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态诡异的怪物在打通的楼道间徘徊。
斯塔克大厦坚硬的合金地板被尖利的爪划出一道道深深的裂痕,巨大突出的眼球在一层白白的翳下来回滚动,搜寻着刚刚嗅闻到的猎物的味道。在它的脚下,斯塔克的紧急通道已经化为了废墟。
“系统,播报任务进度。”
【滴—主线任务完成度:89.13/100】
【距离黑潮结束还有13:21】
“还有13分钟啊……”“谢发”躲在角落的储物柜后,感受到怪物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后,又往里悄悄挪了挪。
“需要我为您呼唤冒险者吗?”系统似乎感受到了此时情况的危机,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死板的机械音中似乎也多了些人性化的波动。
“就算我死了,照这个趋势,任务也会完成的。”“谢发”在脑中调笑似地回复道:“放心吧,系统小姐,或者说,另一个世界的神明大人?”
【那么,尊敬的王上,需要我为您呼唤冒险者吗?】
系统在滋啦了一声后,被一个温婉的女声替代。
【虽然无法强行命令,但简单的提醒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不用了。”“谢发”抬起头,与那只探出墙角、一眨不眨的灰白色眼睛对视。“我想已经来不及了。”
“轰!”
被爪子扫过的墙体整个塌陷,大片的碎石与灰尘飞扬在空气中,一时竟蒙蔽了怪物的视线。
“谢发”翻滚着躲开了第一击,顺势向顶楼上按在大厦外的逃生梯跑去。就在刚刚见到外头翻滚的黑云时,本来眼珠子缓慢移动的怪物突然锁定视线,巨大的利爪猛然插入地块,牢笼般将他禁锢在了地上。
“咕哈!”“谢发”被巨大的冲击力砸在了地上,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呼。
他狼狈地躺在楼顶上,脸上被擦过脸庞的利爪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混杂着灰尘向下滴着血液。然而这种情况下,“谢发”却笑了出来,低低的咳呛了几声后,他无奈地感慨道:“没想到第二次黑潮不但规模变大,怪物也会增强啊。真是失算了。”
巨大的怪物“咕咕”地闷叫着,灰白的眼睛打量着“谢发”,长腿上的腐肉随着它的动作在空中晃动着。它似乎早已不需要进食,但还是保留了捕捉和折磨猎物的习性,一啄一啄地叼着沾染了谢发血迹的衣物。
【真是难得看到您这副模样。】
温润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谢发”嗤笑一声,问她:“我该感谢您的关切吗?”
【请您不要生气,毕竟我很快就要消失了。】
“那个奖励的神格,是你的对吧。”他笑笑说:“毕竟要是随便一个奖励都是神格起步,那系统不就是神明了嘛。”
【只有新的信仰出现,旧的神明才会消逝。】女声温柔的回复道。
在他们的头顶,黑色的云海不断翻卷,偶然有向外界传递信息的摄影无人机注意到了这里,在抓住谢发的怪物头顶不断盘旋。
在这片广阔的黑云下面,有人在虔诚地祈求着神的原谅,祈祷着光明;有人在怪物造成的一声声震颤中,恐惧地蜷缩在狭小的地下室中。
【我的神格本是光明,但在后来却多了灾祸、恐惧与怨恨。】
【我所在的世界被黑潮吞噬,司管光明的我却没有阻止。不只是我,当时在位的所有神明都站在黑潮上对底下哀嚎祈求的生命冷眼旁观。这些信徒不过是消耗品,就算死了也会换上新的,当时的我们是这样想的。】
女声轻轻地解释着,明明是如此恶心的事,她的声音却依旧温柔平静。
【可我没有想到,黑潮的影响比我想象中的强大。死去生灵的怨恨将我束缚在原地,其他神明随着世界的消逝一个个死去,但我却依旧在无尽的黑暗中苟延残喘。】
“所以你是来向我求一个解脱的?”
【您是不一样的。】
神灵笑着说。
【您在黑暗中为那些生灵建起了城池,即使在您走后,他们也依靠着您的遗惠存活了很久。我曾想过招募在您死后与您一同沉睡的手下,但他们早已不信仰我,魂灵不再归我掌管,我只能通过您将他们再次唤醒。】
怪物似乎玩弄够了猎物,冲着爪下的青年裂开满口的锐齿。
“天呐!”透过无人机摄像头的直播看到这一幕的人们纷纷捂住了眼睛,不忍看到这位可怜的青年血溅当场。
【您想复活的沙娜耶曾经是您手下的第一法师,也是您最宠爱的养女。她本该早就死在您沉睡的那个夜晚,但作为神明,我也不能违背我的承诺】
斯塔克大厦空旷的顶楼上,在巨大的怪物和虚弱的青年间,突然有一团极其耀眼的焰火,凭空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呜哇嘎嘎嘎嘎!!!!”
巨鸟惨叫一声,猛地抬头张开庞大的羽翼。它的身上燃烧着熊熊的烈火,迅速融化着它原本可以轻易撕烂钢铁的身体。
明媚的火焰直冲云霄,在半空中交织撕扯。在仿佛要吞噬一切的火中,缓缓浮现了一位由火组成的少女。她浮在半空中,一半的脸温润可人,如同一位乡野中哼着小调的邻家女孩。而在另一半完全由黑色火焰组成的脸上,却勾起了一个满含恶意的笑容。
【虽然丢失了记忆,但性格还是这么恶劣呢】女人轻轻地感慨道。
“死吧。”
她轻轻的呢喃道,清越的声线宛如情人间的絮语。但在人们的注视下,那只狰狞可怖的怪物却好似遭遇了什么难以想象的痛楚,变成黑色的火焰在它庞大的身躯上缠绕,在一声声震耳的惨叫中,连同灵魂一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躲藏在哥谭地底的某个青年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眼睛却怎么也无法从跌落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上移开。少女的脸在他的视线中与第一次黑潮见到的身影逐渐重合,在惊恐中,他说出了无数观众的心声:
“上帝啊,这、这个女孩是恶魔!”
沙娜耶漂浮在空中,在解决了怪物后,她的火焰也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她看见躺在地上明显受了内伤的谢发,焦急地要去扶他,由火焰组成的身体却直直穿过了他的身体。
“哥哥!”
“谢发”捂着抽搐的腹部,看着沙娜耶担忧的面孔在空中缓缓消散。最后的意识中,他看见的是黑云上冒出的几个冲他嘶吼而来的怪物。
【对了。】神明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已经帮您通知了远方的冒险者,他们应该很快就到,这会影响您的计划吗?】
【诶呀,已经昏过去了吗?】
*
【距离黑潮结束还有05:31】
在哥谭的底下,新神的信徒们穿着统一地跪坐在庞大的防空洞中虔诚地祈祷着,旁边还有人源源不断地加入他们,现在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规模。
穿着黑色长袍的临头人突然举起了手,底下整齐庞大的祈祷声也应势瞬间停止。须发净白的老头鹰隼一样的眼睛直直盯着防空洞上方的屏幕。屏幕上,原本消失在哥谭的神灵此刻却出现在了纽约。在无人机略带晃动的镜头下,那道身影走上楼顶,无数怪物庞大的身体在他身后陨落,他却好似没有看到,缓缓跪坐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青年面前。
老人看着屏幕中谢发昏睡的清秀的脸,和一旁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嘴中缓缓吐出一句叹息:
“吾神……”
与此同时,接收到贾维斯报警好不容易甩开怪物赶来的钢铁侠匆匆一个刹车啊,勉强停在离斯塔克大厦不远处的上空,看着楼顶上抱着青年的男人。
耳麦中传来娜塔莎凝重的声音:“小心托尼,他是……”
“我知道。”托尼斯塔克焦糖色的眼中此刻充满了怒火,他咬牙切齿地开口道:“这不是我们傲慢的邪神大人嘛。”
而他口中傲慢的神明此刻却跪坐在满是灰尘和鲜血的地上,无措地擦拭着昏迷的青年脸上伤口流下的血。原本高傲挺直的背脊沉沉落下,黑色的碎发随着擦拭的动作散落在谢发的脸上,沾染上了凡人肮脏的血液。
在发现青年脸上的血怎么也擦不干净后,他苍白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试探向青年的鼻息。那一刻,这个高高在上、肆意玩弄着人类的神明,像极了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在无人机的直播下,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那个带来黑云和灾厄的神明,那个强大而傲慢的邪神,竟在一个普通的人类面前,弯下了高傲的脊骨。
蝙蝠侠站在哥谭中央广场的大屏幕下,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在频道里开口道:“这人就是他们口中的王上。”他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了平日里一无所知的青年,补充道:“或者说,类似于转世的存在。”
众人被这一消息炸的久久不能言语,然而脑子里一切的违和似乎都能够串通了起来。
作为邪神的眷属,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爱上一个人类。还有那个玩笑似的美人计……
斯塔克皱紧了眉头,他本没指望通过一个人质就能制约住那个叫“兮”的男人。在拥有如此庞大的组织的情况下,无论是劫走人质还是指挥信徒,都可以实施,而他却在这次黑潮中自始至终都没有现身。
比起受到胁迫这一可笑的理由,更有可能的是……
他看向抱着青年的邪神。更有可能的,是因为抢走了邪神的爱人而被惩罚,至今无法现身。
兮颤抖着双手,确认了怀中王的生命体征后,将藏在舌头下为了预备突发情况,塔扎德给他的装着最强的治愈术式的硬片推到了舌尖,弯下修长的脖颈,将之抵在了谢发脸上的伤口上。
与此同时。
【主线任务完成度100/100】
【黑潮已结束,怪物自动消散。】
人们看见,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神明,似乎在发现怀中的爱人死去的事实后,悲切地弯下高贵的头颅。在他们的身体底下,缓缓绽放出一个比之前那在哥谭出现的法阵更为复杂耀眼的金色纹路,将青年死去的身体笼罩了起来。
黑云缓缓散去,无数恐怖的巨兽也嘶吼着消失。正在裂隙旁艰难的阻止着怪兽的超人突然一拳打了个空,疑惑地看向身旁举着真言套索,同样迷茫的戴安娜。
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谢发身体中缓缓溢出了一道金光,朝着天边即将消散的黑色裂隙飞去。
似乎复活生命,是连能轻易毁灭生命的神灵也难以做到的事。在怀中青年的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后,邪神抬起头,缓缓看向不远处消散的黑云。而他的身体,也在天边流泻而下的光芒中,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众人眼前。
【冒险者兮的技能“追踪”CD已到,已自动返回。】
电视面前,有人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在他们的眼中,那个恶劣不堪的神明将唇抵在青年脸上的动作。
像极了一个不舍的、缱绻的吻。
终于搞好背景了,正式开启正文,开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