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王丽丽跨时空教你做人 第1章 杀戮牛仔

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瓦莱丽的鼻子堵住。

她猛地睁开眼皮，环视四周，一盏破旧的营灯挂在头顶，四根铝合金骨架将黑色的野战帐篷撑开。

橡胶地布上放置两张简易床铺和配套的柜子，枪支架被随意搁置在地上，她捡起脚边的冲锋枪，枪身印有熟悉的黄色标志，如果她没记错，这把枪应该是大解体时期军用科技的得意之作，M221萨拉托加的爷爷辈。

“撕——”帆布拉链被人掀开，男人钻进帐篷，习惯性地抬手摘掉头盔，露出一头黑色卷毛。瓦莱丽就眼睁睁看他弯下腰，整个身子往前床底扒拉，摇晃的大屁股正好冲着她的方向。她抬起头，怀疑那群没事干的流窜AI盗用了别人的记忆。

“罗伯特，灯有什么好看，快来尝尝好东西。”话音刚落，男人撬开酒瓶盖，咕噜咕噜往喉咙灌，瓦莱丽瞥了一眼放在她床上的好东西，是一瓶龙舌兰。蜜金色的液体在微弱的营灯下泛起光晕，酒瓶上的标签焦黄，字体José Cuervo在暗影中被拉长。

男人朝她挤眉弄眼，“谢谢你昨天把烟让给我，这是回礼。”他转向角落，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白底红字的卡纸盒，正面印有盾徽式标志。男人将香烟点燃，缓缓吸入，烟雾缓缓上升，与瓦莱丽惊惧的声音夹杂在一起。

“我们在墨西哥？”

男人被逗乐了，“我们离开德克萨斯州大学城快半个月了，你现在才想起来是不是有点晚？”

靠。瓦莱丽将酒扔进他怀里，快步冲出帐篷。

落日余辉中的科罗拉多山占据了她所有视线，七十年后沦为鬼城的蒂华纳，眼下还没有遭受过太多沙尘暴的破坏，当地电视台架设在科罗拉多山上的发射天线依旧完好。

她的眼眶里传来细小的咔哒声，义眼接口内的光圈缩紧，视线缓慢往前推进，街头上的红白绿三色旗帜随风展动，挨家挨户都挂上了彩灯。棕色卷发的小男孩蹲在家门口，用他仅有的一只手挥舞旗帜，脸上流露出的无忧无虑让她一愣。

瓦莱丽失魂落魄地回到帐篷。这是谁的记忆？她要怎样才能回去？打赢这场战争吗？就凭她——不对，她摊开手掌，这是一双男人的手，准确说，是男孩的手，骨节都没有发育好，力气小的可怜，连把枪都握不稳不知道跑来战场做什么，来送死。

肩膀一沉，她回过头，是那个男人。他把她床上的龙舌兰也喝了，摇摇晃晃地坐在她脚边，舌头开始打结：“你今天有点不对劲。”瓦莱丽心头一惊。

这时，集合的哨声吹响。

瓦莱丽直接抡起手给了男人一巴掌。男人晕乎乎的眼睛突然睁大，他捂住脸冲她大叫：“你他妈在干什么？”她没功夫搭理他，翻箱倒柜从死角找出一支解毒剂，往他脖子上扎。男人弱弱地呻吟了几声。

“清醒了就跟我走。”

营地驻扎在蒂华纳北缘的丘陵上。斜坡上干燥的赤褐色泥土在脚下沙沙作响，帐篷一排排紧靠着被风拽得轻微鼓胀，发电机在角落低低地吐着热气，她沿着沙袋墙走，前方的探照灯转动着，光线扫过铁丝网。远处传来车辆声，比蒙卡车在铁丝网停下，车门被拉开，里面跳下一支小型作战队伍。

灰尘在探照灯下浮着。中士站在最前方，他抬手点向身后的几人——那些老兵半倚着沙袋墙，表情松弛而带笑。他压低嗓音：“这几晚，你们这些新兵，轮流值班。守着帐篷、油料、车辆，不许出错。”瓦莱丽站在队伍的最末端，风卷起尘土掠过她的靴尖，她想起了黑尔中士。

他被军用科技抛弃，住进北区一间废弃公寓，那里窗外一片荒漠。她带着药离开，不知道他当时把枪口抵在自己的头上，动作和当年一样标准。没有人知道他最后一刻在想什么——他是否对这个世界还留过一点温情？她想，如果可以重来，他还会选择上战场吗？

V，在这个世界我们没有太多的选择。她的脑子里钻进了一个男人，他懒洋洋地在脑子里回答道。幻觉。瓦莱丽直视前方，流窜AI的恶趣味，用数据模拟人生，意识搅乱她的脑子，让她迷失自我，彻底困在黑墙里。

“别愣着，”男人那张皮肤黝黑的脸在她视线里晃了一下，“四点还要去巡逻。”

瓦莱丽这辈子都没干过巡逻的活。她站在山谷沟壑的边缘处，沙土飞扬，蒂华纳河的干涸河床像一道浅浅的银线。男人拎着枪站在身后。

“给，你的最爱。”他把书掷过来，瓦莱丽接住书，书脊磨在掌心里，纸页散发出尘土与血的气味，是《丧钟为谁而鸣》。她翻开那页，页角被折过：“永远不要认为战争，无论多么必要或多么正当，就不是一种罪行。”她抬眼看他，他只是点了根烟。“去问问步兵，去问问死者。”她轻声念出来。男人笑了一下：“我问过。”

瓦莱丽下意识地扯开话题，“为什么你会参军？”

男人眯着眼注视远方，“和老头子赌气，他老觉得我是个废物。”

“你呢？改年龄铁了心要来，又是为什么？”他转头问道。

“我？我大概是为了钱。”

“吃不饱饭就杀人？这世道没救了。”

瓦莱丽没吭声。

远处响起枪声，晚上派出去的侦查士兵在边境公路抓住了五个可疑人员，三男两女，据他们说有两个是墨西哥军方的探子。瓦莱丽想凑过去仔细看看情况，但被男人拽住胳膊拖走了。

天刚亮，空气还带着昨夜燃料的味。瓦莱丽掀开帐篷帘，一股腥臭味立刻钻进喉咙，不是血，是混了铁锈、油和**肉的味。

她往前迈一步，脚尖碰到什么，低头一看，是一只人手，无名指上还套着一枚戒指。不远处的沙地上，堆着从俘虏身上切下的肢体：胳膊、大腿、头颅。皮肤在晨光下泛着灰白，背部被割开一个M的形状。她整个人僵住，胃酸一下涌上来。

她退了两步，撑着膝盖狂吐。吐到喉咙都破了，还在干呕。士兵们见到她的狼狈样，哈哈大笑起来。她抬头，风吹过那堆尸块，血迹在沙上结出一层薄膜。

男人瞪着还在笑的士兵，将她带到无人机拍不到的角落，他的视线平静地望着远方的科罗拉多山，“听着小子，趁现在还有机会，赶紧跑，去上个学，继续读你的海明威，别再掺和这些事。”瓦莱丽不解地盯着他，“你要我做逃兵？”

“你还不明白吗？这场战争没有任何意义，”他顿了顿，继续说：“你瞧瞧你自己，被送进卡车时还一脸兴高采烈，觉得自己是在为受苦的平民而战，可如今呢，你也看到了，他们什么人都杀，老人小孩，就算你不杀，也会有人杀。没有办法，你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

瓦莱丽深吸一口气，“我不能丢下你，我们必须一起离开。”男人被她这话逗笑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记得告诉米尔特，我——”

哨声在山谷发出尖锐的声响。

科罗拉多山脚下的住宅区早已被清空，白墙映在山坡的斜阳里，瓦莱丽他们在通往住宅区的泥泞小路上缓缓推进，远处红白绿三色旗帜在空中燃烧。瓦莱丽紧紧攥住手里的冲锋枪，感到枪管在手中微震。

太阳高悬，影子在斜坡上被拉得很长，队伍像一条金属蛇缓慢顺下。住宅屋顶上的彩条在风里发出轻微鸣响。

中士站在队伍前沿，“目标确认：住宅区西南侧三栋楼，可能敌方掩体。”他转头，看了她一眼：“分队林德、瑙曼，随我上坡迂回。其他队正面推进。”

瓦莱丽被中士一推，她硬着头皮打头阵。

远处山坡一个身影闪过，露出一张小小的脸蛋。她记得他，挥舞着旗帜的男孩，他偷偷地盯着她，脸色苍白，手里攥了个黑乎乎的东西。

中士退后了好几步，他朝瓦莱丽低吼：“开枪！”瓦莱丽转过身，难以置信道：“他只是个孩子。”话音刚落，男孩矮小的身子立刻冲出来，将手榴弹掷向他们。她直愣愣站在原地，直到被一股力量推了出去，火药味随着爆裂声冲进鼻腔。

枯黄草坡的四处全是燃烧的火焰，高温下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爆炸的冲击把她的右手整条击碎，她疼得弯腰，血从裂口往下滑，染湿迷彩裤膝盖。她抬起头，左手撑着地面，爬向火光中的一具躯体。

男人倒在地上，肠子从腹部的大口子里滑出，顺着迷彩裤腰翻下。血液顺着布料渗出，一点点打湿她的手掌。她垂下手臂，脸颊一片冰凉，呼吸像被抽空。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她在尖叫，是属于她的声音，不是林德的。为什么！她疯狂质问，为什么要将别人的记忆塞进她的脑子里。但没有人回答，只有耳膜嗡嗡震着。

他睁开眼皮，用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望着她，那目光安静得近乎温柔。别说了求求你不要说话了，瓦莱丽跪在他身边，在心里哀求道。

他勉强弯起嘴角，笑了，像要道别。

“跑……”

“快跑……不要回头。”

世界归于平静。

瓦莱丽抬起仅剩的一只手臂，轻轻将他的眼睛合上，她伸手触摸那枚狗牌，摘下挂到自己脖子上，链子滑过衣领，贴在皮肤上。落脚声、灰尘飘动、远处爆裂声……

她站在尸体旁回头看了一眼，狗牌晃了晃。一只无毛猫从山坡里钻出，它很像她的小不点，瓦莱丽侧着头，望着它。猫朝她摇了摇尾巴。瓦莱丽吃力地撑起身子，她一瘸一拐地跟随它往前走。突然，四周的光突然暗了下来，山坡、尸体以及猫都消失不见了。

一口枯井凭空出现，井口的白光笔直得如炮弹直穿夜空。瓦莱丽并不陌生，流窜AI的游戏通关方式就是这么蹩脚没有创意。她低头望去，跟往常一样，深得不见底。石砖上还留下小猫的脚印。瓦莱丽的耳边传来低沉滋滋啦啦的电流音，断断续续地在提醒她：

你可以改变他的命运。

只要你留下。

她没兴趣搭理他们。血肉模糊的指头拽住脖子上的狗牌，链条发出“啪塔”的滚动声，长方形的金属片还沾有干涸的血迹。

再次坠入黑暗之前，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井口回响。

“对不起，瑙曼。”

标题源自：Cowboys Asesinos-Tijuana N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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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杀戮牛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