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辛夷 第12章 第 12 章

方大少爷这一路行来可不轻松。他被李莲花一朝“抛弃”在了半道上已经够伤心的了，身上没了银子，吃喝都成问题，还时时刻刻担忧李莲花被来历不明的阿飞所骗或者自己被家里抓回去，简直就是身心受创。

好在大少爷是个乐天派，心境豁达，遇到挫折嘴上抱怨两句也就完了，付诸行动解决困境才是他的宗旨。莲花楼目标大速度慢引人注目，他逢人便问，很快就找到了莲花楼的行踪，然后一头撞进李、莫、笛这僵持的场面中。

大大咧咧的方多病大步跑过来：“李莲花，你怎么还跟这个阿飞混在一起啊！我跟你说，他根本不是南海——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谁干的？！”他眼神扫过笛飞声和蒙着脸的莫辛，满是警惕和愤怒。

李莲花不着痕迹的擦擦眼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一些：“哦，没事，走路不小心摔沟里了。”

“这都能不小心。”方多病嘟嘟囔囔的，将信将疑，但也不再追问。于是转头又问起莫辛，“这位姑娘是？”

“之前的一位患者，恰巧路过，就来看看我。”

被晾在一旁的笛飞声却已经不耐烦看他们扯闲了。想了几秒，他忽露出一个福至心灵的笑容，之后便是风雷般的出手。然而他这次的攻击对象，却是方多病。

方多病功夫不赖，在他的这个年纪里可算佼佼者，可面对站在武林顶峰的笛飞声的骤然发难，不要说还手之力，就连有效抵抗都做不到，一下子便被控住要穴。李莲花和莫辛也因一时未来得及反应，无法相救。

笛飞声手上运劲，一道刚烈真气便被他打入方多病体内。莫辛和李莲花见状立刻出手，二掌齐出将笛飞声击退。可这已无济于事，气劲快速扩散，方多病手脚一软，跪倒在地。

“半月之后，他体内的罡气就会上脑，届时神仙难救。李莲花，若你还想这小子活命，就在这限期内好好考虑，要不要答应我的要求。”说罢，笛飞声脚下一点，飞身离开。

笛飞声所注入的罡气源自他的独门内功悲风白杨，拥有至刚至猛的特性，一旦在经脉中上行到脑部，便会对人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轻则自此昏迷不醒，重则一命呜呼。李莲花无法，只能先给方多病输入扬州慢真气暂时压制。

可他本来就只剩一成功力，还因笛飞声的各种折腾而又多受了许多伤，已经岌岌可危，根本就不适合给别人当移动血包。所以当方多病再一次气劲上行而晕倒的时候，生怕李莲花又要逞强的莫辛都不等他动作，率先一把拉住他。

【这次我来。】

“你来不了。你的真气虽充足，但只可以扩大而非替代扬州慢的效果。”

【那就先治好你，再处理他。】

大有一副他再拒绝，她就要点穴强制执行的样子。

这姑娘。李莲花扶额，安抚式地轻拍莫辛紧抓他的手，让她先松开。

“我还没那么傻到做用自己一命换他几个时辰好活的亏本买卖。”他走到书桌前拿起纸笔，“好歹这小子真心实意地喊了我十多年的师父，天赋也还行，扬州慢传给他不算辱没。”

“只是这只能延缓他的罡气发作，要想彻底清除，还得另寻他法。”李莲花嘴上说得轻松，写得却是十分的认真，还贴心地补充了真气运行的图谱以及许多注意事项，巨细靡遗。

待他写完，静静在一旁看了许久的莫辛走上前去。

【恭喜你，有传人了。】

武人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对于他们而言，传承是比性命重要十倍的事情，是他们的天赋、才能、思想、功绩在世间存在过的证明。无崖子、卫滢滢如是，李相夷自然亦如是。

“什么传人，随便教他一招半式罢了。”李莲花的眼中忽闪过一丝落寞，“而且……我也未必能看到他成材的那一天。”

【那就是我的事了。】

莫辛重重地在他手心划着，仿佛每一笔都想传递给他更多的力量。

“你……”为什么非要一边把他的命看作自己的责任，一边连以真面目相对都不肯。李莲花想冲口而出，话到嘴边却又悄然咽了回去。

他话锋一转：“这床都给这小子占了，没地方了……要不上楼去，咱们速战速决？”

“可惜水缸叫笛飞声那家伙砸了，你先去河边洗洗？还是想先吃点东西补充点体力？”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

方?刚醒就听到劲爆对话?还是个宝宝·多病：我的天爷啊！！！

且不管方多病过了纠结到底是该捂紧耳朵还是竖起耳朵的怎么煎熬的一夜，当莫辛早上从莲花楼二楼如飞鸿掠影般纵身跃入芦苇荡中，而李莲花变得明显比前一日要神采焕发的时候，大少爷差点没把昨天自己险些挂掉又得到绝世功法的大起大落全部给抛诸脑后。

“哎呀，李莲花，没想病病恹恹文文弱弱的样子只是你的表象，私底下居然人如其名，玩得这么的花！”方多病一把搂过李莲花肩膀，挤眉弄眼地说道，“昨天那姑娘到底谁啊？可别说是你的患者了，我可不信。”

“就是患者，你爱信不信。”李莲花嫌弃地一把将他推开，“方小宝，把你脑子里的废料倒一倒，装点正经的进去行吗？”

“你那什么苏州快功法我不天天练着呢嘛，还能怎么再正经。”方多病不服气地嘀咕，结果引来对面的人一个爆栗。

“要解决你身上的罡气，光靠功法是不行的，得有一件极寒之物做引。”李莲花悠悠地收回手，托着下巴细思，“想来想去，最近的只有一处可去。”

“元宝山庄？”“阎王敌”薛慕华随手就把染香漆金的书信随手往旁边桌面一扔，那里早已堆着小山般的各式请柬名刺谒帖，“什么俗不可耐的‘名医会’，谁爱去谁去，我可不去。”说着，便把送帖的小厮打发了出去。

“好了，何必这么大的火气，那些人也只是仰慕兄长而已。毕竟在江湖中行走，谁不想结交一位好医生呢。”莫辛温声劝道，厚道的人总是愿意多一些换位思考。

“唉，先不说这个了。原也不想搅扰掌门师叔，只是小侄这遇到了一件难事，不得不请师叔决断。”莫辛正是收到了薛慕华的传信，才一大早赶赴这天南春临安分号与他见面。

只见薛慕华从袖中拿出一张拜帖呈给莫辛，与之前那些金镶玉裹的华丽样式不同，方正工整，十分庄重。莫辛打开拜帖，细读起来。

【天南春主人钧座：

万圣道封磬薰沐谨启：

久仰贵坊声驰海内，艺冠江南。今冒昧奉笺，欲趋阶墀拜谒清辉，共襄合券共市之策。倘蒙不弃，恳赐华笺明示暇期，并谕宝所方位。虔心再拜，翘企垂谕。

封磬九顿首】

万圣道，近年来声名鹊起的江湖新秀。来历不知，平日露面也不多，却每次出手都有收获，或是收拢地方中小门派，或是联合某些行业的龙头，总之扩张速度非常迅猛。

“‘合券共市’，这是想入股我们。”莫辛合上言辞恭敬雅正的拜帖，脸色却变得有些凝重，“可帖子的最大问题不是这个。”

“师叔眼明心亮。小侄担心的确实不是上门求合作本身，”他手指点向了帖子中的抬头，“这张帖虽交到了无锡总部我的手里，但指明是给‘天南春主人’的。”

“薛某忝称一声神医，而天南春是一家药铺。一个神医当药铺的东家多么顺理成章，可偏偏这个万圣道封磬，居然知道天南春的主人另有其人，还敢直接下帖挑明，倒一点都不怕得罪我们。”

莫辛缓缓补充道：“因为这既是示强，也是威慑。时机也足够巧，我们刚拿下宫廷供奉，也并未大肆宣传，他们就出现了，还真是……神通广大。”

薛慕华听完，心中更加担忧，不禁追问：“那师叔，咱们该如何应对？”

她来回踱了几步，沉吟片刻，而后笃定开口：“他们这样强势，必有依仗，咱们不好拒绝。这样，拜帖兄长还是照回，若封磬非要一见，则请敏仪姐姐代我出面。如果对方想好好谈那就好好谈，什么都不要一口回绝，但什么也不要答应。要是逼得紧了，再把我抛出去。”

说罢，她又思索了几息，随后召来跟着她的海东青，写了信发出。

“乌老大那边，应该很快就可以回信。到时就知道他们的底细了。”昔日见识非凡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总瓢把子，今日的听风堂堂主，掌灵鹫宫信息搜集、处理、分发，算是人尽其才。天南春的生意不止于民生，更有军品、御供等的部分，别说自己并不缺钱，即使缺了，也不是随便谁的钱都敢接着。无论合作与否，不查个清楚，她不安心。

这一切处理完，两人的心都稍稍安定下来。薛慕华难得来一趟，莫辛趁机向他打听关河梦的消息。

“关河梦？可别提此人了。”薛慕华语气中意外地带着一丝鄙夷，“还以为他是个视钱财为粪土的英雄人物，可他居然接了那个满身铜臭的金满堂的招揽。金家的管家还以此来说道，想打动我。”

“你是说，关河梦现在就在金满堂的元宝山庄？”

“据那个管家所说，确实如此。”

闻言莫辛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她眨巴着眼睛看向薛慕华，脸上慢慢绽放了一个灿烂真诚的笑容——把薛慕华笑得心里直发慌。

“慕华兄长，要不……你也去凑凑热闹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