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之后,西里斯就来到了卢平办公室,披头散发的,还穿着家居服——麻瓜T恤和条纹睡裤,裹着之前卢平借来穿过的那件红色晨衣。
真是不讲究,却让温蒂觉得一阵亲切。
“怎么啦,莱姆斯……”男巫钻出壁炉,拖鞋差点掉了,他用脚扒拉了一下,好家伙,袜子也没穿。
他抬头就看到温蒂坐在椅子上一脸呆呆地看他:“温蒂,你在这儿干嘛?你是不是不舒服?喉咙疼了??脖子疼???莱姆斯,你怎么弄的,我让你好好照顾她,你就这样照顾的?”说着说着声音都上扬了。
他急吼吼地一步冲到扶手椅边上,拔出插在睡裤后腰处的魔杖,就要模仿上次卢平那样,把魔杖戳进嘴里给女孩检查喉咙。
拜托!西里斯,你的魔杖刚才是不是碰过屁股,别碰我,快走开!
但温蒂说不出来,她不敢张嘴,不然就被他趁虚而入得逞了。被捏住下巴,她死活不肯张嘴,气得小拳头咚咚地砸着他的肚子,推他,用全身力气表现抗拒。
走开走开!
卢平一开始还只是笑,接着捂住嘴笑,现在他直接哈哈大笑着,装模作样地劝了一句:“好啦,温蒂,好啦。魔杖放下,西里斯。”
……西里斯莫名其妙地看看生气地站起来就冲过来打他的温蒂,又看着已经扶着办公桌笑得直不起腰的莱姆斯,只好伸手挡了挡:“哎哟,哎哟别打了,温蒂,哎哎哎停停停。”
“让你把碰过屁股的魔杖塞我嘴里!看我不打死你!”温蒂打不着他,她手太短了,西里斯单手捏住她的后脖子,把她拎远了一些,让她根本够不着他。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了?”西里斯把手伸得笔直,不然肯定要挨打了。莱姆斯你还在笑什么,他用眼神谴责老友,快解释一下,制止这个暴走萝卜头啊!
温蒂气得嗷嗷叫,小爪子伸着还要挠他:“我干嘛?今天周三,我来上课呀!你松开我——”
西里斯觉得自己太冤枉了,刚才他正在书房看书呢,被来叫他的克利切那牛蛙嗓子一吓,以为莱姆斯是找到阴尸的线索了,一喜,急忙跑到厨房,通过壁炉过来,结果一过来看到温蒂,又一惊,以为是小萝卜头有什么不好了。
真是无妄之灾,他努力解释:“我刚才不是着急吗,温蒂?没碰到屁股,哎哟,没有,真的!隔着内裤呢!”
温蒂尖叫一声,小手缩回来捂住自己的耳朵:“恶心死了!我不要听!”
好吧,虽然不是他希望的那种平静,但起码女孩不再对他发起攻击了。西里斯松开手,整理了一下被她扯得乱七八糟的晨衣。
温蒂气鼓鼓地坐回她的专座上。
卢平一直和他们保持着距离,他抬手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才开口说:“温蒂没事,大脚板,是大脑封闭术的课程。我们要进入实战阶段了,温蒂,她,嗯……她希望你来对她摄神取念,然后她抵抗。”
西里斯闻言,扭头看了眼温蒂,后者咬着嘴唇,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我吗?哦,可以啊……”他把魔杖在晨衣上擦了擦,省得女孩再对他发疯。梅林的内裤,真的没有碰到屁股啊!但,唉,好吧,之后还是塞在袖筒里……这次不是出门着急吗?
萝卜头,没耐心,不体谅。
但西里斯马上就明白了为什么要由自己来对她摄魂取念,他想,一定是温蒂自己提出来的。
温蒂除了刚才的恼怒之外,其实现在心里也很紧张,她并没有告诉西里斯太多的事,他会看到自己以前的经历吗?
哦,最好是不要……
虽然他们两个可以说是关系最亲近的伙伴,但温蒂也不想他看到一些很糟糕的东西,不光光是怕他知道太多未来的事,梅林在上,因为他自己的经历就已经够糟糕的了。
根据卢平的授课,温蒂推测自己的记忆分为两层,第一层是浮在表面的现在,第二层则是沉在底部的过去,也就是以前的那些事情,虽然已经恍如隔世,但温蒂依旧记得每一个细节。
也像是两条河流,地上的小溪蜿蜒曲折,静静流淌,地下河却是暗潮汹涌。
她要把西里斯挡在第一层,没错,不要贪心,先把他挡在第一层,再把他赶出去。
“记住集中和冥想的切换,温蒂,先快速进入冥想,让河流把你的情绪带走,然后集中,找到他,反击。”卢平提示说,等他们两个站到办公桌前面,就挥动魔杖把扶手椅变没了,让场地更宽敞一些。
“准备好了吗,温蒂?”西里斯举起魔杖。
温蒂站得笔直,深呼吸,又紧张地握紧了拳头:“来吧。”
“三,二,一,摄神取念!”
温蒂进入了冥想之河,那是她熟悉的地方,但有什么不对劲,除了她自己,还有另外一条鱼在这里。
小青蛙使劲朝前游,但对方很快追了上来,她的防御被轻松瓦解,对方紧紧贴住她,窥探她的记忆碎片。
……德拉科在天文塔上几乎透明的脸……自己被他用魔杖指着逼进走廊的那个晚上……他和斯内普教授说话,可能是在告状……图书馆里自己对他念恶咒……斯内普故意把自己的水晶瓶掉到地上……
温蒂知道自己要抵抗,她也知道他在哪儿,集中,快集中……抓住他……
……自己在斯内普办公室里打听狼毒药剂……斯内普摔门离开医疗翼的背影……自己在塞德里克怀里哀求他帮忙……自己在走廊上奔跑……特里劳妮教授的大围巾……
她抓不住他!她快要窒息了!
但西里斯及时收手了,温蒂喘着粗气晃了一下,没有摔倒。
成功了……也失败了。
她把他留在了第一层,但没能集中,没能抓住他然后把他赶走。
“你,你用全力了吗,西里斯?”她急切地问,如果他用了全力的话,那自己的确就是成功了。
西里斯迟疑了一下,摇摇头。
“五分吧,”他说,收起魔杖,又轻轻抓着她的肩膀,关切地问:“你还好吗,温蒂?”
他看到了鼻涕精!梅林,他对可怜的温蒂做了什么,还有马尔福家的那个男孩……他眯起眼睛,转头对已经走到旁边的莱姆斯说:“鼻涕精也在这儿教书?”
“是斯内普教授。”
温蒂下意识地纠正他,刚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不该说!卢平还在边上呢!她不该知道斯内普的外号!
她紧张地瞅了卢平一眼。
但卢平一副没有注意到的样子,回答西里斯的话:“啊,是的,他教魔药学。”
所以西里斯在温蒂的记忆里看到了西弗勒斯?有趣……卢平想,温蒂和西弗勒斯有什么交集呢?她明明很害怕他……
温蒂难过地揪着自己的辫子,唉,西里斯才用了五分力,所以自己根本就没成功……好难啊……唉……
西里斯的担忧和温蒂根本不在一个纬度,他打量着自己正抓在手里的萝卜头,她看起来无精打采,他急了:“那个鼻涕精欺负你了,温蒂,是不是,你怎么也不和我说?莱姆斯!你怎么也不管管!你看看,你看看!”
他把耷拉着头、焉哒哒的温蒂转了个方向,对准莱姆斯,控诉到:“有他那样做老师的吗?怎么回事,逮着温蒂欺负?我要去找他算账,莱姆斯,你别拦着我。”
温蒂对着卢平迟缓地眨了眨眼,暂时把自己学艺不精产生的无力感放下,回身去安抚炸毛的西里斯:“我没事……西里斯,斯内普教授要求严格是为了我好……”
男巫急得跳脚,觉得她怎么总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呢?他吠:“胡说什么呢,他把你的药水摔了是对你好吗?马尔福那样欺负你,肯定就是他在背后指使的!”
西里斯额角暴起的青筋随着急促呼吸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露出獠牙去咬人了。
“等等,什么摔药水,马尔福,德拉科马尔福?”卢平抬手按住西里斯的肩膀,让他冷静点,不要着急,他自己从只言片语中大概推断了一下,转向温蒂问:“德拉科欺负你了?”
温蒂觉得现在他们三个人的状态很微妙,西里斯面对面捏着自己的肩膀,卢平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后自己现在要小心地回答卢平的问题……不能进一步激化矛盾。
劫道者们和斯内普教授……他们的陈年旧账算不清楚的,可别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真的打起来……
温蒂深吸一口气,用一种随意的口吻回答:“没有,教授,没有欺负,就是同学间的小打小闹,很正常的。”
卢平这下是确定了,德拉科肯定是欺负温蒂了。
西里斯也听出来温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他没急着揭穿她,而是用灰眼睛紧紧盯着她,像是要看看这个丫头嘴里还有没有半句实话。
温蒂抬手拍拍他肌肉紧绷的手臂,甜甜地笑起来:“真没事,西里斯,别那么上纲上线的……德拉科是你侄子,也就算是我弟弟了呗。我和他打打闹闹能有什么事呀,对吧?”
卢平和西里斯都被她这个鬼才逻辑弄得一愣,西里斯也气不起来了,松开手摸摸她的头,嘟囔着:“那小子算什么侄子……”
卢平抱着手臂,心想她这招四两拨千斤,对西里斯还真是管用。
温蒂觉得西里斯的衣服有股香味儿,就凑上去闻他的晨衣前襟,好奇地问:“克利切给你洗了?香喷喷的。”
不是那种清理一新之后的气味,而是实实在在的那种,洗衣粉的香味儿。
“嗯?是啊……”男人心不在焉地低头看她,她抬头朝着他嘻嘻笑。
西里斯又忍不住搓了搓她的脑袋。
温蒂不喜欢他弄乱自己的辫子,又拍开他的手。
卢平变出椅子,然后温蒂和西里斯都坐下来,温蒂把刚才自己失败的练习感受给卢平详细说了一下。
卢平泡了一壶茶,温蒂捧着茶杯吨吨吨地喝了,西里斯没急着喝,就那样等卢平给分析一下情况。
“所以你已经发现了他,这是好事,温蒂,做得很好,”卢平一如既往地用具体的鼓励表扬开场。
西里斯挑眉,觉得温蒂就是吃月亮脸这一套,他就是用这种手段哄得这丫头对他言听计从?自己要不也学学?
“但是我没法集中,教授,我能感觉到他看到我的记忆了……”温蒂把杯子放下,苦恼地说。
“大脑是很复杂的,你不能指望它完全听你指挥,这需要练习,下次你可以试试先去触碰他,如果能碰到,要抓住就更容易一些了。”
“明白了。西里斯,那我们再来试试吧?”温蒂看向西里斯。
“今天不试了,我要去和鼻涕……斯内普聊聊天,”西里斯被温蒂在桌子下面踢了一脚,改了个口。
卢平无奈地摇摇头:“恐怕不行,西里斯,我们之前说好的,你可以过来,但不能离开我的办公室。”
“哎哟,卢平教授,我们家温蒂都被欺负成那样了,我难道不能管管?”西里斯把卢平的茶杯放回去,故意阴阳怪气地说:“我只是和别的任课老师聊聊天而已,你的占有欲不能那么强吧?请问我只能和你说话吗?”
温蒂可不想把刚在斯内普那儿刷的好感度给折腾没了,她赶紧跟着劝:“西里斯,你别去,斯内普教授真的挺好的,他,嗯,他……”
温蒂一下子想不出他好在哪儿,卡壳了。
“我还要继续上他的课呢,你别给我搅黄了!”她憋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
卢平说:“说得对,温蒂,不过今天是不该继续练了,你要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放松一下大脑。咱们下周,哦不行,下周我有事,得停一次,那就下下周,还是同一时间吧,好吗?”
温蒂当然听他的话,西里斯也没法子,但他不会就这么算了,不管是马尔福还是鼻涕精,迟早他都会让他们好看。
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