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爱丽丝的网 第3章 第二根蛛丝

伊莱恩·恩霍兰，中文名艾轶，出生于中国南方一个叫醴楚的小城市，现年16岁，英国留学中。父亲普里阿摩斯·恩霍兰，艾心药业的董事长。母亲艾钰，醴楚大学历史系教授。

病房的窗帘没有拉严实，有一丝阳光从缝隙里挤进来，落在女孩黑色的发丝上，将她认真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爱丽丝盘腿坐在病床上，电脑放在腿上，目光钉子一般盯住屏幕，就没再动摇过，而她的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游走，随着动作，宽大的病号服的袖口滑至手肘处，手腕盈盈一握。

她皱着眉短短闭了下眼，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电脑发出的荧光投在她脸上，她的眼底有淡淡的青痕，皮肤呈现病态的苍白，衬得手背上青紫色的细细血管格外明显。

“一家三口。”

爱丽丝无声地叹了口气，将食指移动到触摸板上，控制指针点开了另一个页面。

Twitter。“E.E.”的个人主页。

最新的一条发布于两年前的圣诞节，【Christmas.】，配图是一张是自拍，穿着黑色男式西装、黑发在脑后低低束成马尾的女孩，与穿着蓝色晚礼服、金发挽成发髻垂在耳际的女孩，头挨着头展开灿烂的笑脸。另一张则是包括她们俩在内，总共五对舞伴的合照。

那之后她的推特再也没更新过。

爱丽丝把相册点开，下一张还是刚才那两个女孩，黑发女孩戴着一顶逼真的狮头帽子、架着一副造型夸张的的奇怪眼镜，金发女孩挂着胡萝卜耳坠、耳后还别了根木棍，两个人一齐对着镜头做鬼脸。

爱丽丝不由莞尔，粗略将相册浏览了一遍，尤为显眼的是一溜的熊猫头表情包，她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点开相册中的第一张照片——穿着奇怪黑袍子的男孩女孩略显僵硬的合照。

这张照片中的孩子显然比刚才那几张年龄要小，爱丽丝把照片局部放大，一个男孩戴着眼镜，一个男孩有着火焰般的红发，一个女孩棕发蓬松浓密，一个女孩把他们三个抱在一起。

爱丽丝再次把照片放大，盯着亚裔女孩的笑脸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半晌，她合上笔记本电脑往旁边一放，翻身下床走进洗手间。

水龙头唰地涌出水来，爱丽丝双手合拢，捧起一簇水拍在自己脸上，自来水很凉，带着细细的泡沫，与轻微的氯|气味道，令她久盯屏幕而略显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点。

托尼没有把她送进实验室，但是每天都会有穿着白大褂的人进来——也不知道是医生还是科研人员，他们或是检查她的身体状况，或是取走她的血液样本，或是进行短时间的心理辅导。

爱丽丝觉得自己还挺适应这里的生活的，托尼对她算得上有求必应，就像上午她刚提出想要一台电脑，中午它便和午餐一同送了进来。

事实上，托尼也允许她自由出入房间，但她没有尝试。她对彼得说过会乖乖待在这里，所以在拥有正式身份之前，她哪也不会去。

更何况，就算出了病房，她也无法踏出大门。

虽然这个房间被刻意装饰成VIP病房的样子，但这里根本不是医院，甚至不是医疗设施。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是复仇者大厦，复仇者联盟在纽约市内的公开基地，兼部分联盟成员的临时宿舍。

爱丽丝知道在查清自己来历之前托尼是不会放她走的，也知道他的人工智能“J.A.R.V.I.S.”控制着整栋大厦的机械，还知道她的病房里装了三个隐藏摄像头——正对病床的电视机上一个，门口一个，窗口一个。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知道，但她就是知道。

她的脑袋里装了太多乱七八糟的记忆，一时半会根本理不清，当她看见一个事物需要一个解释的时候，脑中的资料就会自动呈上来。

比如她看见托尼的脸，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他是托尼·斯塔克，AKA钢铁侠，斯塔克工业董事长，科学家，发明家，亿万富翁，花花公子……因一场阴谋绑架胸部遭弹片穿入，生命危在旦夕，他暗中制造了方舟反应炉并组装了一套装甲，从而逃过一劫，之后，他成为了钢铁侠——他的生平事迹就像维基百科一样在她脑中展开。

爱丽丝不确定这些记忆从何而来，甚至不确定它们是否属于自己，但事实证明，这些记忆、或者说资料是完全正确的。

而她下意识的判断也是完全正确的。

就像刚才，爱丽丝一看到照片中女孩的脸，就知道她并不是自己。

爱丽丝抬起头，镜子中的女孩也漠然地注视着自己，她有着柔顺的黑色长发与眼尾上挑的黑色眼睛，与伊莱恩·恩霍兰几乎一致的一张脸。

但她清楚地知道，她与伊莱恩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一家三口……”

爱丽丝盯着镜子里的女孩，她的脸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眼睛却很深，被濡湿的额发往下滴出水来，水珠从眉梢滑下，顺着眼角淌过脸颊。

爱丽丝冷笑一声，打破了镜中宛若哭泣的画面。

彼得是在下午三点踏进病房的。

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J·乔纳·詹姆森用他那颇有辨识度的大嗓门一如既往地抹黑蜘蛛侠，爱丽丝注意到他进门，一按遥控器换了个台，这回是G·戈登与莱克斯·卢瑟的访谈对话。

“……著名的慈善家，莱克斯，我们想听听你对正义联盟的看法。”

爱丽丝盯着卢瑟的光头看了三秒，选择关掉电视。

彼得把视线从电视那边收回来，一脸兴奋地扑到病床前：“嘿爱丽丝！我在楼下看见你的家人了！你跟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下午好，彼得。”爱丽丝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被强行截断话头的彼得愣了一下：“……下午好，爱丽丝。”这样回应一句之后，他察觉到爱丽丝听到他带来的消息并不像想象中高兴，彼得有点迟疑，“呃，我是不是打扰你看电视了？”

“怎么会呢，”爱丽丝不禁失笑，她把遥控器随手一扔，“**J和GG的脸我都要看吐了，你简直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呀，我梦里都期待着与你见面。”

她把双手交握，摆出虔诚的祈祷状，眼睛亮亮地望着他。

明知道爱丽丝是故意夸张调侃他，她诚恳到近乎炽热的眼神还是让彼得不自觉红了脸：“咳、咳。”他装模作样地别过脸去咳了两声，爱丽丝笑得更放肆了。

“你真可爱。”她说。

彼得拍了拍余热未散的脸，转过头来怨念地看着她。

彼得并不是不会与女生打交道，实际上，自从成为蜘蛛侠以来，他的异性缘突然飙升，学校里向来忽视他的女生们都对他另眼相待，更别提穿着制服做超级英雄的时候，成群结队的女粉丝了。

他能够巧妙地与那些人相处，甚至隔着面罩时，还能随口调戏几句。

但是每次面对爱丽丝的时候，彼得却总有种捉襟见肘的感觉。

爱丽丝没有记忆，能力不明，被复仇者联盟美其名曰“保护”，其实就是软禁在这里，作为把她带到这里来的人，彼得一想到她一个人被关在病房里，愧疚感就油然而生，所以想方设法来陪她解闷。这是其一。

或许是因为他们年纪相仿，爱丽丝和其他人说话都是毕恭毕敬的，保持在一个礼貌的距离，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放松自己，还喜欢猝不及防来两句“深情告白”——就像刚才。这是其二。

还有最后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彼得总有一种他和爱丽丝已经相识很久的错觉。

这三点共同作用，导致彼得对爱丽丝根本没辙。

“你瞪我做什么，”爱丽丝一改方才的笑脸，睁大眼睛露出无辜且委屈的神色，“我明明在夸你，你还不领情——”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也在一瞬收敛，连浑身的气质都冷淡下去。

彼得被这突然的变化唬得一愣，他若有所感地回过头，果然，有人从门口进来了。

“好了——”托尼响亮地一拍手掌，大步走进来把彼得提溜出去，“青少年谈情说爱的环节结束，接下来是感人肺腑的家庭时间。”

爱丽丝静静地看着一脸懵的彼得被拖走，彻底出门之前，他给了爱丽丝一个担忧的眼神。

这一秒似乎被拉得很长，彼得眼里的担忧实质化地朝她涌来，如一个巨浪撞在她的胸口，爱丽丝眨了下眼睛，无声地笑了笑。

门被带上了。

爱丽丝的目光刻意避开门口同样显得局促的三人，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掌心。

一家，三口。

她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