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清秋如故 第141章 鸿图规章，三者会晤

白墙红瓦门前，花叶萧瑟，人影寥落，风乱人隐，斜阳日暮之处。

一方心虚望天，缄默无言。

一方惊诧莫名，注视不语。

而夹在中间的司仪队们在左顾右盼，迷茫无措，仿佛身处瓜田却遍寻不到瓜影的猹。

站在神祠大门口处，领头的年轻祝官看了看面前这个诡异沉默的现场和不靠谱的下属们，又看了看夕阳西下的天色，脑子里迅速把今天的要做的事情捋了一遍，默了。

时候快到了，再磨蹭下去，神使们可能没什么事情，但他们的祝祷典仪就要迟到了。

为了不让祭司和神女久等，祝官深吸一口气，不得不被迫站出来撑起整个场子。

“各位神使远道而来，想必也需休整一二，还请先随我等去希芸宫吧。”

被这位紫衣挺拔的祝官看的良心有点子痛的华凌若无其事的移开眼睛，避开了那双幽怨的眼睛，偏头摸了摸鼻子，干巴巴的开始转移话题。

“啊，没错没错，沐离祝者说的对，要不，我们还是先进去吧，站在这里也不是很好不是。”

闻言，理西维亚环视一周，面对她询问的目光，一向总览全局的西斯尔和摩尼亚克硬生生的当作自己没有看见，低头移开视线，模仿起了一边陷入自闭状态的温蒂妮和科尔维特。

很好，队长和智囊是不用指望了。

理西维亚慢吞吞的收回眼神，抬起白皙的指尖绕了绕自己的发梢，相当自觉的站了出来。

“啊，那就先进去吧。”

没办法，谁让这一群“受害者”里就数她死得最早，复生最慢，次数最少，有幸避开了启南临那边的复生手段，而他们的队长大人和智囊大人却倒霉的被遵守锲约的启大队长复生了三回。

她要是不站出来，难道还指望自家那群在战场上被治疗出心理阴影的队友不成。

那也太惨了一点，还是算了吧，她只是被掺合进了恶魔血脉，又不是什么以他人痛苦为乐的大魔鬼。

话是这么说着，但两方的脚步愣是没有一个人动过一步，在一片静默里，两方人的内部频道疯狂刷屏。

西斯尔一方在内部频道关于此时的沉默只有一个中心思想：这该死的优先主动权，他们跟这群变态过同一个副本，真的不会栽在这里吗？总觉得死神已经在不远处向他们招手了呢。

启南临这边关于这一点的中心思想也只有一个：啧，不是有锚点在吗，至于这么大反应？这心理承受能力也忒差了一点。唉，东西文化差异摆在那，他们就多多体谅吧。

总之，在双方都知道这次大概率得跟对面在一个副本相处的情况下，很有默契的选择了垂死挣扎。

哦不，确切的来说，是一方垂死挣扎，一方从善如流。

就形成了这有一个沉默又默契，只有第三方等待吃瓜的诡异而安静的场景。

这种诡异的默契让气氛怪异但也不至于太尴尬，然而，在我们尽职尽责的沐离大祝官看来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打断他虔诚祈祷的糟心场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西斯尔神使对自家神使们的态度有点避之不及，而自家神使对他们那堪称莫名的诡异态度又是从何而来。

但不知道归不知道，但当务之急是把两方僵在这里的人带到自己顶头上司面前，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大巫祝的沐离相当的清醒，一下子就分清了事情先后的主次关系。

“各位，请。”

紫衣的祝官大人十分善解人意的微笑抬手，但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却满含压力，看的人心头发紧。

在他摆明了态度并且用神情告诉在场众人他不介意永实际行动请人前去之后，试探出一些情报的几人这才不情不愿的一步一步的往外挪过去。

看着两队人前进的身影，沐离显然听见了自己下属松了一口气的声音，缓缓吐出一口气，面上保持住微笑，在心里不解的想着。

明明没有见面之前，华凌神使跟对方远程交流的时候还交流甚欢，长老们才做出了这个安排的，怎么一见面就如此的尴尬呢。

而一路上也混乱的很，倒是衬托的一开始的沉默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了。

鸡飞狗跳到什么程度呢？

他说他们的，他打他们的。

这边两方智囊团凑成一堆，开启了他们智者特有的加密通话，让包括沐离在内，智囊团以外的所有人听得露出了痛苦面具，恨不得开口让他们讲人话。

在他们眼神有些恍惚的时候，心照不宣的几人不着痕迹的把刚刚借着讨论教义交流情报的进程放下，转而开启另一个试探。

“……不知此行能否有幸见到，那位让我们红衣祭司盛赞不已的神女大人呢？”

被黑纱蒙住眼帘的艾莉仿佛十分向往一般，用着平静而憧憬的语气说着。

那克制而真诚的模样一下子就让虔诚的司仪们对他们的感官好了起来。

这句话任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前提是，说的人不是艾莉。

一下子听懂了言下之意的莫离眯着眼睛，貌似有些为难的笑道。

“这，神女大人毕竟事务繁忙……”

所以，神女到底是不是你们祭司说的那位，他们也不知道呢。

话已至此，在这场试探中，该透的情报也透的差不多了，两方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

很好，看来对方的记忆也同样出了问题，副本背景都相差无几，基本上确定为联合副本了。

是的，他们不仅仅是因为心理阴影，更多是为了探听虚实和某种底线。

毕竟虽然这群个个有着八百个心眼子的人对此早有猜测，但这会子依照他们的信息对照，才基本上可以确定他们两队确实是同阵营。

这样的结果让双方松了一口气，毕竟谁也不想对上如此难缠又棘手的敌人。

同时，他们齐聚在溯缘祠，代表优先主动权在启南临这队人手里，也就是说，在这个副本里，西斯尔他们会受到启南临一方的行动模式的影响，甚至在必要时刻以其为主他们为辅。

深知这群牲口作风还得跟着一起发疯才是西斯尔失态的主要原因。

“听闻东方的《汉书·律历志上》有一句话，叫：日月如合璧，五星如连珠？不知我是否记错？”

西斯尔在脑海里打开了悬浮的识海之中，刻有四字的七页书册，看了摩尼亚克一眼，后者会意，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立体深邃的脸庞浮现出真挚的笑意。

虽然已经确认，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一下的，毕竟印记虽然暗淡了，但是道具还是能用的。

“当然。”

知道对方有一个叫“鸿图之章”的道具，并以此为基石促成双方在域外战场合作，对此有着深刻体会的启南临沉稳肃穆的点了点头。

于是，在他话语落下的那一刻，只有七页的册子自动翻到了第六页，原本空白的纸张浮现字迹，投映在十四人的脑海之中。

在所有人都同意之后，鸿图之章浮现璀璨的金光，十四人同时感觉到冥冥之中的枷锁昭示双方锲约成立。

联合副本最麻烦的不是确定场地和世界观的融合，因为定在哪一边，也只是哪一边就能获得一些优势，在双方都不是拖后腿的存在的时候，这一点反而不是很重要。

重点在于优先主动权确定的过程本来是需要任务者连同本土居民一起争取，以此取得情报和融入度也参与值的。

这会是他们遇到死亡节点是能否存活下来的关键因素之一，任务者们称之为剧情过度。

但凡事都有例外。

就像这一次，双方都被清洗了部分记忆，没有相关知识，系统更是处于被封状态，属于事先不知情。

若不是华凌和萧禩根据经验和直觉刷到了原住民的好感度，误打误撞的争取到了剧情点，他们估计也要被坑了一般。

西斯尔他们就比较惨了。

不管教廷**成什么样子，但对于恶魔血统依旧有着异常完善且灵敏的感应系统。

虽说他们混淆和隐藏气息有道具，但因为好几个队友的血脉都含有恶魔系的因子，恶魔含量属实有点高，导致高层对他们的身份还是持有将信将疑的态度，并不是非常信任他们。

所以，这次的剧情里，教廷那边是压根就没有给西斯尔他们接触的机会。

所以别说是参与其中扯皮了，要不是因为西斯尔出场的时候搞出来的七天使的记忆还在教皇等人的脑子里回荡，估计他们连汇合都遥遥无期。

另一边，听的烦躁索性放弃思考的华凌和科尔维特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了一起，嘀嘀咕咕的同时还在比比划划着招式。

一个不小心就把发呆的萧禩和温蒂妮殃及到，最后顺理成章的发展成了小型团战，让一边负责接待的沐离大开眼界的同时也只能绞尽脑汁的开始他的劝架之路。

好不容易让一群精力过于旺盛的神使们安静下来，老老实实的走到了希芸宫，年轻祝官面对属下崇拜的目光，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这此会晤没有我迟早得散。

“明日辰时带他们去默宫见一见若沫那孩子吧。”

在此时，一道只有一人能听见的淡漠的女声悠悠响起。

正欲离开的沐离听见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来的声音，神色自若的在脑子里回应。

“诸位，明日辰时，我回来此带诸位前去默宫。”

说罢，也不管他们各异的神色，自顾自的行了一礼就步履匆匆的向着亓宫的方向而去。

此刻，典雅古朴的神祠中，三道身影依次而坐，木案上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眉心有着银色道纹的少年端起茶盏，有些透明的指尖宣示着祂非人的身份，一身的漠然威压在半身面前柔和许多，只是稍显得清冷缥缈了些。

“时空回溯已经接近尾声，那方世界已经在牵引吾回归了。”

时空回溯这件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前者是因为有太初兜底，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

后者就纯粹在苦恼大玄那群冤亲债主插手太初命运所造成的后果和反噬了。

“元清是如何想的？”

有着一双琉璃瞳的青年摸了摸眉心显现出来的殷红印记，清淡的问道。

“元清吗？正如我今成就希夷，他是吾等的起源，吾等是祂之过程，吾等终归太初。”

空灵的声音带着某种深远的意味响起。

相对而坐的两位半身无言，垂下眼帘，陷入思绪之中。

沉吟片刻，身似昙华的少女叹了口气，轻声道：

“ 既然进程已经被打断，便索性将记忆封印起来吧，等到一切结束，我等之因果了却，届时元清再回归太初便是。”

那个未来，于元清他们而言，是平添麻烦的多此一举，而于最初的祂来说，却也不过是命运走向分叉的一种可能性和必然性罢了，并不值得苦恼太多。

以至于，若说原本的他依循着九劫涅槃的道路，最后将以陨落告终，以此平息滔天因果，但这个过程亦是祂之证道之路，走的堪称愉悦；而今被迫终止，回溯过往，却是单纯的收拾烂摊子的无奈和从容了。

只是，时至今日，祂们也不打算干涉他们选择的权利，即使纵容他们的后果，是祂们最后，不复太初。

“除了阿韶与你，我们连当初为何进行九转涅槃也早已不记得了。”

杳挽歌轻轻吹了吹冒着热气的清茶，浅浅一笑。

“汝若问，吾会答，只要汝想，一切，亦可如你所愿。”

白衣金绣的少年认真的道，一双苍瞳淬着苍茫大道，无喜无悲。

“所以，我不问，也不说。”

少女含笑的看着那双眼睛，纵然不是同一个性格，但那一双眼睛里的神情，却分明是一样的。

少年放下茶盏，眉眼微动，看不见唇角勾起，就已是绿染乾坤，万物复苏。

“他们的选择总有他们的意义，而吾等的选择也自有吾等的安排。”

说罢，离祀主沉默片刻，释然说道：

“记忆于吾等并不重要，他们既如此执着，何不如阿姐所言，封印记忆，届时顺其自然，左右能回溯时空的机会只此一次。”

至于没有了记忆之后的希夷最终会走向何方，那自由他自己去决定。

太初啊……

那是于乱世之中布局天下，一手擎天救世，独断乾纲，立于万道之巅，被世间尊称为，太初道祖的存在。

分裂神魂，化作一个个新的个体投入祂设下的轮回，唯有超脱的九个人格被会被赋予身形。

自然，每一个半身或多或少，都沾染了祂的习性。

“如此，吾会在大玄等候你们。”

希夷在半身做出决定后轻轻颔首，身影虚幻，顺着那股吸引力被接引而去，只余一句空灵缥缈，如同叹息一般的话，在两人耳畔回荡。

“无论你们想做什么，吾总是护得住的。”

闻言，杳挽歌和离祀主淡然一笑，并没有出言反驳。

即使他们自己也可以处理，也都是把独断独行刻在骨子里的人，但他们彼此自是不同的。

所以，无论彼此做下怎样的决定，他们都会选择支持。

这是不可否定，不可推翻的真理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