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三月,乱花生树,草长莺飞。
当阳春的暖意无可阻挡地在浩渺的震泽撞上残喘的寒气时,水雾便像轻纱一般弥漫在万顷碧波之上,那些新红快绿便也少一分明亮而多一分梦幻。
春处最好太湖岸。尤其是游人渐稀,唯微风拂柳与偶尔惊起的鹭鸟有声的入暮时分。而就在这个最好处和最好时的当口,一辆,不,一栋似楼又似车的古怪木头玩意儿停驻在路旁。
不过虽说是古怪玩意儿,看着也有了年岁,但透过其敞开的门户仔细看来,二层结构内阳台楼阁、厨房起居、工坊储物各功能分区应有尽有,衔接流畅舒适,楼体外壁还雕有美轮美奂的莲花与祥云纹饰,可见造建之人的用心和精到。
暮色渐深,“房车”内有人掌起了灯。不多时,烧菜做饭的烟火气飘了出来。这荒野湖边,小楼饭香,暖心之余又显得有点瘆人,仿佛某个鬼狐志怪话本的场景来到了现实。只是奇异的事情远没有完,只听一声破风声,一个苍劲的影子便从空中落到了打开的窗户上——竟是一只翼展硕大的海东青,金眸雪羽,钩喙利爪。这明明是西北高原才有的奇物,今日竟出现在了万里之外的江南。
却见一只修长乃至于有些瘦削的手伸向了海东青,抚了抚它的脑袋。而这看起来凛凛不可犯,随时会给人抓下一块肉的凶悍猛禽,此刻正微微地眯着眼睛享受着来人的抚摸,还时不时轻咬对方的手指以资鼓励。
这只手,正是来自这栋莲花小楼的主人,李莲花,一位看着平平无奇的江湖游医。
被顺够了毛的大鸟,这时才施施然地伸出左腿。原来它腿上的厚羽下,隐秘地绑着一只小竹筒。李莲花取下小筒,倒出一张卷起的小条。
【戌时二至三刻】
没头没尾,还是用炭笔写的。
李莲花不禁失笑。他举着纸条,对海东青问道:“说你主人不细致,她知道少写少错,连用笔都换了;可你说她细致吧,她偏改不了这独一份的较真劲儿。”
鸟儿歪了歪头,好似听懂了他的话,又好似只是碰巧。
李莲花也没有深究,自顾自地取了纸笔,上书“恭候芳驾”几字,塞回到小筒里。海东青振翅跃入夜空之中,很快便消失不见。
这时,不知从何处窜出一只黄色的土狗,停在他的身边,咬了咬他垂下的衣袖。
“饿坏了吧,狐狸精?”他温和地笑着,摸了摸黄狗的头,“咱们先吃饭吧。”
“今晚还长着呢。”
戌时刚过二刻,圆月攀上西边的小山头之时,莲花楼的门被敲响了,一下,两下——。
“进来吧,门没锁。”
李莲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外面的人顿了一瞬,然后又几乎轻不可闻地再敲了一下,这才缓缓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月光从洞开的门照了进来,洒在了来人的身上。
这是一名女子,身量纤纤,甚至有些弱不胜衣的样子,头上带着纱做的羃?(一种遮面的帽饰),看不清楚样子,但有及腰的乌黑长发从纱网下透露出来。
李莲花盘腿坐于榻上,背对着来人,眼睛上蒙了一条丝绦。他仔细听着,以他的耳力,女子走在这使用日久的木地板上,竟一点儿动静也没产生。唯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辛涩药味渐行渐近。
李莲花心念一动,弯了弯嘴角。
“三月不见,你的功夫又深了。”
回应他的,只有风府、大椎、至阳、悬枢四个督脉大穴闪电般被点封的酸麻感,他顿时内劲凝滞,四肢无力。紧接着一丝空隙也无,李莲花便感受到一股纯正中和的磅礴真气自后背源源不断地导入他的体内,冲刷着他的奇经八脉,运行一周天后稳稳地覆盖于他的丹田气海之上。
这不是什么舒服的感受。他的额角冒出薄汗,眉头也紧锁不止。但很快,这股透体而入的真气与他自身那富含生机的奇妙内力相互交融壮大,继而使身上从日前起便蠢蠢欲动的寒意节节减退,肺里喉里的痛痒之意也逐渐消弭。
一个时辰后,女子收掌回胸,长长吁出一口气。而李莲花早已大汗淋漓,仿佛是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只是他还不能就此安歇,骤然充沛的内力会造成行岔气的危险,他需要强撑住疲乏的身体进行调息。内息运转间,他脸上时白时红,天灵处隐隐有热气蒸腾,他的周身衣物甚至连带女子头上的轻纱都无风自动。如果此时有第三人在,必定惊讶此人内家功夫之高妙,竟可引动外物,继而又会更惊讶于能给这样的人导送真气,而且还面不改色的女子的存在。
可惜现场并无第三人,只有那条名叫狐狸精的大黄狗。它在角落里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哈欠,又趴下继续安睡。
女子静静地在一旁守着,直到李莲花收束真气确定无虞了,这才翻身下榻,准备径直离开。
“等等,”李莲花虽然不能视物,身上颇为狼狈,但依旧很有礼貌地转身面对女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很重要。”
女子只停住脚步也转身向他,但还是一言不发——准确点说,她从进门起就一个字都没说过,面上的表情亦被羃?彻底掩盖,可李莲花好像并不以为意,照样问了出口。
“你……”
轻纱之下,女子紧张地咬了咬嘴唇。
“......喜欢吃萝卜吗?”
女子一手捧一个肥硕的白萝卜站在原地,活像抱着两个胖娃娃,之前的飘逸气质被这俩萝卜统统变成了接地气。
“我跟你说,这可是我上年收的最好的一茬冬萝卜,皮薄渣少,又脆又甜,我自己都不舍得吃,就等着你来送给你了。”
一脸诚挚的李莲花总是叫人无法拒绝的。女子看了看手里的萝卜,缓缓地点了点头,也不知是感谢,抑或是无奈。
事儿也办完了,东西也拿了,女子仍是转身要走。
“哦,对了,还有个别的东西要给你,我放在柜子里了,这就拿给你。不过我这看不见只能摸索,你稍等我一下——”
女子顿了顿,叹了口气,放下萝卜,然后走到他跟前,拉住他的手,摊开他的手掌。
【少劳神多静养】
她的手指在李莲花的掌心一笔一划认真写着。
这是劝李莲花好好将息,安神静气,将真气彻底收纳。这本没有错,但从他嗅到她身上沾染的特殊药味以及于榻上捡到了一点小物什那一刻起,今日就注定消停不了。
“找东西罢了,能劳什么神。”
他性子倔,女子只能继续等在一边。
“今日我在市集出摊之时,刚好听到过路的人正议论城外的杏子林出了事,说是丐帮起了内讧,现任帮主乔峰被造了反。”
女子本有些放空的目光聚拢在了李莲花的身上,只是对方背对着她,埋首在箱箧之间,似乎一无所觉。
“奇怪了,他们不是明明为了为马大元之死才召开的帮派大会,为什么最终竟扯到了乔峰的身上?如今天下安定,契丹、西夏、女真、吐蕃、南胤等要么灭国要么归顺,怎么突然之间就旧事重提,还引起了丐帮的动荡?再说,当众揭穿,逼人退位,让声望正隆武功超群的乔峰和丐帮高层们之间再无余地,这又有什么好处?这其中可真是疑点重重,耐人寻味啊。但其实我最想问的是——”
他忽然停住了翻找的手,微微侧首。
“马大元竟就这样白死了吗?既如此,那下一个白死的……又会是谁?”
女子慢慢睁大了眼睛。紧接着,她猛然站起身来,一掌挥开大门,然后飞身而出,速度之快比那海东青都不遑多让。前后不过十息,她的身影便消失在远处的小山头之后。
李莲花把眼上所蒙的丝绦摘下来,慢条斯理地把门关上后,这才坐到茶桌旁,将一直藏在袖子里的东西抖落。
两片绯色的杏花瓣,悠悠然飘落在地。
狐狸精跑了过来,打了个响鼻,然后乖巧地蹭了蹭主人的腿。李莲花摸摸狗头,温和地与黄狗问道:“你也闻到了是不是?那乞儿们春日野宿时为了驱虫而特制的药粉的味道。”
他又露出些许懊悔:“我刚刚是不是太刻意了?”
“不过没法子。她啊,明明不懂也不喜欢这个江湖,偏要一头栽到最深处去。”
他摇摇头,目带忧色,“十年了,她偏活越来越不像自己的名字。”
“谁——莫辛?!”
清源山后,百川院女子寮舍。
一声惊呼差点没把房顶掀翻,同时而去的还有刚好出门遛弯的院主石水那已然收势不住的蟒鞭。也无怪人家石水下意识挥鞭子,哪个在江湖中打滚的人能对暗夜里突然朝自己从天而降的东西保持友好?
被称莫辛的人在落地的一瞬间,脚尖下以不可思议地角度侧旋了一寸,来势汹汹的鞭子便贴着她的面门错身而过。下一秒,鞭尾已被她牢牢地捉在手上,继而又轻描淡写地松开。
“你真是学坏了,放着好好的门不走,非搞高来高去那一套,好在我这这里偏,不然准把半个百川院喊来。还有你抱俩萝卜干什么——”冷艳干练的女子一边收鞭一边不住地吐槽。
“我知道杏子林事变是为什么了。”
莫辛长得并不顶美,鹅蛋脸圆眼睛让她还有一种不符年龄的幼态。但当这样的脸上呈现出极度凝重之色时,任何人都会忍不住静下来听她说话。
“有人要重新挑起武林之乱,从中渔利。”
“你说什么?”石水惊问。
“今日一切,除了恰巧被乔峰相邀谈药品供应的我,还有被我临时叫来的你,全都是一个早就设好,势必让乔峰和丐帮决裂的局。虽然他们一开始表面上针对的是姑苏慕容,但从乔峰按下全冠清的叛乱后,丐帮的长老舵主、受邀的正道耆宿甚至那个马大元的遗孀康氏,便将全部的注意力通通转移到乔峰的契丹身世上,根本没人再提一句马大元之死。即使是乔峰为慕容家作保,遗属亦不追究,这样先高高举起又轻轻放过,未免叫人疑虑。”
“可且不论乔峰是否真如康氏所说早就从密信上得知自己的身世,即便知道,契丹早在二十年前就被辽东宁远军打服,后又被女真所灭,与天朝纵然有过国仇家恨,也不至于为此所有人一起发难,逼迫自家帮主当众下台,这不是自毁长城吗?”
“确实奇怪。所以即便不是很合‘不干内政’的规矩,我依然去了杏子林,以百川院的名义强令他们暂停争端。可乔峰的困局我们无力改变,更难将此事上升到祸乱江湖的地步。”石水摇了摇头。
“那如果针对的不是乔峰一个人,而是整个丐帮的决策层呢?”
“乔峰是前任帮主汪剑通的亲传弟子,侠名赫赫,屡抗强敌,卓有功勋,他于丐帮堪比门主之于四顾门。石水,你能想象如果咱们门主与整个四顾门决裂吗?”
这个比喻实在是过于一针见血,直接让石水倒吸一口冷气。
这位经历过四顾门崩塌的侠女只觉脊背发凉:“幸好你将我叫去,也幸好乔峰襟怀似海……”否则他怒极动手,以降龙十八掌之威,杏子林岂不尸横遍野?那些被杀伤的丐帮各舵,正道耆宿的门人子弟,又何肯善罢甘休?
丐帮如今是天下第一大帮,万一起争斗,牵连之广,影响之深,岂是寻常门派可比?
这不是与一个人的决裂,是整个门派乃至半个武林的四分五裂!
“最幸好的是叛乱之人为了戏码做足,没有处理掉马大元的尸首。无论谁是背后之人,总要先炮制这场命案才有入局之机,只要找到马大元真正的死因和凶手,将重心从扳倒乔峰转回到解决凶案本身,便可拔起萝卜带出泥。”
“不错,江湖刑案非百川院不能定夺,怎容他们私下处理。我这就请其余院主一同起草公告,说明问案期间,丐帮诸人事不可妄动,违者国法论罪。”石水冷静下来后,职业素养迅速占据上风,但她很快又变得好奇起来,“不过莫辛,你素来直肠直肚,见事不见人的,怎么今日竟突然懂起这微妙门道?”
“难不成……”
莫辛心头一跳,略僵硬地转头看向石水。
“挖萝卜还能挖出这好处来?”
见莫辛一脸无语的表情,石水这才收起了戏谑之色,伸手捋了捋莫辛的长发:“好了,不逗了你。但说真的,咱们这些四顾旧人中,你年纪最小,往日的恩怨风波也少与你相关,你原就应该活得潇洒些。如今既得了奇遇,又创立天南春这偌大的生意,何必再陷于这些乱哄哄的门派争斗中?”
莫辛低头一笑,随口回应:“哪里就说得上个陷字……”,她马上又认真起来,“但拿别人的秘密当垫脚石,使好人蒙尘这种事,即便没有后续的算计,不是关于丐帮这样的大派,我也觉得自己不该作壁上观。若当年风陵剑派遭灭门时你们也袖手,我便不可能活到今日了。”
石水正色道:“正是此理。”又唏嘘道,“一晃眼,竟就十年过去了……”
莫辛拍了拍石水的肩膀。
“来都来了,何不进去见见汉佛白鹅他们,顺便将今日你所见所想一一讲明,”石水拉着她往院外走,“万幸这次死者只马大元一人,咱们可以慢慢磨案情——”
莫辛脚步刹住,某一段话音忽然浮现耳边。
【既如此,那下一个白死的……又会是谁?】
千般念头在脑中冲刷而过。凶案、叛乱、密信、身世……
“不好!”她惊叫出声,一把抓住石水的手,“我们忘了提醒乔峰让他也不要轻举妄动!”
对方要彻底挑起乔峰和丐帮的龃龉,就绝不会止步于只设计一件不与其直接相关的案子和时过境迁的往事。而此时乔峰骤然知道自己身世有疑,又怎会忍得住不向知情的人问个清楚明白?
“石水,你可知乔峰父母是否健在,家居何处?”
“我只知他仿佛是河南省人士,少时曾受业于少林。更详细的得到情资处去查——哎,你干嘛去?!”
石水不过眼神错开一瞬间,莫辛已飞身上了高耸的围墙,同时还顺手将两个萝卜塞到她手里。
“我马上去河南找乔家父母。”
“胡闹!这事自有我们百川院的刑探处理,你瞎掺和个什么劲儿!”
“可你们谁都没有我的脚程快,武功也没我好。”莫辛十分实诚。
“江湖中卧虎藏龙,手段只有你想不到就没有他们做不出的。你以为凭你那两下子能包打天下,能坑乔峰的坑不着你?!”石水颇有些气急败坏。
“我会小心的,”莫辛自围墙一跃而下,话音遥遥从院外传来,“乔家住址查到了用小青(海东青)送给我,它赶得上我的速度。你们同时派人来接应即可。”
连个衣角都追不上的石水最后只能又恨又无奈地跺了下脚。
“从未见过这么多管闲事的人……”
当被骂作多管闲事的莫辛日夜兼程赶往中原时,李莲花应邀来到了普度寺禅房,与方丈无了大师茗茶对坐。
无了伸出两指,搭在李莲花的腕脉之上。细诊许久,直到李莲花都快将半壶茶水喝完后,无了方才略舒一口气,缓缓开口:
“不错,碧茶并无扩张迹象,经脉气海也无进一步崩塌之危,若能按此情势维持下去,善自保养,再有个十年也不成问题。”
闻此好消息,李莲花,或者说曾经的天下第一,四顾门创派门主李相夷,却面色淡淡,没有多少欢喜激动之色。
“和尚,你今日的茶不错,甜丝丝的。”
无了大师也是个妙人,装作听不出其的顾左右而言他,顺着李莲花的话说了下去:“李施主身体安泰,果然五感也灵敏了。这是市面上正时兴的一款花茶,由天山雪莲的花瓣所制,清香甜润,有升阳暖肺之效,更重要的是物美价廉。所以今日李施主尽可多饮,老衲一点都不心疼。”
“天山雪莲?”李莲花抬眸。
“是啊,正是天南春所出佳品。”无了笑眯眯地答道,“说来也怪,天山灵鹫宫所创立之天南春商号,拥有那么多独门秘方和珍稀药材,若是换别家商铺早就囤货居奇了。他们倒好,越是好材好方越要做成日常用物。不仅仅是这雪莲茶,还有防治大疫的银翘清心丹,养颜生肌的泊夫兰珠粉,甚至是疗伤圣品九转熊蛇丸,曾经都是价比千金,如今竟都被这天南春做成了白菜价,也不知是什么路数。”
什么“什么路数”,不就是老板(娘)特别简单地想着在医病上广济天下,自己少挣一些,也让所有人吃上便宜药。这样大仁大义的愿景原没有错,可她作为一家私人商号,借着供应链的优势把整体药价打到地板上,甚至还时不时开义诊,这在友商眼里就是扰乱市场断人财路的行径,要不是身份成谜,同行们早想把她千刀万剐了,保不齐哪一天就扣一个“收索民心居怀叵测”的帽子让她尝尝滋味。
李·真同行·莲花想到此,难免有些咬牙切齿:“银钱上的事算什么,十年青春时光人家都不在乎,真气更是不要钱似地往外洒,大方得很呐!我看那大雄宝殿上的佛祖该侧一侧身腾个空位,让她也坐上去才好!”
听到连佛祖都被编排上了,无了连呼几声“罪过”,方才又开口,只是竟装起了糊涂:“李施主,这真气不要钱地往外洒的风范,听起来好像很耳熟啊。”
李莲花一窒,半晌才说出话来,脸上有悔意,又有一丝怀念:“那时候,我用内力掸尘避雨,好任侠,好风头,无敬无畏,竟给她起了个坏头。”
“这十年来莫辛被迫绑在我身边,疲于奔命,劳心耗力。若我当年没那么自命不凡,若我在伤重时不心灰意冷去了东海边,她早就——”
无了正色打断了他,佛相俨然:“错了,你怎不说若你当年不曾救她性命,任她死去,她也早就没有今日之事?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李施主,你该想的是尽快寻找解毒之法,不要浪费莫施主她为你争取的时间。”
李莲花知道是自己起了执念,自平了平心绪,诚心道:“是我错了,和尚,你说得对。”又忍不住叹气,“说逍遥,是名逍遥,实非逍遥。她还不如不会武功。”
“可若非这逍遥派的北冥神功奇妙,真气可海纳百川化异为同,从而强化你体内的扬州慢,你这些年早就毒发不知多少次了。要知道每发一次,剜心挫骨,摧残身体,叫人生不如死啊。”
李莲花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把这话题过去了。
“对了,和尚,莫辛可能会来找你商讨梵术治毒之法,你可不要在她面前戳穿我。”
“这你放心。唉,老衲这辈子的诳语都尽打李施主你的身上了。不过这都第十年了,莫施主竟还没发现,你已经知道每三月给你输真气的人是她吗?还真是……老实巴交。”
李莲花轻笑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花茶清甜润泽,禅室檀香杳杳,让他心神平静下来,思绪渐渐悠远。
莫辛,如今又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