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的凌晨,天还刚蒙蒙亮就有警车呼啸着从山道上驶过。警察设下路障,指挥着不知情况的上山车辆绕道而行。
谢发裹着毛毯坐在救护车上,乖乖的抬起腿让随车护士给他替换纱布。
身边,不断有接到警方通知开着车千里迢迢赶来的家长来找野营考察的学生,哭泣着抱住自己还未搞清楚状况的孩子。
谢发淡淡地注视着眼前这感人的画面,独自捧着一杯咖啡坐在一块石头上,为医生腾出收拾两具尸体的空间。
“发。”
一道温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谢发侧过头,惊讶地看着来人。
“莱克特医生?”
汉尼拔·莱克特冲他点点头,脸上挂着让人舒适的微笑。他在谢发的身边坐下,即使是在这种案发现场,他的着装也一丝不苟,好似随时都能去参加一场宴会。
“您怎么在这?”
看见自己很有好感的医生,谢发的嘴角也不由地扬了起来,就连声调都带了几分看见了熟人的放松。
汉尼拔双膝自然分开,放松地交叉着手。这种随意的姿势由他做来不显粗俗,反而带了一种亲切感。他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好似看着一场街头闹剧,闲聊似地回答他的问题:
“我来哥谭处理一些公务,正好在警察局遇上了他们出警。我看见遇险的学生名单上有你名字,就顺路来看看。”
他挑挑眉,俏皮地斜着眼珠看了他一眼,从袖口处抽出一小瓶药丸丢给谢发,说话的声音带着笑意。
“顺便,给我健忘的病人送他忘记来拿的药。”
谢发接住药瓶,看了看上面的标签日期后顺手塞到了口袋里,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莱克特医生。我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不知不觉就错过去拿药的时间了。”
汉尼拔·莱克特皱皱眉,不动声色地凑近他,语带担忧地问他:“是你的副人格出来了吗?他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吗?”
谢发摇摇头,刚想说话,就看见一个健壮的身影从人群中脱离出来,随意地冲身后的警官挥挥手,向他走来。
迎面而来的男人穿着一看就极不合身的衣服,已经深秋,他却感觉不到冷似的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明明是宽松款的裤子硬生生被他穿出了紧身的感觉,结实有力的肌肉在薄薄的布料微微鼓起,吸引着不少女同学的目光。
他吸着从警察那顺来的烟,毫不忌生地一把揽过谢发的肩,在袅袅升起的烟雾中眯起眼打量着衣冠楚楚的医生。
谢发无奈的任由他动作,举起一只手向莱克特医生介绍道:“这位是夏洛特,是我的……救命恩人。”
夏洛特没有挪开搭在谢发肩上的手,而是拿下口中叼着的烟,举起没拿烟的剩下三根手指吊儿郎当地向医生打了个招呼,可看向汉尼拔的眼神里却带着鲜明的敌意。
汉尼拔·莱克特礼貌地冲他颔首,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后,微笑着向他道别。临走时,他还不忘嘱咐了一句:“不论’他’做了什么,这都与你没有关系,你只要正常生活就好了。下个月来我的诊所看看吧,你的症状还是需要深度催眠才能缓解。”
谢发点点头,挥手目送着自己的老友离开。可还没等到人完全消失,他举起的手臂就被一个宽厚的手掌握住,身后传来男人带着烟腔的抱怨:“你怎么总去招惹这些难缠的玩意儿,带回来一城堡的小怪物还不够吗?”
谢发带笑的脸在汉尼拔离开后猛然垮了下来,他甩开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肩上的夏洛特,不耐地解释道:
“莱克特医生是我的心理医生,给当时为他打零工的我提供了很多免费咨询,是我的朋友。”
他瞥了那张脸上鲜明的系统解雇提示框,警告他:“安分点,再惹事情就解雇了你。”
“哦、哦、哦。”
男人哄小孩似的敷衍地应着,像一只大狗双腿分开蹲在地上,戳了戳他裹得像只木乃伊的腿,嘴中的烟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好似随时都会掉在地上。
谢发被他戳的倒吸一口冷气,不稳地再次坐在了身旁的大石头上,皱着眉用另一只完好的腿一脚踹在他坚实的肩膀上。
夏洛特没有理他,自顾自垂着眼睛检查他的伤口。在他们的身后,与这位自来熟的人士短短期间结下友谊的警官向他投来复杂的眼神。
不远处,警方的工作也接近了尾声。两个死去的人并不是他们自荐时所说的守林员,证件也是假的,一时无法查清他们真正的身份,只能将他们归为想要借带领团队为掩盖偷猎野生动物的偷猎者,回去后看是否会有家属来认领尸体。
可奇怪的是,本该被严加审问的和罪犯一样在外面被发现的他却没有受到警方的多加阻拦,反而是夏洛特被拉去审问了几句。而他在被现场官职最高的警官好声好气地安慰了一番后,那头就表示会安排一辆警察专程送他下山。
临走时,刚刚还与夏洛特交谈甚欢的警察拍了拍他的肩,眼神复杂地看了谢发一眼,在这个大个子的耳边迟疑地说了一句:“你……好自为之。”
夏洛特深深吸了口烟,毫不在意地碾灭了手中燃到尾端的火星,有模有样地学着别人的动作打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谢发皱着眉,还惦念着那个警察奇怪的反应,小声问他:“你和他们说了什么?为什么直接就放我们走了?”
夏洛特搓着下巴,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车内的响着音乐的地方,随口回答道:“哦,我和他们说我是你包养的情人,你之所以半夜不在帐篷是去找我打/炮去了。”
谢发:“……”
夏洛特的回答太过刺激,以至于他一时竟忽略了这个理由的牵强之处,脑中空白一片,仿佛有无数个小夏洛特在脑海中盘旋飞翔。
前方的开车的警察眼观鼻鼻观心,眼睛严肃地盯着眼前的路况,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车内音乐的声音不知为何,慢慢、慢慢地被调大了一些。
谢发:“呵。”
*
礼貌地道别了送他们下山的警察,谢发再次坐在了离学校不远的咖啡馆内,只不过这次他的对面多了一个没骨头样慵懒地坐着的夏洛特。
夏洛特喝了口手中的热牛奶,一双长腿委屈地蜷缩在桌子下,侵占着谢发放腿的空间。他高大的身躯几乎要塞满座位,琥珀色的浅浅瞳孔静静打量着窗外衣着迥异的行人,似乎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充满好奇。
他打量了会儿行人,注意力又很快被窗外“叮叮咚咚”响着的彩色车子吸引过去,锲而不舍地打扰着对面对着笔记本电脑办公的谢发:“那些女人为什么穿着这么短的衣服,她们不冷吗?那个怪叫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小孩子跑过去了?”
谢发停下打字的手,深吸一口气,狰狞地微笑着甩给他几张钱币说:“那是冰淇淋车,专门卖东西给你这样的人吃的。好奇吗?去街口那的本店给我买个回来吧。”
“哦。”夏洛特闷闷地应了一声,拿过钱币站起了身。走时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扭过头问谢发:“他们的商铺长什么样子?”
“自、己、去、问。”
谢发绷着青筋,一字一句地回答他。
感觉到威胁的夏洛特果断闭上了嘴,凭着多年来养成的强大求生欲飞速地逃出了咖啡店。
谢发叹了口气,在电脑上安插好了最后一个定位软件,“啪”地按下了回车键。
*
这是个陌生而嘈杂的世界。这里没有铺天盖日的黑云,没有遍地扎根的强大的怪物。人们安居乐业,小孩自由自在地奔跑在洒满阳光的大街上。公园里的长椅上坐着说悄悄话的老人,食物的香气从街旁的店铺里钻入鼻腔。
夏洛特一手挡着眼睛,微微分开手指从缝隙中看那轮美丽的太阳。阳光照亮了他浅色的瞳孔,在光下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芒。
他的大人,是在这样的世界里成长的吗?
他慵懒地站在原地,看了很久这些普通人眼里平凡的景象,才慢悠悠地去寻找谢发口中的冰淇淋店。
这是个和平的世界。
夏洛特插兜站在冰淇淋店前排队的一对小情侣后面,本来用来麻痹饥饿的胃的酒精被温热的牛奶替代,肚子里四肢传递着暖洋洋的感觉。
如果是其他任何人被召唤而来,都会想尽办法帮助王上恢复所有的记忆,以完成大人消灭未来终会吞噬世界的黑潮的伟业。
但来的是他。
他这样想着。
管他什么黑潮,就让大人平安的过完这一生吧。至于百年之后的水深火热,又与他的大人有什么关系呢?
他握着两个冰淇淋回到咖啡馆,街角冷僻的咖啡馆中,原本坐着青年的位置上只剩下一个孤单的笔记本电脑,在昏暗的角落闪烁着光芒。一旁的咖啡杯被打翻在桌面上,向上蒸腾着白色的雾气。
“诶呀……”
野兽般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他举着两个快要融化的雪筒,用十分无奈的语气抱怨道:“都瘸了一只腿了,怎么还是这么爱乱跑呢?”
“这次找到你,该好好和你提一下涨工资的事情了。”
无人的咖啡馆再次恢复了寂静,深色的地面上,只余下了两个被捏的粉碎的冰淇淋筒。
最近老是改文案,给大可爱们添麻烦了嗷qwq
我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文字,感觉节奏太快了。蠢作者第一次写文,我会慢慢改进的嗷,争取割最大最好的肉给你们吃!哦哦哦哦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