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祈祷型门锋 第6章 第6章

你拥有了第一个朋友，也代表着你会拥有第二个，格策的好友马尔科·罗伊斯同样也是多特青训出身的年轻球员，只比你大两岁。

和你不同，罗伊斯在多特蒙德度过了整个童年，目前正在瓦伦多夫县的红白艾伦效力，因为年纪相仿，格策总是会拉着你们一起打游戏。

你们偶尔会一起联机玩《反恐精英：起源》和《实况足球10》（系统总会在这时候告诉你这个游戏是它的前身）。

罗伊斯很有玩FPS游戏的天赋——你很可惜《使命召唤4 ：现代战争》目前还未推出，不然一定会受到罗伊斯的青睐。

在这段时间里，你逐渐出名了，因为长相酷似“阿兰·德龙”却有着漂亮的金发碧眼，互联网上逐渐出现了多特球迷为你拍摄的训练视频。

你开始被多特蒙德的球迷称作“小金毛”（事实上小狗系的长相非常可爱），当意识到你的跑动非常迅速的时候，他们又叫你“小闪电”（The Flash）。

——因为你和DC漫画的“闪电侠”有着同样的名字（你们都叫巴里）。

你很庆幸迪士尼的《闪电狗》这部电影还未在这一年全球上映，不然你就要有新的外号了。

再这之后，当地媒体也接受了这个称呼，把你叫做多特蒙德青训营的“小闪电”。

不过有一件事确实让他们感到迷惑：在多特蒙德的官网，你的信息出现在了门将的位置下。

——俱乐部甚至收到了球迷的来电，要求更正官网的错误信息。

格策和罗伊斯在知道这件事后笑话了你好几天。

二月初，冬歇期终于结束了，你果然被提拔到了U19的队伍，这个月的18号，青年队迎来了德国青年甲级联赛（A-Junioren Bundesliga）的第14轮，你却被按在了板凳上。

——这并不是青训教练海科·海尔里希（Heiko Herrlich）不信任你，而是他想要保护你这株新鲜水灵“小甜菜”，你才刚刚过完16岁生日，在U19队里完全是个孩子。

出于责任感和对你未来职业生涯的考虑，你当了不止一场比赛的“饮水机管理员”。

你没有提出异议，毕竟你并不是真的青少年，也不会觉得委屈。

反而是在开往盖尔森基兴“费尔廷斯竞技场”（Veltins-Arena）的球队大巴上，你从背包里掏出了最近淘到的好吃的饼干，分给了你的队友、教练和司机（是无糖的全麦粗纤维饼干）。

你的队友们这才意识到你的脾气很软，只是平时习惯安静。

——就这样，你立刻被围住了。

这群没比你大几岁的青训队友给你起了各种各样可爱的昵称（是的，哪怕他们都比你大一两岁，你依旧觉得他们是孩子）。

有人叫你“Barri”，还有人直接用缩写喊你“Bar”、“Baer”、甚至人叫你“Bee”（这是以首字母发音为基础的昵称）。

……最后一个听起来像在称呼一只小蜜蜂，和多特蒙德的吉祥物小蜜蜂“艾玛”相得益彰。

你感觉自己的耳朵快烧起来了——万般无奈之下，你用球队外套蒙住了脑袋，靠在格策的肩上假装打起了呼噜。

格策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你感觉他在憋笑。

你在外套下撇着嘴，用手指悄悄戳了一下他的腰——这下他就不敢动的，呆呆地愣在原地，就像一块真正的人形靠枕。

这一次你满意了，闭着眼睛真的睡着了，你睡觉的时候从来不打呼噜，安静得像猫一样。

在你睡着之后，格策小心翼翼地替你把滑落的外套盖在了你的身上。

……

比赛第19轮，今天是多特蒙德客场对阵沙尔克04，在此之前，黄黑军团正排在积分榜的第三位。

上半场第23分钟，贝内迪克特·赫韦德斯（Benedikt Hoewedes）点球破门，为沙尔克04贡献了自己在本赛季的第9粒进球。

多特蒙德0:1落后。

你担忧地注视着场内的多特球员，刚刚在场上发生了推搡，对方的8号球员丹尼·拉萨挑衅了多特青年队的左后卫马塞尔·施梅尔策。

就连马里奥·格策也在人群里被推了个趔趄。

主裁判帕特里克·伊特里奇（Patrick Ittrich）跑了过来，各打五十大板，出示了两张黄牌，两队球员迅速被队友分开，比赛继续。

你盯着推了格策的那名球员，或许体内流淌的英格兰血液在作祟，你瞪着人的样子像只龇牙咧嘴的小狮子。

青训教练海尔里希却在这时候喊了你的名字。

“我知道你喜欢守门……但你有出色的脚下技术和视野，你可以为他们带来胜利。”

他拍了拍你的肩膀。

“控制中场，盘带和压上，利用你的传球和判断力来调动队友，打乱对手的防线……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你点了点头，意识到了他在说什么——

你终于能上场了。

多特蒙德青年队很想啃下这三分，而迫于场上的压力，今天的你将会是一名‘全场自由人’。

……

自由人是一个很难的位置，历史上只有弗朗茨·贝肯鲍尔和洛塔尔·马特乌斯踢出了好成绩，而自从延斯·诺沃特尼宣布挂靴之后，由于体力要求很高，这个名词已经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而在今天，‘自由人’又一次出现在了青训队的球场上。

于是在向场边的第四官员确认的时候，多特蒙德青训队的替补门将穿上了4号球衣。

在换人的时候，海尔里希向场上的队员们做了个手势，表示接下来将使用4-3-3阵型，而不是4-2-1-3。

你在上场前最后喝了一口水。

4-2-1-3中的6号后腰经常会挡住3号中后卫（也就是你）的前进方向，如果强行让两人一起进攻，球员间的距离会变得非常近，影响配合。

但4-3-3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你的前压会更顺畅，能很自然地变阵为3-4-3和3-3-4，以增加进攻人数，加强进攻力度。

每当自由人持球推进的时候，后防线的站位会呈现一个短暂的反马蹄型，一旦失球，对方可以轻易通过直长传的方式发起反击，而你不同。

——你知道自己不会丢失球权。

上半场比赛第35分钟，克里斯托弗·诺泽在带球突破时被莫里斯·库恩放倒，多特蒙德获得了一个距离球门40米左右的任意球。

你向你的青训队长举起了手，然后又指了指自己，可怜巴巴地双手合十。

——或许是大巴上那块美味的小饼干奏效了，这次任意球的机会被让给了你。

你深吸了一口气，放下足球后退，开始助跑。

三米、两米、一米。

迈开最后一步的同时，你甩臂抡起了右脚，让支撑腿倾斜，增加腰腹肌的扭转带动了摆腿。

下一秒，右脚大力抽射。

——很巧妙的是，你在击球时脚尖微微蹭着草皮。

砰——

这是一记直线球，几乎没有任何弧度，足球甚至没有内旋或回旋，只有一点轻微的前悬。

在对方守门员朱利安·博特格尔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在下一刻，足球却在飞行过程中突然极速下坠。

——是电梯球！

突然下坠的足球带着S型的曲线以刁钻的角度坠入了球门。

——这是一记超远距离的电梯球！

你没有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球进了！

——你打入了自己U19生涯的首粒进球，一颗带有想象力的、完美的任意球。

你听到了远处观众席的沸腾声，U19的关注度并不像一线队那么高，观众也没有那么多，而哪怕是客场进球，沙尔克04的球迷依旧在为你祝贺。

——因为你真的很年轻，而这一记任意球足够精彩。

——作为一名初露锋芒的年轻多特蒙德球员，这足以让你一球成名。

有人甚至在询问你的信息，猜测是否可以把你这株“小甜菜”挖到自家球队里去。

你的队友们也在这时冲了上来，一个个揉乱了你的头发，你却没有为进球庆祝，只是笑着晃了晃发型乱糟糟的脑袋。

你的头发很软，一搓就没有发型了。

你嘟嘟囔囔地向队友们表示比赛还要继续。

下半场第70分钟，你再一次持球推进，快速脱离了后卫线，使球队的整体阵型向前推进，此刻的你已然完全融入进了中场球员之中，像是一只闻到到血腥味的鲨鱼。

一记十分漂亮的长传，你没有选择远射，而是左脚出球，将饼喂给了卢卡斯·勒宁泽，一口撕开了沙尔克04的防线。

你为他创造了一个绝妙的单刀，勒宁泽没有错过这个机会，推射进球将比分带到了2:1。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在伤停补时阶段，对方前锋试图继续威胁球门，却被你的几次关键拦截化解了危机。

——几分钟后，哨声响起，比赛结束了。

……

[你应该享受胜利]

你的系统几乎在同一时间对你说道。

它知道你完全没有在这场比赛中用尽全力，你快速扳回了比分，然后一次次地把机会让给了你的队友，试图让他人表现自己。

[如果你并不享受，也应该习惯]

它觉得你这样做并没有什么意义。

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事实上，每个能出现在场上的球员，都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而能登上更大舞台的，是天才中的非凡。

无论付出多少汗水、泪水与伤痛，有些人始终一无所获，某些时候——天赋间的差距是无法抹平的。

你觉得有点难过，又觉得自己可以实现队友们的梦想。

——可这么做是正确的吗？

你其实不是很确定。

和一线队的比赛相比，U19的观众人数要少得多，主要是家长、朋友和一些当地球迷，也没有什么电视台转播。

但你的队友依旧很快乐。

不过你有那么一点爱上了这种感觉，微风撩动着发梢，盖尔森基兴的天空将暮未暮，青少年们为胜利欢呼，你看见他们拥抱着彼此，球衣被汗水和泪水浸润。

在所有的年轻球员里，最幸运的仅仅是上场的那几个，默默无闻者大有人在，有的人甚至一生都无法踏上梦想中的绿茵场。

你想起了正在红白艾伦的罗伊斯，他是为了获得的更多机会、为了梦想才不得不暂时离开多特蒙德的。

你知道他会在未来向多特蒙德奉献自己全部的忠诚。

于是在这一刻，你举起左手放在耳边，微笑着对着远处的格策比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

你的意思是——你想找时间再和他还有罗伊斯一起打一盘快乐的《实况足球》。

在注意到了你的动作后，另外几名队员向你冲了过来，将你一把压在了怀里。

其中那名棕发碧眼的右后卫捧住了你的脸，用力帮你捋了一把半湿的刘海。

“Glücksstern!”（幸运星）

他用德语大声称赞着你，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

“你是我们的幸运星！”

你这时才想起了他的名字——达维德·弗尔佐吉奇（David Vrzogic）。

在你的上一辈子，他早在2022年就挂靴了。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

“嘿，你快压到他了！”

格策试图把你从人堆里拯救出来。

……

你并不知道的是，在你的U19首秀上，看台上的美因茨主教练正在默默注视着你。

德国人依旧穿着那件熟悉的黑色冲锋衣，戴着同色系的鸭舌帽，他在本子上记下了你的出球习惯，一个进球一个助攻，你分别使用了左右脚。

——这甚至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这很惊人，在当下足坛，能够左右脚均衡并充满想象力的球员非常少见。

4-4-2的阵型、四后卫、高位逼抢，克洛普的足球理念源自于他的恩师沃尔夫冈·弗兰克，但他好像一直在寻找拼图里的最后一块。

——直到他注意到了你。

现代青训是标准化生产，这是多特蒙德甚至全德国青训的特点：都是好产品，但很难出个性化的艺术品。

虽然从企业的角度来看，不应该把生产寄托于艺术家的即兴发挥——但灵光一现的天赋型球员才是场上真正的焦点。

每一位足球教练都是试图补全藏宝图的冒险家。

很恰好，你是藏宝图里最完美的地标，你青涩又矛盾地指向了宝藏所在的位置。

德国人紧抿着嘴，想起了你的跑动：比赛的第60分钟，你甚至有意降低了速度，就像在迁就无法跟上你的队友。

他觉得你在浪费天赋，你的教练也在浪费你，你根本不该穿着4号球衣。

……

多特蒙德最近在拍摄U19队的纪录片，这场比赛过后，拿着话筒的纪录片记者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你才刚刚冲澡换了衣服，柔软的金发还是湿的。

“Für dich persoenlich, was bedeutet Fussball?”（足球对你而言是什么）

女记者这样询问着你，同时把话筒递到了你的面前。

你的笑容凝固了那么瞬间，你并不习惯面对摄影机，但你还是告诉了她：“Für mich ist Fussball ein Lebensstil.”（生活方式）

生活方式——活下去的方式，这才是唯一让你出现在绿茵场的理由。

“你很害羞吗？”

这位温和的女记者看出了你笑容中的局促，微笑着对你说道。

“你的表现很完美。所有多特蒙德球迷都会爱你的，你不需要紧张。”

你知道这一点，你并不是在紧张，你只是不享受“本不该属于自己的鲜花和掌声”。

你是拥有理智的聪明人，只是想活下去——你知道自己并不是小说里无所不能的升级流主人公，能够毫无愧疚地享受着球迷的敬仰和爱。

你小心翼翼又谨慎地活着——如果人类是孤岛，此刻的你就像途径此处的小船。

你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在“多特蒙德”这座城市的岸边泊船。

因此你不期待他人的理解。

今日成就：不想当自由人的中后卫不是好门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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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