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sk/类司]短篇合集 第10章 梦精灵

“把手伸出来。”

神代类犹豫了一会儿，眼见着她的眉头越皱越深，这才慢吞吞地把手伸了出来。

很干净的一双手，什么也没有。

护士小姐狐疑地盯着他的眼睛，弯下腰摸了摸枕头底下，摸出了两颗波子汽水糖。

她面色缓了缓，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了：“没有不让你吃糖，只是让你好好睡觉……”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外面的声音打断，似乎是有什么紧急情况。她手一翻把糖揣进口袋里，急匆匆地走了出去，顺手关掉了灯。

“那个……”神代类懵了一会儿，眼睁睁看着查房护士带走了两颗糖果。在一片漆黑中眨了眨眼，从枕头的另一边掏出了一颗糖塞进嘴里。

等待了片刻，确认了护士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后，变魔术一般从床头的饭盒里拿出做到一半的无人机，又从床边垃圾桶和垃圾袋的缝隙中间拿出了螺丝刀和一袋零零散散的零件。

为了让这个无人机飞起来，连着两天没有睡觉了，连吃饭也没有想起来。爸爸妈妈的工作也到了关键点，没有时间关照他。等到结束工作回家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家儿子晕倒在地上，冰箱里预备好的饭菜半点没动，手里还抱着他的无人机。

于是神代类再睁开眼就被送到了医院。每天晚上查房的护士小姐都对他特别关照，力求让这个总是笑眯眯的大男孩能好好睡一个晚上别碰他的无人机什么的。

确实向着这个方向努力了，于此相对的神代类也努力了一下。

绞尽脑汁拜托熟人把需要的东西悄悄带进来，藏在各个角落里避开护士的视线，距离开始工作只差一盏灯……

他撑起身子摸向床尾，手上传来黏黏的触感，本应该被粘在床脚的小电筒去了哪里？

“喂——你是在找这个吗？”

啪的一声，角落里亮起一束光，远远的发散开来。光路的尽头站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男孩，不知道是电筒还是星光的加成，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和电筒的光一样冷漠的发白，却并不刺眼——他举着手电筒晃了晃，晃到了神代类脸上，刺激得神代类眯起眼。

“对不起！”注意到了这一点，小男孩慌慌张张地把手电筒放下来，大大的眼睛盯着他看，像鱼缸里的金鱼一样，那是无知又充满好奇心的眼神。

“没关系……”神代类下意识地回应，马上又意识到了不对劲。怎么会有小孩子出现在这里呢？！

“那个，”他放轻了语调，“你是从哪个病房跑出来的呀，现在很晚了哦。护士小姐发现了会很生气的吧？”

对面的小男孩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露出动摇的表情，他直勾勾的盯着神代类，把手电筒藏到了身后，完全不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口齿清晰地说道：“我不是从病房里出来，我是梦的精灵哦！我是来看着你睡觉的。”

他说着，又往角落里缩了缩，紧紧的把手电筒握在手里，生怕神代类来抢似的，他坚定地说道：“你现在必须得睡觉了，准时睡觉的大哥哥才有糖吃！”

“诶？”

神代类有些头疼，说着这般奇思妙想的小孩确实很可爱，但是现在要紧的是无人机。如果把护士叫过来解决问题，只会让一切都功亏一篑吧！

他缓了缓，继续尝试着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要回自己的手电筒，小男孩却怎么也不肯松口，执着地要神代类现在睡觉。

“如果现在睡不着的话……”在僵持中，小男孩轻微的动摇了一下，“我给你唱首歌吧！”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嘴角弯弯地翘起，说着就深吸了一口气。

“不用了。”神代类的背后发凉，从紧闭着的窗户上传来了一阵风，他觉得有些诡异，像是灾难到来前的预兆，他一下子钻进被子，完全不清醒的脑子，搞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了。

也许是梦精灵的一点小技巧吧。神代类留着双眼睛在外面，撇见小男孩得意洋洋的笑脸。似乎一切不符合常理的事情都得到了解释。

小男孩走到了床边，就在他晃神的那片刻，一双冰凉的小手盖住了他的眼睛，传来的声音遥远得像来自很深很深的水底，泛着气泡般的模糊感灌进了脑子里。

“就从现在开始，做个好梦吧！”

那双手很快从神代类眼睛上挪开了，入目是更加刺眼而又暖融融的阳光。

什么……完全无法想象的场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坪，许多小小的玩偶在脚边蹦跶着。明明刚刚还在冰冷的病房里躺着……这是……

“这是你的梦境哦！”

自称梦精灵的他原地转了两圈，倒在了草坪上，似乎很满意阳光的温度，露出了一个惬意的表情，赞叹道：“真是一个很美丽的梦啊！”

“我的梦……吗？”神代类不确定地说道，像童话乐园一样漂亮的地方，是他的梦境吗？

话音刚落，玩偶们似乎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一个个齐刷刷地抬起头来。它们太小了，仰着头有些费力的样子，摇摇摆摆地将神代类围在中间。似乎是错觉吧？它们棉线和纽扣构建的小脸上隐约产生了名为期待的表情。

“炼金术师先生！”从小兔玩偶的仅有的线状的嘴里发出了尖细的声音，“今天是什么样的演出呢！好期待！”

“表演！”小男孩从草地上坐了起来，“我很擅长这个的哦！”

神代类还没有找到开口的机会，已经有玩偶迫不及待地说道：“炼金术师先生！您终于找到演员了吗？！”

演员……什么的，神代类轻微地皱起眉，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其实自己不需要演员的，用机器人和无人机也可以做的很好，他想这么说。可是那个小男孩冲到他面前，跳起来才抓住了他的手，接着在玩偶们的簇拥下拽着他往前走，边说道：“让我来吧！绝对可以完成得很好的！”

“我可是天马司哦！大明星的那个天马司！”

“什么？”神代类下意识地发出疑问。

“你不知道吗？”天马司理所当然地说着，“难道我还没有成为大明星吗？！”

他停了下来，小小的脑袋低垂着。神代类弯下腰，发现他一边掰手指一边念叨着什么。

半晌，他又抬起头来，看起来有些不高兴。“确实太早了一点，”他说，“但是没关系！总有一天会成为大明星的！”

他似乎说服了自己，刚刚还皱成一团的小脸马上绽放出了笑容，他拉着神代类继续往前走，“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神代类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乖乖闭上了嘴。自己的梦境什么的，不是很有趣吗？姑且安静下来观察观察好了。

在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小小的舞台。

玩偶们争先恐后地跑了过去，观众席只有两排，看起来没什么经费的样子。他们挨挨挤挤地坐了上去，很迅速就占领了这里，跑得慢点的玩偶只好爬到其他玩偶的头上，闹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观众已经就位，红色的幕布唰一下被拉开。站在舞台上的小玩偶举着话筒，高喊着演出就要开始，台下响起了一阵欢呼声，随后幕布又落下。

神代类被天马司拽进了后台，还没喘口气就收到了“马上要上台”的消息。

也太过于仓促了吧？这是他的第一反应，这样敷衍的对待演出是绝对不行的！他想说点什么，低头对上了天马司的眼睛。

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动弹不得，天马司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真奇怪，他会从一个小男孩的眼睛里看出长辈一样可靠的东西来。

“放心吧！”天马司说着，“一切都准备好了，因为这是你的梦境，这绝对会是最棒的表演！”说了些无厘头的话，神代类紧绷的那根线却松动了。

在心里所期望达到的最佳演出，如果是梦境便能轻轻松松的完成。连神代类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不仅是轻微地松了一口气，还涌起了些期待感。从身后突然窜出来两架无人机吸引了他的注意，就在晃神的片刻被天马司一把推了出去。

突然明亮的光线让神代类下意识地闭眼，耳边是玩偶们快活又兴奋的叫声。这是舞台，一个露天的，矮小的舞台。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无理取闹的舞台。但是再怎么样这也是一个舞台，比公园比广场都更加正式的，一个舞台。他忽然真切的意识到这一点，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观众”而不只是一群玩偶。

一瞬间脑中闪过很多，他试探地讲起最熟悉的那个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

永远也不会厌倦的，勇者打败恶龙的故事。勇敢又固执的勇者大人，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踏上了寻找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恶龙的旅程。哪怕被人质疑，哪怕被人当做怪胎，也要证明自己是拥有着强大力量的勇者啊！

带着这份决心，跨过了沸腾的古怪河流。长满了针尖般树叶的植物在远远地挥手，勇者咬着牙一步步踏了上去，顶着被刮得破破烂烂的衣服，终于找到了恶龙的巢穴。面对满地的金银财宝也不为所动！他的眼中只有那丑恶的龙，就这样举起了剑——

随着故事的进展，神代类显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饰演勇者的机器人可以做到绝大部分的动作，这当然是自己不眠不休的成果。当然也有所谓梦境的加成吧，没有提前布置过的舞台，也能够随心意冒出对应的机关。赶鸭子上架一样突然开始的操作，小小的失误也能够被完美的掩盖。梦境什么的……

实在是太棒了！对吧？不论什么样的演出，只要能够想象得到的一切，都可以随随便便地实现，不用考虑太多现实的问题，那么一直期待着的那段**也能够完美降临了！

精彩绝伦的动作戏——？勇者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突然停止的机器人，手里依然握着那把塑料制的剑。在时间静止的第十一秒，台下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怎么回事呢，这里是自己的梦境对吧？！绝对不会出意外地对吧！神代类一时之间动弹不得，理智在叫嚣着冷静地临场发挥，可实际上他还是站在那里，被钉子钉在了地上。

是，哪里不对呢。舞台上的勇者缓缓地转过头来，神代类刚松下的一口气在看清那张脸后又迅速地提了起来。

他僵硬了，浑身血液倒流，大脑被塞地紧紧地，即将被撑爆地痛苦从头部延伸到脚底心，不对，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脚了，从小腿往下都空荡荡的没有知觉。他睁大眼睛的样子像一个被丢弃的布娃娃。

勇者，机器人，或者是个别的什么东西，顶着一张似人非人的脸，露出一个理所当然的表情，他的语气带着强烈的不理解与谴责的意味。

“神代君，这个实在太危险了，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你这个疯子。”

“……”

神代类的表情突然缓和了下来，他沉默着，似乎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果然，会变成这样呢。

在梦境里也无法相信任何人，真是糟糕的演出。

那是，突然被打翻的拼图吗？努力至今的成果，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全部毁坏。天上那些蔚蓝色的，夹杂着白色云朵的拼图块落了下来，半路就消失不见，只留下黑漆漆的天空，逐渐放大着。脚下的草地也化成了碎片，一块块坍塌，黑色的裂缝延伸着，与天际连为一体。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吗，剥开彩色的表皮，里面那黑色的腐烂的坏掉的世界。

舞台，什么时候也消失了？神代类无动于衷地站立着，面对愤怒的观众，他分不出更多的心思去安抚它们了，没有意义，什么都没有意义。然后他眼睁睁望着玩偶们身上的线条崩裂，从不断膨胀地棉花里钻出了红眼睛的怪物，嘶吼着朝他冲来。

糟糕的演出？！真是太糟糕了，为此将要受到惩罚！他恍惚地想着，这是应该的吗？这是他的罪孽吗？凭空出现的铡刀，就要结束这场闹剧了？

但是……手掌心里，传来小小的温度，柔软的，属于孩童的手。也许是从最开始，就存在着的，只是被自己忽略掉了而已。天马司费劲地拽着他，在体型差的现实下，他的努力似乎是无用的。只是执着地拉着神代类的手，哪怕那把不长眼的刀将要落下——

神代类觉得自己活过来了。顺着那股力道踉跄了两步，刀子落在了脚边。

玩偶们尖叫起来。

刺耳的声音穿过耳膜，尖锐地冲击大脑。什么都听不见，本能地奔跑起来。完全无法忍受，再快一点地远离吧！

……

尖叫声越来越远了，直到完全听不见，神代类才缓缓地停下来，转过头只看见空荡荡的黑。

摆脱了吗……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天马司还牵着他的手，低着头默不作声。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呢。安静得有些怪异，神代类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圆圆的脑袋，一眨眼变成了天马司红彤彤的脸。

他抬起头，哇地一声哭起来。

“诶？！”

“对，对不起，”他抽抽搭搭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你开心起来，真的对不起！”

“这个梦境是不是糟透了，简直就是噩梦一样了，我是个非常糟糕的梦精灵……”

神代类手足无措地望着天马司慢慢蹲下，把脑袋埋进膝盖里。他混乱的大脑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安慰一个伤心的小孩，对平时的神代类来说，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可是现在……

“这不是你的错哦。”他干巴巴地尝试着，“这是我的梦境，发生什么都是我的问题吧……”

“才不是！”天马司抬起头来反驳他，泛红的双眼鼓起来，“类君的梦境不是这样的，明明刚刚还有漂亮的天空和草地，是很可爱很浪漫的梦境！变成现在这样一定是……”

“你误会了。”天马司突然被打断，疑惑地眨了眨眼。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存在的空间，像那遥远的遥远的，没有星星存在的天空。无数个夜晚，孤独的少年在这里徘徊，从心底感受到厌倦与恐慌。

“这里，确确实实是我的梦境哦。”神代类笑起来，在卸下防备时才会显露出温柔的表情。他解释着：“因为有观众在看，所以稍微装饰了一下……现在的样子才是，它本来的模样哦。”

“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把演出搞砸了而已。”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天马司睁大了眼睛。

“意外……？”

“刚刚那个人，我认识的。”神代类眼睑低垂，这是第二个关于勇者的故事。

热爱着表演的“勇者大人”。

想要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可是让人难以理解的想法，使他持续着孤身一人表演。某天一个观看了他表演的人走过来告诉他，这一切真是太酷了。

“我可以加入你吗？”

勇者心动了，哪怕他知道这个尝试大概率会和曾经发生过很多次的那样，拥有一个潦草悲伤的收尾。就算这样也想接受，至少在那一瞬间，他被侥幸心理打败了。

灵活地手指一掐一转，一只可爱的气球小狗就诞生了。怀抱着期待，勇者做了很多的气球，分给公园的小孩子们。珍贵的第一次演出，他不想让新的伙伴感到失望，气球和糖果拉拢来很多的观众，孩子们满口答应着，他便做梦都能想象出演出时的热闹场景。

……但是注定有人会失望的。只是为了“很酷”，为了“很帅气”，而加入的新同伴……不，已经不是同伴了，对演出感到害怕的背叛者轻飘飘地走了，留下日历上的红圈。

勇者感到失望，感到难过，他深刻地明白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理解彼此，他没有责怪对方的想法，他只是想着，不能让期待着演出的观众们也感到失望。

他开始做机器人，开始做无人机，就像以前的每一场演出一样，机器也可以代替人的，哪怕效果比起构想中将大打折扣。他别无选择，日期所剩无几，零件上的问题却难以解决，还要预留出排练的时间，完全来不及啊。放弃了吃到睡觉的时间才勉强赶上进程，最后还是因为精力不足被送进了医院。

虽然很遗憾，勇者终于获得了睡觉的时间。可是胆小的勇者，连梦里都无法安稳地演出呢。

天马司已经不哭了，他认真地听完了这个故事，然后问到：“为什么没有提到带来快乐的梦精灵呢。”

“诶？”神代类愣住了，他想过自己会面对同情的眼神，面对安慰的话语，或者是不理解与质疑，但是面前的小男孩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他认真地说着：“这个故事应该有梦精灵的存在。”

“现在没有也没关系！来写后续吧！”

天马司叉着腰，除了眼周一圈红以外根本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他现在是一个快活的小精灵。

“勇者其实是一个，孤单寂寞的小男孩呢！”天马司自顾自地说着，随着话音落下，神代类的视线也砰的落下。他瞪着自己的手，很小一个，他看到天马司满意的表情，发现自己现在比天马司还矮一点。

一个小男孩变成了两个，其中一个显然不那么快活。神代类茫然地站着，天马司对他说：“你现在需要一个演员，一个什么都能接受的大明星。”

“目前还没有，但是作为未来的大明星——我天马司，非常乐意帮助你！”

什么都能接受的演员，带来快乐的梦精灵。可能是突然变成小孩的缘故，神代类的脑子有点转不动，但是他的心脏从来没有跳的那么快过。如果连在梦境里都不能克服恐惧的话，他真的还能找到伙伴吗？就算说着一个人也没关系，可是他真的不甘心啊！

不想再一个人……也再一次尝试着相信他人吧。

又一次出现在梦境里的舞台，这一次不需要机器人来做演员了。

把失败的舞台重新搭建。天马司，现在是勇者。小小的勇者举起了小小的宝剑，面对着舞台另一端小男孩。

勇者斗恶龙的戏码开演的时候，变成怪物的玩偶们又晃晃悠悠地来到了舞台边上。没有座位，它们安静地坐在地上，在勇者打倒恶龙的时候发出了欢呼声。

很完美的舞台。台上的勇者正准备杀掉恶龙，恶龙却突然说话了。

“为什么要杀掉我呢？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明明你才是入侵着！”

“因为我想要证明自己是伟大的勇者，还有什么比屠龙更加有力的证明呢。”勇者答。

“哪怕是一只无辜的龙吗？”

勇者沉默了，玩偶们也沉默了，意料之中的舞台效果。

这是神代类原本就安排好的结局，自诩正义的勇者最后杀掉了无辜的“恶龙”，赢得了尊重与理解的同时受到良心的谴责。他担忧地望着天马司，担心上台之前自己没有讲明白。

勇者应该表现出犹豫，挣扎，最后再……

“那你来当我的伙伴吧！”天马司爽朗地说。

恶龙睁大了眼睛。

勇者说道：“我觉得，一个征服了龙的勇者，比打败龙的勇者更加伟大吧。你愿意来做我的伙伴吗？”勇者放下了剑，对恶龙伸出手。

好耀眼，像星星一样。神代类想着，说出了最后一句台词。

“我……愿意！”

台下爆发一阵掌声，演出落幕了。

“对不起改了你的剧本……”天马司小心翼翼地说着，对着神代类的后脑勺，他觉得他可能不太高兴，但是……

“不被理解的勇者，不是真的想要杀掉恶龙的吧，只是想要被大家认可……像类君一样觉得很寂寞，想要同伴……我希望类君也能够获得同伴！我……”

“谢谢你。”

“什么……！”

“真的很谢谢你。”神代类转过来，轻轻抱住天马司，他声音闷闷的。

“我会一直记着你的，谢谢你让我又有勇气去相信……就算你是不存在的，就算只是梦而已！但是，我相信着总有一天也能遇到可以接受我的人……像司君一样的人。”

“啊啊，那真是太好了！”天马司抬手抱了回去，“但是，我是真实存在的哦！”

天空又一次化做碎片，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耳边充斥着不真切的杂音，唯有天马司的声音格外清晰。

“我的妹妹从小就体弱多病，她只能一直待在医院里，我很想让她开心起来。所以我很努力地做演出讲故事，我每天来医院，看到了很多和妹妹一样寂寞地坐在病床上的人，我想让他们都开心起来，我想成为带来快乐的人。

梦精灵是不会长大的，梦精灵一直在这里，怀着某人的期望给大家带来快乐。但是，天马司是真实存在的哦！热爱表演的，未来的大明星天马司，他今年，和你一样大呢！”

“诶？！”

神代类从床上坐起来。还是那个白色的病房，昨天晚上怎么也找不到的手电筒滚到了床底下，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呢。

梦里，梦见了什么，好像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记不清了，但是现在，准备不好即将到来的演出的问题更重要吧！

他有些着急，好在护士小姐告诉他可以办理出院了。

“要记得准时吃饭睡觉啊！”面对这样的叮嘱，神代类有些心不在焉。他嘴上是答应了，要不要实行还得看具体情况……他抱着无人机打算走出医院的走廊，在路过一间病房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标着“天马”的病房里传出了中气十足的喊声。

“啊啊！糟糕！咲希，我会想办法的！”

神代类还在对着天马两个字发呆，病房的门突然被拉开。从里面走出来的少年似乎被他吓了一跳，紧接着看向了他手里的无人机。

“那个……你好！打扰了，请问这个是无人机吗？”

神代类眨了眨眼，疑惑地点点头。

“太好啦！”金发的少年笑起来，眼里亮晶晶的，“我不小心把很重要的东西弄到窗外的树上了，可以帮我一下吗？”

神代类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很着急才对，明明还有那么多事情，可是他感受不到急迫感。他面对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直觉让他慢悠悠地举起无人机说道。

“好啊。”

……

这是神代类和天马司在一起演出的第三个剧本，在围着草稿纸涂涂写写一个下午之后，神代类突发奇想地问道：“司君，你知道梦精灵吗？”

你相信，带来快乐的梦精灵吗？

无论何时何地都命中注定般的相遇，这是我磕类司最幸福的时刻。这篇之后会放大量的短打，我平时真的爱写短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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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梦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