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芙芙说得对 第19章 第 19 章

六月的纽约初初进入夏季的开端，不冷也不热，午后偶尔的阵雨添一份清凉湿润，是一年中气温最舒适的时间段之一。

工作间中没有开空调，只有新风系统在尽职尽责地工作着，细微的声响藏在背景音中，恒定而安稳。

半地下的构造让工作间比室外的温度低上一些，托尼穿着长袖T恤，袖子却撸到了手肘处，脸上带着面具，手上拿着焊枪，全神贯注地焊接着什么。

忽然，胳膊肘处传来一点毛茸茸的触感，轻巧掠过，带着一点痒意。

托尼抖了抖，差点没拿稳焊枪。

他把焊枪放到焊枪架上，才摘下面具，瞪向旁边的小兽：“你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吗？要是我手滑一下，说不定你的毛就又没了，到时候可别又怪我。”

又奇怪道：“你不是要去贾维斯那争宠吗，怎么有空来我这？”

芙芙的意识仍然沉沦在混沌之中，面前的生物一阵一阵地往外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像一块香甜的血肉大蛋糕，引得它时时分神，愈加不能专注。

它模糊地想，它好像认识面前的这个生物。

认识的生物不能吃吗？

芙芙歪歪头，又打了个嗝，对灵魂深处传来的抗拒有些疑惑。

如果是一般的食物，芙芙愿意顺从这股抗拒，毕竟它从不缺食粮。但是……从面前的生物身上传来的味道，实在是太香了，比它刚刚吞噬的生物还要香上无数倍。

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分子都在轻声低语，吃下这个生物会获得多大的力量，多么不可想象的好处。

为什么会这么香？明明只是个人类幼崽而已？

它困惑地舔舔人类幼崽的手背，灰尘、生铁和汗液的味道混在一起，和美味一点也沾不上边。

作为星球之灵的本能却在低语。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命运格外青睐他，在他的身上系下的线格外强大。吞噬他，就能在这个世界恢复力量与权柄，想要的一切将唾手可得。

无法理解。但吃了他就能更强，那就……吃了他吧。

比较之兽，将一切踏在脚下，打败一切，吞噬一切，最终成为顶端的胜利者。战斗、践踏和吞噬是不用学习的本能。

人类幼崽被舔得有点痒，笑着收回手，又停住，摸了摸它的耳朵：“你怎么怪怪的，哪里不舒服？争宠失败了？没赶走你的对手猫？”

芙芙稍微被转移了一点注意力，它不满地反驳一声，打了声饱嗝。

它怎么可能会输，对方已经进它的肚子安家了。

人类幼崽还在说话，他把一直挡着的铁玩意露出来，原来是一具小巧的猫咪适用性盔甲，乍看仍有些粗糙，但衔接结构灵活，造型拉风，边角都被细心地磨得圆润。

人类幼崽拍着那盔甲说：“看，给你量身定制的。你穿上，保证那只觊觎你美色的猫碰不了你一根爪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芙芙不屑，不准备再跟他废话，绕开一些距离，体内汩汩涌动的魔力再度被调动。

许是看出它的不以为意，人类笑了两声就不笑了，有点尴尬地摸头，啧了一声，转身去翻什么东西。

背对一个比自己强大的生物，真是愚蠢的选择。

芙芙嗤笑，预感自己会赢得很轻松，或许过于轻松。庞大的兽形幻焰再度浮现于身后，尾巴一晃，骤然伸展开，如一蓬爆燃的火焰，摇曳蓬勃。

幻焰浮光一点点向猎物的方向蔓延，猎物本身却一无所觉，从凌乱的桌面垃圾堆中翻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玻璃瓶，带着喷嘴。

“盔甲就是做来逗逗你，我怎么会真的拿出那么蠢的解决方案。”猎物嘀嘀咕咕，“呐，特制的猫用防身香水。把猫讨厌的气味物质都加进去了，你拿去试试。”

说着，他转过身，直面近在咫尺的兽形幻焰。

“……耶稣基督。”他呆住了，近乎痴迷地注视着那片幻焰，“这是……宇宙？”

蔓延出半个房间的幻焰底色深沉，隐隐流动着蓝紫异色，星星点点的光芒在其间闪烁，宏大而神秘，如同浓缩了一个宇宙。

连逃跑都不会？芙芙更觉这个猎物愚蠢了，甚至有点担心吃了他会不会把他也变蠢。

应该不会。像他一样把生物本能全扔掉的生物还是很少的，老鼠都知道遇到猫要跑，虫子遇到鸟也会躲藏。

于是芙芙不再迟疑，光焰一涌而上将猎物紧紧束缚。

与捕猎橘猫时不同，光焰这次包裹猎物的速度称得上缓慢，似乎隐隐有一股不下于它的力量在与它对抗，阻止它吞吃眼前的猎物。

光焰一层层蔓延上来时，托尼·斯塔克终于觉得有点不对了。

不，是很不对。

光焰只束缚住了他的腰和腿，将他稍微拔离地面，他用手扒着那层看似轻薄无物的光焰，却发现毫无作用。已经不是扒不动的问题，而是他根本触碰不到！

他的手碰到光焰的瞬间就陷了进去，如同陷入一个不见底的空洞，托尼惊恐地把手拔出来——还好还能拔出来，开始怀疑自己被光焰包裹住的部分到底还存不存在。

“你什么毛病？这是一个玩笑吗？”托尼冲芙芙大喊，有点动真火了，“我得说，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快把我放下来！”

视线那头的小兽听到他的话，歪了歪头，紫色的眼睛一片暗沉，没有光亮，也没有情绪。

完了，真出事了。托尼心里咯噔一声，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哪里出事了，甚至不知道该从哪个思考方向开始思考，小猫身上的未知太多，往哪思考都是死路。

他动了动腿，还有知觉，也不痛，但四周空落落的，连风都没有，让他回想起坐在塔迪斯上，在宇宙中垂下腿的感觉。

一般来说，还有知觉代表他的腿还和身体连着，并且没有受到伤害，这也间接代表他的腿所处的地方不危险。

然而托尼的直觉迟来地上线，疯狂地警告他如果整个人被这片光焰吞噬会发生非常不妙的事。

不知从何而来的直觉敲警钟敲得托尼脑壳发疼，他忍着愈演愈烈的疼痛扫视周围的物品，试图寻找些用得上的。

光焰在他身体蔓延的速度减慢了，对他来说是件好事，有更多的机会反抗。

思考脱身方法的时候，托尼一直在向那头的小兽喊垃圾话，直说得口干舌燥，试图唤回对方的神智，但收效不大。

托尼只能狠狠心，将够到的玻璃器皿砸碎，收着力气握着其中一片碎片往身上的光焰划去——他完全不必收着力气，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生。

碎片连带他的手一起没入了先前感受过的那片虚空，又毫发无伤地抽了出来。再看看那端的小兽，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好吧，至少确定物理攻击不起作用了。

托尼苦中作乐，开始逐样尝试。用重量大的物品撞击，电击，焊枪灼烧，最后甚至小心翼翼地用上了腐蚀性的液体——通通没用。

接触到光焰的部分就像是被吞进了异空间一样，通通消失不见，也没能与光焰发生任何交互，更别谈对光焰造成任何伤害。

操控着光焰的小兽更是毫无反应，只耐心地等待着光焰将猎物彻底吞噬。

光焰已经蔓延到了托尼的胸部位置，眼看着要开始朝手臂延伸，托尼举高手，尽量远离那片影子。挥动手时，他摸到了个玻璃瓶子，意识到那是什么后，心念一动。

“亲爱的，你真的不考虑放开我，先来一场谈心吗？”托尼说，“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博士会检测你的数据波动，你再发疯下去，他就会来收拾你了，我可不知道他会干什么。”

小兽终于有了点反应，它咧开嘴，露出一个堪称狰狞的笑容，锐利犬齿毕露，与平日给人的印象截然相反，是真正属于野兽的笑容。

明晃晃地嗤笑托尼的自救尝试，又像是无所畏惧目空一切的傲慢。

好吧，看来话疗真的起不了作用。文艺作品都是胡扯的。托尼在心里暗骂，掏出玻璃瓶朝芙芙的方向一顿狂喷。

说实话他现在已经对用寻常手段对付小兽不抱期望了，但万一呢，能拖延点时间也好。

啧，博士说可能不会及时赶到还真不会及时赶到啊！能不能靠谱点！

极其出人意料地，当玻璃瓶内的混合液体化作雾状喷洒出来后——托尼还改造了一下喷头，让雾气能喷射得更集中距离更远，那头的小兽忽然一个接一个地打起了喷嚏，而且一个比一个猛。

小兽自己都打喷嚏打懵了，似乎打出了后坐力，打一下往后退一步，露出几分平时的无害样子，对光焰的控制力也松散了。

托尼微妙地感觉到身上束缚着的光焰放松的瞬间，他抓着旁边的架子一用力，从光焰中抽脱出来，重重摔落到地面上。

臀部和背部摔得生疼，像是折断了骨头，托尼吸一口冷气，顾不及检查，没有往出口的方向跑，反而跑向工作室的深处。

他见识过芙芙的速度，清楚地知道自己绝对跑不过对方。那么现在最佳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有着更坚固的安全室以及更多可尝试的反击工具堆放的地方。

他的工作间是霍华德从自己的工作间中拨出来的，安全室大概是早年霍华德中二期或被害妄想症发作时修建的，入口隐蔽，材料坚固，还备有食水，一旦人躲进去，外面开美式烟花大会都影响不到里面岁月静好，来了核弹也能抗一抗。

最重要的是，芙芙不知道这个安全室的存在，而以它之前对他的轻视程度来看，大概率不会马上追上来，那他就有机会抓住这份轻视带来的时间差躲进去！

托尼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想出的方案不可说不合理，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如今的他对于芙芙的吸引力之大。

就在安全室门打开，他即将冲进去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气势忽然从后压迫而下，如猛兽扑食即将逃走的猎物，力求一击毙命。

芙芙有点儿生气了，它讨厌那股气味，非常讨厌。

但猎物有逃走的能力，这令它感到高兴，就是这样才对，有能力的猎物才有竞争的价值，才有被它打败吞噬的价值。

这份兴奋调动了它的情绪，一改此前胜券在握的懒洋洋姿态，它榨干了体内的每一丝魔力，兽形火焰再度膨胀，倾巢而出，化作一张血盆大口，转瞬就将即将逃脱的猎物吞入口中。

啊啊，又一次胜利了。

小兽正要迫不及待地将战利品咽下，额心却突兀地传来一阵冰凉的刺痛，仿佛有一枚冰凉的钢针正在被一下下锥入眉心，尖锐的刺痛让它一瞬失控，猎物差点被重新吐出。

它忍住了，没有猎物可以在它手中逃走两次！

眉心的刺痛逐渐加剧，那股凉意也开始由眉心往外扩散，几乎要将它的脑仁都冰冻起来，魔力的流动都因此滞缓了几分。

是一个精妙的魔法，触发条件未知，但根据眼下的情境很容易便能推断出，对方是在针对它。

不用费多少时间，芙芙便想起了那个在它额中种下魔法阵的绿眼睛少年——是他！

芙芙恨得牙都要磨碎，魔法师果然都是阴险狡诈不值得信任的家伙！

那魔法阵无比繁复精妙，而芙芙作为天生的魔法生物，向来遵循本能就能使役各类魔术魔法，最不擅长的便是这类需要精细计算搭建的魔法。

放在其他时候，一力破万法，用大量魔力冲破法阵便是。偏偏现在它的魔力全都用来追捕猎物，如果想要破开魔法阵，势必要将魔力抽回，放过猎物。

芙芙的怒意到达了顶点，它绝不会放弃，它绝不会沦落为败者！

与其顺着那个不知名魔法师的意图走，它何不直接将猎物吞了，再用猎物的力量解开魔法阵的束缚。

心随意动，转念间，停滞的光焰再度流动起来，原本还有半个头脸露在外的猎物瞬间全部没入光焰消失无踪。

下一秒，承受着刺痛和极寒都不为之动容的小兽却一下被压倒在地上，爪子在水泥地面上犁出深沟，身体砸出细密裂纹，吻部涌出鲜血如泉。

然而它的身上空无一物。

在场没有人能看到，它的灵魂正遭受着比□□更强的重压。

那是世界的针对。在它真正对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出手后，世界意识最终向它，向这个异世界的外来者投来了严酷的一瞥。

何谓世界的主角，主角的命运与世界的命运紧密相连，牵一线而动千万。

你要将主角作为猎物捕食，那么你能负担随之而来的一切命运和因果吗？

如果是成年体的Beast，可能还能和世界意识或者见鬼的命运拼上一拼，但在这里的只是一只Beast幼体，连能力都无法完全发挥的幼体。

小兽的意识被本能占据。

而兽的本能是什么，是追逐力量，是贪婪，同时也是求生求存。

在意识到继续下去，甚至不用世界意识出手，千万亿万命运的重量就足以将它的灵魂压散时，小兽退缩了。

诱人却棘手的猎物被猎手吐出，完好无损地仰躺在杂乱的地板上。

没有生物能承受的重压和头脑中的刺痛严寒一并退去，魔力在对峙中耗尽，小兽再度吐出一口血，昏迷过去。

昏迷前，似乎有一道听着就让它牙痒痒的声音在它脑海中说着什么。

“凯西帕鲁格，克制呀克制。我和迦勒底把你送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让你走上老路。记住，不要被你自己所吞噬……”

什么乱七八糟的，它再饿当然也不会傻到自己吃自己。

小兽一边骂着那道装模作样的声音，一边无法控制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

被吐出来，托尼睁着眼睛，视线没有焦点，目光直直穿过天花板上密集的线路，落在不知名的远方。

他的身上没有伤口，也不感到疼痛或者不适，如果不是小兽对他的杀意太强，他甚至会以为对方刚才那一通全是在跟他闹着玩。

直到现在，他扔不能说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那片光焰彻底吞噬后，他似乎进入了一片独立的宇宙，极黑的底色中光华流转，光点闪烁，组成一条又一条蜿蜒的河流，令人看了目眩神迷。

他无暇欣赏那片奇异的景色，在进入那个地方的瞬间，他的眼前就开始不断掠过碎片式的画面，大小不一，内容不一，许许多多画面在他脑中闪现又消失，快到他生出捕捉念头的同时画面就已经不见。

这一切太熟悉，他在第一次遇上哭泣天使，以为自己濒临死亡时似乎也曾见过类似的画面。

但那次经历太短暂，后来发生的事又太多，他从没有把那次经历放在心上。直到现在，他竭力睁大眼睛，去捕捉那些飞速掠过的破碎画面，试图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那些画面毫无顺序和逻辑，地点、时间和人物完全随机出现，有纽约的夜景，有停着众多豪车的地下车库，有俊男美女觥筹交错，也有挥舞着电光鞭子像是外星反派一样的无厘头壮汉。

托尼到后来已经完全放弃了思考，大脑全速运转，只为记下尽可能多的画面。

直到从那片光焰中被吐出来，他的大脑中仍被那些画面塞满，久久不能回神。

离开光焰前的最后一分秒，托尼仿佛有那么一瞬间，视线穿过铺天盖地的破碎画面，看向了遥远的深处，在那极黑极遥远的地方，似乎坐着许多黑色的人影，他们端坐在那，混沌黑暗的脸部齐齐转向托尼的方向，深邃的嘴部张开，露出了一个个虚伪的笑容——

回忆戛然而止。

托尼猛地坐起身，深吸一口气，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屏息了太久的肺部，丝丝痛楚带来活着的鲜明感触。

眼白因为睁眼时间过长而生出了红血丝，身体的主人却好像忘记了眨眼。

修建得整齐光滑的指甲用力抠着裂开的地面，指甲开裂，渗出血丝，托尼却像感受不到一般，沉浸在脑海中逐渐整理归档的画面中。

从几个熟悉的画面中，他认出那是未来他曾经历过的场景。由此可以合力推断，或许那些画面就是未来的碎片，甚至有他还未经历过的未来的碎片，不知为何被他看到了。

而更大胆一些猜测，那些相似却在细微处有不同的事件和画面，很可能来自于平行世界。

托尼·斯塔克对自己的未来不能说毫无兴趣，此时却想不起来分一丁点关注力。

他在那些画面中看到了他的父母的死亡。

不止一次，不止一个世界。

有的世界他的母亲早亡，有的世界他的父亲不是亲生父亲，有的世界他也不是他。

但所有世界唯有一点一致——他的父母都死于一场车祸。

一场被伪装成车祸的人为谋杀。

就像这是他们必然会经历的该死的无法改变的命运。

托尼不信命运，但刚刚经历过的一切却似乎在暗示他不得不信。

空旷的工作间中，急促刺耳的刹车声逐渐扩大，蓝色的警亭盒子在工作间中央逐渐显现，气流掀飞了无数纸张和刚才混乱中碾碎的杂物。

门打开，博士冲了出来，“斯塔克小子，你没事吧——”

话音未落，博士便被面前混乱的场景震住了——地面开裂，托尼·斯塔克坐在开裂的中心附近，粗看没什么伤，看过来的眼神却带混杂着绝望、迷茫和冲天的愤怒。

而在他身旁，开裂的中心，小兽躺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托尼面无表情地讽刺：“没事，你来得真够及时。”

如果羁绊再深点，打感情牌其实对暴走的幼年期芙芙还是有用的

但他们现在相处时间还太短，话疗没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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