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而我重蹈覆辙 第2章 九尾狐传-02

六百多年前遇见的时候，李砚没预想过那样的结局，也不曾想到有一天，他纵使守着一方山神的赫赫威名，却强买强卖地要给人报恩。

那孩子，是个温柔且也矛盾的人。十年间他们的交集称不上少，却也着实不多。她跟在她的姐姐身后，像个始终如一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存在又离开。

峨律这丫头对他恭敬，却并不敬畏他。李砚无意中听到过她和李朗之间的谈话，言语之间甚是古灵精怪，活泼得很。不像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沉默的……

“你帮了我。九尾狐有恩必报，你想要什么回报？”

她看起来似乎语塞，踌躇了半晌才开口：“…这样的行为，就需要报答了吗大人？”

“你们九尾狐的规矩是否，太严苛了一点？”少女的表情好像在斟酌用词，说的话却很是刺人。

“抱歉抱歉！”她眼色极快。

李砚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打算将这场面就此揭过。

峨律却好似陡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狐狸大人，你们九尾狐，恩惠一定都…”她抿了抿嘴，“计算得十分清晰明了吗？”

“我曾在您身旁放下过一把杏色绣着梨花的绢伞，不知……”说着她皱起了脸，“这是否也要算在报恩的…里？”神情很是困惑费解。

“算。”山神大人轻描淡写，立下判言。

“可是那把伞是峨音的。”少女目光灼灼望向神明，“您能向她报恩吗？”

清朗隽秀的山主闻言挑眉，像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童言，“你想我怎么做？”

“您能，在能力范围之内保护峨音吗？”她语带希冀地揣揣开口。

她们活着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杀死这个王国最高的权利主。那个人…那个存在，占据了她们父王的身体，做了令百姓怨声载道的恶行，将本就危如累卵的王朝以摧枯拉朽之势拽入无间炼狱。

峨音与她将身负审判裁决的使命，制裁罪孽。将自己视作刀尖，刺入罪恶的胸膛……

她们这样的人生，突然有一天，峨音说她倾慕一个人。峨律知道，她倾慕着山神大人。

而峨律看着自己姐姐那羞涩的欲语还休的神态…… 情缘啊，那样美好，叫人动容。

即使不可能，她依旧希望她的同胞半身能够拥有好结果。

“还有，您，能教给我们战胜的方法吗？”少女终于决定不再蒙蔽双眼，她要清醒的面对这个世间。

“你们是双生子？”他像是这么多年突然才意识到一般，开口发问。

“是。”她回答的平静又坦然。

“你们之间的力量此消彼长，她强你就弱。”李砚望向峨律那张不见丝毫动容的脸，“你知道。”他本想问她是否清楚这一实情，却在望见她的脸一瞬明白了，她是知道的。

高高在上的山神大人第一次对凡人，对眼前的少女，产生好奇。

“你总是这样吗？谁都想保护。”也不看看自己的能力，高贵的山主忍不住腹诽。

虽然很不想承认，他曾不止一次旁听过峨律与自家蠢弟弟的对话，也听到过那句‘神明不该沾染凡尘俗事’。笑话，这重峦叠嶂的群山整片都是他的，作为尊贵的山神九尾狐，自然想听什么就听什么。

秉持着“进了我的山林的都是我的”这一霸道原则的山神大人，向来嘴硬心软的将此间生灵纳入自己的保护圈。一直自负——在他的统治下，万物都将得到庇护。

李砚将少女想要保护的行为视作童心无畏，一方面为她天真直率的想法而心觉好笑，一方面又觉得新鲜。很有趣很新鲜，很…新奇。少女不声不响，言行却总是让他感觉新奇。

“你真心想学？”神明漫不经心地问着。

“我们，真心想学。”坚毅果决地如是回答。

星霜荏苒，一晃两年。他和峨律的关系已经士别从前，当是亦师亦友。峨音和她在狐狸大人手底下学习武术技艺、搏斗射箭，为了杀一人而努力。

巫觋可借助媒介进行占卜、预知、驱鬼、治病，李砚放任神山的万物给她‘通神’。但两年中，峨律只用这能力卜过四次。

一次，是王朝的命数；

一次，是峨音的命运；

一次，是山神的未来。

王朝气数将绝，只待能人覆灭；

峨音与她命运相连，前路未知；

山主，凡人难以勘破神明命轮。

她给李朗也卜了一卦。卦象显示，是为反目出走之意，后有血光之灾。峨律再想要细探，却已不能。这一卦使得她元气大伤，突然呕血将李朗吓得不轻。

峨律面无人色的紧紧扣住这只傻狐狸的手臂，他还在焦急地询问她的身体。

“答应我！”少女将他的小臂攥得生疼。

“好好好！答应你！答应你什么？”好友那惨白的面庞令他心慌。

“答应我，你会逃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

“好！…什么？”

“李朗！答应我！”

“…好。”

这一卦，他们心照不宣的守口如瓶。

……

山下的暴乱日益严重，在征得山神大人的首肯后，她们将从小照顾二人长大的郑执事和金内侍也带上了山，安置下来。

妖鬼横行民不聊生的残酷形势，令从来都祥和安宁的神山也受到不小波及。狐狸大人不知出于何种考量，下了山。

堂堂一方山神被风声鹤唳的百姓们错认成祸乱的妖物，正喊打喊杀。他们高举火把来回巡视，想要找出妖怪。

李砚被围追堵截慌不择路进入一个死胡同，正要被发现之际，少女挡在他身前。她将用来兜脸的外衫包裹住跌坐在石阶上的狐狸大人的面容，带有馨香气息的衣物笼罩着他。

峨律半蹲下身来动作亲昵地环住山神大人的脖颈，慢慢凑近他脸庞…… 搜寻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

少女的打扮是两班贵族小姐的模样，闻声她转头厉声呵道：“何事来此？”

非两班的村民们对其身份有天然的敬畏，被呵斥后偃旗息鼓，纷纷调转方向到别处去寻找踪迹。

她牵着头顶绛紫色外衫的狐狸大人，往偏僻寂静的漆黑山路走去。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下荷塘蛙鸣在月色清辉下，不知疲倦的徒歌。

通往山脚的路在夜色的掩映下，显得格外的长。

“好香。”他突兀地开口。

峨律想了想回答：“应该是香脂的味道。”

“您要是喜欢，下回送您一盒。”她复又说道。

终于行至山脚下，少女神色自若的松开他的手，“您先回去，我去找峨音。她与我一同下山来找您，此前分开了。”

李砚顿生一丝惋惜，他有些留恋这片刻时光，私心想要延长，又说不出所以然，只能目送她转身，与之背道而驰越行越远……

那王城里的东西又一次召她二人入宫。从祂的眼神中，峨律看出祂在等待。讽刺的是，她们也在等待，在蛰伏。她不清楚那个东西是否知晓她们私下的准备，但如今祂岿然不动，似是比她二人更有耐心。

祂在猎捕她们，只待一个一击即中的最好时机。

这朝堂之上，定有替那东西为虎作伥之辈，可她二人身微力薄无能无力。为今，也只有斩断恶的源头一劳永逸，令百姓们在时间中自行休养生息。生命永远是坚强旺盛的。

吞噬父王的那东西，祂为何执着于作恶呢？…峨律不解。小时候她曾听过在海那边的那座东方大国悠久文化里商王朝苏妲己的故事，如今蓦地想起，是否为一种隐喻？…亦无从知晓。

窗间过马，又是两年。天怒人怨生灵涂炭的王朝，终于走到气数尽头。

祂在庙堂之中单手扣住峨音颈骨，威胁她把山神带来时，峨律终于忍不住问祂：“你是想要倾覆这摇摇欲坠的末路王朝，才出现的吗？”

两年间她思考了许久，自问过无数次——如果祂手眼通天，为何放任她二人谋划杀掉祂；如果祂并非只手遮天，为何并无哪方神明来制止这场浩劫。

这场覆灭是否是顺时之事？而她二人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有没有可能祂只是被推出来的替罪羊，不是祂也会有别的邪神。众人的命运早已被书写，只是作为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存在，成为被更替的祭祀品。

“你是等不到山神大人的，他不会来。”她的神情坦荡坚定，像是对此深信不疑。

“不如你放下我姐姐，来谈谈各自的故事，然后我们可以在等待中，一同迎接即将到来的灭亡。”

闻言，祂的表情有松动，似乎真的在考虑她话中的真实性。

“那交换怎么样？一换一。”峨律向祂伸手。

“你了解我们的人生，知道我甚至不如我姐姐能打对吗。虽然我觉得换不换，命运齿轮都是一样的运转。但，换吗？”

“我完全可以不换，先杀了你姐姐，再杀你。”祂像是找到语病一般，反驳道。

“这样的话，就没人陪你说话了。你又将在一场消亡中沉睡，直到下一场时机到来。孤独，寂寞，只有你自己。”

“所以，换，还是不换？”少女依旧向祂伸手，笑意盈盈，胸有成竹。

……

梦女文的本质在于：

和谁，都沾点（bu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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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九尾狐传-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