

“没有。”

“你在笑我我就把你门牙扳了。”

方知翊眼中笑意不散，看着散起床气的人有意思的很，夏憬琛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视线，但躲着不看。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却是暗潮涌动。

讲台上陈凡的声音戛然而止，夏憬琛抬眸对上了前面一些转过来的人的眼神，还有陈凡。

“方知翊，你一直看着人家夏憬琛干什么，同桌睡了半节课，你也不知道叫叫。”

一个班人沉默了片刻后就开始乱叫，陈凡就是专门开个玩笑让这群人醒一醒，见都睁开眼睛了就笑着拍讲桌：“同桌就是用来相互监督相互提醒了，以后我要是再看见有人睡觉我就惩罚同桌，你们自己心里掂量着啊。”

这么一闹夏憬琛没心思睡了，一颗心都被吊起来了。

“啧啧啧。”夏憬琛闻声转过头去，林雅就摇着头看两人，夏憬琛看她莫名其妙：“你干嘛。”

“不干嘛啊，我看纸条呢。”林雅晃来晃手里葛学给他传过来的纸条。

“还困不困？”方知翊看他。

夏憬琛转回头：“困个屁。”

嘴上比谁也硬，方知翊却看人头发下的耳垂又红了，无声的笑了笑。

一上午时间过的快，最后一节是英语限时，林静坐在讲台判昨天的作业，让他们写报纸，夏憬琛看着满篇的英语就困，最后还是听从内心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的安稳，快下课五分钟的时候方知翊叫醒了他。

夏憬琛打了个哈欠，方知翊递给他一个东西，夏憬琛看，是一个小小的风油精。

“不要，”夏憬琛嫌呛，“等会儿就吃饭了。”

方知翊说好，把风油精收了起来：“中午想吃什么？”

“拼三鲜。”

“嗯。”

拼三鲜的队伍又排的很长，夏憬琛又想吃这个，又想喝奶茶，但时间又短，就他和方知翊，夏憬琛转头。

“方知翊。”他叫了一声

“嗯。”

“你去排奶茶，我排这个。”夏憬琛说。

方知翊笑了一声说好。

葛学先来占了窗边的位置，结果人家四个一人拿着一杯奶茶来了。

“不是你们欺负人啊！”

周黎把管子插进去问葛学：“想不想喝？”

葛学笑着就要去拿：“还是丽丽你最好了……”结果抓空了，周黎把奶茶收了回来自己喝了一大口，还嚼珍珠，“真好喝。”

葛学要炸了，周黎连忙说：“好了好了。”他把苏念棠面前没打开的奶茶推过去，“呐，给你买的，他不喝。”

“我就知道，丽丽你还是爱我的。”

葛学喝着奶茶嘴还不住：“真是的，你们就欺负我，琛琛有翊哥，丽丽有堂主，就我寡人一个，喝个奶茶还得靠救济，哎，我怎么就这么惨，琛，你不爱我了吗？”

夏憬琛差点一口粉没吸进去呛住：“有病就去治，说什么屁话。”

葛学立马拍他背，讪讪的笑：“开玩笑，开玩笑嘛……”

几个人正吃着，方知翊突然站起身打开了身后的窗子。

“诶翊哥你干嘛？”周黎问。

“有点热。”

“热吗？”

“他热。”方知翊示意了下夏憬琛。

夏憬琛怔愣住了。

就葛学刚刚那么一句话，他又红了耳根，他有点想杀了方知翊。

周黎凑过去看，好像豁然开朗：“啊，确实啊，琛总你耳朵都红了。”

夏憬琛：“……”

等夏憬琛吃完，其他三个人已经走了，就方知翊还在他旁边安安静静的坐着看闲书，也不怕被巡查的老师逮着。

夏憬琛擦了擦嘴，刚好就他们两个人，这是个机会，他今天一上午都昏昏欲睡，睡了醒醒了睡，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上辈子的一些片段，还有方知翊。

“方知翊。”夏憬琛叫了他一声。

方知翊合上书：“吃完了？”说着端起碗就要走。

“等一下。”夏憬琛什么都没想就拉住了方知翊的手腕，方知翊一愣，看夏憬琛表情有些不对，坐了回来温声问怎么了。

临到开口夏憬琛却不知道怎么说了：“我……”

他要怎么说。

——方知翊，你是不是也重生了。

不对，这样太直接了，万一不是，方知翊岂不是要以为我有病。

他总是想问，可却从来没想过怎么问。

方知翊也耐心的等着他说 ，夏憬琛松开了手，他受不住方知翊这样的直视，大脑所有神经乱成一团：“我有点紧张。”

靠……

夏憬琛想给自己嘴缝上。

方知翊问：“什么紧张。”

夏怀琛硬着头皮说：“英语节紧张……”

“别紧张，”方知翊很温柔，“有我。”

“……哦”

回宿舍的路上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夏憬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能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有很多时候，夏憬琛会非常确定就是自己心里想的那样，他想不出别的原因能说明方知翊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但无论想到哪儿，这个想法还是会被自己湮灭，就算是上辈子的方知翊又有什么理由喜欢他，是收到了他那条到死才憋出来的语音内疚了想要弥补他，还是，他从来都不是单恋，或者是老天给他的赏赐。

夏憬琛下过无数次决心决定不再那么胆怯，他就稍微大胆一点点，但没有一次能做到。

仓库，湖边，公园里，一起排练的时候，那么多的机会，他就纵容着时间一次又一次的从自己手上流过。

上辈子是不敢说，怕说了连朋友都做不成，这辈子是不知道怎么说，那些长久不见天日的感情在经年中被牢牢的压在心底不敢拿出来，哪怕是终于有机会可以坦诚相待，他也不知道该先从哪里拿起。

都说一根杠杆可以撬动一个地球，夏憬琛觉得自己好像把那根杠杆当盲杖使一样，在心里那片地方指指点点，永远找不到支点，生怕找错地方，把这根杠杆直接折断。

算了，还是再等等吧，等英语节结束。

进宿舍门之前，方知翊捏了捏夏憬琛的后脖颈，夏憬琛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对方只温声说了一句：“中午好好睡一觉，我们下午去排练。”

预选通过就要开始正式演出的排练了，学校的钢琴在报告厅，两个人每天下午吃完饭正好顺路过去能练半个小时左右。

临近英语节的日子越来越近，夏憬琛真的有点紧张了，方知翊总是能抓住他这些微弱的变化。

这天练了几遍之后方知翊在舞台边上坐了下来，转头看夏憬琛：“歇一会儿?”

夏憬琛起身坐了过去。

“又紧张了?”方知翊问。

夏憬琛点头，如实道：“有点儿。”

方知翊说：“你弹得很好听，没事儿。”

夏憬琛晃着腿看着下面空着的座位，心里还在回味谱子，想着刚才哪里弹的不太行。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问方知翊这首歌的灵感从哪来的，便问道：“方知翊，你这首歌是怎么写出来的啊?为什么要写这首歌。”

“嗯……”方知翊想了想说，“灵感上来挡不住。”

夏憬琛笑着“切”了一声，他知道方知翊又在敷衍：“好好说话。”

方知翊笑了一声说：“写给一个人的。”

夏憬琛心口一紧：“谁?”

半晌后，方知翊才转头说：“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人。”

偌大的报告厅只有舞台灯亮着照在两人身上，有点暧昧，有点吸引人。

“哦，”夏憬琛点头，“那他很幸运。”

方知翊说：“我觉得是我比较幸运。”

“为什么?”

“幸运还能写出这首歌。”

“……”

“诶今天是我们班值班！”外面突然传来人声，夏憬琛回过神来。

他站起身，拿起地上的水瓶留了一句“我去仓库了”，人就直接跑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