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我在武侠世界当东厂 第8章 第八章

“此间事已告一段落，我们今日就在此别过吧。”

他看到这颗明珠抬起头如是说。

楚留香还是那样温柔的笑着，眼中却透露出不舍，分别来的措手不及又顺理成章，无花的头颅还在船上随着水波滚来滚去，许昭白所言确然有理有据，神水宫确实是无花的冤主，此事理应交由神水宫主断。

这确实是合情合理，无可争论的。

而如果他做不到为曾经的好友收敛完整的尸身，也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继续与许昭白同行了。楚留香脑子中这样想着，却又发现控制不好自己的嘴巴。

“接下来你可是要回神水宫，向你师父复命此事经过？”

许昭白望着他摇了摇头，她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也很清楚楚留香的想法。

“剩下的事自有其他神水宫人来处理，我另有要事需办。”

这件事情只是告一段落，真正的幕后主使并不在此处。既然布局时就胆敢把手伸到神水宫，就要做好被神水宫追究到底的准备。若是许昭白此时轻轻放过，江湖岂不是人人都觉得神水宫软弱可欺，神水宫门下弟子皆为女子，于神水宫而言，有时候狠辣歹毒名声远远比温善可欺的面貌来的安全方便。

况且，许昭白看向赤霄剑，她出谷之后确然另有要事。

想到这，许昭白的眼神坚定了下来，不愿再做停留。

“楚留香，山高水远，我们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尽，许昭白就已拱手行礼，银色的裙摆像月光下银色的余晖，她的轻功竟丝毫不逊色于楚留香，随着出绝的身法，似梦似仙飘然而去，大明湖畔上柳叶晃动，好像一切都是楚留香幻想出来的梦境。

佛法中讲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楚留香想，她这样的女子应当是从来不行什么万福礼，一身傲骨，处处不低头，哪怕片刻的柔顺都是难得的。想一想许昭白行万福礼的样子，楚留香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长夜漫漫，大明湖上又多了一位饮酒人。

许昭白自出济南城，一路向西，途径开封、又入洛阳，再抵京城。

她一路见到苛待弟子的正派掌门，扮作小二的绝世神偷，黑脸月牙的包公，红衣官袍的南侠御猫，又见早市上热腾腾的包子，小摊上便宜别致的蝴蝶簪子，屠夫泼出的杀猪洗刀水，还有当街撒尿的狗与男人，辛苦劳作还被打骂羞辱的妇人，呆立一旁惶恐哭泣的双髻幼童。

展昭说这是世情百态，阿呆说这是封建社会，许昭白看着旁边笼子里饮水的鹦鹉沉默不语。

她还未入开封府就碰巧遇到展昭在城外查案，机缘巧合下两人不打不相识。

虽知己难得，但许昭白并不打算在开封久留，展昭特地在悦来酒楼定下酒菜为许昭白送行，同时也是为了答谢许照白在城北鬼宅案中对开封府的相助。

不过这顿饭许昭白是如何也吃不下去的。

“依你所见，之后何雪青会如何？”

展昭看向许昭白，似乎并不意外她会问出这个问题，按说案件已了，接下来就是官府的事情。但展昭说是官府中人，终归还是江湖侠客出身，自有一股热忱侠义之心在。

许昭白有此问，展昭只会深觉许昭白是少有的真心怜悯弱小之人，他们相识也正是因为许昭白误以为展昭是欺负孤儿寡母的恶人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如今想来当时的情况实在算的啼笑皆非，但许昭白的一片赤胆热忱的侠义之心却让他实感敬佩，两人确实是因义气而相交的朋友。

今日天气算不上艳阳高照，云和云堆积在空中，似乎随时会来一场大雨，在酒楼靠窗的位置上，展昭给许照白添了一杯热茶，细细的和许昭白讲往年旧例。

“按照我朝律法，以子杀父，以女杀母，属十大罪，应当处以极刑。”

“可庄父庄母并不是何雪青的父母。”

“以往年已有案例来看，儿媳杀害公婆与子女杀害父母当同罪论处。”

“把自己年仅十三岁的孙女送去讨贵人欢心的公婆？”

展昭知许昭白不满，却也并不生气，这实乃人之常情，他也觉得此事着实不尽人意。

“你别着急，我尚未说完。法外人还有情，何雪青虽有害人之实，但也是一片慈母之心，我想包大人一定会酌情处理。”

“只是我想你也明白，再酌情处理何雪青怕也是死罪难逃，只是能少受些苦罢了。”

这个案子实在算不上复杂。何雪青嫁入庄家之后，日日被公婆挫磨，丈夫只说让她孝顺公婆侍奉双亲多加忍耐，那些年何雪青也确实是个温柔孝顺的女子。

成婚第二年，何雪青就怀孕了，是个女儿，乖巧可爱，懂事机敏，

庄家父母不甚满意，不久就给儿子纳了妾侍。但何雪青都不那么在乎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了她的孩子，这足以让她在苦水般难熬的日子里继续走下去。

可她哪里知道人心是欲壑难填的。

何雪青的丈夫多年应试不第，庄家父母不知道从哪打听到郡王爷喜爱年幼的少女，就把主意打到刚刚年满十三岁的孙女身上。

自古财帛动人心，这些年他们也未曾在这个孙女身上有过什么感情，再加上那位妾侍也有一儿一女，何雪青母女就更可有可无了。拿一个可有可无的孙儿去换一个升官发财的未来，他们哪里能不热心。

何雪青第一次去求她的丈夫，那是个懦弱又贪婪的男人，他明知道此举很有可能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助力，但是还是忍不住被父母口中的远景抱有期盼，坐视自己的女儿被父母的人带走，拉着何雪青的手说等将来他飞黄腾达了定会补偿他们母女。

他将来会不会飞黄腾达不知道，但何雪青母女一定等不到那一天了。在何雪青女儿被送进王府之后，不到半年，王府便传出消息，说那个命运悲惨的少女已经病死了。

何雪青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她女儿从小就身子康健，比一般男孩都有力气，怎么不到半年就病死了。她日日徘徊在王府门口，只为求一个答案。

王府有好心的下人，看何雪青可怜，也劝她回去，私下里暗示她女儿的死和王爷的床帏癖好有关，她是求不到答案的。她这才知道郡王爷已经是年逾半百的老人了，她女儿被送给了一个年纪能做她爷爷的男人府上。

王府的下人告诉她，庄姨娘死前已说不出其他话了，只不停地叫娘，娘，娘，叫得听到的人都肝肠寸断，泪水涟涟，他们也实在觉得庄姨娘死的过于惨烈，不愿再被良心折磨，才愿意冒着风险告诉何雪青真相。

旁人尚且如此，何雪青这个当母亲的心中又会如何？

她疯了。

她被庄家带回去之后，庄家害怕她得罪郡王府，连累家人，就把她关在屋子里，只让下人给她送点吃的，门窗用木板堵死，不许她再出来。从那一天开始，庄家就和外面的人说，何雪青因为女儿突然病死，伤心过度，神志不清了。

何雪青神志不清当时是真是假已不可考，展昭与许昭白见到何雪青的时候，她已经不像个人形了。她披散着头发，穿着女儿的衣服，瘦骨嶙峋，被官府的人带出来的时候，微微仰着头朝着太阳发笑，

那个时候，城北庄家已经实打实是个鬼宅了，除了那个妾侍和她的一双儿女，其他人都被何雪青扮的鬼杀死了。庄家闹鬼的时候，人人都说是被庄父庄母害死的孙女回来索命了。哪里是鬼魂索命呢，不过是被欺压多年的母亲在面临女儿惨死的结局终于受不了而已。

死对何雪青未免不是一个好的结局，她的女儿已经死了，她生活唯一的希望也被带走了，能杀了庄家人为女儿报仇，她和许昭白说，她终于敢去见她女儿了。

她说这些时，脸上本来带着满足的笑容，只一瞬间又开始面目狰狞，厉声诅咒郡王府的人统统不得好死，恨只恨她一介民妇，奈何不了郡王爷，等她死后，必化作厉鬼，吞其肉食其骨，哪怕堕入无间地狱，也要这群人给她女儿偿命。

声声泣血，恨意难消。

开封府插手此案后，多方压力下，郡王爷被判了削爵贬为庶人，

为了一介民女，将一位皇亲国戚贬为庶人，按照本朝律法来看，这已然是重判了。可这哪里够抵得上死在他手里的那些花一般年纪的少女们的性命呢？

许昭白知道，国法如此，包大人已经尽力。

这个案件再谈只会让气氛更加糟糕，展昭有意转移话题

“不谈这些让人丧气的事了。”

“之前不是听你说，你此行是为给找一位剑客比较切磋吗。”

许昭白放下茶盏，她知道展昭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我遍观最近在江湖名声渐盛的年轻剑客，有一位可堪当你的对手。”

“谁？”

“西门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