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5.
炸弹的倒计时只剩下最后几秒,红色的光在暗处跳动,每一次闪烁都像心脏的搏动,越来越急促,越来越逼人。
红头罩站在最中央,像是早已决定了什么,静静望着那块即将宣告终局的面板,他的手摩挲着控制器,脚下也没有迈出哪怕一步。
他不确定自己到底想做什么:是炸死小丑,为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少年复仇?还是一并了结掉这个早已破碎不堪的“杰森·陶德”?亦或者……他只是想看看,那个人——那道他恨透了却又无法割舍的影子——是否还会来救他?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那爆鸣将至的瞬间,他听见了风声掠过披风的声音,然后,看见了那道黑色的身影——那身影义无反顾地冲破尘烟、跨过破碎的地板,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地犹豫,就像他仍是当年的蝙蝠侠,是那个不顾一切要救下孩子的父亲。
红头罩愣了一下。
他早知道对方会冲进来,可真的看到的那一刻,还是愣住了——那是全力以赴、毫无保留、眼中只有他一人的冲锋,就像……他仍是那个值得救的“罗宾”。
蝙蝠侠低吼着,重重地一把将他扑倒在地,手臂猛地环住他的身体的瞬间——炸·弹·爆·炸开来。
火光自两人背后升起,像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热浪携着震荡波轰然扑来,卷走了空气、声音与他们身后的世界,一寸寸逼近这两个渺小的身影。
他听见小丑在大笑——那是绝望与癫狂交织成的胜利乐章,震耳欲聋,那疯子像个沉迷演出的指挥家,站在废墟之中挥舞着看不见的指挥棒,尖叫着、狂笑着,为这场混乱献上他热烈的无与伦比的欣赏。
他还看见夜翼,远远地在断壁后伸出手,张嘴似乎在喊他的名字,但他听不清了,空气被炸弹抽空,耳膜嗡鸣一片,世界像是被拉进了一场无声的寂灭。
396.
就在此时,空气突然像是水一样变得凝实,一瞬之间,所有声音都像被棉布包裹起来一样失真了,温度在毫无预警中骤降,热量像被什么抽走了似的——汗水还没来得及从皮肤上蒸发,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凉封死在毛孔里。
湿度迅速攀升,空间仿佛成了一间水族箱,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入,把整栋建筑压得像沉入深海的船骸,连呼吸都变得黏稠而迟滞。
最初,它是温柔的,像是某种庞大存在的掌心正温柔地覆在这片破碎的土地上,轻柔的安抚着她的孩子们,轻轻收拢,像是在护住什么。
但下一刻,夜色流动了。
那是液体,却不是水,它像是深夜的星空熔化之后倾泻而下的黑,流动中闪烁着微弱光点,像星子,又像一整块在黑暗中脉动的未知生命体——无声地、缓慢地,从四面八方渗入,从裂缝里涌出来,从空气里凝结出来,从天花板、地板、断墙的碎缝中一滴滴垂落,然后疯狂蔓延。
397.
“呃……你知道的,我一直挺欣赏抽象表现主义的,但这个……”小丑抬起头,脸上的笑渐渐僵住。
那不是液体,那是夜晚熔化之后的温柔,像某种巨大的存在,张开了怀抱,正无声地将一切拉回体内。
星光从那黑暗中缓慢浮现,不是照亮黑,而是随着黑一同呼吸,它包裹着空间,缓慢收拢,一位母亲像是在把世界轻轻重新摁回她的子宫里——那是一种不容反抗、不容选择的“你是我的”。
他忽然打了个寒颤,舌头贴在上颚半天没能发声,那触感像柔软的羊水从梦境深处缓缓浮起,悄无声息地拥抱住他所有的感知与记忆——这是回归,不是死亡,他会在那片夜里沉睡,被抚摸、被安抚,直到连丁点细胞都不剩下。
398.
炸弹——在碰触到那黑色液体的一刻,像是被按下了“静音”,不再闪烁、不再叫嚣,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火光被卷走,声响消失,飞散的石块、碎裂的金属、空气中的灰尘……统统被吞噬,一切正在被无声地抹除,就像现实这块画布,正被那黑色的液体橡皮一寸寸擦掉。
夜翼惊惧地后退一步,鞋底“啪”的一声踩进空处,紧接着——重力像是从脚踝往下被斩断了。
脚下的地板不见了,没有坍塌、没有声响,甚至连一丝碎屑也没留下,就像整块地面被“剪”掉,替换成了一片漆黑的镜湖,光照落上去不会反射,声音跌进去就再也传不回来,仿佛那片黑,是现实世界中被挖空的一块夜晚。
“——What the hell?!”夜翼低呼一声,整个人瞬间向下栽去,但那“水”却不是单纯的坠落,而是缠绕、吸附、紧紧包裹着他每一寸皮肤,如同活物的触手,带着一种冰冷却不刺骨的粘腻感,将他缓缓往下拖。
他试图挣扎,可越是挣扎,“夜色”便越像墨汁滴进水中般迅速蔓延,从脚踝一路攀上膝盖,再向大腿进发,像是某种要将他“归还”回母体的存在,带着不容抗拒的、近乎温柔的吞噬力。
“B——!”他喊,但连名字都出口成“咕”的一声,像是被水塞住了喉咙,通讯器噼啪作响,杂音疯狂涌入耳膜,仿佛信号也被这夜色剥离了世界。
399.
蝙蝠侠下意识伸手去抓杰森的手臂,那是一种本能,是下意识想要保护孩子的一位父亲——但他的动作在半途停下了。
那不是危险——至少,不完全是。
那包围着他们的“黑色”,不像凝聚敌意的杀气,它没有棱角,没有锋芒,也不带那种冰冷的威胁感,反而像是……一头沉睡在深海中的巨大母鲸,呼吸间带起海底的潮汐回响,悠悠荡荡,覆盖而来。
蝙蝠侠愣住了,那种感觉太陌生,也太久违了,不是来自战斗的压迫感,也不是任何超自然能量的直觉预警——而是某种温柔的、无从逃脱的沉静,像是在告诉他“闭上眼,别动,我会带你回家”一般。
让人恐惧……却也不可思议地安心。
400.
整个建筑像是被一只无形之手提起、然后扔进了深海,可这不是水,不是液态的物质,不是能让你挣扎、浮起的存在。
它没有浮力,只有永恒下沉的拖拽感,像是有人扯着你脚踝往下走,走进一场无光的梦魇,你甚至不知道自己还在不在呼吸,肺里吸进来的不是空气,而是某种静默到可怕的浓稠质地,像混着夜色的浓墨,沿着喉管缓缓渗进意识深处。
那不是黑,是被吞噬了的颜色。
那不是静,是连“声音的概念”都被剥夺的寂灭。
——连光,也被吃掉了。
399.
他感受到了。
那触感,他早就熟悉——不是始于此刻,也不是源于这次,而是无数个夜晚中,那只无声无息的手一遍遍地将他抱起,哼着听不懂的歌谣,像潮水一样安抚他的心跳,把他一点一点哄进睡眠深处。
那味道也刻在了骨头里——淡淡的,像黑夜中海水蒸腾后的微甜,又像某种比太阳还要柔软的温度,安静地包围着他,不张扬,却从未缺席。
他知道是谁。
他甚至没有反抗。
那怀抱轻轻托住他,仿佛整个世界终于不再推他,而是接住他,他的身体被夜色抬起,如沉入羊水,又像回到了尚未被哥谭污染的最初。
他低下头,睫毛沾着湿气,枪早已滑落,声音几乎是梦呓般地逸出一丝呢喃: “……妈妈……”
不知是否是错觉,黑夜就像是听见了这声呼唤一般,有一瞬的静止。
400.
潮水如剧场落幕的帷布,在**之后缓缓褪去。奔涌的黑夜之水已经消退,地面一片狼藉,却没有一人受创,塌落的石块、支离破碎的钢筋、水泥块都仿佛被什么无形之手刻意排布,在某种无法言说的秩序下稳稳落地——没有一块压在倒地的人身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咸腥与温柔潮息,风轻轻掠过,在死寂之后带来一股温软却不可抗拒的威压——仿佛深海正在睁眼。
那一刻,空间似乎也为之让步。
她来了。
一道纤细却不失威仪的身影,踩着虚空的涟漪,缓缓朝他们走来,她的步伐并不急促,却如神谕降临般不可逆转,脚下未曾触地,却留下一圈圈如水光折射般的薄光,每一步都似掀起透明的波浪,连周围的光线都不自觉为她让开。
她的裙摆飘带如浪花般轻柔地飘散,宛若从深海裁出的晨雾,随着她的动作泛起细微的光晕。那对半垂的、灰白色的长角优雅地从发间探出,角上挂着几缕垂落的长发,浅蓝与银白交界色的发丝透着冰晶般的光泽,轻轻拂过她颊侧的肌肤。
她的尾巴在空中懒洋洋地摆动,轻巧而悠然,漂亮的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漂亮的粉蓝色光晕。
她的眼睛是淡淡的粉红,如白雪中的一朵落梅,望向这片狼藉的战场时,温柔冷静中透出让人不敢逼近的沉静。
她就这样走来了,仿佛是海本身以少女之姿凝聚,那是母亲,也是终焉,是原初之海的回响——万物未生前那片柔软包覆的世界,是无条件的包容之爱,也是能将一切伤害溶解成溺亡的深海。
提亚马特,以温柔大姐姐的形象,现身。
新的危机已经来临,最古的妈妈——很生气!
为什么,胃疼又赶上来事,痛死了,疼大劲儿又吐了,该死的,吃药多了也有抗药性了,根本不管用(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5章 第五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