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sk/类司]短篇合集 第3章 在重启之前

“我们……成功了，对吧？！”

“喂！我们成功打败黑魔法师了吧？！”

“为什么，大家……”

黑暗的洞窟深处，矗立着许多冒险者打扮的人，他们或是举着弓箭，或是手持法杖，每个人都露出一种近乎欣喜若狂的表情，他们维持着这样的动作与表情，如同被石化一般一动不动。

“骗人的吧……”

在意识到自己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唤醒同伴们之后，天马司有些挫败地垂下了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好不容易打败了邪恶的黑魔法师，本应该功成身退的美好结局到底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一路走来的同伴全都变成了雕像，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毫无意义的纠结与思考中，四周的一切也变得越来越暗，洞窟好像不存在了，在一片寂静中这个世界开始下沉，一声微小的喘息却显得格外刺耳。

倒在血泊中的那位黑魔法师，本应该死去的那位黑魔法师，他的背上正对心脏的位置甚至还插着天马司的剑。然而此刻他却撑着双臂缓慢地试图爬起来，又被天马司一脚踩了回去。

“神代类！”天马司踩着他的背，把剑拔了出来，“都是你搞的鬼吧！”

“原来你记得我的名字啊……”苟延残喘的黑魔法师脸贴着地，侧过头来看他，“那真是太荣幸了。”他弯着眼睛笑，嘴角还在不停地涌出鲜血。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天马司拧着眉头，强忍着冲动没把那把剑插回去，“你已经输了，把那些小把戏收回去，我会考虑给你留个全尸的。”

“哦呀？”神代类好像才注意到眼前的一群人，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呢，可不是我干的哦。”

“不是你还能是……”天马司愣住了，眼前的一切突然消失了，洞窟，同伴，还有黑魔法师，全部不见了。只剩下一片耀眼的白光，纯白的世界里找不到归处与来路，只有他一个人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刚刚消失的黑魔法师从背后钻了出来，身上一点受伤的痕迹也没有，他又露出那副笑眯眯的表情。

“要好好记住哦，司君。”

“一定要记住你看到的一切，这就是世界重启的过程啊。”

“什，什么？！等一下！”问题还没能得到回应，这个世界被白光吞没了。

n＋2：

阳光灿烂的一天，天马司从床上惊醒。

刚刚的……是梦吗？

真是莫名其妙啊。他揉了揉眼睛看向日历，今天是要讨伐森林里邪恶的黑魔法师的日子。说不定是太紧张了才会做那种奇怪的梦……一定是吧！

作为统领大家的骑士长，要有信心才对啊！天马司想着，深吸了一口气，从床上翻了下来。

今天一定会取得胜利的！

在认识了国王大人介绍来的新冒险者之后，小队踏上了前往森林的旅途！

等一下。天马司终于想起了什么，他转头看向新来的冒险者，“你刚刚说，你叫什么来着？”

冒险者眨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说：“我的名字是‘试驾你罪该万死’。”

诶？

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呢？身边的同伴大声赞叹着：“真是个动听的名字。”接着大家都不做声了。

气氛一时冷寂了下来，天马司满腔的疑惑只好先放下不表，毕竟现在讨伐黑魔法师才是要紧的大事。

可是走过的路都似曾相识，遇到的怪物的地点也和梦里相差无几，头顶的问号越发沉重，不安感在到达那个洞窟的时候冲出了大脑。

“怎么回事……”

和梦里长的一模一样的黑魔法师正靠在入口处，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根普通的树枝，在看到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后随手一丢又拍了拍手。

像是在讨论天气一样的语气，他说：“果然今天快了许多，让我们速战速决吧！”

“等一下！”天马司大叫起来，“这不对吧！”

没有人听见他说了什么，在看到黑魔法师的一瞬间就沸腾起来的冒险者们，像疯狂的蚁群举着武器就冲了上去。几乎没有半点反抗，黑魔法师很快就倒下了，鲜血一直流到天马司的脚边，紧接着他被簇拥上前，在四周的欢呼声中浑浑噩噩地抽出了剑，插进了黑魔法师的心脏。

“你可不可以……”和梦境中重合的，那张染血的奄奄一息的脸对着他，“算了……”他轻轻地说。

“下次稍微轻一点好吗？司君……”

天马司愣愣地站在原地，刚刚都发生了什么，好像才过去了几秒钟，被所有人都视作大威胁的黑魔法师就这么死掉了。还是说现在才是梦境呢，那个人明明说了那么多奇怪的话，为什么所有人都好像听不见呢。

在欢呼的人群中，正热烈的讨论着接下来的庆功宴，没有人在乎黑魔法师奇怪的表现，除了天马司也没有在意那个有着奇怪名字的冒险者去哪里了。天马司慌张地在人群中寻找着，直觉告诉他这很重要，睁眼闭眼间又见到了那片白光。

n＋3：

天马司睁开眼，熟悉的天花板。

他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进枕头里，随后缓慢地弓着腰撑坐了起来。一抬头就是那副挂在床头的日历，日期上画着同样熟悉的红圈。

他眯着眼盯了会，感觉自己还没睡醒。

真的是做梦吗？

什么梦境会这么逼真，天马司低头看一眼手掌都仿佛沾满了鲜血，这一切究竟是不是亲身经历过的……

验证一下就知道了吧！

对！就是这个，验证一下吧！天马司从床上跳下来，迅速地收拾好出门了。

同之前一样，国王大人带来了新的冒险者，但是这一次的却叫“池子里根本没我推”。

还是很奇怪的名字……不，天马司想，这根本不是名字吧！可是和上次那个不一样了，难道真的只是梦吗？巧合吗？

不对，只是这一件事情还不足以证明什么。天马司向着森林急匆匆的赶去，把同伴都抛在了身后。

一样的，一样的道路，一样的怪物，连弱点都一模一样。天马司切菜一般一路砍到了终点，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最底下开了个洞，像敞开的大门在欢迎来客。

天马司有点喘不过气，这已经是第三次看见这个洞窟，还有蹲在门口的神代类了。神代类惊讶地向他打招呼：“比我想象中来得还要快呢！”

“不是做梦啊！”天马司混乱地捂着脸，“昨天的，还有前天的……”

“不是昨天也不是前天哦，是今天。”神代类纠正着。

“一直都只有今天。”

“你……你知道些什么吧！关于现在的状况。”

“我知道，我也很想告诉你。”神代类点点头，又摇摇头，“但是现在来不及了呢。”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使天马司头皮发麻，那群如同机器一般怪异的冒险者到来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神代类淡然地看着他。

“下一个今天，请再快一点吧。”

n＋4：

“今天……”

还是“今天”。天马司盯着日历看了两秒，放弃了思考，脸上似乎还残留着鲜血的余温，那个人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地环绕着。

想知道真相吗？

真相是……

天马司毫不犹豫的推开了房门，这次没有再去见国王大人然后和冒险者们汇合了。他不确定他们会在原地等待他多久，但总归能争取到一点时间。

神代类依然在那个入口处，天马司来到这里的时候，他正举着根树枝在地上画画。

“……喂！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天马司咬着下嘴唇，抽走了神代类手里的树枝。

神代类看起来并不生气，施施然地拍拍衣摆站了起来，“早上好啊。如你所见，这个世界又重启了。”

“重启……意思就是说，回到今天了？”

“不太一样，应该是‘今天又开始了’才对！”

“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不对，”神代类摇着头，“换种说法，这个世界就像一出戏。”

“故事结束之后，又从头开始再演一遍了。”

“我们拿到的是冒险者打败黑魔法师的剧本，所以只要我被打败了，世界就会重新开始，然后我再一次被打败……”

“原来如此！”天马司恍然大悟，“那只要不打败你不就行了！”

“你还真是……意料之中地迅速接受了这种设定呢。”

“不对不对不对，你可是黑魔法师啊！邪恶的黑魔法师必须要被打败的吧！不然大家都没办法好好生活了！”

“嗯……说起这个。”神代类诚恳地发问，“我一直都很想知道我都做了什么，才会成为邪恶的黑魔法师。”

天马司露出了迷惑的表情，绞尽脑汁地开始回想他们讨伐黑魔法师的理由，“……好像是，你抢了公主的棒棒糖并意图毁灭世界？”

“可是我连这个洞窟都出不去诶，按照设定，我必须一直待在这里，最远也只是门口的一小片而已，那样滑稽的理由，究竟是谁告诉你的呢？”

“你……诶……？”天马司愣住了。

“对吧？想不起来吧！一定要讨伐我的理由，在今天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想不起来吧？”

神代类哼哼唧唧地抱怨着，“这个剧本可真是糟糕啊，毫无道理的反派，毫无道理的主角，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被杀掉……嗯，但是杀了我之后，这个世界会变得更美好吗？”

“不会……如果不能去到明天的话！”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明天哦。”

“……”

“没有昨天也没有明天，一切的一切都只有今天。”

“如果不推动剧本，那么连下一个今天也不会到来了。”

于是，在那一个瞬间天马司便意识到了。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还是没有冒险者的身影。

环境，也没有再发生改变了，不论是丝毫没有变化的太阳，还是从刚刚起就莫名停止了晃动的树叶，时间不再流动了。

因为作为主角，错过了和同伴汇合的剧情点吗？这就是，所谓的剧本一样的世界吗？担心着能够拖延多长的时间，却完全没预料到中断了应有的进程……

“但是，只要最终的结果一样就可以了吧？”看起来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的黑魔法师这样说着。

“你能意识到真是太好了，试试看把那把剑插进我的心脏吧！”

n＋5：

天马司从床上醒来。

“今天”依然是“今天”。但是，属于上一个“今天”的……

……

为什么最后还是变成那样了呢。

得知了真相的瞬间，就决定了不会按照规定的结局行动的。天马司带着那样的觉悟握住了那把剑，静静等待着，如果一直毫无作为，总会迎来转机的吧！他这样相信着，在寂静中等待着。

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不会再发生。没有声音没有画面，陷入了黑屏的世界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越来越响亮，越来越逼近，从胸腔里猛烈地跳出来，这样就会死去了吗，可那颗心脏依然跳动着，呼吸还没有停止，怎样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呢。

对这样的想法感到绝望了，最后……

……

今天要做些什么呢。

失去了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目标，也看不到可以改变什么的方向，就这样放弃的话……不对，还不能放弃呢！说不定会有什么方法……

……每次都不一样的，那个有着奇怪名字的冒险者是——

“大概是观众吧！唔，因为每次见面我都会死掉，外面的异常也不是很清楚呢！如果说这个世界会有一个每次都不一样的存在，我猜那是观众吧。”

“表演会一直重复……但是每次来观看的人都不一样，难道是这个意思吗？！”

“是哦！不过说起来……”神代类若有所思地看着天马司，“司君，明明可以自己去外面寻找真相的吧，怎么又到我这里来了，上一次的最后也……”

天马司把剑往身后藏了藏，有些心虚地撇开视线。

“嘛……那个，只要杀了你随时都可以重新开始了吧！所以我……”

“……”

“……好吧！只要我不去见他们事件就不会推进了，在这段时间里你能好好活着的吧，再说了比起那么多人一起来，我一个人杀你，稍微不那么痛苦吧……也许……”

“哟哟哟你是多么的残忍啊！”神代类嘟着嘴叫唤起来，“实在太残忍了！可怜的我居然要一次又一次地被你杀掉，如果真的能够死去说不定是一种解脱呢哟哟哟。”

“等下，等一下不要这么说啊！如果我们能找到办法逃离这个循环你就不用死了啊！作为骑士长我一定会拯救你的！就算所有人都是假的我至少也想要拯救你啊！”

“那还真是荣幸呢！我已经在这里死了很多次很多次很多次了，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这么跟我说过呢！”

天马司愣了一下，随即问到：“那个人是……”

“大概是违反了这个世界的什么规则吧，那个人已经消失了哦！”

“我真是希望司君能够一直留下来啊，要是有哪里做错了的话……”神代类慢慢凑近天马司，“真的想要离开‘今天’吗？听说了‘观众’的存在，我也有点头绪了呢……”

他从背后搂住了天马司，微弱的呼吸声喷在耳边，像恶魔在低声引诱着，越来越深地陷入沼泽中去了。

“杀了他们吧，没有观众就没有表演的必要了哦。”

n＋n：

天马司曾经思考着同伴究竟是什么。

那些一起讨伐黑魔法师的同伴，在他的定义里似乎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存在。然而在意识到世界真相的那一个瞬间，那层蒙住他视线的雾霾被吹散了。

没有灵魂也没有记忆，永远按部就班地说着固定的台词，这是他的同伴吗？为什么如此的难以接受，设定上的羁绊缺乏有力的支撑，难道不是那个能够正常沟通的敌人更容易让人信任吗？

从那一天起，沾染了不同的鲜血，浑身**地接受这个世界的审判。

世界却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观众也必须要继续这场演出，完全没有办法了吗？只好接受这一切了吗？如果两个人相互依靠着说不定也不算太煎熬？然后那个人这样说着。

“如果能真的死去说不定也是一种解脱呢。”

“……”

那听起来，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在无法计算的某个轮回里，说出了这句话的黑魔法师再也没出现过了。

洞窟里新的最终boss是一只没有脑子的恶龙，除了咆哮还是只会咆哮。天马司已经很久没见过别的人了，森林的地图比他手掌上的生命线还要清晰，每一个细节都如同钢针扎在他的脑海里，他不喜欢这只只会乱叫的恶龙，往往会在它张嘴之前就砍下它的脑袋。

于是这个世界又要重启了。

恶龙的脑袋在地上扭动着，像是要表达什么一样。

世界快要被白色的光芒淹没了，下一个今天不会比今天有什么不同了，天马司是一个合格的演员了，上演着毫无终点的话剧，慢慢连自己是谁都快要遗忘了。

如果能真的死去说不定是一种解脱呢。

“果然那个家伙抛下我一个人逃跑了啊。”

……

恶龙的脑袋不再动了，光芒也停止扩散了。它们都安静了下来，在世界中存在着，安静地存在着，安静地注视着。

它们注视着，已经没有什么力气的那个人，蹲下来轻轻地抱住自己，发出微小的啜泣声。

在他的四周，无数个墓碑生长了出来，用剑铭刻的那个名字，用血描绘的那个名字，无数个今天所积累下来的那是……

n：

“类……如果我能够像他们一样什么也不记得就好了啊。”

在某个角落里，说出了这句话的那个人，一次又一次地立起一个新的墓碑，他用身边染血的剑刻上了神代类的名字，然后再回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我开玩笑的哦！无论如何我都会记得类的，我一定会记得你的！”

那样深刻地记住，记住自己的剑怎样一寸寸的插进他的心脏，记住他的血液溅在脸颊上的温度，记住每一个今天的结束，天马司在世界的角落为他的某个无法形容的人立下同样的墓碑。

我们是什么关系呢。他时常想着，期待着相见又不愿意再见，他一直都有注意到身边的其他人，没有脸庞的空白的人。他们沉浸在他们的世界，一堵厚重的墙把天马司隔开，墙的这边只有天马司，和神代类。

扮演着反派的，每一次都会被他杀掉的类，永远都会在下一个早晨对他露出微笑。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他这样说着，已经习惯疼痛了哦，但是……

“果然我还是……没办法一直做这种事情啊。”孤独的一和二，反复上演着毫无意义的闹剧，面对他温柔的笑容时刻不停的谴责着自己，最后天马司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如果能够像他们一样什么也不记得就好了。”

做出了选择就必须要付出代价，怀着这样的觉悟，在他们下一次能够对话的时候，他这样对他说：“原来你记得我的名字啊……”

“……”

“啊啊……这不是一直记得吗？”凭空出现在眼前的巨大的墓碑，要怎样才能书写你的名字？

没有起点没有终点的世界交织在一起，在其中滚动着巨大的头颅，鲜血淋漓铺满了目之所及之处，却又在触碰到的瞬间消失了。

没有鲜血了，没有恶龙的，没有那些冒险者的，也没有那个人了，怎么办呢，这不是还有自己吗？

那把剑终于插进了主角的身体里，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演出的支撑！失去了主角的舞台开始坍塌，天马司颤抖着在最后的墓碑上写下了两个名字。

神代类和天马司。

“原来我一直记得的啊……”

0：

“司君？怎么在发呆呀，发生什么了？”

“哦呀？是因为游戏卡住了吗？卡在通关结算画面了？”

“嗯……虽然很可惜，但是碰到这种状况……”

“还是让我们重新启动吧！”

—END—

其实我没看懂自己写的什么，因为是深更半夜头脑发昏写的所以有点烂尾呢（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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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在重启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