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云那已经完全掌握了节奏,所有人都在他的安排下,完成自己的作用。
而岛上的人则是闲得不行,谢轻衣和陆小凤甚至已经开始下起了井字棋。
陆小凤一言难尽的看着又赢了一局的谢轻衣:“这个不就是谁先下谁就赢吗?”
谢轻衣点头:“对啊。”
陆小凤:“那还有什么乐趣呢?”
谢轻衣:“因为赢也很有趣。”
陆小凤:“……”
陆小凤将手里用来做画笔的石头丢到海里:“你找你的红哥去玩吧。”
谢轻衣:“可是他现在要练剑啊。”
如果不是一点红每天固定早练和晚练,她也用不着抓陆小凤陪她玩这种小游戏。
读懂了谢轻衣的言外之意,陆小凤只觉得花满楼果然有先见之明,就不该参合进这俩人之间!
陆小凤:“所以你就逮着我嚯嚯?”
岛上现在就陆小凤,花满楼,一点红,冷血这四个男的。
玉罗刹不知道还在不在岛上。
另外的那些仆从,谢轻衣也不可能放心的靠近。
她也不可能让那些还没从苦难中缓过神来的姑娘们与她一起玩闹嬉戏。
所以就只能从这四个里抓一个。
一点红要练剑,她找陆小凤,岂不是理所应当?
更何况,要不是陆小凤让着她,她也不可能把把都赢得第一个下棋的先手啊。
谢轻衣:“那谁叫你是我哥哥?有事哥哥服其劳,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一句话把陆小凤吊成了翘嘴。
这人就是这样了,有点儿招猫逗狗的欠,明明自己暗地里放的水像放海一样多,明面上还要在那里嘀嘀咕咕的抗议。
“哥,你这样子,会吃大亏的。”
陆小凤摸着胡子,毫不在意,反正他也不是为了亲朋好友的感动才这样做的,他本就是这样体贴聪明的人罢了。
眼看一点红练剑结束,谢轻衣丢了手中的石头朝着一点红奔去。
一点红收了剑站在原地。
谢轻衣实在是个好看的女子。
哪怕同样在海岛上待了几天,她依旧鲜活着,有一种灿烂又热烈的光芒。
当她向他奔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好像奔赴向她的全部。
海边的风将她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像一朵行走的花一样,而她这个人又像是一团灿烂炫丽的火,永远热情的燃烧着。
任谁也无法拒绝这样一个女子。
更何况,他本就为她心动。
一点红伸出手接住了飞扑过来的谢轻衣,像是父母接住蹒跚学步的孩童那样,见不着半点儿暧昧,有的全是操心,皱眉提醒:“小心误伤到你。”
谢轻衣仰着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你肯定会接住我。”
一点红暗叹了一口气。
面对这样的眼神,他还能说什么呢?
谢轻衣也没觉得他是在训自己,说过这么一句就抛到了脑后,看着依旧不见船影的海面:“也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才能来,咱们家地里的菜可能都烂了,不能吃了吧。”
本来菘菜就是作为冬储存菜种下地的,一般要在下霜之后下雪之前就把菜给全部收割好,放进地窖里。
否则经过雪打以后的菘菜就会从根部开始腐烂,翻过年就会全烂在地里了。
偏偏他们种下的时候菘菜都还没有开始生长,等到过年的时候又在路上,到了拥翠山庄也没能解决事情。
这事儿反而像是老鼠拖木箱,大头在后面,越扒拉牵扯就越多,让他们到现在都脱不得身。
辛辛苦苦种的菜,都烂地里了。
那可是一点红与她一起种的菜呢!
幸好一点红已经答应回去再重新种了,否则她真的要生气,这该死的人自己不肯好好生活还要搅乱她的生活。
谢轻衣嘴上抱怨着,眼中却并没有多少烦闷的情绪,顶多就像是夏天太热希望下一场大雨那样,那些烦闷都是轻的一阵风都能吹走的情绪,不会在她的心里驻留太久。
她并不需要旁人附和什么,只需要他当这个听众,听她将心里那些烦闷都倾诉出来。
好在一点红也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他低垂眼皮看着她。
风将谢轻衣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
她的头发很茂密,乌黑的一大把被她编成一条大辫子甩在身后,剩下的则是一些毛茸茸的短发,因为没有用发膏发油,于是就这样冒了出来,被海风一吹,就显得她整个人毛茸茸的。
整个江湖恐怕都找不出来打扮得像她这样素净的女子。
那时,他在苏州城中最好的首饰店铺里,眼也不眨的挑选了整整一盒子的首饰。
簪子,珠花,玉坠,步摇,玉冠,头面。
整整齐齐。
能凑出两三套完整的头面来。
结果谢轻衣看了过后,全都收进了盒子里。
那时的他认为自己并没有出面的资格,她既不肯受用,那也只能任由那些首饰落灰。
如今,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以后,他又忍不住想要送她一些什么。
可这岛上也没有什么地方能够让他重新替她买些用得着的首饰。
这里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天堂。
对于女子来说,就是一个可怕的魔窟。
根本不可能存在什么公正交易的地方。
索性他自己挖掘了一些珊瑚玉石,一点一点打磨雕琢成了两把栉,也就是民间俗称的篦子,正好可以用来卡住这些毛茸茸的碎发。
他沉默着将这对玉梳拿出来,从中间梳下去,一左一右,卡在耳朵上方一些,折转回来,牢牢的将那些碎发给固定住了。
谢轻衣又惊又喜的摸了摸头上的玉梳,她动作轻柔,生怕把固定好的头发给摸散下来,眼睛亮晶晶看着一点红:“这岛上什么也没有,莫非,这玉梳是你亲自打磨的吗?”
“雕做简陋,暂时用着固定碎发。”
他没什么表情,好像做这种事情只是随手为之,不值当拿来邀功一样。
谢轻衣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她摸着这光滑的篦子,眼中欢喜都遮掩不住。
她也没想着要遮掩,抬头对上他下垂的视线,将自己的欢喜明明白白的展露在脸上:“一点也不简陋,这份心意就已经是无价了。”
谢轻衣笑颜如花,毫无防备的仰头看着他。
属于她的馨香萦绕在他的四周,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只要他一伸手就能将她揽入怀里。
他知道她不会拒绝。
或许是因为谢轻衣的生命中缺少一个女性长辈角色的原因,她好像生来就没有那么多的分寸感,从不会把男女之间的界限放在心上,初一见面的时候就敢拉着他的衣袖把他往家里带。
可他也知道,她只是在感谢他,并不包括男欢女爱。
他若真敢伸手,不用谢轻衣动手,他自己都会唾弃自己。
“你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她回答的飞快,生怕他不相信一样,伸手抓住他身前的衣裳,靠得更近了一些:“你知道的,无论你送什么,我都喜欢的。”
送给一个女孩子梳子,簪子,这类挽发用的饰品就等同于隐晦的告白,想要一生为对方挽发的意思。
但是,一点红不知道。
杀手这个行业里有许多堕落的人会利用吃喝·瓢·赌去发泄自己的压力,但是一点红不屑如此。
他从没有拥有过哪个女人,自然不知道这些情人之间的弯弯绕绕。
他只是觉得她的头发太多了,那些毛茸茸的头发被海风吹得缭乱,需要这样一个固定头发用的篦子。
谢轻衣也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
他是她的未婚夫,无论他给她送什么东西,不都是理所应当的吗?
她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避讳的。
一个敢送,一个敢收。
完全不知道这画面落在别人眼中,是多么暧昧的行为。
冷血只觉得,他需要提前与谢轻衣谈一谈了。
谢轻衣:“有什么不能说的吗?这里又没有外人。”
谢轻衣与一点红同时侧头看向他,等待着冷血的回答。
冷血也不是那种喜欢迂回的人,既然作为当事人的谢轻衣与一点红二人都觉得这事儿没有需要避讳的地方,那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需要避讳的地方。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分开的时候,我送了你一颗狼牙作为信物。”
提到狼牙,谢轻衣就懂了。
原来冷血除了是她童年的小伙伴,还是她师父留给她的四个信物拥有者之一:“所以,你也是我的未婚夫。”
冷血:“……嗯。”
谢轻衣沉思片刻:“你是想要向我要回信物吗?”
冷血:“???”
她分明一副认定了一点红的样子,为什么会觉得他要回信物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情?
他难道不是在成全她吗?
谢轻衣:“信物被我放在家里了,你只能先当我的未婚夫了。”
她伸手挽住冷血的手臂,觉得自己还算是一碗水端平。
冷血:“???”
今天的疑惑,比往年一整年的都多,面红耳赤的抽回手臂,飞快的逃离此地。
谢轻衣:“???”
一点红看着她,那双灰黑的眸子沉沉的不透光亮,仿佛有什么在其中翻滚着,最后又被他压抑下去,只用目光锁定着她。
感觉有点凶。
像狩猎一样。
但是并没感受到威胁,所以谢轻衣有些不解,她感谢他的用心,他怎么看起来好像还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谢轻衣还特地去看了他的耳朵。
没有红。
以前那个一逗就会耳朵发红的杀手,进化了。
他的面部管理太好了,她半点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你是不是在不高兴?”
一点红答非所问:“我最开始的时候就告诉过你,那枚铜印并非是未婚夫信物。”
所以是因为冷血也是她的未婚夫,红哥吃醋了?
谢轻衣松了一口气,扯着他的衣袖哄道:“那有什么关系呢?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那你为什么不能是我的未婚夫呢?你分明答应过了,我都已经告诉我所有的朋友你是我的未婚夫了,你也抵赖不了啦!”
那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一点红:“???”
他原以为,她只是因为冷血才是真正的未婚夫,就将之前说的话全都作废。
结果,她不仅要让冷血当她的未婚夫,也要让他当她的未婚夫?
“两个而已啦,也没有很多,还有两个信物没人认领呢。”
一点红气笑了。
所以她口口声声喊着未婚夫,实际上自己压根就还没有开窍,仿佛未婚夫只是什么玩伴的头衔一样,谁都可以认领一个?
见他笑了,谢轻衣还松了一口气,“不论有几个未婚夫,我都最喜欢你。”
一点红:“你别后悔。”
谢轻衣:“红哥那么好,把你弄丢了才会后悔吧!”