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一个近视眼出门忘记戴眼镜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答:五十米外人畜不分,加上散光世界更加模糊。
我就是保持着这样的姿态在狂奔,还差五分钟上课就要迟到了,就当我即将冲刺进教室位置的前一刻,我结结实实的撞上一个人。
我往后退了几步,看清前面的人是谁以后,即将脱口而出的道歉愣是被我吞了回去。
是御幸一也那家伙。
“是一也啊。”
我淡定的坐回位置上,从书包里拿出今天上课需要的东西。
“连句道歉都没有?”御幸一也在我前面位置坐下转过头问我。
“那对不起?请你喝牛奶。”
这瓶牛奶还是我收拾书包时候看见的,估计是我妈趁我去洗手间漱口的时候偷偷塞进我包里的。
时至今日她还抱着让我喝牛奶长高这不切实际的幻想。
御幸在看见我放在课桌上的牛奶时,他问:“又是牛奶?能不能有点诚意?”
我麻溜的把牛奶吸管拆开戳进牛奶瓶里塞到御幸手里催促他转身回去顺便吐槽:“我俩谁跟谁,都纠缠那么多年了。”
真的很多年了,小学时候不信邪的棒球场上对对碰,一碰就缠在现在。
我早就不打棒球放弃投手梦一心在家当咸鱼,他却还在一直将这份热爱坚持下去。
“你没戴眼镜?”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撞上你?”
如果我戴着眼镜会是这样的?
御幸吸了一口牛奶,然后指着已经在讲台上写板书的国文老师,他问:“你看的清黑板吗?”
很不幸的是,我看不清一片朦胧。
这种感觉就像是蓝光影片因为网速问题被强行降到标清程度。
“看不清。”我老老实实的回答,同时还抱有一丝期待对御幸愿意借出他眼镜的期待。
然而我得到的是御幸一句:“哦,那我也没办法。”
说完这家伙就转过去背对着我。
果然,我不该对御幸抱有期待的,一丝都不该有。
我愤怒看着御幸背影,又觉得不解气用圆珠笔的底端在他背上画王八。
我才画了三遍而已御幸这家伙就突然丢给我一张纸条趁机动作迅速转身从我手里抽走了我的笔。
气得想踹他屁股的,结果忘记板凳的存在直接踢在上面。
声音不响,脚却很疼。
我边在心里咒骂御幸边打开了纸条。
那张纸条上写的内容如下。
[你画再多王八骂我也没用,今天我帮你记笔记,改天记得请我吃饭。]
……
我就要骂。
御幸一也你这个王八蛋。
伴随着放学铃声的响起一天课程也随之结束,御幸把他做好的笔记一股脑全丢在我桌上让我明天还他就打算往外走去。
然而御幸没走成功,我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御幸的衣角,他一脸奇怪的看着我问:“有什么事吗?”
我明人不说暗话。
“一也,你有隐形眼镜的吧?”
御幸自从我认识他的那时候就戴着眼镜,以前无论赛场上还是赛场下都是黑框眼镜,可升入青道高校以后这家伙赛场上不仅戴着防灰尘的风镜还戴着隐形眼镜。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俩近视度数是一样的。
“有,你要干嘛?”
“我要去看仓持训练。”
御幸很明显愣住了,他过好一会才开口问我:“你再说一遍?”
“我要去看仓持训练啊,你们今天不是有训练赛吗?”
御幸没有任何犹豫的拒绝我:“不借。”
我现在简直是一本十万个为什么。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御幸说完就成功挣开我的牵制往外走去。
我一股脑把桌子上的东西装进书包里甩在肩上急匆匆追出去。
御幸走得还挺快,我都一路快跑追着,最后在他彻底走出教学楼前再次抓住他衣角。
“哥!一也哥!”
我豁出去了,捡起这个被我封印很久的称呼,我已经好几年像没有这样喊他。
心情好或者有求于他就喊一也,被他惹火就喊御幸一也全名。
御幸停下脚步回头看一会我,很突然的向我伸手,我没明白他意思还揪着他衣角一脸迷茫。
“笨蛋——”御幸拖长了音然后伸手把包从我肩上取下挂在他身上。
下一秒我听见他说:“我算是明白你长不高的原因了。”
我隐约猜到御幸要说什么理由,我抢先比他回答:“我是被生活重量压垮的。”
御幸直接笑出声,我狠狠瞪他一眼试图让他收敛一点,反而适得其反让他笑得更开心。
“一也,怪不得你没有朋友。”
这人的性格实在是太糟糕,随着年龄的增长也越来越过分,都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忍下来的。
“我这不有你吗?”
我选择沉默,这话我没法接。
“喂喂?你这什么表情?”
大概是那一声哥把御幸打动,最终他还是把隐形眼镜借给了我。
然而问题也随之出现,这是本人第一次戴隐形眼镜,这也意味着我根本不会戴。
御幸明显料到我会发生这样的情况站在我身边没走。
在我挣扎尝试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御幸,他又对着我笑笑得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要我帮忙吗?”
“不知道为什么从你嘴里听见这话感觉怪怪的。”
真的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感,就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样。
“不要那我走了。”
“哥哥哥!一也哥!”
我为看仓持在训练赛上的表现实在付出太多。
现在情况是这样的。
御幸已经很努力的把隐形眼镜戳近我眼里,但我眼睛实在是太敏感,一碰到就开始眨眼,眨到他都没脾气。
最终我搭上御幸肩膀,我对他说:“一也,我放弃,你去准备训练吧。”
“不看了?”御幸问。
我确定的回答:“不看了。”
这五十米就人畜不分的视力,怎么看得一般在每小时一百多公里的棒球球速呢?
小学还在打棒球时候,我有幸站在打击区看过高速投手的投球,那入手套的声音我都替捕手感到手疼。
“有点可惜。”
你那疯狂上扬的嘴角可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回家了,明天请你吃我的吃手工便当。”
虽然我自制便当完全没有卖相还只能达到能入口的程度,但四舍五入也算请他吃饭。
我才走出几步就被御幸从背后抓住,随后感觉鼻梁一重,标清画质瞬间重回蓝光。
“看我比赛吧。”
我用食指顶了顶滑到鼻梁的镜框,向后转去发现御幸已经跑进球场。
然后,他被同级的和三年生围起来了?!
我还在这边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的时候,他们又已经往球场中心走去,只剩御幸那家伙走在最后。
不知道怎么回事,御幸走到一半突然向我这边看来,凭这眼镜的福我能清楚看见他在对我笑。
我当做没看见的往前走去。
反正没被打一顿就好。
青道的比赛一向是不会令人失望的,今天的练习赛也不例外完胜对手。
等人群都散去,我坐在观赛区的椅子上思考到底是去找御幸还眼镜还是先走回家明天尽量早到教室还给御幸。
“你在发什么呆?”这声音我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御幸的手在我面前用力晃了晃,晃得我心烦,我直接抓住他手抬头说:“在想什么时候还你眼镜。”
诶,御幸的手心怎么比小时候还要粗糙?是不是练习打击练出来的?我没忍住多摸了几下,结果这家伙手抽得速度那叫一个快。
“你等会回去看得清路吗?”御幸撇过头没看我。
不是,你撇什么头?
“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一也,你在看什么?”
我顺着御幸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球场内他的队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在吃经理准备的饭团,为持续到晚上的训练垫肚子。
御幸没说话。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他耳垂怎么红得有点异常?
“一也?”我又喊他名字。
他还是看着那边一句话都没说,难道是在放空自我的发呆?
“御幸一也——”
我拖长音调喊他名字,他这才终于转头看我,很突然的他说:“你戴我眼镜不难受吗?”
“除了会滑下来这一点好像也没什么,哦,我现在还给你吧。”
我顺势摘下眼镜打算塞到御幸手里,他拉住我的手直接往外走去,我勉勉强强跟上他的大步伐:“喂?一也,你要带我去哪里?你不训练了吗?小心训练结束以后成咸鱼啊。”
御幸一直沉默的没有说话,这让我怀疑他是不是被人调换了,换做平时他肯定会反驳成为咸鱼的人只会是我。
这沉默的让我感到不安。
御幸带我来到能够俯瞰棒球场的那条小路上。
已经是黄昏时刻,云朵也被半落的夕阳晕染成漂亮的橙红色,御幸就站在这片光晕下看着我。
“如果我喜欢你会觉得奇怪吗?”他问我。
我自动撇去开头的如果和末尾的话,提炼出他的中心意思:“你喜欢我?”
“是啊。”
“你是不是游戏输了才要跟我表白的?”
这也未免太突然?上午还在像和兄弟一样和我打闹的人,傍晚却突然跟我打直球表白。
嗯?等等,好像也没那么突然?
我说我要去看仓持比赛时候,御幸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可在我的死缠烂打下他又同意。
“明白了?”
“明白了。”我老老实实回答。
明白是明白,可我又分不清我对御幸到底是什么感情。
我和他的故事可以追溯到小学,在我家附近球场意外相遇,一个菜鸡投手和一个天才捕手对对碰的故事。
我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御幸一也这个人的存在是我生命里重要的存在,虽然有时候他真的让我想要套上麻袋捅揍他一顿。
算了,试试吧,反正和他交往也不亏。
我把他的眼镜放在校服外套口袋里,把包丢在地上,往后退了几步,在他困惑的眼神下我直接跳到他身上。
御幸手忙脚乱的接住我,边接住我边说我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我还没嫌弃你身上有味呢。”
我抱住御幸的脖子,有点后悔我如此莽撞的跳上来。
好热,他简直跟火炉一样。
“你答应了?”
我哼哼几声,没有正面回复:“你最好把那句话再重复一遍。”
我都做好御幸糊弄我过去的准备,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真的乖乖重复:“我喜欢你。”
于是我没忍住追问:“跟棒球比呢?”
“喂喂,你们之间有什么可比度?”
懂了,人不如球。
我现在还做不到像御幸那样直白的说出我喜欢你这句话,这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我可以确定的是。
“一也。”
“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从过去到现在,乃至未来,我都会一直看着你,会在你身边。
“不看仓持了?”
敢情你还记得这笔呢?
“嗯嗯,一也哥最帅了。”
以后我的眼里只会有你。
——
写在最后的话,眼镜还是戴自己的好,无论什么都是,现实里不建议模仿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