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温蒂睁开眼睛,觉得肚子真的饿扁了,唉……早知道今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就该多少吃点东西的。可那时候烧得迷糊,只想睡觉。
克利切给自己煮的早饭不知道还有剩吗?
她摸摸瘪瘪的肚皮,觉得可能是因为睡太久了,浑身都有点酸疼,翻了个身,突然发现额头上的毛巾已经没有了。
抬手一摸,自己已经退烧了?
很好,特别好,她左手撑着床想爬起来,可以去搞吃的啦。
然后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西里斯就趴在里面的床边,已经睡着了。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漏进来,像一汪银色的水,淌在他的半边身子上。他的长发散在床边,黑得发亮。他就蜷在她睡着的这边,其实离她的手很近,弓着背,手臂交叉枕在头下面,两条长腿盘着。
在梦里他还皱着眉,睡得不是很安稳。
她侧过身,借着月光看他,觉得他用这个姿势睡可真不舒服,但……让她想起了暑假的时候,又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头发。
受苦了,西里斯。
他怎么不去沙发上睡?不对,这是他的房间啊。
温蒂很想让他再睡一会儿,可又实在太饿,肚子已经咕咕叫,在抗议了。
她只好试着从另一侧下床,对,就这样慢慢的挪过去……
所以西里斯你一个人睡这么大的床干嘛呢我请问?
她马上就要挪到床边上,胜利就在眼前!现在克利切会听她的话,趁机让他给自己做点好吃的!鸡蛋布丁!没错!不知道他会不会做那种芯子软趴趴的馅饼……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身后的男人一下子惊醒,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腾上了床,动静大得吓人,一把将她给扯了回来,压在身下。
“温蒂,温蒂……唔……”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脸颊蹭过她脖子上的纱布,呜咽着发出模糊不清的痛苦呻吟。
她想告诉他,自己在这里,自己没事……但张着嘴却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只好搂着他的脑袋,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头发。
唉……真的很饿很饿,眼冒金星了……而且好重啊西里斯,要把人压扁了……就不该给他吃那么好,喂得这么壮……温蒂捏了捏他的肩膀,觉得厚实了好多。
他好像只是半梦半醒之间,受到潜意识支配才寻找她,担心她不见了。这下抓住了她,确保不会跑了,很快就又睡了过去,呼吸声逐渐变得均匀绵长。
温蒂心想,自己可能会饿死在床上吧……呜呜,竟然是如此悲惨的死法。
她手也没力气了,勉强抬起来用力捶了他两下,又拧他耳朵,都弄不醒他,这家伙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睡死了。
所以自己刚才哄他睡是干嘛呢?糊涂啊!
正在她心生绝望的时候,卢平轻轻打开门进来,他手上端着,哦天呐,是她想的那个吗?那种软软的,甜甜的……是戚风蛋糕!
她用渴望的眼神吃着卢平手里的蛋糕。
卢平看清屋内昏暗的场景后低呼了一声上帝,赶紧放下盘子,立刻就过来把西里斯从温蒂身上挪开了。
呼……得,得救了……蛋糕,蛋糕……
高大的男巫被卢平拨弄到一边,仰天睡着,皱着眉梦呓了一声,没醒来,但伸手还要抓温蒂。
温蒂怕极了,还好卢平及时把她抱了起来,让西里斯只抓到了被子。
他蜷起来,把被子卷巴卷巴搂在怀里,咕哝了几声,很快又睡沉了。
温蒂紧紧搂着卢平的脖子。
卢平像抱孩子一样把她抱得很高,面对面一手环着她的膝弯,另一只手有力地扶着她的后背,以免她仰倒。
只要温蒂想,就能把下巴搁在他的头顶上。
他力气可真大,温蒂惊讶地想,几乎就是把自己举起来了。
他应该是在前两天变身了吧?今天是二十八号,满月是二十四号……这次这么快就恢复了吗?
顾不上许多了,蛋糕,要吃蛋糕,饿死人了,她伸手指蛋糕,卢平走了两步,把她放在沙发上,给她把蛋糕端过来。
可是温蒂手有点发颤,拿不稳当盘子和叉子。
她已经饿得有点发冷发虚了,刚才心里又急,西里斯身上又热,完全不觉得冷,可是从被窝里一出来马上就手脚冰凉。
她觉得自己可以直接啃这块蛋糕……她放下根本拿不住的叉子,双手托着盘子就要把脸凑上去。
卢平没让她那样做。
他在她身边坐下,让女孩靠在自己怀里,双手绕到她身前,一只手端着盘子,一只手拿着叉子喂她吃。
温蒂急切地张嘴就咬,牙齿嗑到叉子发出轻响,用力抿紧嘴,使劲儿往下咽蛋糕。
真疼,奇怪,怎么这么疼,她感觉蛋糕擦过喉咙就像是刀片在割肉一样疼。
之前明明不疼……
但她马上又张开嘴,还要吃。
眼角还挂着因为生理性疼痛而蹦出来的泪水。
卢平又喂了她一口,然后把叉子放在盘子里,按照她吞咽的节奏,用指腹隔着纱布,给她轻轻顺着喉咙。
他不敢太用力,她脖子上的伤可能还在疼。
他的手指轻轻弹动,帮她把食物快速送下最疼的那一段。
女孩边疼得哆嗦边吃,卢平心里也很不好受。实在太可怜了……他想着,停下了喂她的叉子,把盘子也放在沙发边的小茶几上。
他松开怀里的小家伙,站起身,拎起沙发上的盖毯给她盖好——克利切已经把那条被蛇牙污染的毯子处理了,这条是新的。
这个小精灵最近心情好,就在房子里这儿收拾一下,那儿打扫一下。刚才卢平拿蛋糕的时候,他还在清理门厅里的画像呢。
女孩不解地抬头看着他,怎么不给吃了?
她张嘴,向他表示还饿。其实也很想喝水,但她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动作,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卢平。
目光里是一贯的信任和依赖。
“你这样吃会刺激伤口,”他用大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花,轻声说:“你等一下,我想想。”
卢平不是魔法伤害的专家,但他对于治疗伤口还是有一些办法的。久病成医嘛。
他经常自己处理伤口,这就是为什么西里斯去找他帮忙。但发现温蒂是被黑魔法伤到之后,他那天晚上就强烈主张要带她去圣芒戈的魔法伤害科看看,被西里斯拦住,两人其实也闹了点不愉快。
但是现在他知道是为什么了。究竟为什么西里斯明明急得要发狂,也不肯带温蒂去圣芒戈?
伏地魔的灵魂,梅林,这么可怕的东西,眼前的小姑娘还活着都是一个奇迹。他们要怎么给那些治疗师解释呢?
哈利上次给他们说的密室的事情,金妮不也差点被害死了吗?那次如果不是哈利及时出现,金妮就没命了。
就像这次,如果不是西里斯及时发现……
他抽出魔杖,沉吟片刻。
温蒂裹在毯子里不觉得冷,只觉得舒服又温暖。她看着他的魔杖,是要给自己施魔法吗?好期待啊,她眼睛亮晶晶地看他。
他拿着魔杖的样子真帅啊……
“张嘴,温蒂,”他蹲下来和她平视,女孩乖乖地张开嘴。
“张大一些,对,就这样,”他捏着女孩的下巴,对上她圆溜溜的眼睛,说:“别害怕,我给你施个愈合咒。”
但他其实从没试过在这么柔嫩靠内的部位使用这个咒语,他自己通常都是外伤……可是现在只能试试了,必须控制好力度才行。
而且他不能表现出丝毫的动摇和紧张,女孩会害怕的。
他微笑着,让女孩闭上眼睛。
梅林,被她这么一直盯着看,不紧张也要手抖了。卢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幸好女孩一贯很听他的话,立刻就闭上了眼睛。
他满是伤痕和茧子的手指微微陷入她柔嫩的脸颊,固定住不让她移动,女孩的皮肤细腻光滑,就像是给一块嫩滑的布丁做手术一样,感觉稍一用力,就会被他捏碎。
他把魔杖伸进她嘴里,避开她的牙齿,悬在她的小舌头上方,指着内部在他早前检查的时候发现的红肿位置。那里肯定破皮了,不疼才怪。
“快快愈合,”他轻声念着咒语。一道淡淡的绿光从杖尖像雾一样轻柔地朝着他所指的方向飘过去,他注意着女孩的表情,万一她觉得不舒服就马上停止。
但女孩神情一直很放松,很平静。
“好了,温蒂,”他念完后抽出魔杖,让温蒂尝试着咽了一下口水。
咒语很有效。
她觉得没刚才那么痛了,很惊喜,开心地朝他笑,又马上啊啊的张嘴,要吃蛋糕。
也想学这个咒语,愈合咒……温蒂想,记在小本子第一条上。卢平应该出个实用咒语一百则,不比洛哈特那绣花枕头强一千倍?
卢平也笑了,他收起魔杖又坐在她身边,侧着身,和盘腿坐着的女孩面对面——她已经把垂在外头的小脚都收进毯子里去,像一个小雪球一样滚动着朝他转过来。
卢平拿起盘子和叉子,继续给她喂蛋糕。
又狠狠猛吃几口之后,温蒂才终于有了食物落进肚子里的感觉,没有那么饿了。
解决了胃的困境之后,她又开始心猿意马起来,一边张嘴咬住他递过来的勺子,一边偷偷看他。
他也微微垂着眼看她,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格外专注,温蒂甚至能从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脸庞。
和学校里那种礼貌性的温柔不同,此刻他的眼神里带着某种更加亲密的东西。这种注视不带有任何侵略性,却让她从心底泛起一阵酥麻的颤栗。
她赶紧移开视线,盯着他领口破损的一小块衣领,微微张嘴,让他把叉子抽出去,然后等他再戳一小块蛋糕,递到自己的唇边。
他们离得很近,她能清晰感受到他呼吸的节奏,温热的鼻息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梅林,让时间就停止在这里吧……温蒂觉得自己吃的不是蛋糕,而是幸福本身。
卢平也觉得给温蒂喂吃的很有意思,她吃一口,偷偷摸摸看自己一眼,又吃一口,又看一眼,就这样不停地循环。怎么了,这是什么新的吃饭游戏吗?怎么没有人告诉他怎么玩?
他摸了摸脸,也没有脏东西啊。
她在看什么?
一直把盘子里的蛋糕都给她吃完了才结束。
卢平刚想给她擦擦嘴角沾着的蛋糕渣子,温蒂已经伸出舌头灵活地舔掉了,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像是在等他表扬自己反应敏捷,这副可爱的模样真是让他忍俊不禁:“想喝水吗,温蒂?我去给你拿水。”
温蒂乖乖点头,她真的很渴。刚才一直在忍着,现在就是想喝,非常非常想。
但卢平刚站起身,克利切就推门进来了,他端着一杯热可可,看了一眼卢平,眼神有些奇怪。
“克利切给小姐泡了热可可,”他嘶哑地说,走过来想把杯子递给温蒂。
卢平却伸手把杯子从克利切手里抽走:“谢谢你,克利切。”
克利切已经换了新的茶巾,干干净净的,他没有跟卢平说话,就像他这人不存在似的,给温蒂鞠了个躬就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卢平又在温蒂身边坐下,温蒂其实吃了点东西已经有力气了,但卢平把热可可递到她嘴边的时候,她只是顺从地微微仰起头,就着他的手喝。
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绵羊。
一只这么小小的、乖乖的多可爱啊,卢平心想,谁能想到呢,实际上惹麻烦的本事一点儿也不小。
温蒂尝到了一丝威士忌的味道,享受地眯起了眼睛。所以克利切都记着呢!自己和他说的话。
好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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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79 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