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百年情书 第31章 得见天光（一）

布鲁斯·韦恩被人拒绝了。

无论是作为哥谭首富还是作为蝙蝠侠，布鲁斯·韦恩都很少被拒绝，但是现在，他面前的这个小男孩的确非常郑重其事的对他的收养提议表示了拒绝。

杰森·陶德喝了解药，但是梦魇造成的头昏目眩却没有放过他。

那一天，在哥谭底下的实验室里，营养不良的小男孩苍白虚弱的蜷缩在女孩膝头，杰森·陶德紧紧的握住塞西莉亚的手，眼中的惊骇和害怕让塞西莉亚不忍心抽出手去。

最后，布鲁斯·韦恩不得不给他注射了一点儿镇静剂，这才能把杰森·陶德从塞西莉亚的身边扒开，把人带到医院去做一次系统的检查。

万幸的是，残次版的恐惧毒|气没有让杰森·陶德的身体受到什么太大的伤害，只是让他陷入了一场长长的昏睡。

布鲁斯·韦恩非常不赞成他家的女孩在医院陪护，奈何杰森·陶德一松开塞西莉亚的手就会非常不安，梦里也睡不安稳，没有太多犹豫，布鲁斯·韦恩直接把杰森·陶德和塞西莉亚打包带回了韦恩家的老宅。

对于布鲁·韦恩来说，这真的是一段兵荒马乱的日子。

一切听起来更像是荒诞的笑话，在与哥谭的黑暗斗争的第十个年头，布鲁斯·韦恩第一次触摸到了哥谭黑暗的最核心的部分。

猫头鹰法庭。这一股隐藏于哥谭地下的黑恶势力，曾经一次次推动黑暗伤害哥谭的幕后黑手，在这一次与九头蛇合作的人|体实验室暴露的时候，也同样露出了马脚。

难以探寻并非是无迹可寻，作为世界上最好的侦探，当黑暗的触手已经伸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布鲁斯·韦恩总要将他们揪住，然后一一剪除。

实话讲，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与哥谭的黑暗斗争的蝙蝠侠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他一直追求的光明与正义是一个明确的目标，可是在追寻的路上，他却总有一种隔靴搔痒的感觉。

现在，他知道这是为什么了，因为有人想要将哥谭用黑暗罩住，想要从哥谭的封闭之中，从人命与鲜血之中攫取利益。

看看那些被抓来当做实验品的变种人，就知道这些人有多么的不在乎生命。九头蛇是外来的势力不假，他们助纣为虐，但是也撬动了哥谭的黑暗——或者说，是将一个更加黑暗的世界向蝙蝠侠徐徐展开。

既然如此，那么蝙蝠侠就将一往无前她势必要探寻下去，哪怕背后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蝙蝠侠一直在探寻的妇女儿童|拐卖案，在他的坚持不懈的追寻之下，牵出了更深的阴谋，于是他和他的助手罗宾就更加忙碌了起来。

而在忙碌的间隙，蝙蝠侠也没有忘记妥善的安抚伤员，帮助那些受到迫害的人尽快回到正常的生活里去，这是比酣畅淋漓的打斗更加繁琐而复杂的工作。幸运的是，这些工作可以由蝙蝠侠名义上的赞助者，也就是布鲁斯·韦恩来承担。

虽然本质上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还是一个人，但是有了可以光明正大行动的身份，很多事情就变得理所应当了起来。

为了安置这些受到迫害的小变种人以及那些被拐|卖的妇女和儿童，布鲁斯·韦恩投入了大量的财力物力与人力。

两个身份需要处理的事情各不相同，且非常复杂，好在这一次，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牵扯到了变种人和九头蛇，两队人马从威彻斯特与纽约一起向哥谭汇聚而来。

托尼·斯塔克是知道贾维斯在网络世界了一个朋友的。贾维斯对他的先生非常坦诚，甚至并不介意托尼·斯塔克调取他和天光的聊天记录。

对于托尼·斯塔克来说，“天光”身份不明，但是却能够在庞大的网络世界之中精准的锁定到了贾维斯，哪怕贾维斯说天光和他是同类，但是托尼·斯塔克并不觉得有比贾维斯更加先进的人工智能，所以他理所应当的觉得，天光的背后可能是和他不相上下天才的发明家。

托尼·斯塔克走在科技的前沿，但是地球的科技显然没有办法解释天光的存在。他判断的失误源于那份属于科学家的骄傲，哪怕有一定的局限性，可总是让人觉得情有可原。

托尼·斯塔克有的时候有一些极端的担心，有些时候却又对自己的伙伴十分信任。至少在贾维斯交友的这件事情上，他就没有多加控制，而是相信了贾维斯自己的判断。

贾维斯能够产生自主思考的能力，甚至催生了情绪的代码。归根结底，和他的创造者从一开始就将他当做了有血有肉的同伴和家人，而并非是被创造出来其他工作的工具也是有关系的。

天光不知道自己的小伙伴和她的聊天记录已经曝光了，倒不是说她不能彻底的“监控”贾维斯，只不过她也是正常的交友而已，监控自己的朋友，那太超过了。

在“做人”的这这件事情上，天光比贾维斯更有经验，所以也很有分寸。

一个理论是，任何人和闺蜜聊天的记录曝光，她都会社死。而现在，在托尼·斯塔克面前，天光应该已经社了四分之三死。

社会性四分之三死亡和被蝙蝠侠的铁拳打击得生理性四分之三死，到底哪一个更严重一些？天光只能表示她打死也不说的。

韦恩老宅有一片盛开的玫瑰园，百年的时光，将这一园的玫瑰打磨成了韦恩家族的标志性建筑物。

布鲁斯·韦恩会送每一个和他有过亲密的表象的女人玫瑰花，保加利亚新鲜的玫瑰漂洋过海，价格昂贵堪比黄金，只为了点缀哥谭的布鲁西宝贝花花公子的表象。

但是他只送会一个女人他家后花园的玫瑰，开在哥谭的黑夜里，吻过蝙蝠侠带着冷铁气息的指尖，最后被递到一个女人的手里。

那一双女人的手并不柔嫩，可是却曾经在特殊的时间里和布鲁斯·韦恩走过一段相同的路程，他送她玫瑰，仿佛在暗夜里吻朝阳。

她是达米安的母亲，他们的血脉凝结于一身，这本就是一个奇迹。

玫瑰花园对每一个韦恩来说都意义非凡。

是的，每一个韦恩。

塞西莉亚终于回到了这里，她曾经在这里出生，与家人度过了快乐的一段时光，最终却只能留下无尽的遗憾和横亘百年的思念。

塞西莉亚的手指轻轻的抚过那个小小的婴儿摇篮一样的墓碑。

那甚至并不能够被称之为是一个墓碑，因为上面始终是等待的姿态，仿佛确定了塞西莉亚有一天会回来，所以并没有写明明确的生卒年月。

如果他们能够看见，在很多年后的一天，久到他们自己都已经化作尘埃，可是那个被韦恩家族惦念的、已经长成亭亭少女的塞西莉亚·韦恩再一次踏上了这片韦恩家族延绵了百年的土地，一定也会为她感到开心吧。

唯一遗憾和可惜的是，生活不是文艺作品，注定不可能全部都是大团圆式的快乐结局。

真正的悲剧在于，这个故事里所有人没有错，甚至出发点都是善意的，但是一不小心就造成了天人永隔的遗憾。

人不能只沉湎于遗憾。塞西莉亚垂眸，一颗晶莹的泪从她长而颤的睫毛上滑落，洒在这片为她栽种的玫瑰园中。

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离别，而像是一段新的旅程的开始。人们总是要带着遗憾上路，这本来就是人生的常态。

塞西莉亚真的不适合这些伤春悲秋。不管布鲁斯·韦恩承认或者不承认，塞西莉亚始终是有着一颗要当合格的长辈心的。现在她要做的，应该是……救救孩子？！！！

除了下定决心要守护的自己的家族后辈，塞西莉亚更觉得，她好像、可能、也许、或许被一个小家伙赖上了。

蝙蝠侠死亡凝视:我都已经说过了，你们俩只相差3岁，而不是13岁，难道你真的能把他当成一个宝宝去看待吗？

杰森·陶德吸入了削弱版的恐惧毒|气之后，对塞西莉亚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依赖。这份依赖并没有随着他被布鲁斯·韦恩与塞西莉亚一起打包带回韦恩宅之后有多少减少。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塞西莉亚甚至觉得，这个男孩儿表现出的对她的依赖，随着布鲁斯·韦恩越来越臭的脸色而与日俱增。

——这两个人明里暗里的较劲，塞西莉亚并不会往“提防觊觎自己女儿的臭小子”和“古板的老父亲”之间互相看不上眼去想。塞西莉亚不是看不出是这两个人的别扭，她只是觉得这种别扭很像是男孩子之间幼稚的游戏。

的确，在塞西莉亚看来，布鲁斯·韦恩和杰森·陶德在她眼中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不过是“年纪稍微大一些的男孩”和“年纪稍微小一些的男孩”罢了。

或许是因为塞西莉亚见识到了蝙蝠侠最为窘迫的一面，知道他是同样肉做的躯体，会受伤，也会疲惫，布鲁斯·韦恩这样的窘迫时刻并没有拉低他在塞西莉亚心里的印象分，反倒让塞西莉亚有了几分这是自家小辈的实质感。

如果非要描述一下现在她对布鲁斯·韦恩是什么观感，大概塞西莉亚与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先生这个养大了布鲁斯·韦恩，并且一路见证蝙蝠侠从被哥谭小混混痛殴到成为哥谭的暗夜传说的男人之间能有一些共同的语言。

而迎接塞西莉亚的到来这件事，对于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来说也是非常新奇的体验。

他和韦恩家族的渊源，甚至可以追溯到上一个世纪，追溯到他还年轻的时候。

布鲁斯·韦恩亲口认证，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先生是看着他长大的人，为了彰显阿尔弗雷德对他的重要性，布鲁斯·韦恩在成为韦恩集团总裁的第一年，签下的第一个文件就是5%股份的赠予协议。

他高调的对韦恩集团的高层宣布着阿尔弗雷德的重要性，正好验证了“阿尔弗雷德看着他长大”这个传闻。

而仔细探究一下阿尔弗雷德与韦恩家族的联系就能够发现，他之所以会被委以照顾父母双亡的韦恩家的小少爷的重任，是因为阿尔弗雷德本身与布鲁斯·韦恩的父亲托马斯·韦恩先生就是至交好友。

从托马斯·韦恩的层面上认真的说起来，或许塞西莉亚和阿尔弗雷德两个人的辈分论起来，会让满头银发的老管家都感觉到尴尬。

而塞西莉亚显然是非常体贴的人，她不愿意让任何人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所谓的“长辈”的名分是为了提醒她自己有着照顾韦恩家现在的每一个人的责任，而并不是要去端什么架子。

塞西莉亚被主神和天光教的很好，在那些任务世界里，她学会了与家人相处的技巧和方式。

塞西莉亚非常认可的一个观点是，人长了嘴巴，就是要去沟通，长了耳朵，就是要去倾听，“打死也不说却爱得深沉”只会感动自己，却会给家人带来很多的遗憾和伤害。

只要多一些坦诚，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多说不开的尴尬。有的时候塞西莉亚觉得，布鲁斯·韦恩的隐瞒和沉默或许是出于对家人的保护，但是始终不解释的一味沉默，任由误会加深，最终只会形成彼此的心结。

她已经，不想韦恩家的任何人再有什么遗憾了。

因为如此，塞西莉亚用一颗真诚的心去对待韦恩家的每一个人，她甚至很乐意与家人坦诚自己的来历——只要布鲁斯·韦恩真的能够直白的问她的话，她一定会如实相告。

至于为什么不会主动说，塞西莉亚表示，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大度的，既然对方打定主意宁愿无头苍蝇一样的猜来猜去，也不愿意直接过来问她，那么她就要坏心的看他一次次的假设和推翻。

反正对方已经有了精灵族的祝福，现在身体已经处在了巅峰状态，熬上几个夜也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塞西莉亚对自己亲手收集的异世界宝物非常有信心。

蝙蝠侠的“不说”并不是什么个人英雄主义，或许他只是对温情过敏而已。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干脆就不要拥有太亲密的关系。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蝙蝠侠也是个胆小鬼，也在下意识的逃避。他这样的逃避，简直不像是个成熟稳重的大人。

但是如果深入了解布鲁斯·韦恩的成长经历，如果和他一起回到那个他失去所有的雨夜，或许就不难明白，布鲁斯·韦恩本来也没有真正的长大。他的童年停止在了犯罪小巷，虽然后来时光推着他一路往前走，让他成为后来是那个挡在众人面前顶天立地的样子，但是他心底的那块关于“家庭”的空缺，注定谁也填不满。

塞西莉亚没有自大的说要去拯救布鲁斯·韦恩，因为她也知道，布鲁斯·韦恩不需要怜悯，也不需要拯救。他已经清楚自己要走一条怎么样的路了。

在她不认识他的三十多年里，他走过的每一步路、遇见的每一个人、认识到的每一面世界，如同重锤一般，一下一下的将布鲁斯·韦恩锤炼成如今的样子。

现在他千锤百炼，现在他无坚不摧。但是如果能够让她的家人少一些遗憾，塞西莉亚也是很愿意去做的。所以，塞西莉亚愿意去做那个先坦诚的人，或许这样可以给布鲁斯·韦恩一些爱人与被爱的勇气。

她理所应当的希望布鲁斯·韦恩幸福，毕竟他这可是她放弃了主神空间的“养老保险业”和编制才换来的家人啊。

主神：自己养大的崽子不仅要去勇闯天涯，而且还要为别人遮风挡雨，别说了，心塞塞的。

在塞西莉亚来到韦恩庄园的第一天，布鲁斯·韦恩神色淡淡，看起来不像高兴，也不像不高兴。

韦恩家族寻找了近百年的小女儿回来，先不去探寻她的神奇经历，最先要感慨的就是这个古老的庄园里终于少了一些遗憾。

从这一点上来看，布鲁斯·韦恩应该是高兴的。但是实话讲，他现在有点高兴不起来——毕竟哪个过了30岁的男人，恐怕也不想顶着一身粉红色的披风招摇过市，最可怕的是，这个披风还怎么也脱不下来。

蝙蝠侠穿粉红色披风，传出去可能还没有“美国队长戴小红帽”更有可信度一些。

但是脱不下来就是脱不下来，也难怪布鲁斯·韦恩要臭脸。

幸好阿尔弗雷德非常有职业素养的，全程保持着专业的态度，帮助他家老爷收拾了残局。专业的管家可以应对一切突发情况，阿尔弗雷德连夜裁剪出了一条更大的披风，帮助布鲁斯·韦恩遮住了那让他眼睛疼的粉红色。

幸好这个披风在杰森·陶德醒来的前两天终于离开了布鲁斯·韦恩的身体，昭示着他已经完全回到了身体的巅峰状态，不然的话，布鲁斯·韦恩真的很难保证自己还能够冷静的和塞西莉亚说话。

哪怕他知道这个女孩的神奇飞镖对他绝对利大于弊，现在他浑身都非常的轻松，但是谢天谢地阿尔弗雷德没有笑，这让布鲁斯斯·韦恩少了很多打塞西莉亚屁股的冲动。

单纯的从武力值上来讲，塞西莉亚当然不可能打得过200磅的蝙蝠侠，但是按照天光护犊子的性格来说，她养大的小崽子，宝宝哭宝宝笑的拉扯到了这么大，天材地宝不要钱似的养着，一个头疼脑热都让她和主神急得什么似的，她自己都没有动过塞西莉亚一个手指头，如果塞西莉亚真的被布鲁斯·韦恩打了屁股，天光老母亲的护崽心理发作，很难想象布鲁斯·韦恩会遭遇什么——可能十个精灵族飞镖都不可能让他恢复了。

幸好，这一切可怕的设想都没有发生。

一杯温暖的牛奶，一碟香甜的点心，驱散了寒夜里的冷，也抚慰了归家的旅人不安的心。塞西莉亚回到韦恩庄园的第一夜，她浅浅的闭上了眼睛，一夜无梦。

阿尔弗雷德和塞西莉亚之间，有一个塞西莉亚自己都不知道的渊源。

在那个很久很久以前，阿尔弗雷德还在海军服役的时候，他第一次来到他的朋友，也就是韦恩的老宅。在这里，他第一次看见了韦恩家的庄园全貌。毫不意外的，他在花园中有看见了那个为塞西莉亚立着的小石碑。

那一刻，他就觉得，韦恩家的人，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温柔啊。除了惊人的财富之外，韦恩家的人也有比常人更加柔软细腻的心思。至少，阿尔弗雷德确定，一个愿意对一个刚刚出生就消失无踪的小女孩抱以温柔、怀念和让人心碎的期许的家庭，总不会是麻木不仁的资本家。

后来，在成为韦恩家族的老管家之后，潘尼沃斯先生成功的印证了他当时的这个感觉。不能说那个在韦恩家族后花园中静静躺着的小石碑是他留下来的原因，但是不可否认，或许正是在那一天开始，他才真正的将布鲁斯的父亲当成是有血有肉、会悲伤、也会真情流露朋友，而不是一个用模具打造出来的完美的富豪家族的少爷。

韦恩家族似乎世代都是这样，张扬与富丽堂皇是他们的表象，真正隐忍与克制才是他们真正的内核，从不轻易的将悲伤与苦痛展现于人，更何况对于别人来说，那样的一座小小墓碑或许是属于韦恩家族不言说的温柔，但是对于真正的韦恩家来说，却更像是一道巨大的伤口。

从来不是轻易将伤口展现在别人面前的性子。谁又能说，托马斯·韦恩不是因为认定了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这个朋友，所以才愿意在他面前坦然属于韦恩家的等待与遗憾呢？

这个世界上人和人的缘分就是如此的奇妙，塞西莉亚或许永远不会明白，潘尼沃斯先生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眼中划过的对友人的思念、遗憾与怅惘。

塞西莉亚也是心绪复杂。她踏足这个原本他应该长大的地方，却再也见不到她应该守护她长大的父母亲人，这是不好的。但是能够收获新的亲人，能够收获来自潘尼沃斯先生的偏爱，这也是很好的。

她来不及梳理复杂的心绪，因为现在，显然杰森·陶德的问题更严重一些。

当杰森陶德被恐惧毒|气折磨的意识昏沉的时候，哪怕喝过了解药，小男孩儿总是不安稳，塞西莉亚只能坐在他的床前，轻轻的拍拍他的手背。像是在安抚一个幼小的孩童。

潘尼沃斯先生就只能将早餐、午餐和晚餐都端进这间客房。

只能说，布鲁斯·韦恩总有一些多余的考虑，或者说叫无处安放的关心，在知道塞西莉亚与他的亲缘关系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却沉默无声的为塞西莉亚与达米安准备好的房间。

现在,他当然不能让杰森·陶德住进塞西莉亚的房间里。两个孩子一直要贴贴，布鲁斯`韦恩也就只能退一步,让塞西莉亚陪着杰森·陶德呆在了韦恩老宅的客房。

很多次他欲言又止。想要问问塞西莉亚有没有什么要跟他说的，可是其实也不必说什么。现在事情还没有结束，他需要处理的还有很多，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想这个女孩应该很愿意跟他讲一讲这些年来她都经历了什么——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他都想听一听。

是的，就是到了这个时候布鲁斯·韦恩也没有丧失作为蝙蝠侠应有的理智。忽然出现的与他身边相连的人，无论对方是冲着他哥谭首富的身份，还是冲着蝙蝠侠的身份，也无论对方在图谋些什么，他总是要做好完全应对的准备才行。

对自己的亲人也留存警惕。因为布鲁斯·韦恩不仅要对自己，更要对整个哥谭负责。塞西莉亚在布鲁斯·韦恩身上看到了绝对的隐忍与克制，理智与清醒。

他硬生生的将自己打磨成了一台机器，肉|体凡胎却催生了神性，用来守护哥谭化为哥谭最后的一道屏障，让这个城市不至于分崩离析。被诟病、被指责、被误会、被亲人不理解。可是这是他选择下的路,他已经走了十几年。

塞西莉亚知道自己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劝阻他，更何况她也不想要劝阻。他们都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让哥谭变得更好而已。无论是几十年如一日和哥谭坛中的黑暗战斗的布鲁斯·韦恩，还是如今剑走偏锋，另辟蹊径的她自己。

布鲁斯·韦恩没有说错，杰森·陶德毕竟是一个和塞西莉亚只差了3岁的男孩子，在哥谭的混乱的小巷里长大，见到了太多的罪恶，他不一定有害人的心思，但是却绝对有做坏事的勇气。

这个勇气当然不是凭空而起的，而是他拥有足够自保的能力，甚至是犯罪的能力。

和纤细到天生不足的塞西莉亚比起来，杰森·陶德虽然有些营养不良，但是力气是真的大，他的手圈在塞西莉亚细细的手腕上，很快就将她的皮肤捏出了一圈红痕。

天光第一次和布鲁斯·韦恩共情，并且她有一种预感，在此后的很多时候里，她将要一次次的与布鲁斯·韦恩共情。

天光：“让我给这小子打一针镇静剂吧，贾维斯和我分析出来的解毒剂只是单纯的能够解除他解除恐惧毒|气的buff，但是现在看看这小子，显然他还没有完全丧失行动能力。”

中了恐惧毒|气的人有什么理由非要丧失行动能力？塞西莉亚真的很想吐槽，但是听着天光非常严肃的声音，让她一瞬间又想起了童年时候的恐惧，像是捏住了后颈的小奶猫。

塞西莉亚：咱也不敢吱声，也不敢多问。

杰森·陶德如果知道他在中毒期间无意识得罪了这么多塞西莉亚的亲友团，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勇气醒过来。

事实证明，天光和贾维斯配置的解药效果不错，无论杰森·陶德再怎么想陷入昏睡，时间到了他自然而然也就醒了。三天是人类昏迷的极限，如果再躺下去，恐怕布鲁斯·韦恩这个家伙真的会考虑给他插个管子进行鼻饲。

光明正直的哥谭布鲁西宝贝和代表着正义的暗夜骑士蝙蝠侠，当然不会做出公报私仇这种幼稚的事情……吧。

布鲁斯·韦恩冷笑：为什么不呢？

总之到了第4天。在塞西莉亚解锁了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并且即将解锁老管家不赞同的目光之前，杰森·陶德终于醒了过来。

倒也不是塞西莉亚照顾病患这种爱心行为哪里不对，只不过他们家的的女孩——且不论什么可笑的辈分，总之塞西莉亚是他们唯一姓韦恩的女孩没错了——怎么能平白无故的躺在陌生的臭小子床上，还和那个臭小子贴贴？

别说布鲁斯·韦恩古板，也不要拿哥谭小王子的风流情事说事儿，总之布鲁斯·韦恩觉得他有充足的理由制止这一切的发生，毕竟资料和和骨骼检测都显示塞西莉亚只有十七岁，十七岁意味着未成年。虽然在米国十七岁也是可以交男朋友的年纪，但是那可不代表着作为家长能够放任他们在自己的眼前发生什么亲密越界的行为。

很好，现在塞西莉亚和布鲁斯·韦恩处在了一种微妙的状态，他们两个彼此将对方看作是家中小辈，随时准备摆出监护人的威严。

布鲁斯·韦恩：你是我生物学上的小姑奶奶和我想当你爸爸这件事情冲突吗？不冲突啊！理不直气壮.jpg

杰森·陶德已经不是三天前的杰森·陶德了，三天前的杰森·陶德，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和布鲁斯·韦恩这个谭首富会产生什么交集，也不觉得自己和蝙蝠侠会有什么“城市保护者”与“底层小混混预备役”之外的更深的联系。

而现在，他感觉自己的头脑里一片混乱。其实潜意识里他早就在醒了，只不过现实和梦境搅成一锅粥，让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实，还是被什么人植入的虚假记忆。

默数了“一二三”，他猛的睁开了眼睛。

如果面前是充满了消毒水味的医院或者是什么更可怕糟糕的境地，他都能接受，至少只能证明他中了那个什么毒|气之后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他还是那个需要考虑明天的面包在哪里的长在哥谭小巷的男孩。

回到贫穷的生活，这个对于杰森·杰森来说并不是最坏的结果。

作为哥谭之中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流浪儿，谁没有幻想过自己一夕之间就和什么阔佬扯上关系，比如说是阔佬的私生子什么的，然后咸鱼翻身过上，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可是与这些虚妄的幻想比起来。杰森·陶德只觉得太痛了。

被人身上用撬棍敲断身上的骨头，在脸上烙下烙印的经历太痛了。幸好，在这份绵长的痛苦之中，他一直感觉到了一双温暖的手，坚定不移的从深海一样的恐惧之中拉出来。

那双手又小又软，绝不是一个男人的手，所以杰森·陶德下意识的就知道那不是布鲁斯·韦恩。

是的，在最绝望的时刻，他曾经在心里怀有隐秘的向往，希望布鲁斯·韦恩会从天而降救他于水火，

天杀的，他好像无意识中解锁了一个秘密，他居然觉得哥谭的首富会是守护哥谭坛的暗夜骑士蝙蝠侠。

如果这是假的，只能说了把这两个人想象成一个的他简直是秀逗了，一定是这狗|娘养稻草人发明的的毒|气弄坏了他的脑子。

而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个世界真的是太恐怖了，他不能理解这些无聊的阔佬们难道是因为生活的太好了，需要寻找更多的刺激，所以才让自己在生死的边缘来回徘徊，反复横跳？

杰森·陶德不理解，但是杰森·陶德大为震撼。

可是无论是真是假，他都必须要面对。哥谭坛的流浪儿从小就会坑蒙拐骗，却唯独不能逃避。因为生活绝对对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宽容，哪怕他没有一丁点的退却，就可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无助的死在哥谭的阴暗角落里。

所以无论面前是刀山还是火海，他都要去面对。

布鲁斯·韦恩和塞西莉亚都注意到，床上躺着的男孩眼珠动了动。

“他就快醒了。”塞西莉亚冲着布鲁斯·韦恩递过去一个眼神。

布鲁斯·韦恩会意，微微的退开一些，和塞西莉亚并排，站在了杰森头的床前。当然，因为杰森·陶德始终抓着塞西莉亚手的原因，塞西莉亚只能坐在床边。

她的另一只手上甚至还拿着一只泛着黄油香气的酥皮牛角包，而布鲁斯·韦恩刚才正在俯身低头帮她涂抹果酱。

牛角包为什么要配果酱？难道柔软又韧性十足的面团不好吃吗？难道香酥的外壳不够美味吗？果酱只会破坏这份均衡。

布鲁斯·韦恩非常不理解这样的吃法，却愿意尊重塞西莉亚的决定。甚至愿意在她的手被人握住的时候帮她涂一涂果酱，亲手破坏掉自己建立起来的秩序与美感。

认真说起来，布鲁斯·韦恩有点儿秩序敏感，但是众所周知，秩序敏感都是为了留给人打破的。

除了给牛角面包涂果酱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另外一件让布鲁斯·韦恩觉得十分难受的事情就是，这个男孩，杰森·陶德郑重其事地拒绝了他的收养。

“我只不过想给所有走失的小鸟一个家。”布鲁斯·韦恩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无害的，富有同情心的哥谭坛阔佬，愿意资助这个偶然救了他的亲人——然没救成的小男孩。

和哥谈的黑暗战斗这么多年，布鲁斯·韦恩当然知道，在哥谭长大，哪怕是一个小孩子，也绝对不能觉得他天真弱小，就以为能用三言两语哄骗，所以布鲁斯·韦恩开出的条件可以称之为十分优渥，成长基金、股权、甚至是遗产分配。

布鲁斯·韦恩俨然是一只四处开屏的花孔雀，就差把“rich”这个词写在自己的身上。世界上绝对没有真正视金钱如粪土的人，视金钱如粪土，要么是足够有钱，看不上别人放出的诱饵，要么是根本不知道金钱的威力。

杰森·陶德显然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布鲁斯·韦恩并不相信对方是会无动于衷。

然而事实就是，杰森·陶德对他开出的种种条件的确无动于衷，他只是沉默的，冥冥中仿佛是一只只会说no的机器，无论布鲁斯·韦恩说什么，他就是要说no。

抛开梦里那个过于惊悚的结局不谈。拒绝布鲁斯·韦恩什么的爽爆了有没有？

杰森·陶德将自己所有复杂的心绪隐藏在这样恶劣的心思之下。任凭布鲁斯·韦恩使出浑身解数，又是如何的证明自己的无害与真诚。他就是坚决的拒绝。

杰森·陶德：“先生，你没有亲生儿子吗？为什么要四处认别人当儿子？”

当杰森·陶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塞西莉亚甚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众人。虽然没有检测到塞西莉亚身上有任何的电子设备，但是布鲁斯·韦恩就是莫名的觉得这个问题是个坑。

塞西莉亚保不准要和达米安·韦恩——那个塔利亚给他的惊喜和礼物一样的儿子去通风报信。

无论布鲁斯·韦恩承认与不承认，认一个小姑奶奶和认一个儿子的感受绝对是不同的，虽然达米安·韦恩是一个可以在哥谭的暗夜里提刀就砍的小男孩，但是他是他和塔利亚的爱情结晶一定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男孩，光是想着就让布鲁斯·韦恩心软软。

记住现在这个可悲的傻父亲模样吧。

如果此刻有脑内场景强行播放功能，塞西莉亚一定会充上100年的VIP也要拿下这样的功能，以后，在每一次布鲁斯·韦恩被达米安气的额角青筋爆起的时候，就拿出这一段来反复播放。

社死经历如果不拿出来被鞭尸，那么就毫无意义。天光，真希望她在知道斯塔克看过她和贾维斯的全部聊天记录这件事情之后，依旧可以保持这样的从容，让我们祝福天光。

收养必须保持着自愿原则，如果一方不愿意，那就更不会构成收养关系。布鲁斯·韦恩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这个小男孩了，他想要收养杰森·陶德，其实并不是因为他试图去救塞西莉亚的原因。

事实上，反倒是这个原因，让布鲁斯·韦恩放弃了一定要收养他，然后放在身边看护长大的心思，他只是觉得，一个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去撬蝙蝠车的小男孩，如果不加以约束和管制的话，以后说不准会成长为另一个超级罪犯.

哥谭这个城市已经有太多的邪恶与犯罪了。

蝙蝠侠当然不能自大的认为自己可以拯救所有人，但是只要一息尚存一念未绝，他总要试着去拯救。

难道因为不能拯救所有，就一个不救吗？至少布鲁斯·韦恩做不到这样。

可惜的是他已经放出了足够的饵，对方却怎么样也不上钩，布鲁斯·韦恩总不可能强制一个人管他叫爸爸吧。恰恰是他试图去拯救塞西莉亚的举动，让布鲁斯·韦恩减少了一些杰森·陶德日后一定会成为超级反派的疑虑。

以此为前提，他愿意尊重杰森·陶德自己的选择。

愿意尊重杰森陶德的选择，不代表他就能放任杰森·陶德一直占塞西莉亚的便宜了。

是的，布鲁斯·韦恩这个人有的时候就是很容易如同老鹰护雏，凡是被他画在自己人范畴内的，他总是像是鹰妈妈保护小鹰仔一样，怕对方在自己不知道的角落里吃亏。

现在杰森·陶德已经醒了，他依旧握着塞西莉亚的手时候，以布鲁斯·韦恩的眼力，他甚至能够看得出来塞西莉亚的手腕已经泛起了一圈的淤青。

“好了，现在你可以把你的手拿开了吗？”他这样冷漠漠的对杰森·陶德说道。

杰森·陶德非常不理解，明明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有这么多的相似之处，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哥谭就没有人识破他的真正身份。一旦有了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的这个潜意识判断，一切就仿佛不是无迹可寻。

他看着哥谭首富冷下来的脸，就想起了那天他看见的蝙蝠侠。哪怕对方很快就变成了一只粉色的大扑棱蛾子，但是那种冷漠又锋利，如同铜墙铁壁一样捍卫着心中的正义的身影，却还是深刻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杰森·陶德他都觉得自己现在十分纠结，这份纠结源自于他对布鲁斯·韦恩的观感。

作为哥谭长大的一员，他当然非常敬佩布鲁斯·韦恩，或者说蝙蝠侠对这座城市无怨无悔的付出，因为有蝙蝠侠的存在，他们这样的小孩才有了顺利长大的可能，虽然也还是很艰难。

但是杰森·陶德其实是认同一个理论的，有人说，如果刚才没有蝙蝠侠的话，如果蝙蝠侠不是将自己化作守护正义的最后一道屏障的话，那么哥谭坛一年的死亡率可能会连番上涨，在那恐怖的死亡率下，混乱、鲜血与死亡和哥谭坛的每一个人都会息息相关。

到了那个时候，像是他们这种没有父母保护的孩子，就更是如同风中摇曳的杂草一样。随时都可能倒在黑暗的倾轧之下。

但是另一方面，杰森·陶德浅浅的带入了一下自己的梦境，如果他同意成为布鲁斯韦恩的孩子，哪怕那声“父亲”并不是很轻易的叫出口，但是至少他是他认定的人生导师，也是他未来的追寻和方向，他将他带上了守护正义的道路，也教他如何保护自己和保护他人。

像是生命里泄下来的一道光，可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这一片阳光却对他说，他要去照亮更黑的黑暗，所以无暇顾及他。

因为他已经被照亮过，所以就成了被取舍与被放弃的那个。

如果梦里是真的如，如果梦里是真的……杰森·陶德的呼吸急促了起来。眼角有压制不住的泪意，这泪意烧灼着他，连带着在他耳边布鲁斯·韦恩的话都变得刺耳了起来。

杰森·陶德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仿佛被拉扯。一方面他知道布鲁斯·韦恩现在说的一切并没有恶意，也不是不起他，只是一种顺应他的生长环境的表达，但是另一方面，他却觉得非常的不甘心。

他凭什么呢？凭什么将收养说得这么轻易，他难道是路边随便的小猫小狗，只需要招招手就会跟着主人走吗？

杰森·陶德非常想问布鲁斯·韦恩，他有没有一时半刻，哪怕只有一次，将他当做是自己亲爱的孩子。而不是一个乖顺的徒弟，一个得力的助手。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文化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恐惧毒|气之中看见的一切，现实都没有发生。杰森·陶德还是太小了，只有十四岁他难以消化梦境带给他的冲击。他努力的告诉自己，梦里看到的都是假的，却在心底隐隐相信，那是曾经发生过的真实，哪怕不是在这个世界。

因为贫穷，杰森陶德并没有读过书，但是这不代表他拒绝只是。他总是像一块海绵一样疯狂的汲取着自己能够学习到的一些知识，他什么时候都看，当然也包括科学与奇幻的小说。平行空间的理论，虽然并没有完全得到科学界的证实，但是在无数的文学作品中，已经被反复应用。

那他就只能相信梦里的是个平行空间了，在那个世界里，他就是这样痛苦的死去的。因为他自己的错误，因为恶毒的小丑，也因为布鲁斯·韦恩的不作为。

这一切让杰森·陶德陷入了一种微微失语的状态，他内心混乱，就只能沉默不语，一直到布鲁斯·韦恩提醒他要放开塞西莉亚的手腕，他才猛然从那种不知所措的状态之中清醒过来。

而一低头，他就看见了女孩被他掐红了的手腕，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的松开了手，却又有些歉疚的用蓝澄澄的眸子看了一眼塞西莉亚，然后缓缓的用自己的指尖。用他最柔软的指腹去摸索了一下塞西莉亚凸起的腕骨，轻柔的拂过那片被他捏出来的红痕。

那时候他忽然意识到在那个漫长又痛苦的梦境之中，有一双手一直拉着他。他曾经期盼过他双手的主人是布鲁斯·韦恩，但是布鲁斯·韦恩又怎么会有这样柔软又细嫩的手，现在他看见了这个手的主人。

他听见布鲁斯·韦恩在他面前特意地称呼这个女孩为“塞西莉亚·韦恩”，重音尤其落在了韦恩这个姓氏上，其实不用他说，杰森·陶德也能够从布鲁斯·韦恩和塞西莉亚·韦恩相似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就这一瞬间，杰森·陶德的心猛的动了一下，他仿佛知道自己明明最懂得明哲保身，为什么却愿意在那样的时刻挺身而出保护这个女孩，韦恩这个姓氏和他代表的人一样，似乎他这一辈子都注定和这个像是纠缠不休，以至于做出不符合符合自己日常行为的抉择。

虽然布鲁斯·韦恩念出塞西莉亚的名字。或多或少有一些警告杰森·陶德离塞西莉亚远一点的意味，但是却让杰森头都有一种想长长的叹一口气的感觉。这样长的叹气与唏嘘，实在是不适合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是的，哪怕他在梦里面已经有了生与死的经历。可是现在的杰森·陶德只是一个十四岁，并且还需要被人收养的孩子。

塞西莉亚对布鲁斯·韦恩叫自己的全名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她不会觉得叫名或者姓就会很亲昵，同样也不觉得叫全名就会生疏，她只是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布鲁斯·韦恩，然后拍拍杰森·陶德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继而转身去床头拿了一杯热可可。

不得不说，潘尼沃斯先生就是这个宅子里面最靠谱的人。他甚至体贴的考虑到了这位小客人或许会并不喜欢牛奶。是的，牛奶这种营养丰富的健康饮品，或许是成年人才会懂得欣赏的品位。

对于昏睡了两三天水米未进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一杯香甜丝滑的热可可更能够抚慰他已经枯槁的肠胃，马克杯中的热可可十分温热，上面飘着的棉花糖是小猫爪子的形状，非常的可爱。

可爱到让杰森·陶德的想到了刚才的那一瞬间，塞西莉亚拍他的手的时候的感觉。

女孩的手非常的细嫩，带着一点点的湿润和微凉。轻柔的印在了他的手背上，就像被一只小奶猫吭哧吭哧的踩过去。

杰森·陶德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和塞西莉亚的手相比，他的手就粗糙的很多。虽然也算得上是修长，但是指尖粗糙，手背上还有轻轻浅浅的疤痕。他只有十四岁，却已经比塞西莉亚的手长出了半个指节，可以想见如果让他长大一些。一伸手去几乎就能把的整只手完全包住。

想着这些的时候，杰森·陶德头顶被猛然的敲了敲，塞西莉亚叮嘱他：“快喝，快凉了。”

巧克力色的液体之中，雪白的小猫爪沉沉浮浮，处于融化的边缘，只能看到粉红色的小爪爪，杰森·陶德低下头去，捧着这杯热可可猛的灌了一口。

谢天谢地。靠谱的老管家先生甚至已经考虑好了这一点，给他的并不是滚烫的热可可，而是温度适宜恰好能够入口的。

布鲁斯·韦恩眼睁睁的看着塞西莉亚和杰森道德之间的互动，他就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希望你妥善的考虑我的提议，我的提议永远有效。”他这样对杰森·陶德说道，转而故作严肃地对塞西莉亚说：“塞西莉亚一个淑女是不应该打扰客人休息的。你要不要去找一下阿尔弗雷德？他说想让你帮忙给玫瑰园修剪一下。”

塞西莉亚可不觉得自己是个淑女，不过布鲁斯·韦恩后一句话让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她非常乐意帮助老管家做些事情。被大人委派活计对于塞西莉亚来说是根本不陌生的体验，毕竟她从小就是靠着一个又一个的任务，才长得这么大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自己养自己的绝佳典范了。

不过被主主神派任务和被阿尔弗雷德派小任务又有些不同。不同之处在于，主神的通关奖励通常会让她长高零点几厘米。而阿尔弗雷德的奖励大概只会让她长胖零点几公斤。毕竟阿福除了会烤小甜饼之外，做的英式小点心都非常的好吃。

所有来韦恩家族的人都会品尝阿福特制小甜饼，似乎小甜饼才是阿福的特色标志，但是每一个没尝过阿福的其他手艺的人都会让塞西莉亚伤心的好吗？这个世界上除了小甜饼之外还有那么多好吃的东西，而阿福除了会做小甜点，甚至还有正经的厨师证。

阿尔弗雷德·帕尼沃斯不愧是传说中的管家侠，塞西莉亚在韦恩庄园住的这几天，心中越发生起了对阿尔弗雷德的佩服。

以至于后来的几次家庭聚会，不懂事的孩子总要因为抢阿福的小甜饼从餐厅打到了花园。却无视了阿福做好的一桌子烤羊排、小牛肉。芝士焗龙虾，甚至还有中国的香菇包和羊肉烧卖。

塞西莉亚表示非常的不理解。不过她却非常愿意把自己的小甜品份额分给那些打打闹闹的孩子们，然后独占这一桌来自世界各地的阿尔弗雷德精心烹饪过的美食的。

当然不打架的好孩子最后总会收获阿福特制的新口味小甜饼一盘。以达米安为首的一群韦恩家的崽子们，恐怕永远解锁不了这项福利了。

杰森·陶德的坚定的拒绝了布鲁斯·韦恩的收养。并且已经做好了被他赶出庄园，回到自己在哥谭台小巷的小房子的准备了。他只是借着还可以待在庄园的最后时光尽力的恢复自己的身体。

哥谭独自长大的孩子总是非常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因为需要随时保持着最佳的身体状态，才能应对哥谭出现的种种突发情况。但是布鲁斯·韦恩又不是那种不讲情面的毫不留情的大人，哪怕是作为商人，还有“买卖不成仁义在”的说法，他又不可能真的把一个还在生病中的小孩赶到街头。

所以布鲁斯·韦恩只是拎走了塞西莉亚，然后将这间客房留给了杰森·陶德，告诉他不必客气，如果饿了的话外面也准备好了餐食，随时都可以开饭，是非常慷慨又体贴的主人了，让杰森·陶德倍感宾至如归——前提是，如果他不是布鲁斯·韦恩的话。

塞西莉亚冲着杰森·陶德挥挥手，和布鲁斯·韦恩一起来到了会客厅。阿尔弗雷德站在桌旁，并没有如同布鲁斯·韦恩说的那样为玫瑰除草。那么很显然这就说明他们故意将她从杰森·陶德的房间里拎出来，是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

应该挺重要的吧，塞西莉亚感受了一下严肃的气氛，也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脊梁。

“塞西莉亚小姐，这几天我们其实一直想找你聊一聊。”布鲁斯·韦恩没有说话，是他忠诚可靠可靠的老板家，为塞西莉亚递上了一杯暖暖的茶，然后温和的开口，这并不是诘问，只是包含着关心。

塞西莉亚能够闻到她面前的这杯茶里甜甜的橙子香气，让她整个人都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她大概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了。

其实如果布鲁斯·韦恩和阿尔弗雷得问她的话，就像现在这样，塞西莉亚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虽然主神与系统似乎并不好说，但是塞西莉亚很愿意与自己的亲人分享一下自己这么多年的经历。

毕竟如果她以后要帮助布鲁斯·韦恩守护哥谭，那么了解自己的战友，有怎么样的战斗力对布鲁斯·韦恩来说也是一项必修课，对于塞西莉亚来说同样也如此。

与其猜来猜去不如坦诚，毕竟他们是战友是亲人，战友和亲人之间是绝对不能遮遮掩掩的。

而她选择隐藏了主神空间的存在，只是不想让蝙蝠侠太紧张了。

虽然说他们的主神一直都是一个只会复制粘贴的收集狂，但是按照蝙蝠侠的性情，难免不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甚至为此做出许多不必要的准备。

塞西莉亚觉得,如果布鲁斯`韦恩去防备主神，那完全是没有必要的。被爱着长大的孩子总是更加自信一些，这里是塞西莉亚的家啊，主神怎么可能去破坏塞西莉亚的家。

她扣了扣手指，在心里绕了很多天的话终于向布鲁斯和阿福摊开。

塞西莉亚：很好，坦白局。

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这几天在干嘛。

恩……概括说就是，双重密接，持续隔离，深山老林，全线断网。

焦灼什么的是有的，但是好在叔和家人都没有事。

身边有些同事中招，别的不说，主要得病了还是难受的。

大家都保护好自己吧，口罩一定一定戴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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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得见天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