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长歌行 第4章 第四章

第四章

宫商角徵羽。

李平阳戴好指套，一下一下的拨动着琴弦，逐渐奏出美妙的旋律。

穿过少女脑后发髻的桃花枝还垂着娇艳欲滴的灼灼花瓣，它们仿佛也在这样动人的音色中舒展开身姿，显得越发绚丽多姿。

手上下意识地抚着琴，心思却不知跑到了何处去，如此一来，倒显得少女的侧影越发沉静起来。

与众所周知的梦见不同，李平阳每一次于梦中抵达另一个地方，都会陷入那个世界，经历一生直至死亡——她将之称为副本——本身是没有关于现今任何记忆的。自梦中醒来之后，才会清晰的回忆起自己究竟是谁，以及梦中都做了些什么。然后她发现自己每一次的长相基本上都差不离。

或者说，就像是按照她本人的模样进行微调之后的那种效果。

经历完一个副本（或者说做完一个梦），便可回到大唐一日。

不管是不是虚妄吧，总之那是李平阳生长的地方，是她心心念念的第一个家。

而她转世之后，到了千百年后的那个“李家”。

一个依山傍水再正经不过的道术世家。

身为那个被称为传说的“李家”的一员，李平阳唯一庆幸的便是比起兄弟姐妹们那些比如“芙蝶”、“雪花”、“黄莲”、“小狼”、“莓铃”这等拆开来寓意都不错，合在一起怎么看都……足以彰显当事人起名水准的名字来，自己的名字虽然不甚诗意风雅，却也正常有余。

也不知是修习道术时出了差错，还是自身“天赋异禀”，李平阳竟是回想起了在大唐的前世，更是有了这等奇遇。

脑海里纷纷杂杂，李平阳又不可遏制的想到了梦中的那位王。

她总觉得自己之所以对他有熟悉感好像是因为把对方当成了父亲一样……毕竟性格有点儿相似。

也许是梦中不知不觉的受了他的影响，她现在的性格也变得更加宽容豁达起来。

说到性格，她每一次陷入梦境时，性格也是大不相同的。

“我对西门吹雪有点在意。”

比如，想当初有一次，梦中名为“孙秀青”的她只是因为口直心快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就因为石秀云的嘴快而在杀师仇人的西门吹雪那里挂上了号。

孙秀青受限于体质与根骨，纵然一心沉迷于剑术琴艺，武功却也着实算不上好。

因此，她格外喜爱剑术大家。

那位颇负盛名的西门吹雪不过也是其中之一。

得知了西门吹雪竟然杀了恩师，孙秀青当场就炸了好吗！结果她还没砍到仇家，就被石秀云那个熊孩子“我师姐那么喜欢你”这样的言论惊得差点摔倒，还猝不及防的被上官飞燕给一针放倒了。

简直奇耻大辱！

后来得知似乎是阴差阳错，使得西门吹雪相信了孙秀青心仪自己而没忍心杀她，少女便顿时心生一计。

之后顺理成章的，没有下聘，没有嫁妆，省略一切繁琐的流程，只是举办了婚礼，孙秀青就这样简单的嫁入了万梅山庄。

众所周知，孙秀青自小便偏爱琴，成亲当日她什么都没带，只带了一把跟随了她十多年的七弦琴，也是能够理解的。

就连西门吹雪都没有多过问这件事，万梅山庄的其他人自然不会没事去触庄主夫人的霉头。

以至于无人发现七弦琴底座暗藏着的杀机。

——那里有一柄剑。

孙秀青一直想报杀师之仇，成败便在此一举。

万梅山庄十几年来从未曾如此热闹过，各个角落都悬挂上了火红的灯笼与艳丽的红绸，如此张灯结彩，盖因万梅山庄的主人今日要成亲了，而来参加这场婚礼的却只有包括陆小凤在内的寥寥几人。

陆小凤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然后被西门吹雪赶跑了。

孙秀青知道时机到了。

新房中，身着嫁衣的她满脸幸福的对西门说要抚琴给他听，内心却是无悲无喜，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然后便是来战！

孙秀青拔出剑刺向新婚丈夫心口时，难得见到了西门吹雪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愚蠢表情。

“你要杀我？”

她没回答，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杀了一个姑娘的师父，还指望她能顶住所有压力，安安生生的嫁给杀师仇人，并且不对你捅刀子，那才是这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吧。

西门吹雪避无可避，一掌打飞了孙秀青。

上好的桌木充当了阻力，前后夹击的冲力致使她内脏受损，当即便趴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眼见着自己出气多进气少，孙秀青极尽全力的对着丈夫伸出了手：“西门……”

想到过去的种种，心底席卷起一阵刺骨的寒意和无可奈何的荒谬感。他终究还是不忍心，走过去将那面色惨白的少女抱在怀中。

于是袖口中藏着的匕首也被她反手送入了对方的胸口。

……居、居然成功反杀！？

缀满珠玉的凤冠流苏裂了一地，不断自口中呕出血的孙秀青简直惊呆了。

她原本完全不觉得自己这副濒死的姿态能够伤得了西门吹雪，只不过是将自己死前所能产生的最后价值压榨到极致罢了。

但是很快，她就陷入了黑暗，再也无法思考。

峨嵋四秀此番下山一去其二，也是令人唏嘘不已。

李平阳醒来之后，回忆起梦中的一切，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满是槽点。

独孤一鹤对于孙秀青这个孤儿来说，本身便是如同父亲一般的人物，他将她养大，教导她，给予了她一个家。

若说是为了这个男人向西门吹雪复仇，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那个可是……传说中的西门吹雪啊，被培养成了这么一个敢于对“剑神”下手的凶残妹子，这样的大无畏精神，让她恨不能以头抢地以示自己激动的心情。

死了一次的感觉可真不好受，不知道那位死了没，要是西门吹雪也死了那可就乐子大了。

李平阳摇了摇头，没再去想。

只是“情侣去死小能手”这个原本专属于挚友源初的称号总觉得让她膝盖中了一箭。

哎，这又不得不提起大唐时期的李平阳。她自己当日先于父亲去世也就罢了，一想到史书记载着的关于父亲的晚年生活……卧槽简直不能忍！！

这样一想，李平阳顿时手下一抖，错了个音符，坏了一曲。

李平阳猛的惊醒，笑嘻嘻的对周遭的师门姐妹们露出了抱歉的神色，理所当然的得到了原谅，外加亲切的揉头安抚。

……糟、糟糕！差点忘记了这是一群多么奔放而又母爱泛滥的女子。

被包围起来摸脸拥抱埋胸的李平阳简直想要高呼吾命休矣！

“这一觉似乎睡得沉了些。”

从徵山书院里走出的李平阳晃了晃脖子，发现动作有点僵硬，连忙想要用手锤锤，却发现自己现在背着琴，只得抚了抚翠色的衣袖，暂时作罢。

“平阳。”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是属于成年男性特有的浑厚。

“啊？”听到有人叫自己，而且这声线的音色还令人感到无比的熟悉，在梦中度过几百年的李平阳一时之间差点没反应过来，慢了半拍才下意识地回头：“师兄？有什么事吗？”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杨逸飞闲庭信步一般走来，一路不断有人给他见礼：“早课结束了吗？”

“是啊，先生的课可不能缺席。”

男人没有再多废话，只是言简意赅的吩咐：“师父正在挽音阁，你与我同去。他一直以来都很担心你。”

“……是！”

李平阳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能够见到父亲，简直是惊喜啊！

见到小师妹神采飞扬的表情，杨逸飞似乎有些发怔，随后便失笑，还是个孩子呢。

李平阳乃是他恩师李太白唯一的掌上明珠，在师门传承中也是排名最小的一位，以往也是活泼可爱的乐观性子，却是不及如今长大之后的豁达开朗。

【长歌】

唐武德六年（公元623年），盐商杨子敬在浙江千岛湖中的其中一个小岛上修筑了相知山庄，这就是长歌门的前身。山庄建成后，杨子敬大发请柬邀请各地文人骚客到相知山庄一聚，盛况空前。后来杨子敬又出资修建了微山书院，广招学子，引得大批文士慕名前来。

终唐一朝，民风尚武，文人也爱吟咏剑仙侠客、向往仗剑游侠之举，因而书生也多为习武之人。当时多有文武双全之士聚于相知山庄，平日里以诗词歌赋、吟诗作对等风雅之事为乐，却也在闲时比武切磋，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学成文武术，货与帝王家」。渐渐的，众人竟合力创出了一套套路数独特的武功，便自成一派，对外自称长歌门。自此长歌门一名逐渐在江湖上流传开来，不少名士官绅、隐士高人仰慕其名，纷纷造访长歌门，长歌门随即成为大唐风雅之地。七秀坊、万花谷相继成立后，长歌门更是与这两者并称为大唐三大风雅之地。

长歌门中的门人长老多是当世的名士豪俊，因此门中弟子对他们也是敬重不已。「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曾是门中长老，当年曾随徐敬业起兵反抗武则天，更写下了著名的《讨武瞾檄》，后来徐敬业兵败，他也下落不明。一众弟子因敬重骆宾王名望，便以他生前随身的一件宝物暂代肉身，在长安郊外的长蛇谷中为其设立了一座衣冠冢，并为其守墓护法。

江湖上久来盛传「南叶北柳，西唐东杨」，指的是武林中久负盛名的四大武林世家，其中这「东杨」指的便是长歌门杨家。前任门主杨尹安与妻子吴青青生有两子杨青月、杨逸飞，杨逸飞即是现任门主，他广招贤才、知人善用，因而门下多是俊杰高士：门人袁永与梅姬育之义子陆羽，便是日后大名鼎鼎之茶圣；《春江花月夜》之作者、「吴中四士」之一的张若虚亦是长歌门中的翘楚；「诗仙」李白、「诗圣」杜甫、「诗佛」王维，以及安史之乱时的平乱名将张巡四人更是在江湖上并称为「长歌四绝」。长歌门下因多文武双全之士，声名远播，长歌门杨氏也就成为了四大世家中最为武林人士所称道的家族。

张巡大大最后一战的睢阳就是隔壁软妹死掉的那个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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