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塔罗救下了托尼·斯塔克,纽约大名鼎鼎的花花公子,AKA钢铁侠之后,对方便十分自觉地承担起长期饭票的职责。
于是她在纽约的生活步入了一种暂时的,也是她乐于接受的稳定状态。
托尼给她安排的顶层阁楼,被塔罗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的陈列室。
东边窗台上,原本被市政工人判定为长势过猛需要修剪的爬山虎,被塔罗用念能力精心修复并塑造成了几只栩栩如生的小动物造型,正精神抖擞地扒拉着窗框,试图为自己争取更多的阳光。
西边墙角则摆放着一个她从跳蚤市场捡回来的,据说是十九世纪的地球仪,原本上面布满了裂痕和污渍,美洲板块更是摇摇欲坠。现在,它不仅完好如新,甚至在塔罗注入一丝念力后,还能散发出柔和的星光模拟夜晚的星空。
托尼每次来检查家庭作业,他美其名曰是对未知能力持有者进行人道主义关怀与安全评估时,都会对这些被塔罗修复得有些过于活力四射或者功能超纲的物品,投以一种混合了惊奇、无奈与“我究竟捡了个什么玩意儿回来”的复杂眼神。
这天下午,塔罗又进行了一次例行的饭票突击检查。
她熟门熟路地绕过斯塔克大厦堪称铜墙铁壁的安保系统。对此,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AI管家已经从最初的震惊转为习以为常的沉默。并直接摸到了托尼的私人实验室。
彼时,托尼正戴着护目镜,全神贯注地调试着他工作台上一个造型奇特的机械臂辅助装置。
“托尼,我饿了。”塔罗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他身后响起,同时,一只小手已经精准地从旁边实验台上摆放的,据说是佩珀·波茨小姐特意为他准备的健康下午茶中,摸走了一块看起来最可爱的马卡龙。
“噗——咳咳!”托尼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手一抖,差点把一根价值不菲的高精度传感线给焊歪。
他猛地转过身,看着像只偷吃得逞的小猫一样舔着手指上糖霜的塔罗,额角的青筋欢快地跳了跳。
“塔罗·鲁西鲁!我有没有跟你强调过,进我的实验室,至少,至少要敲个门,或者让AI通报一声?!”托尼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像一个抓狂的老父亲,“还有,那是佩珀给我准备的!低糖!无麸质!不适合你这种正在茁壮成长的小怪物!”
塔罗眨巴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又拿起一块小饼干,咔嚓一口:“可是你这里的门锁,比我小时候住的福利院的木头门还容易打开。而且,你不是我的长期饭票吗?饭票的东西,我应该可以随便吃吧?”
“……”托尼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跟一个三观在异世界被某个不靠谱兄长带歪了的少女计较,是跟自己过不去。
是的,在托尼这里住下的这一段时间,他多多少少已经知道了一些塔罗的底细。
包括但不限于他在监控中找到的塔罗被时空裂缝扔在纽约街头的画面(看完后他便让AI把这段视频在云端中删除)。以及塔罗自己告诉他的一些关于穿越,关于能力的一些事情。
他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吃吧吃吧,不够的话,楼下餐厅有刚到的新鲜食材,你想吃什么,直接吩咐厨师。现在,让我安安静静地把这个小宝贝搞定,OK?”
塔罗对托尼口中的小宝贝——那个看起来灰扑扑,线条也不够优美的机械臂投去了一个嫌弃的眼神,觉得还没她窗台上那几只爬山虎小动物好看。
不过,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也不是挑剔托尼的审美。
“托尼,”她把最后一口马卡龙咽下去,舔了舔嘴角,“我房间的电视机不亮了,你帮我修修呗?”
托尼挑了挑眉:“电视机坏了?让家政机器人去处理,或者我叫人给你换个最新款的曲面全息……等等,”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狐疑地看着塔罗,“你的能力不是能直接修复吗?还是说……塔罗,你确定是它自己不亮的?不是你又想研究它的内部结构,然后不小心把它修复成了一个只能播放《两只老虎》的单曲循环器?”
上个星期那个可怜的咖啡机就是这么牺牲的。
塔罗眼神飘了飘,含糊道:“大概是吧……反正它不亮了,你得负责。”
“行,行,我负责。”托尼举手投降,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他可不想自己的其他发明也被修复成什么奇怪的东西。“晚点我让人给你送个新的过去,保证有上千个频道,还有你喜欢的那些动画片。”
“嗯,这还差不多。”塔罗满意地点点头,又顺手从旁边的零食盘里抓了一把坚果塞进口袋,“那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忙。”
说完,也不等托尼回应,她便像一阵风似的溜达出去了,留下托尼一个人对着那个被她顺走了一半零食的盘子,以及一地需要重新计算的实验数据,默默叹了口气。
有个这么能吃的人形自走修复外挂,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托尼·斯塔克表示,他需要更多的咖啡因来思考这个深奥的哲学问题。
傍晚时分,塔罗心满意足地享用完托尼吩咐厨房为她准备的豪华晚餐,还打包了不少小点心,这才晃晃悠悠地离开斯塔克大厦,准备回自己的小阁楼。
初夏的纽约,天气总是有些任性。白日里还是晴空万里,热情得像要把人烤化,此刻夕阳刚刚隐没在地平线下,天边就翻涌起了厚重的乌云,空气也变得潮湿而闷热。
没过多久,豆大的雨点便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转瞬间便连成了成片的雨幕,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之中。
车辆的喇叭声、雨点击打在建筑物上的声音、以及行人匆匆躲雨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首独属于雨夜纽约的交响曲。
塔罗并不讨厌这样的天气。
她没有像其他路人那样狼狈地寻找屋檐,也没有加快脚步,依旧不紧不慢地走在人行道上。
微凉的雨丝打在她的脸上,带来一丝奇异的清爽感,反而让她觉得比白日里的燥热要舒服得多。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与好奇的猫眼,此刻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雨中都市的别样景致——
湿漉漉的街道倒映着五光十色的霓虹,像一条流淌的彩虹河。平日里行色匆匆的路人,此刻也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而多了几分狼狈的生动。
“嗯,雨天也挺有趣的。”塔罗小声嘀咕,心情似乎因为这场雨而变得更加轻松了几分。
穿过几条灯火通明的商业街,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塔罗熟门熟路地拐进了一条通往她那僻静阁楼的,光线昏暗的支巷。
这条巷子两侧是老旧公寓斑驳的后墙,墙上层层叠叠的涂鸦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色彩更加浓郁。
平日里这里就鲜少有人经过,此刻在瓢泼大雨的笼罩下,更是显得幽深而寂静,只有雨水“哗啦啦”地敲打着散落在墙角的几个金属垃圾桶,发出单调而持续的声响。
就在塔罗走到巷子中段,准备绕过一个堆满了被雨水打湿的废弃纸箱的角落时,她的脚步微微一顿,那双在雨夜中依旧明亮的猫眼,不着痕迹地朝着巷子更深处瞥了一眼。
空气中,除了浓重的雨水腥气和垃圾桶散发出的些微**气味,还突兀地钻入了一缕极淡,却异常清晰的血腥味。
很新鲜的,带着铁锈味的血。
紧接着,一种被刻意压抑,如同受伤野兽在绝境中发出的低沉喘息,以及某种沉重的金属物体在湿滑地面上拖拽摩擦的细碎声响,若有若无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这些声音本应被喧嚣的雨声完美掩盖,但对于听觉早已被念能力强化到非人程度的塔罗而言,却如同黑夜中的烛火般清晰。
“哦?”塔罗歪了歪头,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好奇与些微兴奋的表情。
有特殊情况发生了呢!
她对血腥味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在流星街和跟随旅团行动的日子里,这种味道几乎是她成长背景的一部分。
但此刻,这股血腥味中夹杂着的某种难以言喻的强大又脆弱的生命气息,让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不是对味道的熟悉,而是对这种存在状态的熟悉。
就像一件被遗弃在角落,布满尘埃与裂痕的稀世珍宝,即使外表再残破,也无法完全掩盖其内蕴的惊人价值。
塔罗那颗被库洛洛培养出来,属于收藏家的心,悄然蠢动起来。
她的动作轻盈得像一只准备在雨夜中捕猎的黑猫,悄无声息地朝着血腥味和异响传来的巷子深处潜行而去。
巷子的尽头,比她想象的还要破败和阴暗。
这里几乎完全被高耸的公寓后墙遮蔽,只有远处街灯透过狭窄的巷口,投来一小片摇曳不定的惨淡光晕。
几个大型的工业垃圾桶胡乱地堆放在墙角,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雨水从上方破损的铁皮遮雨棚边缘不断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个个浑浊的小水洼。
一个人影,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团勉强能看出人形的,蜷缩着的巨大黑影,正无力地倚靠在其中一个垃圾桶旁,大半个身体都深深地陷在浓重的阴影之中。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让他本就狼狈不堪的境况雪上加霜。
塔罗屏住了呼吸,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靠近。
随着距离的缩短,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几乎要凝固在空气中,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而那之前还极力压抑的喘息声,此刻也变得更加粗重和急促,其中夹杂着无法抑制的痛苦呻吟和牙齿打颤的细微声响。
终于,塔罗来到了那团黑影的面前。
借着巷口那一点点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反射光,以及她自己那双早已适应黑暗环境的眼睛,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东西。
那确实是一个男人。
一个身形异常高大魁梧,穿着早已被鲜血和污泥浸透的深色战术作战服,此刻却像一只被猎人重创的孤狼般,蜷缩在肮脏的角落,生命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的男人。
他的黑色长发被雨水和凝固的血块黏成一绺一绺,凌乱地贴在额前和脸颊,几乎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
但从那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以及即使在剧痛和濒死状态下依然紧绷的下颌线条来看,这无疑是一个意志力极为强悍的男人。
他的左臂……
塔罗的目光在男人那条暴露在作战服破损处之外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胳膊上停顿了片刻。
那是一条完全由精密金属构件组成的义肢,从肩部一直延伸到指尖,此刻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划痕、凹陷以及疑似□□造成的焦黑痕迹,几处裸露的线路接口还在雨水的侵蚀下,不时冒出细微的电火花,发出“滋滋”的轻响。
他的状况,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厚重的作战服上有多处被利器撕裂或被能量武器洞穿的破口,尤其是在他的胸腹之间,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创口正狰狞地敞开着,暗红色的血液如同坏掉的水龙头一般,源源不断地从中涌出,与冰冷的雨水混合在一起,在他身下的地面上积成一滩令人心惊的血洼。
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胸膛的起伏也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他的身体因为失血过多和雨水的冰冷而剧烈地颤抖着,牙关紧咬,似乎在与死神进行着最后的抗争。
很显然,他刚刚经历了一场九死一生的惨烈厮杀,并且他输得非常彻底,此刻正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
塔罗缓缓蹲下身,伸出纤细但异常稳定的手指,轻轻地、带着一丝纯粹的好奇,拨开了黏在男人脸颊上的那些湿漉漉的黑发,试图看清他完整的面容。
当那张因为失血和剧痛而显得惨白如纸,却依旧难掩其深邃硬朗轮廓的脸庞,完完整整地暴露在她眼前。
当她看到那紧闭的眼睑下,即便在昏迷中也依然微微蹙起的,仿佛承载了整个世界痛苦的英挺眉头时。当男人那高挺的鼻梁,轮廓分明的薄唇,以及那即使在如此狼狈境况下,也依旧透出一股令人心折的破碎美感的五官,清晰地映入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猫眼时……
塔罗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随即,她的眼睛里,迸发出了比刚才看到托尼·斯塔克那张俊脸时,强烈数倍的,堪称惊艳的光芒。
“嗯……”塔罗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极致欣赏意味的轻吟,仿佛一位最挑剔的鉴赏家,终于寻觅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独一无二的至臻瑰宝。
“这个……”她小声地,几乎是梦呓般地自言自语,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笃定和发现新大陆般的狂喜,“更好看!”
是的,这个男人的五官,无疑比托尼那种略带张扬的英俊,更加符合她对于顶级收藏品的审美标准——
深邃,坚毅,带着一种饱经风霜的破碎感,就像一件在战火中幸存下来的古老雕塑,每一道痕迹都充满了故事。
塔罗伸出另一只手,饶有兴致地戳了戳男人那冰凉但触感意外不错的脸颊,又好奇地摸了摸那条闪烁着金属寒光的胳膊——入手冰冷、坚硬,充满了某种野性的力量感和精密的机械美感。
“伤得这么重,流了这么多血,看起来好可怜哦。”塔罗的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多少真切的同情。更多的,是一种看到自己心仪已久的绝版手办,却发现它包装破损、零件散落时的那种强烈的惋惜。
不过,没关系。
她站起身,习惯性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心满意足的愉悦笑容。
在阴暗潮湿的雨夜小巷里,配上她那张过分精致漂亮的脸蛋,这个笑容,竟显得有那么几分恶魔般的诡谲。
“带回去,修修还能用。”
一个新的,看起来比上一个更让她满意的完美收藏品,即将正式加入她的珍藏行列!
至于这个看起来就比托尼难搞一百倍的收藏品醒来之后会不会反抗?他身上那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麻烦气息又该怎么处理?
那都是等她把他修复完毕之后,才需要慢悠悠考虑的小问题啦~
现在,最最重要的事情是——
绝对不能让这么一个符合她顶级审美标准的绝佳藏品,就这么孤零零地、凄惨地浪费在冰冷的雨水和肮脏的垃圾桶旁边!
塔罗伸出手,开始认真地思考,是直接扛起来比较省力呢,还是先把他拖到巷子口,再想办法弄回去比较方便。
毕竟,这个男人看起来块头真的不小,分量也一定不轻。拖起来,应该会有点费劲吧?
与此同时,旅团正踏上找妹妹的旅途中……
今天库洛洛找到妹妹了吗?
没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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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雨夜的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