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战警）杀死爱丽丝 第79章 间奏01

故事要从哪里开始讲起呢。

日本虽是漂浮在海域上的一片孤岛，但人类存在于此的历史也同样漫长，已有上万年之久。但由于各种原因，这片土地一直处于古老的狩猎时代，直到渡来人（古代日本对中国、朝鲜等地移民的称呼）的移入带来高度文明，才逐渐形成农业社会，并在公元3世纪出现了统一大部分小国的大和国，而我们熟悉的日本神话便是从这一时期开始广泛流传……

这是一个人鬼共生的时代——

英夫一直相信意志是有力量的，所以即使他只是一名山野农夫，也会经常前去县里的神社参拜。他相信《古事记》中所描述的神明真实存在，在人们所看不见的地方隐藏着神明的国度高天原，派遣天皇前来统治这片土地。

所以与之相应的，他自然也相信妖怪的存在。

时至黄昏，砍柴结束的英夫该下山回家了。他将木柴用绳子捆好，一个用力将沉重的木柴背在身后，一手提着镰刀随意砍着挡路的杂草，嘴里哼着不成调的调子，踏上下山的路。

一点冰凉忽然落在他带着汗水的黝黑皮肤上，是下雨了吗？他心念一动的同时加快了脚步，他不怕淋雨，但如果木柴被淋湿就不好了。可这冰凉接二连三的稀疏着落下，却未曾有雨水的绵密，他终于抬起头，望向橘红的天空，片状的白色飘然而落，这是雪。

……下雪了？他心中狐疑，脚步停留在原地，眼神看向周遭仍旧翠绿的山林，这种时候怎么会下雪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有点害怕了，再次启程时步伐更快了，从背后看去甚至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背后有人吗？

英夫猛地回头，眼前只有蜿蜒的山路，他心跳如雷、微微喘着气转过头时竟在不远处看见一道人影。

那一定是一位年轻的女子，却有一头垂过腰际的白色长发，完全遮住了脊背，露出纤细的双臂与双腿，那肌肤真是吹弹可破、白皙得如同满月的婴儿，看得他一阵口干舌燥，直觉告诉他，她没有穿衣服。

这场景着实诡异，哪里会有正常的年轻女子会有一头白发，还独自待在这深山老林里？可他就是色迷心窍的走了过去，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美丽的背影：“姑娘，你在这里干什么？”

女子闻声转过身，发丝轻扬间带起一道幽香，令他心醉神迷，他的目光难以控制向下看去，果然看到她胸前雪白的肌肤，让他顿感燥热，抬起的眼神中已经包藏了歹念：“姑娘……”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眼前是女子雪白的面孔，可这张脸上竟没有五官！

英夫的瞳孔瞬间收缩，恐惧在他的心中爆炸，一声尖叫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他几乎吓破了胆，好一会儿才想起逃跑，嘴里疯癫的大喊着：“妖怪……妖怪啊！”

秋初的时节，这场雪却愈来愈大，遮住了英夫的双眼，却遮不住他的双耳，他听见女子轻柔而冰冷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妖怪……？”

他双腿一软就跌坐在了山地上，手指死死地抓着地上的枯枝落叶，声音颤抖：“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没有五官的白发女子站在他的面前，她蹲下/身，细腻而没有温度的双手轻轻捧起他的脸，凑近一张雪白的脸皮，声音自此而来：“什么是妖怪？”

肌肤相贴，是她凑近。嘴唇触碰到柔软而冰凉的肌肤之时，英夫的脑海一片空白，他空洞着目光任由女子亲吻自己……吞噬自己。

英夫失去气息的身体倒了下去，这血肉之躯竟如同冰块碎裂，没有一滴血液流出，待漫天大雪停息后他的尸体也一同消失不见了。

而女子仍在原地，回味着自己吞噬的鲜活灵魂以及属于他的记忆，但一名山野村夫的灵魂又怎么能填满一名处于诞生之初正极度饥饿的妖怪内心的空洞？女子的身形化作冰雪消失之际她轻柔的声音还未消散——

“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

“人的意志是有力量的，当你相信山中存在妖怪，那妖怪就真的出现了。”

房间内烛光摇曳，身着狩衣、容貌俊美的男子跪坐于小桌前，桌面上摆放着朱砂所绘的黄符。他是县内有名的阴阳师，真正面对过妖怪的人。在听见寮生汇报过一名叫做英夫的男子在山上离奇失踪的事件后他这么说道。

还是少年的寮生闻言皱眉：“阴阳师大人，妖怪不是像动物一样天生就存在吗，怎么被您说得像是人类所创造的一样？”

阴阳师笑了笑，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那妖怪才刚诞生，就如同狮子要吃掉羚羊一般，狩猎是它的本能，而人的灵魂就是最美味的猎物，我们需要尽快收服它。”

“道理我都懂啦。”寮生看了桌子上的符纸，“您要上山了吗？”

“吃掉英夫的灵魂后，它只会更加迫不及待的寻觅强大的食物。”阴阳师拿起刚刚画好的追踪符，俊美的容颜在烛光下露出凝重的神情，“我想它已经不在山上了。”

……

清晨时刻，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依山而建的县城内一间间房屋错落有致，被蜿蜒而下的石阶分隔在两旁，女子为保护脸上的脂粉而撑开油纸伞，男人则与之相反，大摇大摆的快步而去。

一个身穿月白色丝绢*吴服的女子并未撑伞，但一顶垂着面纱的斗笠将她的面容遮掩。石阶旁刚开门的酒肆老板不禁多看了她几眼，因为普通人家只能穿麻布的衣服，所以她一定是富裕人家的小姐，但他在这小县里生活多年，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一个人。

女子如削葱般纤细的手指扶了扶斗笠，面纱下是一张没有五官的雪白脸孔。

她就是三天前吃了英夫的妖怪。

这三日以来她只是不眠不休的在城中游荡，并未再进食，所以有妖怪吃人的传言只在阴阳师内部流传，普通人并不知晓。因为她在找，见到大千世界之后她已经不再满足于山野村夫的灵魂，她要寻找具有灵力的猎物。

在依靠着本能而来到两根红柱支撑起的入口时，她不得不停了下来，透过面纱看向自己似被烙铁灼烧过的右手，她只是触碰了一下这无形的屏障便遭此惩罚。

她并不知道，这入口是鸟居，其后就是神社。既是神社，又怎么能允许妖物进入？

女妖默默地站在原地，直到一道红白的身影与她擦肩而过——

墨发垂腰的巫女一身圣洁，款款而来，在与白衣斗笠的女子擦肩而过时她那双美丽的琥珀色眼睛投去了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这气息……不似人。

夜晚，神社一片宁静。巫女从中走出，找到林边那白色的若隐若现的身影，这妖怪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一直待在这里。

女妖褪下斗笠，露出没有五官的雪白面容，明明没有双眼，可巫女就是能感到她正看着自己，还有不知从何处而出的轻柔声音：“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我想吃了你”，但巫女并不害怕，侍奉神明的巫女自有上天庇护，所以她们既能免受病痛折磨、也能免于一般妖物的侵害。

“谢谢。”巫女温柔的笑了，却在此时忽闻一阵骚乱的声音，那是有一队人举着火把冲着神社而来，口中念念有词：“妖怪就在这边。”

巫女的神色严肃起来，可她竟然牵起女妖的衣袖：“快跟我来。”

神圣的巫女竟然帮助妖怪躲避追杀，这是谁都难以想到的，所以拿着火把的群众在感到狐疑的阴阳师的带领下又离开了。其实巫女没有说出的是，她并非是在帮助妖怪，而是在救这些人，此妖的力量绝非是他们可以战胜的。

林中重归静谧，月光皎洁，微微照亮巫女琥珀色的眼睛。女妖抚摸着被巫女触碰过的地方，心生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之感，胸膛里那颗冰冷的心脏正激烈的跳动着。

巫女抬手将墨色的鬓发别到耳后，与女妖一同坐于草亭下的石凳上，她毫无畏惧的近距离看着妖怪诡谲的面容：“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做同一个梦，有一只白色的妖怪杀了我。”她这么说着但神态却是轻松的，“这是巫女的预知梦，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会是你，但你的力量还不足以杀死我，我想是我认错妖了。”

女妖轻轻歪头：“预知梦？一定会发生吗？”

“是啊，无论如何逃避，都一定会发生。”

“先将它杀掉就不会发生了。”女妖的思维简单粗暴，更是语出惊人：“我可以保护你。”

巫女讶异，而后轻笑：“你是一只妖怪，若非被收服为式神，岂会想要救人？”

“你是一个巫女，不也与阴阳师在一起了吗？”

巫女大惊失色，她的身体颤了颤，几乎坐不稳：“你……你怎么……”

女妖在英夫的灵魂与记忆后并非什么都不懂，一旦成为巫女便该终身侍奉神明，无论是□□还是灵魂，可方才她分明与那阴阳师眉目传情。

巫女“霍”地站起身，如若冰霜的神情无法掩盖她眼中的慌张：“休要胡言，我是巫女，是神明的妻子！”她拂袖而去。

月光仍旧皎洁，却照不亮那复杂的灵魂。

这之后的几日，巫女再没有离开过神社，而女妖一直守在鸟居之前从未离去。妖怪就是这样的存在，这么执着、这么死心眼，一旦认定什么就不会改变，就算撞上南墙也会把墙拆了再继续走下去。

这一日，晴空万里间忽而风雷大作，一道耀眼的雷光自崇高天云而落，一瞬间天地失色，笼罩于神社上的结界应声破碎！

这里再没有什么能阻拦女妖，她闯进神社，怀抱起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巫女。

巫女因背叛神明而遭遇天罚，她早就料到该有这么一天，可是预知的梦却告诉她，自己会先死在白色妖怪的手中……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当雪白的发丝垂落在她的肌肤上之时，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突然有了光彩，她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

仍旧温暖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抓紧女妖冰凉的手臂，没有耳朵的妖怪明明可以听得清，但她还是俯下身体，贴近了巫女苍白的嘴唇，听见她微弱的声音：“……吃掉我吧。”

女妖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自己的皮肤下凝聚，那张雪白的脸开始发生变化，细长的眉、琥珀的眼、殷红的唇……五官出现在女妖的脸上，她竟化成了巫女的模样。皮肤下那温热的东西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泪水自眼中流下，划过冰凉的皮肤，落在巫女的脸上。

“原来……”你的眼泪也是温热的……巫女没有力气将话说完了，有什么柔软的东西附在她的嘴唇上，她永远的睡去了。

女妖吃掉了拥有强大灵力的灵魂，她终于不再感到饥饿，却觉得心中更加空虚。

从这一天之后她便有了与巫女同样的容颜，还有同样预知的梦境……

……

在这种小地方，没什么事情是能瞒住的，所以大家都听说神社里的巫女死了，可是巫女又不会生病，怎么会死呢，是被妖怪吃掉了么？

凡人的肉眼无法看见天罚的雷电，所以他们只以为县中有妖怪存在，强大到足以杀死巫女。他们害怕了，于是找到阴阳师大人，阴阳师当然以收服妖怪为己任，只要……没有人知道巫女死因的真相。

小雨淅淅沥沥，阴阳师撑着纸伞走在蜿蜒的青石板路，心事重重：阴阳师没有不可婚娶的戒律，但与巫女相爱乃是渎神的行为，就算天罚没有针对于他，但这件事决不能传出去，否则他再也无法立足……

迎面而来的一位农妇恰好挡住了他的去路，阴阳师本欲绕开，却忽闻她言辞闪烁：“阴阳师大人，我听闻您与那位死去的巫女交情匪浅，您想去祭奠她吗？”

阴阳师神色一僵，心中慌乱之下只顾得上快速说道：“我怎么可能与神社里的巫女有关系，你找错人了。”

在男人的脚步渐远之际，这农妇亦迈开脚步，身形转眼变幻——白色的长发披落在月白的衣物上，娇美面容上的琥珀色眼睛中无喜无悲。

几日后，又有农户上山砍柴离奇失踪，山中有妖怪吃人的事情愈演愈烈，而阴阳师见时机已到，遂携寮生上山捉妖。他们行至途中遇见一名似遭人侵犯过的少女，心有不忍便上前相助，少女梨花带雨的依附在阴阳师的肩头，幽幽说道：“谢谢您，大人。”

阴阳师感到不适，想要推开她又不敢太用力，至于年少的寮生哪儿见过这架势，当时就傻眼了，站在一边不知道该干什么。

阴阳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并非是色迷心窍的人，可偏偏对这少女欲罢不能，少女在他的怀中含羞的说道：“大人，我美吗？”

阴阳师喉头燥热，他用力咬破自己的舌尖便想推开少女，哪知却纹丝不动！心中大惊此乃妖物之时又听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头对上的脸竟是巫女的面容——“我现在还美吗？”

妖者，天生魅惑。善蛊惑人心。

寮生恍若惊醒，登时拔剑刺去！竟见女妖不躲不闪，剑刃刺入她身体却未见血液流出，漫天风雪忽起，模糊了寮生的双眼：“大人！”

没有回应。在平静的暴风眼处，女妖吞噬了阴阳师的灵魂，怀中之人渐渐变成一具冰冷坚硬的尸体，如同冰雕般永恒不朽。

风雪平息之际，寮生已经逃离，传言自这一天而起——于山中有容貌美丽的女子，将过往的男子吸引到无人之处接吻，在接吻的同时吞噬其灵魂，因擅于制造风雪，故名雪女。

一个隐蔽的山洞内，白发的女妖悄然而来，将化作冰雕的阴阳师放于石床之上，而他的身旁正是巫女失踪的尸体。

“你应该跟她在一起。”她幽幽说道。

他们终于实现了诺言……永远待在一起。

女妖封闭了洞口，日光照在她的身上，温暖不了冰雪的身体。风声自远处而来，带来人们的窃窃私语，山中有名为雪女的妖怪……

雪女么……那她便叫雪女。

……

“妖者何来？信者见之。山中有女子，肌如玉，发如雪，然无面，操风雪。下山，见女巫于神所，遂迷之。女巫背誓，遭神罚，弥留之际为妖所食。妖得其力而化其容，归于山，引男子吻之遂食其魂，名曰雪女。故言，雪女出，早归家。” ——《百鬼夜行隐之卷》

吴服：江户时代之前，日本将和服称为吴服，源自于吴国，就是三国的那个吴国。

隐卷什么的不存在，这段是我随口编的，推荐搭配bgm梦迹沙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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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间奏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