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现在,你知道了你是谁,你的性别,你的长相,你已经是个人了。只是,设定单薄。
故事,只有故事才能使人完整。你需要无限个故事,精彩得过分,无趣得要命,几千几百个故事才能铸造一个残缺的灵魂!观众们也许会无视你,也许会喝倒彩,也许,很小的可能,会为你鼓掌,为你这个微小的灵魂鼓掌、流泪...
无论如何,你需要一个最棒的日子,需要一个最糟的日子。你需要一颗珍珠,一枚硬币,一声尖叫,一场灾难,一个引线。
你需要一个*起源*。
再想想,再想想吧,朋友。
这是一笔很合算的交易...
2、
那个耳朵后面的声音又开始说话了,他从虚无梦里追了过来,他是一只难以摆脱的寄生虫。绝望吧,你将永远也无法摆脱他……
罐装思维:呃,你没有注意到吗?
注意到什么?
你在这个简陋的新手村里发着呆,一切都没有变化,你期待着兔子朋友再说些什么提示,但是他并没有。世界并没有在下一秒毁灭,你还是站在窗前,那个亮闪闪的万花筒里发出的迷光在你的眼角里变换,被空气揉成一块不断游弋的粉灰色泡泡糖。
威尔:一切还没变化。
罐装思维:还没有,幸运小子。我是说,看看你*自己*。
你往下看,白衬衫,你的西装裤,还是那么文明、有礼地待在你的身上。他们是你的战友吗?不,我更愿意称呼他们为一夜\情\对象。
但是你感到一切都恰好。
你已别无所求。
直到那个声音打破你的平静。
罐装思维:该死的,哥们,你的*鞋*呢!
哦。
威尔:我的,鞋?
你朝下看去,你的两个老朋友,两只惨白的凸出骨节的肢体器官,正**着支撑在水泥地面上。看上去意外的结实、有力,好像两根生长了几百年的树根。
威尔:这是什么?
罐装思维:你的——*脚*。反正我是这么叫他们的。
威尔:我的脚。你是说,本来应该有一双鞋在我的脚上?
罐装思维:从你已经忘记了的常识来看,是的。每个人的脚上都应该有一双鞋,大概吧。
你刚刚并没有在房间里找到你的鞋。这情况似乎比你的外套更紧急。
威尔:我更期待我的外套多于我的鞋。
罐装思维:随便你,朋友。
社会知觉:他并不是真的说“随便你”,他只是装作不在乎。
你叹气。
看来你要找的东西又多了一样,或者两样。希望你的两只鞋子都在同一个地方。
3、
你的新手村宝箱已经开完了。
介于你的上半身没有口袋,西装裤的袋子也是假的,你用一只厕所里找到的黄色塑料药品袋作为临时的背包工具,它足够大,而且足够结实。上面印着一串白色的古板的英文:哥谭综合医院...总之,感谢医院。
你将一小部分绷带和外用药物装在里面,然后是两瓶精神类药物——所有的罐子都被撕去了原有的标签,只用蓝色圆珠笔写上了“Tranquilizers”的字样,“镇静剂”,你无法理解这两瓶药物具体是在镇静些什么,出于第一次出门的谨慎,带上他们吧。
你也带上了你的肉罐头,七分之二,准确的说。由于无法得知现在是几月几号,你也无法得知他们过期了没有,但鉴于现在一穷二白的经济状况,你别无选择。
你又往里面塞了一瓶水。水的塑料瓶上写着:纯净。——韦恩企业赞助净水项目。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喻?不,我是不会去想的。
你拎着你的袋子,像是个要去春游的小孩。
你站在床侧面的那扇门前,那扇门是灰黑色,摸上去是铁质的,看起来比蓝色的门好得多,厚得多。握住门把手,你用了一些力,让那个有点锈的玩意儿朝你的身体一侧转动。
*门屈服于你。*
4、
走廊。
公寓的走廊,狭窄、但是还算干净,无论是地板还是墙面还是天花板都呈现出一种忧郁而廉价的灰蓝色,惨白的灯光正在摇晃。
你赤着脚站在门口,拎着你的黄色塑料袋。
往左走,还是往右走?
你还在思考。
一个新的*声音*先于你的决定出现了。
你的肌肉、你的骨头、你的肺叶、肠胃、耳蜗,你的外部和内在一齐发出翁鸣。
五感形骸:他来了。
你*听见*一阵绝望的脚步声。脚步声拖着一个摇摇欲坠的魂。
你*看见*一个穿着黄色灯绒芯外套、深绿内衫,白色内衬的人正从走廊远处走过来。步履拖沓,头发油腻,面色灰暗。
脸上带着那种马上就要吞枪自杀的神情。
你*闻见*了未成形的疯狂。
他看见了你,脸上出现了一种冰冷的、怯懦和疲惫交织的神情。
黄衣男:“你好。”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虚弱。
你模仿着他的样子鼓动起唇舌。
威尔:“你好。”
你的声音沙哑而平稳,不可撼动。
黄衣男的眼睛快速地闪动,他扶着自己的大腿,弓着身子侧过身去。
社会知觉: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束对话,这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他自己。
威尔:“呃,你认识我吗?”
你打断了他的逃离,黄衣男的动作停下了。
威尔:“我想,你应该是我的邻居?”
黄衣男:“哦。”
他发出诧异的小声惊呼,慢慢地转过身来——转了一半——以一个有些别扭的姿势低着头。
黄衣男:“不算认识,我想,你大概是最近才来的。”
威尔:“有多近?”
黄衣男看着墙面,慢慢地摇头。
黄衣男:“不清楚。”
他忽然小小地笑了一下——勾起嘴角,绽开皱纹——缓慢而犹豫地,谨慎地。
黄衣男:“这事儿你才是最应该知道的人,不是吗?”
社会知觉:他觉得这事有点好笑了,应该。
威尔:“是的,好笑的是,我失忆了。”
黄衣男:“哦。”
他又发出一声毫无意义的惊叹,他的笑变得更自然了一些,可是紧接着就收了回去,僵在了那里。
黄衣男:“这是个笑话吗?”
轮到你微笑了。
威尔:“不是,是的,随你,朋友,我只想问你一些事,一些关于我的事。”
你从黄色袋子里掏出一个肉罐头,递了过去。你感到诚恳的那一部分正在肿胀。
威尔:“我不知道过期了没有。。”
你的话没有说完,黄衣男已经过了那个发愣的阶段,利索地收下了你的礼物。
社会知觉:完全是下意识地。
威尔:“总之,什么都行。”
黄衣男好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咳嗽了一声,哦,他的嘴角是不是又上挑了一下,飞快的、神经质的——
黄衣男:“咳,好的,好吧,我只在走廊上见过你两三次,你每次都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说实话,呵,你看起来不太,不太像是住在这里的人。”
社会知觉:他没有说完,你可以继续问他。
威尔:“你是说,我打着领带,披着外套,穿着皮鞋,一副光鲜亮丽的样子?”
黄衣男:“对,咳,可以这么说,不过你今天的确不一样了...”
他的目光扫过你的双脚,又飞快地抬了起来,在墙上游移。
威尔:“你有没有看到过我的外套,或者我的鞋,类似的东西?”
黄衣男:“没有。”
他感觉很好笑似的摇了摇头,他的眼睛终于看向了你,一双深陷在脸上的、忧郁而痛苦的棕色的眼睛。我喜欢棕色,无趣的好颜色。
威尔:“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
黄衣男依然笑着摇头。
威尔:“我叫威尔。”
黄衣男好像没有想到这一句话,他移了移身体重心,声音变得低弱。
黄衣男:“亚瑟,我的名字是亚瑟。”
社会知觉:他仍然保持着戒心。
五感形骸:他身后的门牌上写着“潘妮,弗兰克”,如果他没有说谎的话,那么这就是他的名字——“亚瑟,弗兰克”。
威尔:“你好,亚瑟,很高兴认识你。”
你伸出了手。
有那么一秒钟,亚瑟的戒备消失了,被更大的情绪所遮盖。他无措而恐惧地看着那只向他伸来的手,就好像那四根朝向他的手指是四条软趴趴的蛇形小丑。
他又一次发出“呃”的声音。他在衣角上擦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以一个稍微夸张的、具有表演色彩的力度,小小地抡了一圈胳膊,顺利地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快要伸到位的时候,亚瑟的整个身体又微微蜷缩起来。
而他的眼睛直视着,用力地直视着你。
亚瑟:“你好,威尔。”
社会知觉:因为你的尊重,他回报了你。
你们的手握在了一起,苍白得不分上下。嗯,两具社会边缘的尸体。
威尔:“你是我失忆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亚瑟,祝你好运。”
你上下握了握那只冰凉的手。并很快轻轻地放开了。
亚瑟瑟缩着将手收了回去。
社会知觉:他意犹未尽。
你露出一个诚恳的微笑,向他很酷地点了点头,转身向走廊另一头走去。
亚瑟:“呃,出口在另一边,如果...”
你面色如常地转向你的背后。
威尔:“谢谢你,亚瑟。”
你继续走。
你的身后,犹豫正在膨胀。什么在蠢蠢欲动?
亚瑟:“关于你的鞋,你可以去公寓后门的垃圾场里看看。”
吝啬的新手村村长给出了线索。
打字机:不是小丑电影的世界观,借个人来用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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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