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冬假很快结束了。我回到了马德里,开始了康复训练。
康复训练是一个痛苦到无聊的过程。我只能每天坐在健身房里,做着枯燥无聊的康复训练。看着窗外在草场上奔跑嬉戏的队友们,我从未嫉妒过别人的天赋或是名气,但此时此刻,我却深深地羡慕着每一个可以在场上摸到球的人。
康复训练的时候我没有偷懒,康复师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为了快点复出上场,我甚至会留下来偷偷加练。安克科和教练担心我会有心理压力的问题,但我知道自己很好,告诉他们心情波动是正常的。
安克科有空还是会陪着我训练,但次数不多,因为我不让他留下来。有些康复训练疼得不行,我不想让他看见我龇牙咧嘴的样子。为了支走他,我故意说他在这里会让我分心,我没法好好训练。
也许是这个理由不够充分,他听完气得转头就走了。可耐不住有人天生好脾气,都不用我出手,一杯咖啡的时间他就把自己哄好了。可我了解他,他只是不生气了,但绝没有善罢甘休。
果然不出我所料,每当只剩我一个人在加练的时候,他就故意戴着耳机从走廊里飘过。就单纯唱两句歌,只要我听到并回了头,他干扰我的目的就达到了。我看见他笑得像捡了钱一样高兴。
我哭笑不得,他有时候是真的很幼稚。不过那偶尔的两句歌声,确实能让我的疼痛减轻不少。
我的复出比预期提前了半个月,俱乐部上下都很高兴。他们还让人送来了属于我的FC29球员卡,70分。
伊尔克拿着外卖从我身边走过,“70分?若昂,你满意吗?”
“不知道啊。”但其实这个分数已经属于潜力小妖了,我摊手,“晚上回家在电脑上玩一把才知道。”
“70分。很好了,我们队里最高的安德烈也才75分。”是我的错觉吗?他居然为这样的结果松了口气。
我本以为下场比赛的首发还会是他,毕竟我才刚伤愈复出。我当然不会拒绝为俱乐部出战,能够上场我相当高兴。只是太久没有随队训练,我有点担心和队友的配合问题。
“既然教练组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安克科在我手心画了个笑脸。
这场比赛的对手的排名是联赛第七,属于中档球队,大部分时间队友都压在对方禁区前发动进攻。直到第十五分钟,球才第一次来到我的脚下。对方前锋上来逼抢,我一个假动作把球传了回去。
接球的队友顺利将球停在脚下。
我从来不擅长脚下功夫和出球。将一项本不擅长的事情做好,这位我找回了在球场上的自信和空间。
上半场结束,对方六脚射正被我全部扑出,或许是满意我的表现,每当我成功扑救时,队友们总会凑上来激动地拍我的脸。我却不是很高兴,虽然保住了球门。可我三次开出的大脚都失误了,没能精确找到前场的进攻的队友。
我不甘心没有做到最好,中场休息,我坐在更衣室里神经质地抖腿,巴不得跳过这漫长的十五分钟。
然而我却在下半场比赛被换了下来。
一般来说,换人次数有限,除非特殊原因,很少会有轮换门将的情况。可我既没有受伤,也没有犯重大失误,我不明白教练为什么要换我。
德国人沉默着背对我,作为教练,他有不解释的权利。接下来的比赛,我全程坐在替补席上生着闷气,整个人缩在羽绒服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默默看着伊尔克站在我渴望的位置上。
伊尔克的能力不比我差。这场比赛最终以3:1的比分获得胜利。我心情复杂地走回更衣室。安克科想安慰我,我拒绝了,他只好先去车里等我。
“聊聊吗?”我在折衣服的时候,伊尔克走了过来。
我看他一眼:“在这儿?”
他拿出手机发了个位置给我,是一家市中心的咖啡馆。不是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答应了,让安克科开车送我过去。
伊尔克轻车熟路,看起来很熟悉这家店:“你要喝什么?”
我随便点了一杯饮料,等着他说出目的或是别的什么。他却拿勺子搅拌着咖啡玩,莫名其妙地地开始和我分享他最近的私人感情生活。
换做平时我早就不耐烦了,可他说得心花怒放,忘乎所以,不用怀疑就知道是是坠入了爱河,他难得那么认真,我插了几次话没成功,也就不忍心打断他了。
等他一肚子话说完,难喝的饮料都被我喝了大半,他挑着眉毛,很意外我听完了全部。
“那就说说你想知道的吧。关于你为什么会被换下场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这是球队高层的要求。”
这和我想的差不多,毕竟我为了国家队瞒着俱乐部私自注射了封闭,还养了一个多月的伤。他们有所不满,趁机敲打我是正常的。
这不算什么太麻烦的事情,我会拿出更好的表现让他们满意。
伊尔克叹了口气,那眼神好像在嘲弄我的天真:“若昂,你真的以为他们的目标是你?”
富裕的的出身让他说什么都带着一幅桀骜的姿态。还好我从小在本菲卡青训里见惯了关系户和富二代,分得清什么是真正的嫉妒和恶意。
我说:“我自认为还不配这些手段。所以你的说是谁?”
伊尔克邪气地笑着:“教练。”
果然如此。我故意说:“这可是个大秘密,你一个普通的球员,是怎么知道的?”
“我爸爸是球队的股东啊。”
“就因为亨利不喜欢你,不用你。你的家族就要逼着他下课?”
伊尔克:“我要是既得利益者我就不会告诉你了。事实上,我们的球队一直有为了保证管理层最高的话语权和地位,而打压教练或者干脆换帅的良好传统。他们又想换帅又不想掏钱付违约金,就只好利用我们去逼亨利辞职。”
“怎么说?”
“原本亨利是不同意你去参加U20世界杯的,因为胡安提前退役,球队现在就我们两个门将。是高层同意放的人,表面上说是为了给我上场机会,其实就是逼迫亨利一定要使用他不喜欢的球员。”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相当坦然,他完全不在乎亨利对他的看法。
“他们本以为这能恶心到他,奈何这是个和他祖先一样越挫越勇的德国人。他不仅不打算辞职,还有了把我从头到脚改装一遍的想法。眼看计划落空,他们又把目标转向了我,这个最适合被策反的内鬼。”
他打开手机给我看高层和他的聊天记录。伊尔克的父亲于格要求他在比赛中故意失误输球,用糟糕的成绩来逼迫主教练下课,还承诺之后请来的新教练一定会让他场场首发。
我对此感到相当惊讶,他们居然连球队的成绩都可以放上桌面当筹码。我不敢想象有多少曾经被我忽视的风吹草动在角落里逐渐演化为恶劣的宫斗。
伊尔克说,让他踢假球,他宁可挂靴退役。他的高层父亲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宝贝儿子逼到死路。那么他们策反的下一个人大概率就是我。毕竟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租借来的小年轻,一份买断制合同就能收买我。
但他清楚我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才会在这里和我说这些。
伊尔克嗤笑,“他不让我们好过,我们当然也要给他们找点麻烦。你觉得爆点俱乐部的黑料怎么样?比如哪个高层在外面养了小情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据我所知,球员和教练要在宫斗中打赢高层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我也不想参与这种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如今我的德转身价已经来到了100w欧,虽然我还没有梦想过自己会成为什么超级巨星。但未来的事情谁都无法预测,我也清楚这种情况很可能会发生。我现在需要做的,是准备好每一场训练和比赛。
我的态度在伊尔克眼里是怕事的懦弱。我们又一次不欢而散,或许这就是我们总是无法成为朋友的原因。
离开咖啡店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安克科就站在不远处等我。一位女士牵着她的宠物狗从他身边经过,他似乎想逗那只狗狗一下,看见我出来,转身向我走来。
我说:“打扰你了?”
他摇头:“怎么会。”然后毫无预兆地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到我手里。
这个盒子的尺寸加上外表的色调……我看了眼周围,抛开浪漫另说,我也不认为这是个适合求婚的地方。
他“噗”地一声笑了,帮我把盒子打开。钻石的璀璨分碎光照进我眼里,不是钻戒,而是一个对带着碎钻的耳饰。
“复出的礼物。”
我晕乎乎地说谢谢。看来是我想多了。
“喜欢吗?”
我点点头:“嗯。”
安克科拍了拍我的头发:“走吧,我们去吃烤肉怎么样?”
“哎?早知道我就不喝那杯难喝的饮料了。”
安克科低头笑了一下:“谁让你把自己聊口渴了呢。”
我说我没有口渴,我口渴的时候一般只喝水。他露出了一个无语的表情。我脑子一转,这才明白了他的那点小心思,掰过他的头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他的表情却莫名僵住了。我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对上那熟悉的眼睛,瞬间也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