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自由权杖 第71章 蒙特伊索拉的落日

并没有做任何出行安排的赛普特搭上了卡卡的自驾游班车，吃完饭两人就换了件厚外套拿上钱，开车出发。

等等，开车？

“你哪找的车？”鉴于两人都是偷偷跑出来的，一般尽量不留下登记痕迹，以免被泄露信息，毕竟不是谁都能够在金钱的诱惑下保持职业操守。

“我在意大利也是有朋友的啊。”卡卡理所当然的回答，钻进驾驶室轻车熟路的发动车子朝还站在外面的赛普特招收，“快进来，我们要在下午两点之前到码头，我问过了，再晚的话进岛后根本玩不完。”

面对兴致正高的卡卡，赛普特想太还是不要刨根问底询问车子的来源和朋友的可靠程度了，反正就算是被别人爆出来，惨的也不是他。

蒙特伊索拉在米兰的东北部，就算熟悉路况的老司机也要预留两个小时车程，赛普特看了眼手机，很好11：45。

实在是第一次搭伙出去玩，还没摸透对方的性格，赛普特不知道要不要开口提醒，跑这么远的路去了天黑了可咋整。楼口不远处那个教堂去看看还不行么。

卡卡没空关心赛普特丰富的内心情绪，他甚至连导航都不开，踩了油门就冲了出去，开着的车窗瞬间被灌进湿润的风。

赛普特：……没想到卡卡开车是这种风格的。

卡卡可能也是觉得自己有点太冲动了，不好意的解释：“我有点激动，你放心，我技术很好，而且地图我都看了一百遍了。”

赛普特：……事到如今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已经上车的赛普特不敢说话，怕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影响他的正常技术，不过卡卡根本没把“开车不聊天”当回事，在米兰的街道上，数量多到令人眼花缭乱的路口让卡卡时不时的就要踩刹车，他似乎是适应了这样的交通状况，甚至可以单手握方向盘，还跟赛普特说这话：“其实我好久以前就想去了，一直没机会，太好了。”

“你在意大利不是待了五六年，也没去过？”

“嗯，也没什么机会，”卡卡抿了抿嘴，重新启动了车子，与车速明显不同的慢悠悠的开口，“那个时候很忙，再加上度假都会选择一些很远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想去那里，有什么特别的吗？”对于赛普特来说，属于异国他乡的意大利那里都可以当作景点来参观，所以他也感受不到他们所在酒店楼口不远处的教堂和市中心那个教堂给人带来的不同感受。蒙特伊索拉，意大利最大的湖中之岛，也不过是意大利的岛，有意大利的居民，有意大利的建筑，又有什么不同呢。

“我听说……”

“嗯？”

卡卡笑着摇头，用回忆的语气诉说：“我以前听别人说过，蒙特伊索拉的落日是最美的。那时我在想，最美的落日离我那么近，我一定要看一看。”

车子疾驰而过，意式风格的尖顶与红墙飞快扫过，冬季的地中海气候温和湿润，即使是北方的米兰都有轻柔绵软的阳光，在空气中如同提拉米苏融化成甜腻的渍，散发着香甜的难以抹去的痕迹。街边风景在风中模糊后退，赛普特开了一点车窗，有风灌进来，吹起发尾鼓起衣角，让人恍惚若坠入梦境。

太美了。

与充满工业气息与时代脚步的曼彻斯特不同，米兰慵懒又享受，肆意向人们展示它数百年来的孤独辉煌与优雅沧桑。

赛普特难以想象卡卡提到的蒙特伊索拉的落日能有多美，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遇到一个相对陌生的人，看陌生的风景，听陌生的歌，已经是一段美好的旅行。

“你原来…”

“嗯？”

“没什么。”赛普特没再开口，他只是好奇想问对方原来是想要和谁一起来看落日，为什么以前没有来，只是张开口又觉得实在是一个扫人兴致的话题。

美景独立于所有故事和匆匆过客，值得每个到访者全身心的投入自己的感受，陪伴并非唯一必要，眼睛寻找的并非美景而是心灵在漂泊中寻求归宿。

卡卡对自己的判断很准确，之前的准备也很充足，驱车整整两个小时，他们终于到达了那个叫做斯诺伊的小的可怜的码头，新设的石墩还带着与周围不太搭调的完整，一个很小的钟楼，一段斑驳废弃的城墙，背后是密密麻麻的古老意式建筑的房屋，鳞次栉比，繁杂有序。因为是圣诞期间，船家只有两个人在，卡卡交了钱，两人跟着年轻的船家走了几米的木头栈桥才登上了那条晃晃悠悠的小艇。

“这里可真是古老。”赛普特忍不住感叹。

卡卡笑着说：“这里只做了居住的基本修缮，还没有开发。”

赛普特奇怪：“这里看起来环境很好，为什么政府没有修缮这个景点呢？”

“一座与世隔绝的湖中小岛，即使是意大利最大的湖中岛，也不能接受大量的旅客，而且岛上没有特殊的建筑，没有辉煌的历史背景，相比之下没什么特色，也没有太大的开发空间，所以很少又外国游客来，”卡卡耐心的解释，“但是这里居住的人口不多，环境优美又清净，当地人都把这里作为一个休闲度假的好去处。”

年轻的船家也非常符合一个意大利人的性格特点，听到两人的对话还热情的介绍了蒙特伊索拉的情况，顺便狠狠夸了一番两人的身高腿长。戴着口罩帽子的两人面面相觑，虽然早知意大利人的种族优势，这突如其来的意式夸奖还是让人猝不及防。

“你们是要去看落日吗？”

船家贴心的没有询问两人的信息，只是在得知两人因为落日而来时，告诉他们岛上哪里的视角最好。在圣诞期间结伴出游，还戴着帽子口罩的两个男人，看起来就是有故事的人，作为善良又温柔的意大利人，船家捋了捋他的小卷毛，深藏功与名。

“意大利男人都这样？”赛普特觑了一眼船家，小声问卡卡。

卡卡深有感触的回忆：“我刚来米兰的时候去一家店吃饭，因为当时意大利语说的还不太好就随便点了一个shrimp fra diavolo，我没想到辣的我吐舌头，我正苦恼怎么向服务员解释我想要一杯水，就有一个服务员给我送来了一杯果汁，她指了指柜台后面告诉我是店长送来的免费饮料。那个店长很年轻，黑色的短发，我看向他的时候他还朝我笑了笑。”

赛普特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这明显是被搭讪了嘛。

“那个时候我就想，怪不得意大利人的好人缘那么出名，他们从来不吝啬向陌生人展示自己的善意。”

感慨的叹了口气，发现赛普特在一旁一脸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你当时喝的……不会是菠萝汁吧？”

“对啊，我那时候才发现菠萝汁那么好喝。”说着卡卡开心的笑了起来，对他来说，菠萝汁是他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接受的第一份善意，是他意大利之旅的美好开始，从那一天起，菠萝汁的甜味就充满了他的生活。

赛普特点点头，对卡卡的萌有了更深的了解。

小艇行至湖中，远远望去已经能看到岛的样子和层次不齐的建筑轮廓，湖水平静碧蓝，阳光柔软白云飘荡，带着原始自然的气息和来源于人类内心对于回归的渴望。

这里的温度要比南部冷一些，但是和现在就已经陷入严寒的英国相比，只需要穿着厚外套的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即使还没有登岛，赛普特已经被所见之景沉迷。

“到了，”船家轻快的跳到岸上系好缆，“四点半以后就落日了，我五点会在这里等你们，祝你们玩的愉快。”

………………

古旧斑驳的钟楼还在通过发条这种古老的方式报时，整点的时候有岛上的小孩子欢呼着从行人身边呼啸而过，有好奇的小孩偷偷瞄他们，卡卡上去问他们去钟楼的路，他们大叫着往前跑了一段，又回头看他们两人有没有跟上。

这座岛实在不算大，即使里面有将近三千个居民，半个小时也足够从东走到西。

走到钟楼附近后孩子们就准备离开，卡卡赶紧取下他的围巾挂在一个孩子的脖子上，又将帽子送给另一个小孩，翻遍浑身上下在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又去看赛普特，赛普特只好把帽子围巾也贡献了出去。

卡卡摸摸一个孩子的头：“快回家吃饭吧。”

等到孩子们都跑走了，赛普特装作抱怨的开口：“把帽子围巾都给了他们，我们怎么办啊。”即使是地中海气候，米兰的北方冬天还是有些冷的，他们只穿了件比较厚的外套，尤其是快天黑了，温度比中午降了好几度。

“不好意思啊，他们太可爱了，”卡卡微微眯起眼睛笑着，落日的余晖洒在他的眼睛里，像融化的巧克力，“而且我们请了他们帮忙，总得付酬劳吧。”

赛普特耸耸肩。

钟楼里很干净，并没有常年废弃的尘埃，角落里有皮球、小房子之类的玩具，估计是被孩子们当成游戏基地什么的了。虽然只有三层楼高，但是因为岛上建筑大都低矮，且钟楼建在坡顶，所以他们可以一览周围的景色。

落日余晖，暗色的天空氤氲着渐变的暧昧色泽，空旷的湖面间或划过一两只不知名的鸟儿，孤单又自由，近处有嬉戏玩耍的孩童，混杂着父母关切的声音，把回归自然的空旷拉回了尘世，放眼望去，湖岸上似乎也有着忙碌的人群，还未过去的圣诞余味快乐的飘在空气中被人吸进肺里，经过血液循环进入心脏，刻在心里，挂在脸上。

赛普特突然回头，身旁的卡卡把口罩摘到下巴以下，此时少有的显示出了与一路上的兴奋不同的安静，他的嘴角应该是笑着的，睫毛长而翘，棕色的眼睛是化开的巧克力，脸上被落日洒下柔软的光，整个人像被笼罩在金色当中。

真的如同上帝之子一般。

赛普特的内心莫名发紧，他回头看到桔红色的落日一点点下沉，如同逐渐被吞噬，温暖将会渐渐消失，黑暗即将来临，突然特别特别想留下这一瞬间。

他打开手机相机快速的按下拍照键，一张绚烂又温暖的色彩被定格在狭小的范围里。

赛普特来来回回翻了两遍通讯录也没找到能分享的人，想分享的心情却迟迟没有消散，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打开界面把这张照片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