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我只要赢 第15章 【沉默黎明】

【番外】沉默黎明·四（英格兰国家队 曼联俱乐部）

一九九八年，七月七日，巴黎时间晚上九点。

马赛，韦洛德罗母-维洛德隆球场。

法国世界杯半决赛，英格兰队对巴西队。

“嘭！”

猩红的焰火在观众席上自由舒展，弥散的烟雾笼罩着狰狞的脸，激扬的音乐飘荡在全场。

“Go，go，go！Ale，ale，ale！”

“轰隆————”

“WE——MUST———WIN———！”

“检查好装备，鞋带、护腿板、袜子整理好了没有，等下上场之前的热身一定要做好……”

“安德顿，你过来让理疗师再给你检查、缓解一下伤势，别逃跑，帕斯你记得盯着他。”

“OK！达伦，我会在旁边陪着你的。”

帕斯卡利斯立刻睁圆了双眼，看似炯炯有神的样子。

“……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种缓解伤势的理疗我不会逃跑的，队长你没必要让小孩子来看着我的。”达伦·安德顿长吁一声，又看到帕斯卡利斯的眼神略显发散，登时笑了。

“你不用一直蹲在这啦，还没换衣服呢，先去换换吧。等下我上了理疗床就是想下来，那边的理疗师和队医也不会放我下来的。”

他看着乖乖缩成一团蹲在旁边的红色死敌家的当家球星，不经意间扫视了一下其他队友，重点在几个老资历的球员身上停了停，趁着外面热闹的动静传到更衣室的时候悄悄塞过去一包能量凝胶：“吃点东西醒醒神就先去换装备吧。”

“谢谢达伦。”帕斯卡利斯心领神会，同样小小声说。

帕斯卡利斯慢吞吞套上比赛球衣，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帕斯卡利斯，你没休息好吗？”格雷姆·勒索听到小小的哈欠声回头，表情有点担忧：“今天怎么了？太紧张了吗？”

“没有，只是昨天晚上研究巴西的阵营研究的有点晚了，睡觉时间挪后了一点，睡眠是足够的。”帕斯卡利斯捂着嘴，轻声回复。

“还有昨天我看了一下国内的新闻，当前首相托尼·布莱尔访问北爱尔兰时对着北爱亲英统一党发表了演讲。”

“喔！你也看到那个了！”勒索眼前一亮：“‘历史上，联合派人民已经多次表现出他们的胆识。我要求你们今天再展示一次——在赢得战争后，去赢得和平…………北爱尔兰作为英国一部分的地位，是由人民通过民主意愿来维持和改变的。它既是英国的，也是民主的。只要大多数人希望如此，它就会一直是英国的。我相信，大多数人确实希望如此，而且会长期如此。’”

他兴致勃勃地把脸凑过来，高兴极了：“首相说的真的是棒极了！估计三个月前签订的‘《耶稣受难节协议》’能够顺利实行啦，北爱尔兰那边的联合派闹了这么久，终于要屈服了！”

“‘《耶稣受难节协议》？那是什么……哦，《贝尔法斯特协议》啊，”帕斯卡利斯欲言又止：“那，那些闹起来的联合派人们拿到他们最开始想要的东西了吗？”

“哎呀，他们只是闲的没事做，就闹事了呗，这些红毛鬼做出啥事情都不稀奇。”加里·内维尔凑过来，视线划过帕斯卡利斯火红的发色，又连忙补充：“我不是在说你啊帕斯，我只是在说老是弄出好多个新闻的北爱尔兰联合派。老实说我完全想不通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好好当英国公民不好吗？”

更衣室就那么点大，加里一着急解释，声音就直接把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保罗·因斯走过来，无情地钳住加里的胳膊：“你，过来，我们练练。”

“？！”加里不敢挣扎，只好使劲扭头对着帕斯卡利斯：“我真的没在说你！我们可是一起在曼联青训一起升到一线队的老队友了！帕斯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哎呦哎呦大哥您手别再用力了我胳膊疼————”

“活该。”勒索小小声怒骂了一句，再恢复正常音量说：“嗯……我也不清楚他们有没有拿到最开始想要的东西，不过，他们应当是会被满足要求的吧？只要不是太过分，首相为了干预国内的和平进程，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基本上应该都会同意……应该。”勒索说着说着，自己也不确定起来。

“我记得，一九八五年的《英爱协议》算是直接的导火索。”

“是的，后面北爱尔兰一直在罢工游行示威之间切换，英格兰财政的很多额外支出都倒进这里面了。”

“我记得，那时候有很多人都走出家门抗议了……”

“我倒不是不能理解他们啦，但是……都十几年了————”勒索烦躁地叹口气：“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解决这个问题，将北爱尔兰罢工这么多年导致都政府运转处理掉，然后向前看。”

帕斯卡利斯安静地看着脚下，等勒索也开始无聊地发呆了，才喃喃道：“他们……其实只是要一个能够安定内心的、实际有效的承诺而已。”

“这场延绵十几年的挣扎，其实只是一部分人希望回归祖国，一部分人将异乡看作故土的分歧而已。”

“旄尽风霜节，心悬日月光。”

“诗酒趁年华，他乡亦故乡。”

“两边，都没有错啊。”

“好啦，别纠结啥了。”达伦挣扎起身，一把环住帕斯卡利斯：“走走走，我们一起去持球热身！让我看看你最近有没有退步，小心我将你挤下去喔！”

“那不可能！”帕斯卡利斯立刻挺起胸脯，把刚刚的惆怅全部暂时抛之脑后，坚定有力地说：“被我挤下去的人，还没有能够重新和我来竞争的。”

饶是达伦向来好脾气不和人争辩，这时也气笑了。

他懒得和人废话，浅浅扯了扯嘴角：“来！”

帕斯卡利斯扭动上下身，脚踝和手腕一起绕圈转了转，微微屈膝下蹲，和达伦保持大约七米距离。

“准备好了？”

“OK了。”

达伦翻转左手，足球从掌中落下，被右脚轻轻勾起，他旋转右脚用内脚背先是稳稳颠了几下球，再一个发力将球敲向帕斯卡利斯右脚的外脚背。

帕斯卡利斯一挑眉，右脚伸出，脚背恰到好处停住了皮球，一个变向用正脚背轻推，垫球时的时间和频率几乎重合。

在又一个足球下降的间隙里，帕斯卡利斯脚尖绷直，骤然出脚。

达伦回敬给了他一个同款挑眉，用左脚让皮球瞬间静止，乖乖黏在他的球鞋上。

来回交替颠了二十几次，达伦将球踢向帕斯卡利斯左侧大约一步距离，同时往左横移。

帕斯卡利斯左脚往左上方一迈，并步带球朝前冲了几步，才传球给一直跟着移动的达伦。

青年明显愣了一下，腿脚已经因为肌肉记忆往后动，左脚却不知何时抽搐着，步伐有点凌乱地接到球后立刻传回。

帕斯卡利斯用胸停下足球，立时冲向达伦：“你没事吧？！”

“我没事，哎呀还是太久没这么轻松了，多休息了几天我这胳膊腿都不听使唤啦。”达伦安抚地说起了自嘲的话。

“我叫队医。”

“不用不用，我缓缓后就下去，到时候会自觉直接去找队医的。”

帕斯卡利斯抿着嘴，不说话径直起身，被拦下了。

“诶诶诶，别这么激动啦。哎我老实交代，主要是我刚才才在你面前说了大话，现在就找队医好没面子喔；而且我才从理疗床上下来，这看上去又要上，哎————”

“别抿着嘴啦，搞不好哪天，你也变成传统英国人了～”达伦嘿嘿一笑，五官稍微有点扭曲。

“可是，之前他们说你恢复的还可以，如果顺利的话还有机会能出场……”

“没关系，我在此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你来进入首发球员的时候，实话实话，我还松了口气。虽然现在我们俱乐部是死敌，但是————好歹我承认，你确实比我这个痴长九岁的人更厉害。这可比其他人来顶替我好多了。”

帕斯卡利斯惊愕地看着达伦。

“啊这好像是和我平时表现出来的差异大了一点。帕斯啊，你记住，能进国家队的人都不会那么简单的。我要是真的和善宽容人人友好，之前我也没办法从霍德尔手里锁定一个国家队主力的位置了。“

达伦叹着气，又莫名其妙笑起来：“我已经很幸运了，说不定这次能直接躺赢一个冠军出来呢。”

“放宽心吧，每个人总有那么点遗憾的。”

“不过，”

“说不定你能成为足球运动员当中唯一的例外呢。”

来自阿联酋的主裁判阿里·布杰赛姆吹响哨子，比赛正式开始。

英格兰队这次还是坚持打防守反击。

加里一个滑步，开场就找上了巴西中场大师、这场比赛的左边锋里瓦尔多·维托尔·博尔巴·费雷拉。

至于更加棘手的、早就已经是世界足球先生的罗纳尔多·路易斯·纳扎里奥·达·利马，则是由托尼·亚当斯和索尔·坎贝尔两人轮番照顾。

“嘿，”加里紧紧贴着里瓦尔多，嬉皮笑脸地调侃：“听说你最近又换了个新女友，身材还不错？”

“……”里瓦尔多猛地转身，刚摆脱没多久，加里就不惜体力直接追上来再次粘住：“哎，别害羞啊，我们一起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