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异世旅行指南 第33章 沙海（5）

“我建议你别去追，”系统慢吞吞地跟万晴说道。

万晴听话地收回自己迈出半步的脚，下意识地疑惑着系统的用意。门缝内的走廊，漆黑又寂静。系统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着，“嗯，刚刚在外面的，似乎是你这份工作的老板。我一发现他，就连忙提醒你关门。”

“但，看他逃跑的样子，那家伙站在门外应该比我发现他更早，他似乎是被你吓坏了。”

万晴身体僵硬——亡灵魔法的学习绝非一时之功，她方才只是因为任务的压力和学习的痛苦，忍不住地发发神经——谁承想，人生处处是观众……

谢邀，她现在是不是该上论坛发个求助帖。

名字就叫——我练习魔法时，被纯普通路人的老板发现了。他貌似被我吓到了，我该怎么挽回这种局面？

哈哈，或许询问，怎么不让老板向帽子叔叔举报她，更符合万晴当下的情况。

试问，有老板看见新员工小明，对着虫子尸体说话，吟唱莫名的音节，甚至在被发现偷看后，老板收获到员工小明的怒吼……

选项A：老板拨打报警电话，告知其，自己的新员工小明似乎有精神疾病，正在发疯，疑似存在暴力倾向——希望能把小明拉去精神病院。

选项B：老板拨打报警电话，告知其，自己的新员工小明似乎参加了什么邪教，疑似正在做法，自己撞破了小明的仪式。小明恼羞成怒，对他大喊，他好不容易才离开作案现场——希望能把小明绳之以法。

选项C：老板惊恐地逃离现场，直接找一帮人来镇压小明，并开除小明。

选项D：惊恐逃离的老板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日常减少和小明接触，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正常人，怎么都不可能选第四个选择吧？

万晴瞬间失去练习魔法的兴致，萎靡下来，着手准备“随时跑路”的计划。

怀着一丝对这份工作的留恋和盼望情况没那么糟糕的希冀，她等到凌晨，也没等到来抓万晴的人。

万晴怀着装满胸膛的惴惴不安，最终被困意征服，迷迷糊糊地在床上睡去。

她猛然从床上坐起身来，意识到——自己竟能在这种情况下，困得直接去会见周公时——时间早已跳转到第二日的晌午，太阳都几乎轮转至天空的正中央。

她甚至不是自己惊醒的，而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太松懈了，”万晴面色惨白，心中责骂着自己——虽然万晴的睡眠不同于她昏迷的情况，系统完全可以把她叫醒，但万晴仍对自己的不警觉感到后怕。

“我认为你现在无需担心昨晚的事情，”知晓万晴想法的系统回答着，似乎在解释自己为什么放任万晴睡过去，“您可以开门看看。”

万晴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丝门缝，一张陌生又冷酷的脸不耐烦地对着她，冰冷冷地站在门外。

眼下青黑的青年人，淡淡地塞给她两盒盒饭加一双一次性筷子，先于万晴开口，语言迅速又直接，“你的午饭。老板出去吃后带回来的，每个员工都有。”

见万晴一脸懵逼，他眉头一皱，没管万晴听没听清，继续说着，“他让我把午饭带给你，并提醒你，今天晚上记得值班，”

这位黑眼圈浓厚的兄台——正是最后一位，万晴没来得及遇见的员工前辈。

班味儿十足的员工前辈，转达完后，不待万晴回答，扭头就走，边走还边给万晴强调着，“你只需要记住，最重要的是，今天晚上准时找我接班。”

这人带着他的话，像风一般消失在楼梯处，留下机械点头回应的万晴，半举着自己的午饭，呆呆地立在屋门下。

“你昨天晚上睡着的时候，你老板还没回来，”系统转述着自己知道的信息，“他在外面待了一晚上，一大早回来的。”

“你昨晚从内反锁了屋门，他似乎从这一点，意识到你没走，在门外站了半天，又跑出去网吧，”系统说着，“他第二次跑出去，确实是去吃饭了，回来时打包着好几盒盒饭。”

万晴默默地缩回房间，关好门，意识混乱地坐在桌椅上，不可置信地看看盒饭，又小心翼翼地打开两个盒饭的一角，一盒装满色香俱全的菜肴，一盒是满满的米饭。

犹豫地拿一次性筷子戳着米粉，万晴不确定地询问系统，“你说，老板给我的这份不会下了药吧？”

“不会，”系统笃定地说道，“我本来见你睡着，不敢轻易离开你这里，留下睡着的你，去探查情况。”

“但你老板回来后，我发现他的恐惧远大于他的攻击意图，”系统解释着，“所以，他第二次离开，出于探究他行为的想法，我跟了上去，暂时离开了一会儿。”

“所以，我知道他确实是去吃饭的，也没往饭里加东西，”它说道，又犹豫地开口，“你要是认为，我放下睡着的你暂时离开，以至于自己不太安全，你可以对我生气。”

已经开始品尝午饭的万晴顿了一下，不解道，“嗯？我为啥要生气。”

“你不是说过，你发现他攻击意图低吗？”万晴把菜里的姜片拨到饭盒的边角，无所谓地吃着饭，回复着，“我又不是没锁门，有钥匙的老板出去了。其他人要进来，开门的声音，肯定能把我吵醒。”

“你发挥你的主观能动性，没把我当离开视线就不能活的废物，我干嘛生气？”万晴嚼着食物，心中对系统说。

“你要是真不注重我的安全——干嘛一开始守着我，又为什么在上个世界，既收集信息，又时不时回来瞅瞅我的情况，”万晴吃饭的动作一顿，一个想法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她含糊地求证着，开着玩笑，“你不会因为自己暂时扔下睡着的我不管，感觉不好意思，或者愧疚了吧？”

“我没有！”脑中传来系统恼羞成怒的喊声，万晴嘴角勾起，敷衍地点头。

“行吧，是我太自恋了，对不起啦，”万晴开着玩笑，脑子系统的声音消寂下去。

片刻后，万晴无奈地对系统说着，“随着时间的发展呢，未来的我肯定会比现在厉害点，遇到的困难没准也会更多。”

“我相信你，也认为你能利用这种主观能动性，帮到我很多，”万晴歪歪头，笑道，“我也应该回应着你对我的信任，不是吗？”

从遇见到现在，系统都对她表现出相当多的信任——在万晴看来，她只是交托出自己相对的信任而已。

系统没有回声，万晴耸耸肩，却大概能感觉到系统在听——练习亡灵魔法后，系统的存在似乎也较以往更清晰了……

虽说，不知为什么老板对万晴采取了放任不管的态度，但明天下午，她就要去“狙击”重伤的黎簇了，万晴一时没有太多的空闲，来“捕捉”明显回避着她的老板。

值完夜班后，万晴立马回屋休息，用旅行必备设备，给自己定了个下午三点的闹钟。

黎簇被黄严袭击，是在他们学校上晚自习的时候——万晴之前遇见黎簇他们，那是学校下午放学，正要吃饭的时间。

据系统搞来的学校课表来看，他们的晚饭时间是一个小时，晚饭过后，他们就需要回去上晚自习。

因此，万晴三点前往他们学校，距黎簇被袭击也有很长时间。

可万晴的计划是，送这孩子去医院，但她不能影响剧情——她需要让黄严在黎簇身上刻完七指图。

直接去那里蹲点，多少太过刻意，一旦留下痕迹，后面来调查的警察肯定会盯上万晴，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这场案件发生，眼睁睁地等着黄严流血而死……

好吧，为了她自己的心理健康着想，万晴也不会直接蹲点的，多少要在附近迂回地溜。达溜达，或者在那附近找点事情做。

菖蒲街的某个巷子，就是黎簇出事的地点，事件发生本身就在晚上，而黄严刻了至少四个多小时，万晴路过小巷必须是在凌晨两点往后。

去干什么，能让她在外面留到凌晨呢？

附近的网吧可以被排除掉，万晴目前就在网吧工作，特地去附近的网吧娱乐，实在过于刻意。

结合那条街，附近几公里内的店铺——她最终选择，先去别的地方逛逛，再到九点多去吃夜宵，撸串加喝点酒，在烤串店混到大半夜，慢慢悠悠地往黎簇所在的地方赶，顺便绕绕远。

下午三点开始执行自己计划的万晴，锁好自己的房门，跟值班的季安姐打个招呼，游荡在北京的街道上。

万晴游荡的脚步随着时间的流转，先是不安地越来越快，不安自己这次的计划能不能成功；又是疲惫地越来越慢，疲惫地最终在一家烤串店坐下，暂时结束长期的行动游走。

点了一大把烤羊肉串和一瓶啤酒，万晴慢悠悠地吃着，偶尔喝两口啤酒或白开水，侧耳偷偷听着隔壁桌大爷们的八卦，从其他桌子的人声喧闹，坐到除自己外的顾客，全部走完。

万晴摸出自己的剩下的一点现金，给烤串点老板付了钱，不紧不慢地绕远，接着路灯的光亮，独自一人走在凌晨的街道上。

她意念微动，把之前收进背包的虫子尸体拿出来，轻轻张开手心，蜈蚣的身躯安静地躺在左手手掌上。

万晴一边在系统的指导下走着，一边分出精力，小声地练习亡灵魔法——蜈蚣的数只步足，规律又有节奏地点着她的手心。

她控制着蜈蚣从手掌爬到指尖，又从指尖爬到小臂，最后从反转的手心爬到手背。

凌晨三点半左右，走走停停的万晴刻意地路过那条小巷，迷茫地来回看着，一副迷着路的样子。

再次路过那条小巷，万晴假装不经意地看向巷子内，隐隐约约看到一块在地上突出的黑影，在漆黑的巷子里并不起眼。

“黄，黄严……”她似乎闻到了一股浓郁又不可忽视的血腥味，脸上涌出一丝恐惧，犹豫地停在巷口，没敢立刻走进去。

“他完成了他的任务，”系统听出万晴的询问，接过她的话，补充道，“黄严已经死了。”

死了？所以，那里躺着的是，一个正在失血的黎簇和一个失血过多而刚刚死去的黄严？

刚刚死去的……

万晴颤抖地往巷子内走了一点，咬着牙盯着那块黑影，离得越近，血腥味越直冲她的大脑。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抑制自己尖叫的**，直至她勉强看清点连在一起的两人，脚下传来粘稠的液体感，令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空寂的大脑中冒出头的第一个想法是，“他们的血还是鲜热的吗？”

第二个想法竟然是，“亡灵魔法现在能控制黄严吗？”

把第二个想法抛开，万晴拨打急救电话的手，抖动着按在屏幕上，眼前冒出点泪花来，模糊着她的视野。万晴狠狠地咬下舌尖，痛苦刺醒她的冷静。

恐慌的眼神，渐渐地化作空白的平静，万晴装作惊慌和害怕地大喊着，往小巷外跑去，似乎被吓得失魂落魄。

摁下手机的拨通键，手机被死死按在她的耳朵旁，万晴在心中不断重复着，提前想好的说辞。

电话拨通那刻，颤抖又喘息的声音响起，尖锐地不像她自己，万晴听见她用那种喊着，“血！地上有好多血！！”

耳旁传来安抚的询问声，透过手机有些失真，万晴捂住自己的脸，用略带哭腔的声音吼着，“地上！有人躺着，在巷子里！！”

询问详细地址信息的女声似乎在说“深呼吸”和“冷静”，万晴顺从地坐着，声音颤抖得断断续续，“我也不知道这是哪，我是迷路了，才路过这里。”

按照手机里的询问，大概描述着周围的标志性建筑物，说着自己一路走来，路过的站牌——手机那头传来一声，她希望听到的话，“是菖蒲街！菖蒲街的小巷，有人失血过多……”

或许是因为，半夜车辆很少，救护车来得很快。后面拨通的报警电话，也很快带来了出警的警察。

漆黑的小巷从死寂到混乱的热闹，打进小巷的车灯照亮凌晨的黑暗，万晴余光扫到两人连在一起的场景。

那个被压在地下的小孩，前天还活力满满地早退……

万晴鼻头一酸，别过头去，死死地咬着自己的牙，靠在小巷口的墙壁旁，抱着自己发抖。

身前的警员安抚着她，确认她可以做笔录后，耐心地询问着她所了解的信息。

万晴断断续续地讲出自己准备好的说辞，对着警员的询问适当地做着回答，询问完毕后，警员告知她，“如果后续调查，出现其他需要您合作的问题，我们会再联系您的。”

在做笔录时，那位警员得知她是迷路而路过此地，特意询问了她目前的情况——得知她因为旅行的钱不够，而暂时在网吧值夜班的现状。

要离开时，警方顺带把万晴送回了网吧。

她从警车上下来时，老板不知为何，正站在柜台外，和正在值班的另一位员工聊天。

老板直直地看着万晴从警车中出来，跟警员道谢与告别，背后一寒，压下心中的惊恐——这巫蛊大师，在北京还有警方势力呢？

万晴面色苍白地走进网吧，眼皮耷拉着，睫毛遮住她眼中的情绪，脚下似乎还有踩在血上的黏腻感，她对着老板和那位员工胡乱地点点头，解释着，“只是恰巧遇上点事，去做证人。”

说完后，见两人点点头，便疲惫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内，她趴在床上，眼神空洞，忽然想到——

其实，她在那条“只有她一人清醒”的小巷内，对空气扮演着，正常人该有的惊慌、意外和恐惧时……

万晴莫名有一瞬，差点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