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继国缘一无话可说 第6章 第6章

生得领域内，六目之鬼位于凌于暗色苍穹的绯月下，静默如石像，感受自己的力量不知为何一点一滴地壮大。

足下的阴影之海翻腾着，似是有魑魅魍魉在其中挣扎着，狰狞的面容浮上后又被血色月光消融成影子落下。

位于上方的鬼物凝视着下方的妖鬼，好似在看着过去的自己。

感知到来自兄弟的情绪，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对于亲人死亡没有半分波动，对于他来说，母亲死亡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唯一铭记于心的，只有上辈子知道缘一依偎在母亲身旁，是一直在照顾因为疾病而不良于行的母亲时，对自己无用和自以为是的厌憎。

丑陋而且无能的自己，和下方这些奋力挣扎的东西有何区别。

竭尽一切靠近他的自己，在彼时尚且年幼的他之眼中，大抵也是这般的模样吧。

他细细咀嚼，慢慢回味着这份情绪，就像前世吞下亲人死后干枯的血肉那样，哪怕胃部痉挛，食道灼烧，也不会残留半分给予他人。

他感知到这副身躯旁死去的女性一点一滴地活过来，名为继国严胜的灵魂也在逐渐的自阴影中上浮。

“我…还想再见他。”

影子延伸，汇成刀剑，将过去自己的灵魂钉于阴影的终焉，继国严胜转身离去。

…………

风雨未眠，淅淅沥沥的雨由折射着金光转为黑漆的暗色，一阵风狂袭而过，天地间仿佛只留下他们二人。

漆黑的雨落在地上，溅起血色的涟漪，夹杂着带有腥臭的血和腐烂的气味。

修复她的身躯与修复木盒无异，但没有用。

他拂拭过她面容上落下的血水，静静地坐在她身旁，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一点点地下降。

心像是被一层浓雾笼罩着，什么也触不到。痛苦如毒蛇般悄然而疾速地袭向他，同这漫天红雨组成血色荒原一样，给人一种荒诞虚幻的错觉。

恍惚间，好似他还同往日一般，在庭院中等待她的归来。

结界内的咒灵好似从悠久的长眠中醒来，互相厮杀着，吞噬着其他同类的身体，一只咒灵不小心吞下残破神龛连同里面的木盒，暴涨的咒力给予了它强烈的自信，盯上了在它眼中威胁极大的那个人附近的，让咒灵感到食欲旺盛的那具尸体。

连一声哀嚎也未发出，咒灵消失了，一根干枯的手指落在二者的不远处。

咒灵继续厮杀，却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同一个地方。

“嗯？”

一道斩击划过血色水面，溅起的血水被僧袍装束的男人灵活闪过。

“嗨！好久不见了，宿傩。”羂索举起一只手，笑眯眯地向许久未见的友人打了个招呼。

“太弱了，羂索，居然死到我这里来了。”

诅咒之王撑着下颚，打量着老熟人久违的原来身体。

羂索走近累累白骨堆积而成的王座，在如花苞般开放的巨大肋骨间，找了块平整的骨头坐下。

“我本就不是擅长战斗的人，安心啦，对你的承诺，我不会忘记的。”

“最好如此。”宿傩嫌弃地挥了挥手，看到的却是羂索摸索出几块小型的骨头在手中把玩着。

“你这家伙！”

“先让我把话说完吧。”

羂索双手合十，不待宿傩回话，他就自顾自地说下去。

“糟透了，自你死后的一百来年开始。”

“和咒灵完全不一样的妖怪；莫名其妙借由我之手诞生的食人鬼；带有灵力的人类，醍醐之国的魔神……”

“不同于咒力的东西接二连三地出现，本来只有咒力就让我心烦，更不要提别的。”

“是在炫耀吧。”

“虽然有一定程度上是这样，但是！”

羂索双手拽着头发，崩溃地说道。

“油（灵力）和水（咒力）融合不到一起，这两个东西没有相似性。”

咒力是每一个人身上都具备的，而灵力是特别之人才能拥有的。

连人类身上可以存在两种不同能量，咒力干涉不到灵力，灵力也无法影响咒力，两个截然不同的系统可以同时在一个人身上运作吗？

更不用说其他特殊的新生物种，妖怪的妖力，食人鬼的血鬼术……

好在羂索有足够的耐性。

“不伦不类，生硬拼凑在一起的东西罢了。”

听完羂索的话语，宿傩如此评价道。

“还有，翻车地挺惨烈的嘛，羂索。”

“看来你搞出一些足够出乎你意料，以至让你没法应对的事。”

几百年处于咒物的状态，对老友秉性的了解，让诅咒之王的话稍微多了一些。

羂索点了点头，没有否认他的话，通过对不同体系的追根溯源，虽然过程血.腥了一些，也因为大意翻了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足够了。

“何等的盛景！有前所未有的大收获！结果却是被针对了。”

她从来不相信巧合。

她预订制作的，术式性能优秀的魔神载体。巧合出现的外来者，刚好出现问题的六眼咒具。

天命吗……

“本来六眼就够烦了，现在又多出这种莫名其妙束缚用来人的东西。”

羂索长呼一口气，以一种笃定的态度恳求好友，还在脑海里考虑要不要做一个完美的士下座。

“让我待一段时间吧，有有趣的东西想要分享给你。”

“让我失望就把你扔出去。”

“安心啦，不会有机会的。”

“如果天元还在的话，她就要头痛死了。”

羂索像想起什么，带有惋惜地说。

设立笼罩全日本结界的用来监管咒灵的天元，如果活着，大概此时正在焦头烂额地干着活。

“死了吗？”

“死了。”

连一刻也没有天元的死去感到哀悼——

羂索自然地转变了话题。

既然过了一千年，龟缩在一个地方，最后还放弃同化成为近似咒灵的存在，还不如发挥她的余热。

大咒灵对于很多年前，通过其他外来者大脑获取到记忆的他来说，已经称不上乐趣了，他有了更大的乐子。

“对我开放一部分领域权限吧，宿傩。”

羂索理直气壮地要求好友开放一部分领域，让二者可以观察到外面的情况。

“好戏要开场了。”

宿傩感受到，蕴含于空气中的某种咒力急剧上升着，同一些不熟悉的东西混淆于一起，组成共振的和旋，翻滚孕育着什么。

而羂索，却在看着一个小鬼？

宛如期冀悉心照料的花，能够肆意绽放于荒野。佛陀垂首，凝望百年前回眸一望种下的因果。两相矛盾的情感，凝聚成可被称为慈爱的神色，在羂索面庞上浮现。

“我的子嗣，我的缘法，一切的初始。”

她喃喃自语道，慈悲而爱怜地注视着他。

“你欲要过平静的生活，可命运却不会将你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