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非人类游戏指南 第8章 08 特工

斯塔克坐在斯塔克工业大楼正门前的台阶上，夜色中的警笛声此起彼伏，几个FBI正在不远处拉黄色警戒带，劝离看热闹的纽约群众，驱散闻风而动大半夜赶来拍照的记者。

斯塔克仰头望了一下，他的大楼已经不再冒烟了，但光滑洁净的楼面有两处因为玻璃碎裂显得黑魆魆的，仿佛一个巨人睁开了黝黑的眼睛。

“斯塔克先生。”有人在旁边对他说。

他看都没看一眼：“我不需要医生，让我吹会儿风。”

“我不是医生。”来人说，“但您看起来真的需要医生，您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斯塔克转过头，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便衣男子，他打量着对方：“特勤局？CIA？这里应该跟你们无关吧？”

这个男人没有穿制服，无法判断他隶属于哪个部门，但斯塔克瞥了一眼就能确定这是个替官方办事的。他是军火商，见过的军方人士数不胜数，男人语气听起来温和而程式化，但他的气质和站姿笔直得像一棵树。

“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男人说。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来一个证件，在斯塔克眼前稍微晃了晃，上面圆形的徽章图案像是一只展翅的鹰。

斯塔克：“……”

“什么，和什么？”斯塔克不可置信，“你们的创始人脑子没问题吧，你们是脱口秀组织吗？”

男人微微一笑，让斯塔克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话一样。

但不可能，他连国防部长也经常拿来开玩笑。

“您可以叫我们神盾局。”男人的语气听起来毫无波动。

“好吧，”斯塔克指了指警灯密集的那边，霍根在跟警察做笔录，而波兹在努力对各方探听消息的访客保持微笑，“我不会记住的，不过你可以去那边找我的助理。”

“我会的。”自称神盾局的男人也保持着微笑，“以防万一，您也许用得着——我们对‘幻听’很有研究。”

斯塔克猛然抬头，对上男人的目光，对方带着那副公式化的笑容毫不回避地望着他。

斯塔克没有开口。

神盾局的男人没有也多做停留，片刻后他转身走向乱哄哄的人群那边，波兹好像刚刚摆脱了一群记者，在保镖和医生的簇拥下匆匆走向一辆纽约警方的厢式货车。

斯塔克收回目光，他发现有人已经很久没出声了。他略微思索，轻声说：“旁白？”

没有回应。

“你害怕了吗？”斯塔克想了想，“那个神盾局？”

耳边只有冷风吹过路边林荫时，树叶摩擦发出的细微声音。

斯塔克站起身，感到身边出奇地寂静。明明远处人声嘈杂，却像是在另一个世界。

他一步步地慢慢走下台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对谁说话：“我是个军火商，对吗？”

旁白仍旧没有回应。

可能他不在，斯塔克想，幸好没有人在。

“托尼！”波兹的声音从远处穿破空气，斯塔克像是被突然拉回了现实。

他抬眼看过去，几辆警车疾驰离开，警笛声渐渐变远。看来事情差不多处理到了尾声，波兹也成功摆脱了那几拨人。

波兹匆匆走向斯塔克，但当她看到他的时候却不由得脚步一顿，眉头随之皱起，神色中带了些关切：“你还好吧，托尼？”

斯塔克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当然。”

波兹神情犹豫，她思考了一下才说：“好吧，你该回家休息一下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不。”斯塔克打断她，“我打算上去。”他指了指斯塔克大楼。

“？”波兹说：“托尼？”

“那个神盾局的家伙跟你说了什么？”斯塔克突然问。

“哪个？什么盾？”波兹满脸迷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需要找一个人。”斯塔克转身走向公司大楼，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睡个好觉，你们两个都是。”

波兹在他后面感到莫名其妙：“FBI已经排查过楼里的其他人了，都在这里了，你要找什么人？”

然而斯塔克已经大步走进门厅，把她的声音甩在了后面。

“他怎么回楼里了？”刚跑过来的霍根脸上挂着不解。

“……”波兹微笑，“我怎么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斯塔克大楼的电力系统已经恢复，斯塔克乘坐电梯回到了四十九层，这里还是一片狼藉，突然塌陷的天花板毁了大半个控制室，但他抢下来截断密码发送的电脑还躺在地上，侧边微微闪着红灯。

他按下开关，屏幕亮起。

“让我看看你留下的东西……爱德华。”斯塔克自言自语，点开了系统日志。

他没花多少功夫，就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劳瑞恩并没有劫持军事通信卫星，他的密码是凭空而来的。

史丹利。

旁白说过史丹利只想阻止结局，但依照他做事不计后果的情形来看，即使阻止了结局，这个地球也跟着完蛋了。

这有什么意义吗？

他想毁灭世界吗？斯塔克想着，又立刻否定了。如果这是他的目的，旁白大可以高高兴兴地说出来。

那么旁白呢？旁白为什么要达成结局？无法达成结局又会怎样？

斯塔克盯着屏幕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仿佛回过神来般眨眨眼。他重新抬起手，指尖在键盘上跳跃：“那么接下来，你又是什么部门……好久不见，五角大楼——让我看看这个。”

随着他的喃喃自语，屏幕上跳出一行绿色的“允许访问”，他打开一排文件夹，蹙眉沉吟。

“……神盾局，对吗？”

空旷寂静的楼层里，只有电脑运转时的“嗞嗞”声。

旁白再度出现的时候，斯塔克在他的私人飞机上。

“做了个好梦吗？”斯塔克勾起一个微笑。

旁白的声音听起来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不做梦。我想我重启了一下，问题不大——但你为什么已经在飞机上了？”

“不然就赶不上你的时间表了啊。”斯塔克说。

然而此时，对面的波兹小姐已经快要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了：“托尼，如果你不介意我指出来的话——你知道你在跟自己说话吗？”

“非常清楚，谢谢你，小辣椒。”斯塔克一本正经，“我的精神病犯了——还记得我脑子里有声音那件事吗？”

波兹：“……”她就知道这事没完。

“我能再跟自己说一会儿话吗？”斯塔克露出迷人的微笑。

波兹把一叠文件拍在斯塔克面前，然后绷着脸离开了。

“你有一定程度上修改现实的能力。”等到波兹离开以后，斯塔克对旁白说，“但看起来受限颇多——那个史丹利，倒是好像没有这方面的影响。”

“哦，”旁白说，“关你屁事。”

斯塔克：“这段不会被屏蔽吗？”

旁白：“会。”

斯塔克：“真他妈有趣。”

“……”旁白：“闭嘴。”

“你强行违反剧情修改现实导致的‘系统重启’，也就是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几天，这就是副作用？”斯塔克不仅没有闭嘴，甚至还开始分析起来了。

“几天？”旁白说，“什么几天？”

“看来你不知道，”斯塔克说，“我已经按照你的‘剧情’，在去战地医院的路上了。”

旁白：“！”

“你很震惊？”斯塔克问，“你没有说话。”

旁白没有回答，斯塔克脑海中响起翻书的声音。

“……”斯塔克问，“你非要搞这个音效不可吗？”

旁白：“对，你有意见？那么接下来——你在自己的私人飞机上，两个小时以后，你就会抵达位于阿富汗的马利克空军基地医院。”

“……”斯塔克：“你有必要把它重复一遍吗？这事我们已经在干了。”

旁白：“你哪来那么多问题。”

“——而你，”斯塔克突然话题一转，“却没有提问。”

旁白沉默了一会儿，他当然明白斯塔克在指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慢，像是在思考：“我不知道……叙事游戏可以在没有旁白的时候照常进行下去吗？”

斯塔克耸肩。

“很奇怪，甚至有点诡异。”旁白说，“但问题不大，我们只要能够达成结局——”

斯塔克又打断了他：“你之前帮了我，是为了让我能够跟你齐心协力达成结局吗？”

“……”旁白：“是吧。”

斯塔克挑眉，这个回答模棱两可，似乎又有点敷衍。

斯塔克：“结局为什么对你来说那么重要？”

旁白：“……”

斯塔克：“你不知道？”

“好了。”旁白说，“问题太多，与游戏流程无关，忽略。”

“那么换一个，”斯塔克并不纠缠，“你为什么会重启？”

旁白：“……”

斯塔克：“又是一个你不知道的问题。”

旁白：“……”他知道的是，这个托尼·斯塔克，一定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也是最麻烦的游戏主角。

接下来的时间里，斯塔克都在看波兹留下的文件，了解关于这次斯塔克工业捐助的最新研发的高级创伤生命支持辅助设备。直到两个小时以后，飞机缓缓降落在黄沙漫天的机场。

“见鬼的天气。”霍根在舱门打开的一瞬间说。

斯塔克戴上墨镜走下飞机，沙尘暴里不远处的地面上影影绰绰。

“斯塔克先生。”一个人从尘沙中间走出来，伸出手跟他握了握。直到对面的人在半米之内站定，他才能看清楚来人肩章上的军衔。

“上校。”斯塔克说。

“威廉·马尔斯，国际安全援助部队。”上校说，“马利克多国医疗援助中心的负责人。”

斯塔克点了点头，头顶精心打理过的棕色卷毛在狂风中乱舞，一小缕被风吹起的黄沙扭动着掀起西装衣摆，但他的神情丝毫未动，仿佛站在国会山中央圆形大厅对着十几台摄像机。

“你走下飞机，到达了此行目的地，马利克空军基地战地医院。”旁白说，“虽然天气很糟糕，但你依然像开屏的公孔雀一样释放着信息素，也许这能让你顺便多卖出一个导弹。”

斯塔克露出微笑：“谢谢。”

旁边的马尔斯上校：“？？？”

——他好像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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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8 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