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间拖着行李推开酒店房门时已是深夜,从悉尼直飞东京的十个小时航程让她双腿发沉,后背贴着的衬衫早已被空调吹得冰凉。她整个人疲惫不堪,两只眼皮全靠意志力强撑着,让她不至于做出倒在机场里的丑事。
最近该死的组织不知抽什么疯,把几乎所有代号成员当牲畜一样使唤,这个任务刚结束气还没缓两口,就得马不停蹄地赶去机场奔赴下一个任务地点。高强度的工作一来就持续了近三个月,期间,来间看着镜中日渐憔悴的脸庞,无数次思考过撂挑子跑路的可能性。
好在,上面承诺她,干完这票就可以给她放长假,随她想去哪都行,而任务地点,就在、她许久未曾回去的地方,东京。
来间已经困的不行了,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只想扑进软软的被褥里倒头就睡,可在行李箱放下的瞬间,某种细微的刺痛感突然窜上后颈,将她的困意全部驱散。
这不是长途飞行后的错觉——来间拥有野兽般的直觉,这得益于从小在特务科接受的探员特训。现在,培养的那份危险直觉如闹铃般正在疯狂示警,这间房间,她的周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穿透她的衣衫,将每寸皮肤都暴露在阴湿的窥视下。
拉开行李箱的动作刻意放轻,来间弯腰整理里面的洗漱包时,双眼快速将这间不足50平米的高档单间套房扫视了个边,不放过任何一处夹角。最后,余光来到电视柜下方的插座上时,她发现了不对。
隐隐泛黄的插座外壳没什么问题,但里面,从来间所在的这个角度去看,五孔面板边缘的缝隙里,金属光泽若隐若现,像是被灰尘覆盖的微型镜面。
顿时,来间的呼吸停滞了半拍,脖颈后的汗毛根根竖起。
来间佯装未觉地拎起洗漱包,步履从容地走向卫生间。镜中映出一张因连日未得好眠而略显苍白和憔悴的脸,以及爬上红血丝的杏眸里,正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怒焰。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也有......
不多时,洗漱台下方的插座套盒被轻易撬开,塑料卡扣断裂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一枚闪烁着蓝光的针孔摄像头正对着身后淋浴喷头的位置,微小的镜头表面上因蒸发而留下的水痕,像极了某种恶意的狞笑。
“咔嚓——”
金属外壳在指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来间将折成两半的摄像头狠狠砸进垃圾桶。
好,好的很!
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彻底烧穿了困意,来间气冲冲地拉开卫生间的门,准备将房间侧底翻个底朝天。
许是气昏了头,来间在套房里来回踱步,高跟鞋将地毯踩出深深的凹陷。所幸这家五星级酒店的隔音系统堪称完美,否则就凭她这动静,早该招来隔壁住客的投诉。
不多时,来间便将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将那些个隐藏在夹角的针孔摄像头全数找出,并整齐码放在床单上。连同先前从洗手间插座里起获的,一共六枚,清一色的同款型号,明显出自同一人所为。
"六个......"来间抱臂而立,目光如刀锋般刮过那些黑色小装置。那些黑豆大小的镜头在顶灯照射下泛着冷光,像极了某种蛰伏的昆虫复眼,无声地诉说着它们在此处的目的。
这六个针孔摄像头,除了被她一怒之下折断扔进垃圾桶的那个,其余五个的藏匿位置可谓精心设计。其中三个呈完美的对角三角形,巧妙地隐藏在围绕着床的上方吊顶射灯的金属边框内侧;一个伪装成电视下方的插座套盒螺丝,正对着大床中央;最令人作呕的是最后一个,竟被安置在马桶水箱出水口的凹槽里。来间庆幸自己进来的第一时间不是去上厕所,不然她绝对会气到连马桶都给掀了。
显而易见,有人,或是团伙,在搞偷/拍!
窗外骤雨突至,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落地窗上,模糊了窗外夜晚的灯火。来间攥着床头座机的听筒,塑料外壳都被掌心的温度焐得发烫。食指悬在呼叫前台的按键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
不能找酒店......
这个念头突然刺进脑海,她太了解这类高档场所的处事方式了。即便她强烈要求彻查,酒店为了声誉,最多也就是道歉赔礼后给她换个房间,然后悄无声息地将事情压下去,甚至反过来“威胁”她不得报警也不是没可能.....虽然她根本没在怕的。
这种星级连锁酒店主要针对服务来自海外的游客,十多万一晚的高档套房里都能搜出六个,更不要说常年饱满的普通客房了,只怕没几间是安全的。
这不是某个变态住客的偶然行为——凭一个房间就敢安装六个摄像头,以及连浴室都不放过的全方位角度覆盖。如此专业的作案手法,背后必然是个分工明确的犯罪团伙。还有,如果没有酒店内部人员的配合,他们怎么可能在定期安检的酒店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安装这么多设备?日本对偷拍可是十分痛恨的。
既然这样......那她就辛苦下,充当回为名除害的正义侠士吧。酒店怕名誉受损,她可不怕!最好闹的整个东京都人人皆知。
小子,碰上姑奶奶我算你此生运气耗尽,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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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昨夜突然降临的暴雨在柏油路面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印记。积水在凹陷处汇聚成镜,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匆匆而过的行人踩进水洼,溅起的泥点沾湿裤脚,细碎的水声与脚步声交织,在湿漉漉的街道上荡开一圈圈转瞬即逝的波纹。
绿川光穿着便于行动的深色连帽卫衣,等在约定的地点。当手表的指针即将来到事前约定好的时间点上时,这次任务的搭档才姗姗来迟。
他盯着来人苍白的脸色和眼下被粉底遮盖的痕迹,眉头少见的皱成川字。
“你迟到了,Chili。”
“说的9点,现在是8点57分,所以不算迟到。”来间来到绿川光身侧,抬头看向前方不远处的高楼:“就我们俩个?”
“还有一个,是情报组的,他不会与我们直接接触,但会一直在暗处跟着我们,以防万一。”
来间“哦”了声,越过绿川光。
绿川光敏锐的察觉出来间此刻心情不佳,甚至可以说,憋着股火气。虽不知在此之前出了什么事,还是有什么人惹到了她,他对她的私事也不感兴趣,但为了等会的任务能顺利进行,他觉得有必要提醒来间收敛下,别把个人情绪到任务里。
"距离和线人见面还有十五分钟,你这样"
"知道了,别管我。"来间打断他的话,肩甲重重撞在对方胸口,朝此处任务的目的地方向去,全程没有分给对方一个眼神。
绿川光目视前方的来间,跟上去再次出声好心提醒:“希望你真的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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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来间和绿川光前往任务目的地时,楠木俊正坐在办公室,赶这个季度的部门报告。
上周的东京塔炸弹客,搜查一课在连着加班加点几天后,终于找到了那段模糊的车载视频,并不负众望的将炸弹客抓捕归案。最后经调查,这名炸弹客曾是东京塔的电路维修人员,在一次高空作业时不慎受伤落下了残疾。因无法继续胜任现在的工作,在得到一笔极少的补偿后便遭到聘用公司解雇,因此怀恨在心,决定展开报复,所以策划了这起东京塔爆炸事件。至于他从哪学来的□□,楠木俊就不知道了,也不关心。
而伊藤美惠和隧道失火案,特务科效率出奇的高,当天就派人来和警视厅高层协商,将这两起案件移交过去。不用想,搜查一课和地域消防警察队为此事发了好大的火,尤其是前不久才被“打过交道”的搜查一课,据说有几个脾气爆的,二话不说冲进高层办公室和差点特务科派来的人干上一架。可惜楠木俊当时在医院接受治疗,没能亲眼目睹。
隧道的起火点事后也查清了,来自一辆烧的只剩下半个车架子的面包车,警方在里面找到具已经完全碳化的男性尸体,后经特务科那边尸检得知,死者正是伊藤武。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他的好儿子伊藤大介干的。
而对伊藤大介的处置,昨天蒲田玲奈已经打电话告诉了楠木俊,介于他的异能和所犯的罪行,综合考虑,决定送入默尔索监狱,终身监禁不得假释。
回忆结束,楠木俊也敲下了报告的最后一个字,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略显疲惫的面容。他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抬起双臂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关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所以,等会午饭吃什么呢?
就在楠木俊思考今日头等大事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川江警部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晃着一份文件袋。
"哟,你们现在谁有空?帮我跑个腿,给警察学校的鬼冢教官送份文件...咦?"川江警部环顾四周,眉头微微皱起。"怎么今天就你们两个?请假的不是只有近藤吗?"
确实不巧。往日拥挤的办公间此刻显得格外空旷,六个工位中,除了生病请假的近藤外,两个难得的出外勤去了,只留楠木俊和一位正埋头整理文件的女警员在岗,哦对,还有一个去洗手间还没回来。
"我去吧,川江警部。"那位女同僚似乎没听见川江警部的话,楠木俊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里带着几分迫不及待。
川江警部松开眉头,将文件递过去:"也行,这一来一回差不多就到午休时间了,你在外面用过午饭再回来吧。"
"好嘞!"楠木俊接过文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正求之不得。
月月的代号想了很久,最后确定为辣椒白兰地(chili Brandy),以白兰地为基酒, infused 辣椒的烈性调配酒(酒精浓度50% )。象征「优雅表象下的致命辛辣」,完美契合「冷静与暴躁并存」的性格 ,我觉得和月月挺配的[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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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来间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